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八章：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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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月的突然反水，使得本来稳操胜券的三打一局面变成了二打二。但是这点变故，仍在风星河的计划之中。
事实上，他本来就已经做好了压制江流月的同时，来打败灵者之刺的准备了！
原本，他以为太阳的十二使徒都是自愈体质，除非把江流月消灭，否则灵者之刺会永远再生。
但是，很不巧的是，达者之刺的再生过程，被吕文杰看见了。后者很快了解到，使徒的无限自愈。必须要在太阳光的直射下。
这一情报，被与风星河共享。
少年立刻制定了针对了使徒的计划。
现在，经过小小的试验，他已经基本确定了。
灵者之刺的恢复，有两种方式。她既能够借助紫外光的照射修复身体。然而一旦被不可逆转的伤势彻底破坏，又能够随时在江流月体内重生。
也正是因此，破坏她本身，就如同破坏黑影分身一样，是毫无意义的。只有用彻底毁灭性的攻击杀死江流月，才是灵者之刺唯一的弱点。
但，这是以前。
现在的风星河，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所以，当张舜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灵者之刺的灭亡！
一道略有些低矮的黑影分身瞬间出现在江流月的身旁，将她架住。与此同时两道一模一样的黑影分身扑向灵者之刺。
灵者之刺吃了一惊，她这才发现，张舜的身上散发着格拉维瑞斯能力光芒。
“风琴手指！”
他盯着灵者之刺，冷冷地笑到：“这下，终于偷对人了。”
上次，他用风琴手指直接对灵者之刺发动，没有任何效果。这一次，他籍由那根发丝推断出了灵者之刺的存在特点，直接对江流月发动能力，果然偷来了“镜中繁花”。
“可恶，可恶！该死的！”
灵者之刺悍然放出自己的黑影分身。四道黑影分身撞在一起，相互架住。然而，张舜却微微一笑。
发动能力的时候，两人都不能移动。但……
一架无人机，悄然从光质军刀里飞出，携带着两枚反坦克导弹，射向灵者之刺。
“张——舜——！”
灵者之刺发出了最后的吼叫。
“轰！”
大楼的一整层的玻璃，尽数被震碎。碎片掉落在外面，引得围观群众一阵尖叫。
失去了反光玻璃，外面终于能看见里面的情况。于是，这一层的状况，就这么直接的暴露在了NP市电视台的镜头里。
“啊，刚刚商场的三楼发生了爆炸。我们透过窗户，能看见里面的情况了。什么？！竟然还有幸存者！是人质吗？还有未成年人！对于恐怖分子的行径，我们决不饶恕！”
医院，吕文杰正在喝水，看了一眼电视屏幕，差点呛住。
“该死的！”
他连杯子都来不及放在桌子上，随手往地上一扔，便瞬间冲出去。
他的身后，卿青子半迷着眼睛，透过绷带的缝隙看着这一幕。
“师兄……”他的嘴唇蠕动着。“唯有你……才能够……”
于火光之中，灵者之刺被炸成了一滩烂泥。
爆炸的冲击，将她身后的栏杆炸碎，金属四溅。
然而就算是这样，也没能将她彻底杀死。地面上的淤泥碎沫，正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缓慢地向中心蠕动，妄图重新变回灵者之刺。
大楼内。
爆炸波及了近在咫尺的张舜，将他冲出去，撞在了柱子上。
一根肋骨悄然断裂，张舜咳出了一口血。
“风琴手指”制造出的黑影分身瞬间消散。
与此同时，风星河飞身扑倒了江流月。
赤钢在他背后斩过，划出了一道印子。风星河痛苦地惨叫一声，双臂紧紧地抱住江流月，强行地把她的紧握着的手腕分开。
此时此刻，少女的神色里，已经尽是狰狞。
“滚开！”她竭力嘶吼着，咆哮着。
她的力量，突然变得极大，竟然连风星河也限制不住。她的双手猛然从风星河的手腕中脱出，如火箭拳般锤向风星河的小腹。
痛，撕心裂肺的痛。那一瞬间，少年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嗡嗡地响。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五米开外的地上了。
“这就是使徒的躯体力量吗？好强！”张舜瞠目结舌地想到。
每一个被神河水改造过的使徒都拥有堪比拖车的力量。他原以为灵者之刺没有这种力量，但他发现自己错了。她不是没有这种力量，而是这种力量被封存在江流月身上。
这一拳，在风星河的肚子上开了个洞。内容物流了一地。
少年躺在地上，只觉得世界一片灰白，意识在逐渐的模糊。
“不，不能……只差一点点了……”
