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5章 不要在意他们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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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⑦漫天暴雨仍未停息,就在叶嵘心乱如麻,连脚步都有些虚浮的时候,忽然有人从身后伸出手来,用力搀扶住了他。
他转过头去，透过被雨水模糊的视线，见温合月正穿着一件不顶什么用的薄雨衣,**地站在自己面前，而她旁边还跟着乐家的少爷乐凡。
“我刚才和阿黎通过电话了，阿黎告诉我你来了南华山，没想到还真在这看见你了。”温合月满脸惊讶困惑,“好端端的，你下雨开夜车来这干什么？多危险啊！”
话音未落，叶嵘蓦然间抬起双手,死死攥住了她的肩膀,力道之大，像是要将她的骨头都捏碎。
“来找你。”
“……”
温合月愣住,明明被他攥得很疼,但她一声都没吭。
叶嵘盯着她看了好久,眼眸幽深沉郁,如同头顶被暴雨冲刷过后的寂然夜色。
他终于勉强平静下来，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迹，声音听上去嘶哑无比。
“没事就好,走,送你们回去。”
乐凡不是傻子,旁观这俩人的反常举动，早就意识到了几分，自然不愿意去当电灯泡，闻言赶紧摆手，客客气气婉拒。
“不必了叶少爷，我也是开车过来的，你送温小姐回去就好。”
“好，那请乐少爷注意安全。”
“你们也是。”
乐凡彬彬有礼地道别，临走时似乎还朝温合月眨了下眼睛，不知道深意何在。
温合月望了一眼他远去的背影，这才回过头来，很随意地将那件没什么大用的雨衣脱下，扔到了路边摆放的垃圾桶里。
“要送我回家吗？辛苦了。”
叶嵘一言不发，只沉默地拉起她的手，走向不远处自己停靠的那辆跑车。
他的指尖冰凉，可在寒冷的雨夜里，仍有一丝暖意。
他替她打开车门，直到确信她已经在副驾驶位坐定并系好了安全带，才自行上了驾驶座，开启了车内暖风。
车轮下水花飞溅，黑色跑车扬长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被夜色和雨幕笼罩的山路间。
这一次，叶嵘把车开得很稳。
两人一路无话，温合月一直装作若无其事地对着镜子整理头发，然后还给白星黎发了个消息报平安。
她叹了口气：“我一会儿能借用你家的浴室吗？不想回家，免得我爸又缠着我问东问西。”
“可以，不过大家都在。”
“那又怎么样？”她漫不经心，“又不是不认识，正好我也想跟阿黎一起睡。”
“好。”
在两人相处的这些年来，叶嵘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好”，“行”，“可以”，“随你喜欢”，简直迁就到了极致，很难想象，这根本不是堂堂叶氏总裁应有的风格。
他习惯了，温合月也习惯了。
但可惜，这并不是温合月真正想要的。
窗外的雨势正在慢慢减弱，云层渐显，夜空终于恢复了几分深蓝。
跑车停在了别墅门口，叶佳朗从窗前看见，连忙大呼小叫地迎出来。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以为在南华山坠崖那对情侣是你和乐家少爷，快吓死了！”
“我跟乐凡又不是情侣，你盼我俩点儿好。”
“那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新闻就这么报道的，你们电话又都打不通。”
“雨下得太大，我俩忙着从山上撤离，哪听得到手机响？阿黎的来电我也是后来才看见的。”温合月一面说，一面大步流星往里走，“阿黎呢？我想喝阿黎亲手沏的花果茶，还有我要去洗澡，我现在活像个返生的水鬼。”Μ.5八16０.cǒm
叶啸凌刚下楼，恰好听见这句话，顿感无语。
“你就折腾吧，还指名非得要我家阿黎煮茶，你怎么不上天呢你？”
“关你什么事？我让你煮了？”
白星黎跟在后面，笑着打圆场：“算了，你俩别一见面就吵架，月月去浴室吧，水都给你烧好了，我待会儿给你煮花果茶。”
温合月推了叶啸凌一把，语气不爽：“阿黎聪明贤惠，竟然愿意跟你，真是便宜你这个白痴了。”
“……那是老子的本事，老子就能跟仙女谈恋爱怎么着吧！”
叶司从房间出来，故作淡定，跟擦肩而过的温合月打了个招呼，而后赶紧快步上前，一见叶嵘就过去搂肩膀。
