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第十六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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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西北是这几年的热门旅游路线。
    从景观丰富度以及历史文化景点来讲，青海湖、祁连山、张掖丹霞、鸣沙山莫高窟、嘉峪关等名气较大景点，都处在青甘片区。
    怕天气随时恶化，节目组并没有走张掖路线，而是直接前往可可西里。
    华夏有很多地方都是无人区。
    但最可怕的无人区，莫过于可可西里无人区了。
    可可西里是华夏境内最后的原始荒野，平均海拔4700米，占新、青、藏三个地界，是华夏最大也是最危险的无人区。
    因为其自然环境险恶，因此拥有独一无二的自然景观，是探险者和科考者的天堂。
    一般的旅游团逛可可西里，就是109国道走到索南达杰保护站边缘转转，不会再深入腹地，更不可能徒步进入。
    除了低温缺氧的恶劣环境，还要应对流沙、沼泽以及泥潭等危险，以及面临棕熊、狼群等大型野生动物攻击。
    豪不夸张的说，只要深入可可西里无人区，基本就别想活着出来，就连盗猎者也都有很多丧命的，这也是国家严禁游客进入可可西里的根本原因。
    顾城沿途最担心的，莫过于顾安然的体质能否适应高原区。
    幸运的是小丫头的身体素质很好，扛住了高原反应。
    但顾城并不打算带她继续深入腹地，决定把她留在保护区。
    “安然，你乖乖留在保护站等舅舅，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告诉站里的医生！”
    “那你要去几天？”
    “顺利的话，应该是两天左右！总之等拍摄一结束，我就会立即赶回来！”
    “舅舅你别赶路！”
    顾安然扁扁小嘴，一脸担忧。
    “我听工作人员说，那里面很危险，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
    顾城摸摸她的头，安抚道：“舅舅请了向导，也有工作人员在，不会出事的！”
    解决完小丫头。
    顾城侧头看向苏柒，眼里流露出眷念。
    知道小丫头害怕。
    加上留她一个人在保护站也不放心，所以苏柒主动留下来照顾小丫头。
    “这两天，安然就辛苦柒柒了！”
    “就去两天而已，用得着这么依依不舍吗？”
    苏柒不想顾城担心，故作轻松。
    “我会好好照顾安然的，你放心去拍摄吧！”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顾城没有拆穿她，只是郑重承诺：“我会平安回来的！”
    走的时候。
    苏柒看着那个离开的背影，还是忍不住追了上去。
    “顾城！”
    顾城脚步一顿。
    众人见状识趣的离开。
    钟齐拍拍顾城的肩膀，“我们在车上等你！”
    顾城点头。
    等人都走后，他回身抱紧苏柒，捧着她的脸用力深吻。
    12月份的可可西里。
    早已被大雪覆盖，保护站放眼望去全世界几乎都是白色。
    巍峨的雪山下面是茫茫戈壁，光秃秃的丘陵在灿烂的阳光下尤为刺眼。
    两个人在保护站的路口，吻得难舍难分。
    半响后。
    在苏柒窒息前，顾城依依不舍的松开她。
    大手温柔的她的耳廓轻抚。
    顾城沙哑叮嘱：“在这里乖乖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苏柒红着眼点头。
    “记得要每天定时给我打电话报平安！”
    “山里没有信号！”
    “那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好！”
    “不许受伤！”
    顾城低笑：“好！”
    最后在苏柒担忧的目光中。
    顾城踏上了危险的无人区。
    可可西里白天和晚上不是同一难度，公路和非公路不是同一难度。
    危险与美丽往往是成正比的，无人区并不代表没有生机。
    隆冬时节的可可西里，比夏日更加苍凉壮阔。
    水晶状的冰川、晶莹剔透的植物、雪白的冰山，以及各种藏羚羊、野牦牛、藏野驴等高原精灵。
    看着这些绝美的原生态景致。
    顾城脑海里浮现的，是可可西里的纪录片以及相关电影。
    1985年后盗猎者大肆捕杀藏羚羊，以满足欧美市场对藏羚羊绒的需求。短短几年时间，藏羚羊从100万只锐减至1万。
    可悲的是，甚至有许多的当地民众将藏羚羊绒缝在衣服里偷偷运出去。
