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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起阴兵(四)

王妃又与人私奔了 七穗年年 3057 Aug 7, 2021 3:51:53 AM
    开鬼域,起阴兵……
    叶星璨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艰涩,越来越飘忽,却带着一种近乎于虔诚的坚定。
    叶曜心头一滞,却不愿相信,但直觉告诉他,叶星璨猜测多半是对的,只有这般,透着丝诡异的战国史才是通了。
    幼时熟读北陆记史时,叶曜总觉,到了战国末年如何分析推演,总不符合历史进程,异军突起的大嬴虽说收复了六国遗民,但自建国至一统天下却仅用了六年光景,理不合道不合。
    从变法到尚武,短短六载,已直扫**,虎视天下!
    怎么可能?任一历史节点,崛起的大国必是祭奠了至少三代帝王,或雄图伟业,或韬光养晦。
    但持续三百余年的战国纷争,雄霸百年的战国六霸,面对突如其来的赢**队,面对楚停云,竟摧枯拉朽般覆灭,即便是称霸百年的凉国,竟也只支撑了三载。
    以人之力,是为神迹,若以神论,却是水到渠成。
    叶曜静静看着怀中少女,翼族,究竟该是怎样的族群,除了那日展开的银翼,以及强行留下秦墨魂魄的神迹,究竟还有什么是他所不知晓的?
    除了起魅惑人心,除了起阴兵,冥灵之眼又蕴含了多少逆天的能量?
    冬日的早晨,屋内愈渐沉默,微尘漂浮于空气中,似是化成了万千小世界。
    两人相对,叶星璨虽看不到叶曜眸中光芒,却知,自己所想,他具已知晓,心中震动,直觉天旋地转。
    “如何开鬼域?”
    “灵香,若阿璨真是冥灵之眼,楚先生可曾有言,除了眼盲,还否会有别的伤害?”
    叶星璨与叶曜同时开口,所问却相差甚远,叶星璨好奇这“起阴兵,开鬼域”之说,叶曜却只在乎她的身体,在乎冥灵之眼于她的影响。
    灵香对于冥灵之眼所知甚少,却记得叶星璨当年尝试打开冥灵之眼时那段时日,她是怕了,怕小姐再钻牛角尖,执拗起来,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思来想去,终了摇了摇头,毕竟不习惯说谎,说来还是吞吞吐吐,“小姐,灵香不知如何开鬼域,也判断不出小姐如今状况是否冥灵之眼。”
    再看向叶曜,低声嗫嚅,“王爷所问,灵香亦不知。”
    叶星璨听着冥灵与鬼域,脑海中似有场景闪现,似乎在很久之前的某一刻,她曾血泪满面,只求可以打开鬼域,只是,这般是为了什么呢?
    入鬼域所求为何?
    叶星璨只觉头痛欲裂,似乎有什么在撞击着她内心深处,有什么想要冲破枷锁,她想看到那一片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暗夜里的白光也想要刺穿黑暗,那是什么?究竟是什么?
    遥远的北陆南岸,泑山密林深处,接到灵香纸蝶传信后,楚焱挂念着唯一的外孙女如今情形,也顾不上那封印于龙焰,日益频繁蛊惑秦墨的楚沉,迅速启程赶往北境,直奔朔都而来。
    洛渊连着翼族羡仙境,地缘宽广,人迹却是稀少,灵香离开后,新晋掌管灵草堂的灵芝怏怏的坐在魔缘花旁,一张小脸就快皱成小包子了,泪珠更是悬而未落,好像只等某一个号令,就大珠小珠落蛮了玉盘。
    “力所不足,哭有何用?”身后传来清凌凌的声音,一袭素服白衣翩然而至,所到之处,仙草灵花竟似盛了几分,更有若有若无的薄荷清香悠荡。
    灵芝抬头,便见许久未曾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灵羽冷然立在她身侧,忙行礼,小声唤了“姐姐”,紧张到身子一抖,跌坐在花圃上,委屈的哭了起来。
    灵羽曾是洛渊掌事女官,性子又清冷,谷里小姑娘心内或多或少惧怕几分,她也未在意毛手毛脚的灵芝,秀眉微蹙,“别压着这些仙草灵花,可不是你性命可抵!”