他竭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着他，把地上的那一摊塞回了腹中，用上衫一缠。便颤颤巍巍地扶着旁边的立柱站了起来。
衣衫瞬间被染成了红色。他感觉不到痛。不是不痛，而是痛得应激了，痛到已经无法感觉到疼痛了。
江流月的身体，定在了原地。脸上的狰狞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痛苦。
泪水从她的眼睛里滑落。她的嘴唇仿佛被铁焊住了，拼命地蠕动，却怎么也张不开。
“对……对不起……”
她的嘴唇僵硬得不是自己的了。
但身体，却是嘎巴作响。
此时此刻，正在一心二用地一边重塑躯体，一边与江流月争夺身体控制权的灵者之刺，一个疏忽，竟被江流月占了上风。
只见她一步一步地，十分僵硬，却又极其倔强地，极为缓慢地走向了被无人机炸碎的栏杆缺口。
栏杆外面，是中庭。四楼的中庭。
商场的穹顶不是透光的。一楼的中庭里，不会有一丝阳光照下去。
如果摔下去，即便是光之使徒，也会死得很透彻。
“不要！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风星河努力地爬起来，才走了一步，身体就不受控制般的倒下了。受此重伤，纵然抑制再坚不可摧，他也不可能再进行快速的移动。
他沿着地面，疯狂地往江流月的身边爬去。
地面上，灵者之刺被炸碎的淤泥躯体正在蠕动着向中心聚拢。而张舜，则已经无暇去管了。
只见他飞快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塑封袋。
袋子里，装着一只红色的蝴蝶结发夹。
那是兵可乐的物品。
他抓着发夹，狠狠地将它刺进了自己的手指。血液与上面残留的兵可乐的发丝结合。
“风琴手指，发动，最强，最璀璨的一次！”
他庄严，而又肃穆地说道。
同时，却是看着那发夹，心中想到：
“风星河。一定要把她从深渊里带出来。”
当年的他，也是身处于黑暗而又绝望的深渊。众叛亲离，只能靠酒精度日。
那位少女，毅然决然地把他从绝望之中救出，这才成就了今天的他，这才成就了今天的张舜。
所以，他十分能理解，江流月那种恐惧无望的苦痛。
风琴手指迅速地模拟了“定情信物”的能力。
那一瞬间，风星河只感觉天旋地转，疏忽间，他仿佛来到了江流月心中那片昏暗的世界。
这时候，那片黑暗已经不再空空荡荡。而是变得有了光明。
少女朝着光，拖着被枷锁缠着的灵魂身躯。不断地向着那道光前进。
“你不要命了吗！”
灵者之刺的刺耳声音，远远地传来。枷锁瞬间被登直。然而，这一切，不能阻挡少女的脚步。
终于，少女来到了那道光的旁边。
在现实里，她站在了栏杆的缺口，距离边缘，只有一步之遥。
“觉……觉悟……吧……灵……者……之……刺……”
她的嘴唇，颤颤巍巍的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她的小指，突然放开，一只ep管掉在地上。
风星河已经停在了半中途。他的身后，是一片红色的道路。他的瞳孔已经放大。
弥留之际，他的灵魂，终于凭借着“定情信物”所搭的桥梁，进入了江流月的内心。
那片无边无垠的黑暗里，他幻化成一位蹁跹的少年，径直走到了满身枷锁的少女面前，挥手切断了那一道光。
少女愕愕地看着他的身影，不解地盯着他。
只见风星河高高举起了手掌，狠狠打了下去。
“啪！”
少女闭上了眼睛。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声，从耳边响起。可她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她愕然抬起头，看见风星河的灵魂小人，脸部有一个凹陷。
“我太生气了。”他紧紧握着拳头，“我恨不得打你一耳光！”
江流月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她知道，这一巴掌本来是要落在她脸上的，但是他舍不得打她，于是只好落在自己的脸上。
“对……对不起……”她竭力地让自己把话说得平稳。“我……我……没有……办法……”
“傻丫头，办法总还是有的啊！”风星河抱住了她。他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滴落。
“我们说好了，要一起想办法。你却，自顾自地做着一些危险的事情。”
“事情……不受……我们的……控制……我……太……危险……”
“别说下去了！”
风星河竖起了一根手指，抵在她那香软的双唇上。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的。”
就在此时，一阵怪笑，从黑暗深处传来。
“桀桀桀桀！你现在是自身难保，还有心思去关心这个贱人？”
灵者之刺的身影。缓缓地从黑暗中走来。
