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3章 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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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说话！”
陶阳穿一白色麻料衬衣坐在书桌前，一只手用两根手指捏着一小条儿生肉，一只手敲打着桌儿上的乌龟的壳子。
于筱怀果然请假了。陶阳为了打探筱怀的消息，跑到筱怀家，冒充筱怀同事——没成功，筱怀妈妈认出了小时候常上戏曲节目的陶阳，自然相信他就是筱怀德云社同事了，用不着冒充——打听了于筱怀请假的时间。临走前筱怀的乌龟愣是爬过去咬住陶阳裤腿不撒嘴，最后陶阳只好经筱怀妈妈同意，把乌龟拿回了家，代养几天。
陶阳还以为这乌龟掌握了什么秘密或者知道筱怀的去处不方便说出来才跟他回家的呢。结果带回家后，除了骗吃骗喝，这玩意儿就剩一动不动装死了。
“活了小一千年了，不会说话？真逗！”陶阳放弃了，把肉条往那儿一扔。自己拿了国画颜料和毛笔，铺开宣纸，开始画脸谱，最近几天越发沉不住气了，还是多干些细致活儿好。陶阳脸谱画得也很有灵气，画好了还能作为礼物送人，省钱！德云社郭班主有言曰：“我社拿钱不当钱，当命！”陶阳在这一点上坚决不免俗。
德云社的演出队伍每一队在同一个剧场演出两周然后换剧场，几个队伍轮着排班。于筱怀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再上班时，就到了第二周的周四了，五队已经安排好了演员替了筱怀他们一组的班儿，筱怀回来后，就只和搭档到张一元茶馆，把最后三天演完。
周四陶阳到剧场后台时，后台里已经坐了几个人了。筱怀醒目地跟边儿上站着，微闭着眼睛，嘴里嘀嘀咕咕的，在背词儿。陶阳走过去踢了踢筱怀的小腿，“挡我椅子了！”筱怀睁开眼睛，盯着陶阳眨巴了眨巴，往后让了让。
陶阳拉开椅子，往上一坐，看着筱怀问：“这些天去哪了？”
“什么啊？”
“受伤了吗？好了？”
“你谁呀？”
“……”陶阳愣了愣，叹了口气说：“哎，得！对不住你！那天是不是挺害怕？”
“您说什么呢？您是……”筱怀打量了下陶阳的个头儿，问：“您是不是陶？陶师叔？”
陶阳皱眉看着筱怀不回答。高峰老师打旁边路过，俯身搂住陶阳肩膀对筱怀说：“这不陶阳吗？上个月你们考试，人在现场打分儿来着，不认识了？爷们，你这记性能记住词儿吗？”
于筱怀和高老师之间倒是不陌生的，高老师在相声班教过课，筱怀他们刚进队上台表演的时候，也是高老师安排的。
“哦”筱怀感激地对着高老师点了点头，站正了，对着陶阳鞠躬道：“陶师叔好，我叫于筱怀，是孔云龙的徒弟，我，我15，喜欢蒋依依……”
“哈哈！”听见这几句自我介绍，高峰笑了：“这个好，这个好，可乐！”
陶阳听完于筱怀的自我介绍，冷静了冷静，温言细语道：“滚一边儿去！”
“诶？”高老师拍了拍陶阳的肩膀，俯身和陶阳对着脸儿说：“你怎么了，小崽儿？怎么能和小辈儿这个态度呢？你也忒不稳重了，今儿！”
于筱怀站着看着两人说话，忽然伸手捅了捅高峰：“师爷，您能不能开解开解我，我最近很不开心！”高老师抬起身子问筱怀：“又不开心啦？这么点儿小孩，你心思太重！”之前十二三岁的筱怀在微博里说自己不开心，也是高峰在评论里关心了他一句，高老师一直是个好人。
第一组演员下了场直接换衣服下班儿了，第二组演员也上了场了。后台有了空座，于筱怀拣了个地儿坐着背词儿。一会儿，陶阳走了过去，把一个饼干罐儿往筱怀眼前的桌子上一放。“陶，陶师叔，这是什么？”陶阳根本不说话。于筱怀就自己把盖子扭开了查看，是一盒彩虹糖，这么多！筱怀看着一颗颗白色小药丸发傻，陶阳就笑了一下说：“这是垃圾，帮我扔了！”说完转身到衣柜跟前拿大褂儿，换衣服。
今天按节目顺序还是陶阳接于筱怀上场，陶阳上场时看也没看一眼下场的于筱怀。不知怎么了，陶阳越是不看于筱怀，于筱怀越是心跳得厉害。下了台，他也没耽搁，换了衣服抱着陶阳给他的饼干罐儿，骑上自行车就走了。ωww.五⑧①б０.℃ōΜ
骑了一段儿路，看见路边儿有一个公交站台，筱怀停下车，抱着饼干罐儿坐那儿看着发呆，过了一会儿，拿出了一颗彩虹糖，端详了端详，放进了嘴里闭着眼睛品尝。“彩虹糖，气做的”，筱怀想起来这丸药居然是陶阳呼出的气做的，不禁脸红了一红。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奇怪的存在，于筱怀已经能够接受了，陶阳，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于筱怀也已经充分认识到了，但他是什么人呢？我，于筱怀，是什么人呢？陶阳接近我，是因为我是于筱怀，还是因为别的，是不是和僵尸抓我的目的一样呢？