    “姐姐,我错了。”灵芝极力控制着泪珠不再落下,说起话来,声音却是更小了,自来到洛渊,她便是最怕灵羽了。
    洛渊婢女具是来自密林外的村落,或是弃婴,或是孤女,入谷时多在六岁以下,既是世间女子,长至二十岁,或去或留,便会遵循个人意愿。
    留下的便允了修行,更可进藏书阁,只是造化却看自身,楚焱从不引路;若是想要离去,也会赠与丰厚嫁妆送出密林,只是自此洗去尘缘,忘掉在洛渊的所有过往。
    灵芝不知洛渊存于世间多久,只知她懂事起,灵羽便是这般样貌,清丽脱俗,透着冷气,据说与她一同入了洛渊的侍婢,还在的,早已熬成了嬷嬷,就像最淘气也最喜欢给小姑娘编辫子的水嬷嬷。只有她一人,竟和家主一般,留住了岁月,不再老去,自然也不许新来的侍从们叫她“羽嬷嬷”。
    也对,灵羽看着还是二十出头的模样,灵芝心内想着,那声“姐姐”更是唤的真切。
    只是,灵芝心内琢磨着,这灵羽姐姐啊,还是与家主和阿璨小姐不同,他们是天人,灵羽则似强行留住了时光,精气神却早已斑驳,近半载更是将自己困在凛川,再不愿出来。
    小侍婢们间都传啊,灵羽是被凛川深处的龙焰摄了魂魄,冰的凛川,火的龙焰,却在一处,一冰一火,似一夜一昼,早已两重天。
    洛渊谁不曾夜半听到龙焰的蛊惑,予生予仙,只要帮它冲开枷锁,寻回那一魂一魄……
    只是谁也不知这枷锁是什么,该如何冲开,更不知,它所求那一魂一魄又在何方?
    再后来,就甚少听到龙焰的声音了,灵芝猜测是家主做了些什么,不过啊,这些她也不甚在意,心里所求,只是一生守在洛渊,可以远远看一眼家主即可。
    灵芝想着心事,晃过神来,却发现灵羽已经离开,看向那抹清瘦背影,旁人不知,她却是清楚地,灵羽自锁凛川,不是因着龙焰。
    因为,她曾误闯凛川,看到了灵羽一人呆呆的站在秦将军冰棺外,手指冰寒苍白,却是一笔一划,细细描摹着秦将军轮廓,禹禹背影,孤独、无望,却又好像心满意足。
    她猜想,灵羽怕是爱上了小姐的未婚夫婿秦将军,想到这儿,灵芝看向灵羽背影的目光含了悲情,有了几缕不忍,毕竟她这处境与自己倒有几分相似,生不得死不得,爱不得离不得,当真,何苦啊……
    生死都无关系的男子,即便再好,又有何意义呢?
    那般,为何自己放不下家主呢?灵芝眼中也是迷茫,不懂爱,却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该如何继续啊。
    “不必可怜,我自心甘情愿……”清冽的声音再次飘过来,灵羽未回头,脊背却是挺直了些许。
    灵芝哪敢接话,讷讷转身,不敢再看,心内却是诽谤,本还想着可以找灵羽说说自个的心事,看来,她必是懂的,如今看来,是没可能了。
    只是,秦将军身死时,小姐存了如何决心,洛渊众人都曾看在眼中,生死相随,甚至于甘愿,焚身以火,永生永世再不入轮回。
    何苦呢?
    灵芝低着眸子,不敢再想,继续照料花草,待到太阳落下,返回居所时,突然反应,培育魔缘花的花圃似乎空了点,“一株、两株……”。
    灵芝数来数去,怎么都是差了一株,她来回拍拍衣服,难道是刚才被自己压着,粘到身上了?不该啊,魔缘花虽是稀有金贵,但稀有在难以成活,而不是脆弱啊,再说自个身上什么也没有啊……
    灵芝又是细细数了一遍,确是丢了一株,那土窝窝还在呢!
    其实哪需要来回数啊,灵草堂统共也就养活了五株魔缘花,还具是之前司花的灵香离开前载种……
    灵芝一急,就又哭了,越哭越是委屈,怎生这般无用啊,不但种不好花,这下还弄丢了,家主若是知道了,指定将她扔出洛渊去。
    毕竟才十五岁的小姑娘,哭起来就停不住了,淅淅沥沥,就是一夜,也幸得洛渊人丁少,各司其职,也不甚相聚,亲缘寡淡到,竟无一人发现有个小姑娘一夜未归。
    第二日,金乌还未弹出地平线,灵芝便去楚焱所居“三火”堂外跪着,直到日上枝头,灵羽自锁凛川后,负责楚焱起居的灵水过来,才发现哭了一夜,又跪了半夜的小姑娘。
    “呜呜~~水嬷嬷,我把魔缘花弄丢了!”灵芝毕竟年纪小,精神头也足,虽说折腾了一夜,精气神倒还在,嘤嘤哭诉,遇着人了,已经停了的眼泪又开始了。
    灵水一见这情形,再听她所说,自是知道发生了什么,摸着小姑娘的脑袋,安慰道,“傻孩子,家主出远门了,你这般跪着,有何意义啊?”
    “我,我就跪在这儿,等家主,等他回来……回来处置,呜呜~~”想着那时,洛渊必然就不不容她了,灵芝哭的更是厉害,一把鼻涕一把泪,蹭了灵水一衣襟。
    灵水好笑的看着她,摇摇头,真是个执拗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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