她轻轻地挥手，于是这个世界白了一半。
黑暗之处仍旧黑暗，光明之处，却是变成了外面的情况。
当然，是江流月的视角。
张舜靠在柱子上，发动了“风琴手指”将风星河与江流月链接上以后，便没再动弹。
而风星河自己的身体，则停在少女的脚下。
即便是没有了灵魂的存在，他也依旧凭借着残留的本能，就像已经死去的鱼偶尔在应激反应之中摆动身体一样，机械地向前爬了十米。
然而，这也已经是极限了。
他的身体力量耗尽。纵使只离少女的脚一分米的距离，却也永远爬不到了。
“呜……都是……我……害得……”
少女哽咽了。
灵者之刺却猖狂地大笑：“不，不！你做的很好，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帝国的忠诚使徒。即便是死前，也很好的完成了卡洛斯大人交代的任务，把他带到了这里。很好，很好！”
“不过，你也该发挥最后的余热，告别这个世界了！”
“成为我灵魂的伟大一部分吧！桀桀！”
灵者之刺猖狂地笑到。她的话音落下，身体突然狰狞地化作了一条毒蛇，狠狠地撕咬了过来。
少女的灵魂，被锁链限制，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冲向自己。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一道伟岸的身影，突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冯家拳法——划龙拳！”
灵魂小人的风星河，狠狠地连出三掌，将那条巨蛇击退。
巨蛇狰狞地吐着信子。
“好嘛，你帮她，那么连你也一起吃掉！”
它再度冲上来，风星河双拳齐出重重将它打飞。
然而巨蛇的尾巴也狠狠地扫了他一下。
两者接触的部分各自飘掉了一块。
巨蛇掉的是尾部，风星河掉的则是腿部的一块。
在场的三人，没有人接触过灵魂层面的拼斗。然而江流月却是从这一下碰撞中看出了端倪。
灵魂相争，拼的并不是招式，而是体积。每一下碰撞，都会有相同的体积逸散到身体各处，成为无主的部分。
两向碰撞，等到一方彻底变成漫天的飞絮，另一方则完全掌控身体，此时便可以将那些逸散的灵魂力量收拢起来，合二为一，再度凝聚成一个更强大的灵魂。
这就是灵魂吞噬。
风星河的灵魂小人，体积仅有巨蛇的不到一半。
这样下去，他必死无疑。
然而，即便是知道如此，他还是毫不相让地，守在少女的灵魂之前，为她承受着巨蛇的攻击。
漆黑的枷锁，让她动弹不得，也说不出一句话。那枷锁，是达者之刺泼在她身上的神河水之精华形成，已不断地侵染她的灵魂数天，并最终让她彻底丧失了抵抗能力。
唯一能够自己支配的部位，或许就只有……
泪水不断地在那痛苦的脸颊上留下。少女挣扎着，用尽力气，小幅度地摇着头。
“不……不要……再……这样……了……不要……为了我……”
“闭嘴，臭丫头！”风星河又一次地挡开了巨蛇的攻击。他的下身已经完全消失，上臂也已残缺不全。在又抵挡了巨蛇的一次攻击以后，他只剩下了半截身体，和两条大臂。
那残缺不全的灵魂小人，扑倒在江流月的身前。面目已经残破得如同骷髅，但仍倔强地用后背为她承受着攻击。
“不……”少女痛苦地哀求着，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消散。
巨蛇丝丝地吐着信子，一口咬去了风星河的后背。
“真好吃。下一个，就是你了！”
它狰狞地，冲向风星河那最后的部分。
少女闭上了眼睛。
“神明大人啊，万能的太阳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于世界上，就请救救他吧……我愿意复出一切代价，无论变成什么样，我都愿意……”
可是，这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吗？
栖居在陨石中的“离”，或许确实有着人类无法企及的力量。
可是，他却绝非《尼斯南图经》中所述的，能够向他祈祷的太阳神。
奇迹终究还是没有发生。巨蛇一口气蚕食掉了少年仅剩的灵魂。
“不——不——不——！啊————啊——————啊————！”
少女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心爱的人儿，就这样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那一刻，她感觉到，心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啪！”
碎得很彻底。
碎得一文不剩。
碎得如同一块坚冰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心中无我，方能无畏无惧。
无怨无悔，方能人剑合一。
连自我也不存在了，她的心中，还能剩下什么？