    只要市场还有需求，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杀戮。
    不从源头解决问题，这条产业链就不可能会中断。
    “你见过那些嗑长头的人吗？他们的脸和手很脏，但他们的心是干净的。”
    —这句话直抵人心！
    在电影里，顾城看到了有无信仰的人生区别。
    一个人可以守着一间屋在茫茫荒野冒死守3年，同伴一个个被杀害依然坚守。
    每次出发前的拥抱与亲吻，都可能就是最后一次。
    他们人不够、钱不够、枪不够，即使螳臂挡车但眼神依旧坦然坚定，因为他们早己将生死置之度外。
    或者说与他们保护藏羚羊的信仰相比，死亡并不算什么。
    而另一群没有信仰的盗猎者，为了金钱利益，不仅走私偷盗，甚至可以杀人不眨眼！
    在这些丧心病狂的人眼中，杀一个人跟杀一头羊并没有区别！
    电影是真实事件改编，却远远不如现实残酷。
    顾城记得片尾：一年后华夏可可西里建立自然保护机构，愿这里再也没有巡山队。
    好在建立自然保护区后，当年的偷猎者陆续投案自首了。
    而顾城他们这次去的，是位于坨坨河的巡山观察站。
    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观察站的环境比顾城想的还要简陋，只有干净整洁的一顶帐篷，里面除了床什么都没有。
    给顾城最强烈的感觉是“空”和“冷”，进到里面后，潮气和寒气更是直逼骨髓。
    顾城无法想象，在最低温度可达零下40摄氏度的可可西里，这样的条件该怎么住人。
    留守的是一个藏族本地人。
    巡山队的队长高伟，已经带着队员出去巡视了。
    最后节目组在野鸭湖附近，总算见到了这群勇敢又可爱的人。
    他们当时正在收拾垃圾。
    高伟是转业的退伍军人，性情刚硬且热爱生活。
    得知顾城他们是来拍摄可可西里，以及保护环境的，带着他们回了观察站。
    这些护山队员非常热情。
    知道顾城是从帝都来的，并不精通藏语，所以他们会主动用蹩脚的普通话跟顾城他们沟通。
    席间不断的跟顾城讲可可西里的事迹，还亲自教顾城怎么用刀割羊肉吃。
    藏族人在吃肉时，刀口对着自己，这是一种规矩传统。
    顾城问高伟：“你们巡山队的日常任务是什么？”
    “我们的任务是对藏羚羊的种群数量进行调查统计，然后用这些数据来确定藏羚羊种群的稳定性以及是否有偷猎者的出现。”
    “我们也会与其他志愿者前往保护区，捡拾垃圾以及给当地牧民的环做环境保护宣传。”
    “你们在这里做巡山队员多久了！”
    “为什么会在选择在可可西里做巡山队员？”
    高伟扯开嘴角笑了笑，笑容却十分悲凉。
    半响后。
    高伟才徐徐出声。
    “因为我的爸爸就是巡山员，那时候偷猎者很猖狂，他们每年进山都要埋藏1万多头的藏羚羊。”
    “这个工作可谓是辛苦又危险，所以一直没有多少新人加入，新手严重不足。”
    “我退伍之后我爸就让我进来，当时我没想当志愿者，只是还没有合适的工作，就进来看看。”
    高伟说到这里，焖了一口酒。
    “但当我第一次跟着他出去巡山，看见了戈壁滩上密密麻麻摆满了，326具被连夜扒光皮的藏羚羊的骨架。”
    “它们的血肉已经被秃鹫啃光，空气中弥漫的都是血腥味。”
    “当时我就有种无力感，心情就像是自家孩子被杀害一般。”
    “不久之后我爸被盗猎者杀害，我就留在这里接任了他的位置。”
    高伟的语气轻飘飘的。
    但是每一句都犹如千金重锤，狠狠的撞击在顾城胸口。
    他觉得窒息，胸腔难受得厉害！
    如果这是一场战役，那么高伟他们无疑是在赴死！
    但是顾城没从他们的脸上，没有看到一丁点畏惧与退缩。
    保护藏羚羊、保护可可西里，早已经融入他们的骨血，成为了他们的信仰！
    这里的每一个护山员，都是真正的人民英雄！
    顾城深吸了几口气后。
    “我们这次来可可西里，除了来这里拍摄当地景区外，还有一首歌曲想要邀请你一起帮忙完成。”
    “我？”
    高伟一怔，随即摆手拒绝。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巡山员，你让我捡垃圾、甚至打盗猎者可以，让我唱歌我是真不行！”
    “高队长，您先别急着拒绝！”
    顾城补充道：“这首歌是根据可可西里志愿者改编成的一首情歌。”
    “歌曲很简单的，不会唱没关系，我可以教你们！”
    听到是根据可可西里志愿者改编的歌曲，高伟神色微微动容。
    他们在这片无人区坚守了这么久，一直默默无闻，居然会有人关注他们，甚至特地为他们写歌。
    “那这首歌叫什么？”
    “《西海情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