哎！想到这儿，筱怀叹了口气，感觉心里沉得不行。“我才15岁，实在是承受不来这些个神魔鬼怪、秘密、阴谋与爱情”，“爱情”，于筱怀吓了自己一大跳，哪来的爱情，连个女的都没有，没有爱情没有爱情。他慌慌地站起来，看了看四周，车水马龙，一切正常。看来今天是不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骑上自行车继续往家里奔。
于筱怀走后，陶阳不知道打哪走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刚刚筱怀坐过的位置，也发起呆来。于筱怀怎么了呢？难道吃了涂改液有效了？
周五，筱怀和陶阳到剧场都很早。这次筱怀看见陶阳很主动地走上前去打招呼：“陶师叔，早！”
陶阳莫名其妙地盯着筱怀：“吃涂改液了？脑子改傻了？来得再早现在也是下午，有这时候问人早的吗？”
于筱怀更加得莫名其妙：“涂改液？什么涂改液呀，我上学时都没赶上流行那个，再说，您是不是也没用过，那不是搁嘴里吃的呀！”
陶阳气得屏住了呼吸一会儿，然后长出了一口气，拿食指点着筱怀说话：“于筱怀，你有气你不能直说吗？你有什么不满的，你说出来！”
师叔个儿真不高，筱怀还特意微微矮了点身子让他能指到自己脸上，“我没气呀，师叔，您说什么？”
陶阳踢了下椅子，说“一边儿背词儿去！”说完坐在自己位置上，握着拳头缓了一阵儿，才慢慢地从包里摸摸索索掏出一颗什么往嘴里放。“师叔，您在吃垃圾吗？”陶阳吓了一跳，转头看着又贴过来的筱怀。筱怀指着陶阳的嘴，“垃圾，昨天您让我扔的！”
“诶！崽儿，崽儿，你干嘛那？”高老师一进剧场就看见陶阳拿着杆唱戏用的粉色缨穗的马鞭子正要朝筱怀身上打。高老师夺下马鞭看了看，“要唱什么呀，怎么这个色儿，还五个穗儿，”又朝着筱怀说：“小崽儿人是唱京剧的，你知道吧？专工老生，平时可稳重了！”“老生啊，”筱怀接言道，“我喜欢老生啊！”陶阳听见筱怀这句，拿拳头“砰”砸了一下筱怀那边的桌面儿。筱怀吓得躲了躲。“干嘛，要干嘛！”高峰老师仍是拉架。“哼，”陶阳拿着马鞭子自己跑最边儿上去了。
高峰老师跟着走到陶阳身后问他：“上次考核你不还给人叫好呢吗？这怎么还欺负人孩子呢？”
“谁欺负他！”
“你这干嘛那？”
“练功啊！”
“要唱戏啦？怎么，改唱旦角了？你那小嗓儿，别说，还真行！”
陶阳从小不大点儿，跟个豆子那么大的时候就和高老师合作过了，多少年了也很亲近，就用着哭腔说：“您说什么那！我唱张生，张生，这不要排《大西厢》了吗！急死我了！”
“哦！我想起来了，说是让你和郭麒麟当导演内笑剧是吧，是不容易，着急你也别跟后台发脾气啊，多少年没见过你这样儿！”
“哎！”陶阳叹了口气说：“得，师叔，我知道了！”
晚上散了场，筱怀倒是没急着走了，跟后台待到陶阳他们那场结束，但陶阳一下场就换衣服走人了。郭麒麟出院了，他们要导的笑剧《大西厢》目前已经定了他们俩人的张生和崔莺莺，其他角色需要尽快选定，这是要在九月“钢丝节”上首演的节目，现在六月半，选好演员可没有多少排练的时间了。
筱怀蔫蔫地看着陶阳离开的背影，磨蹭了一会儿，也骑上自行车走了。他照例是要在公交站台停一会儿的，也不过是发会儿呆，想的也不过还是陶阳，然后同样平安无事。
回到家，筱怀看着空空的玻璃箱，想着是不是该把乌龟接回来了。这陶阳，怎么还把乌龟带走自己养去了呢？
世界上速度最快的人是谁？曹操！因为“说曹操曹操就到！”最慢的大概有乌龟这一号的，可这回是想乌龟乌龟就到。
乌龟自己爬回来了，筱怀捡起自己家不省心的乌龟，用手指碰了碰乌龟的头，正想训它两句，突然一个男女不分、老幼不辩的合成声音响起：“来，说句话！说话！你叫陶阳是吗？不说话我先杀了这只乌龟！”
“随便，不是我的！”陶阳沉静的声音传来。
“哈哈！于筱怀，听到了吧，陶阳被我们抓住了，甩开跟着你的人，来见我，一命换一命！不来的话，我们就炼化了他补身子！”
于筱怀听完这一段录音吓呆了，先翻看了下乌龟，嗯？没有电池，没有开关，没有按钮，没有发音装置，不是恶作剧吧？捉住了陶老师？让我一命换一命？甩开跟着我的人？我都不知道是谁在哪跟着我呢，我特么怎么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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