刹那间，她仿佛有一种错觉，自己的灵魂，又重新回到了躯体里。
“空”的境界消失不见，黑暗消失不见，灵者之刺消失不见，就连记忆，也不断地模糊……
空，就是零。无，就是灭。
如果让一切都寂灭，那还有什么意义……
身体又能动了。她觉得自己的脸上湿漉漉的，一时间分不清楚是血，还是泪水。
她颤抖着俯下身，捧起少年的脸。
灵者之刺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她却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她不知道这是最后的回光返照，还是灵者之刺给予她的，死前的恩惠。
亦或是，这一切本来便是不曾存在的幻觉……
……幻觉……
幻觉？
幻觉！
那一刻，她的心里澄如明镜。
一股清澈的凉爽意境，从脚底直透彻到头顶。
她的剑道，乃是寻着风清莲的步伐，从凡之剑，到空之剑，再到无我之剑。
然而，即便是风清莲，在剑道之上，也仅仅止步于无我之境。
在超古代时期，无人能够超过她，因此人们也就下意识地以为，无我便是剑的最高境界。
但是，就在刚刚，江流月，却是突然，破碎了“无我”的境界，进入了更高的一层。
空之境，在于专注。除了敌我，什么也没有。故而出剑则中，力聚而专。
无我之境，则更进一层。我之不存，则敌也不存。无我无敌，则无所谓胜负，无所谓命中，无所谓生死。
凡之剑到空之剑，减去一切，仅剩敌我。无我之剑，连敌我都已经减去。臻至无我，已经无可再减，此乃风清莲能达到的最高剑道，因为她实在不知道再减些什么才能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
但是，在爱人惨死、唯她独存的这一刹那，江流月终于迈出了那最后的一道坎。
原来无我，并不是最高的境界。
心中无我，方能无畏无惧。
但是谁说，必须要无畏无惧？
无怨无悔。方能人剑合一。
但是谁说，必须要人剑合一？
那一刻，她终于从无我之道解脱而出。本无一物的景象彻底被打破。世间万物再度映入她的眼帘！
她回归了凡之剑的境界。
自凡之剑的巅峰，进入空，再到无我，最后又回归了凡之剑。
但是，这却并不是简单的轮回往复，而是螺旋上升的发展。
凡之剑，眼中万物，心中万物，纷繁复杂，简单映射。
而此时此刻，她的眼中虽然包罗万物，心中却又空无一物。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相互矛盾的状态，同时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而那一刻，她已经不仅仅是区区无我之境的人剑合一了。眼中万物，令她与世间万物密切联系。心中无物，让她与万物融为一体。
人天合一，天道为剑。这便是重回凡之剑之后的剑道之境。
返璞归真。
经由空、无我之境走一遭后，再次回归的凡之剑，才是更强的剑道。
就在她达到这个境地的同时，弗多的上空闪过一道惊雷。
天空中，下起了瓢泼大雨。
江流月，垂首伫立在栏杆旁。
她的心象世界里，灵者之刺所化的大蛇依旧存在。但是，束缚少女的锁链，已然断裂。
这世间，再没有什么可以束缚她。
“哦？竟然突破了神河水之精华形成的锁链么？真是意外。”
灵者之刺恢复了人型。她的身体已经扩大了一圈，站在江流月面前，像个巨人。
“不过，在绝对的劣势面前，你必死无疑。”
“你听。”少女闭着眼睛，淡淡的说道。“是星空的声音。”
下一刻，她心中的黑暗刹那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星空。
一道赤红色的流星，正穿过特尔奥星云，飞向帕多行星。
“这是什么？！”
灵者之刺大吃一惊。她未曾想过，这片心象空间竟会不受她的控制。
她这才发觉，现实中，江流月的身体，不知何时，把视线投向了上空。
而那片星空，正是她的视线穿透天花板，并穿透强烈的日光，所看到的景象。
“不……不可能……你怎么有这样的能力的？！”她惊讶地说道。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哼，那又怎么样。你还不是要死？哼哼！等你死了，我就能继承你的一切。到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怎么装神弄鬼的了。”
江流月没有回答她，而是望着那极速飞来的星团。
星团之中，包裹着一名红衣少女。
她的身畔，悬浮着一把赤色的长剑。
而这一刻，跨越数千万公里的距离，二人的目光，突破了时空的界限，在虚空之中相触。
唯有臻至返璞之境的江流月，才能够做到这一点。
她抬起头，嘴唇微张，缓缓地说道：“欢迎你的到来，我的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