“大哥，一切顺利吗？”
叶佳朗小小声嘟囔：“你看大哥这套报废的衣服和鞋，还有比锅底还黑的脸，能顺利吗？”
“……也有道理。”
叶嵘显然懒得搭理他们，他将脏兮兮又湿透的外套扔进门口的垃圾清理箱，面无表情转身上了楼。
卫桑榆今晚也留宿这里，她敏锐感觉到气氛紧张，所以只将卧室的门推开了一道缝，神神秘秘向外窥视。
眼见叶司朝自己走过来，她低声问他：“那是叶大哥的未婚妻？”
“你觉得我大哥脑子里能有未婚妻的定义吗？”叶司无奈叹气，“事实上，虽说我大哥很喜欢温合月，但人家现在连他女朋友都不是。”
“……智商和情商不可兼得，你大哥在商业方面太有天赋了，难免就不会谈恋爱。”卫桑榆说完，转念一想，又很严谨地补充了一句，“当然，也有智商情商都不高，纯靠运气的人，比如叶啸凌。”
楼梯口的叶啸凌，巧之又巧听到了这一句，顿时愤怒望过来。
“树，我他妈可还没聋呢！”
卫桑榆和他身后的白星黎对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
等温合月洗完澡，换了崭新的浴袍下楼，见客厅里除了叶嵘，已经空荡荡没别人了。
叶嵘也刚在另一间浴室洗了澡，漆黑发丝仍泛着点点水光，他端着咖啡侧眸看向她，眉眼深邃，沉默性感。
他低声说：“我没让阿黎煮花果茶，煮了一杯红糖姜茶，暖身的，不然容易感冒。”
“我不爱喝姜茶，而且我体质很好，轻易感不了冒。”
叶嵘也不生气，只有耐心地跟她沟通：“先喝了这杯姜茶，我叫管家再给你另煮一杯花果茶。”
温合月一挑眉，算是妥协。
两人坐在沙发上各喝各的，半晌无言，正当她准备把电视打开当背景音，好使气氛不那么尴尬的时候，忽听叶嵘又开了口。
“回头找个时间，把我从黑名单里删了吧，至少你遇到麻烦了，我还能联系得上你。”
她神色一滞:“我以为我存在于你的联系名单里，才是最大的麻烦。”
“为什么会这么想。”
“业务能力强的翻译有很多，你大可以找个经验更丰富的，相比之下，我并没有什么必须留在你身边的价值，你也说过，叶氏集团不养闲人，不是吗？”
“……”
“这些年我总是自作多情，觉得你同意留下我，是因为真的欣赏我，可当我认真审视自己后，却发现自己也没什么特别的。”她注视着他，一双妩媚的眼睛里满是无奈，“叶嵘，你可能真的只是把我的当妹妹，将照顾我和安慰我当成一种责任，但这不是你擅长的领域，该放弃就得放弃。”
她不想成为他精确缜密的人生中，不得不接受的意外，也不愿变成他被迫产生的弱点。
她还清晰记得不久前在南华山山脚的那一幕，叶嵘猛地转身，在看见她的一瞬间，眼底交织着震惊和狂喜，尽管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分明显的情绪，但她还是察觉到了。
她从未见过他那样狼狈不堪的姿态，也从未见过他露出那种完全不加克制的神情。
她知道他在担心她，非常担心。
他其实并不是不在乎她，对吧？
但如果这并不源于爱情，她宁可不要，宁可放过他。
她笑了笑：“我也怨过你，你怎么就不能对我稍微主动点呢？就像叶老三对阿黎那样。可后来我就想开了，不能指望和你这种人谈爱情，因为你不需要爱情。”
“另外，以后不要再做下雨开夜车这种危险事了，就算没你在身边，我也能保护好自己——别让我离不开你。”
她放下那杯喝到一半的红糖姜茶，起身想要上楼，谁知刚走没两步，就被叶嵘猛然抓住了手腕。
或许敞开心扉，对于叶嵘来讲，是一件太艰难的事情。
然而他明白，要是自己不够坦诚，就将面临着失去她的风险。
不久之前，在南华山的山路上，他已经看清了这一点。
他似下了极大的决心，站起身来面对着她，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声线难得柔和。
“月月。”他说，“我是叶家长孙，从小就被教育着，要给弟弟们做出优秀榜样，事事都要做到最好，所以我习惯了快节奏且有明确规划的生活，理性总是占据感性的上风——正因如此，我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女孩。”
温合月惊讶于他突然说出这种话，她怔了好久，很迟疑地反问。
“你这是……在跟我解释呢？”
“你可以这样理解，但不仅仅是为了解释。”叶嵘抬手抚过她的长发，指尖停留在她的耳畔，一向冷漠平静的眼神，终于也泛起了温柔波澜，“准确来讲，是我发现，如今并不是你离不开我，而是我离不开你了。”
“……”温合月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难以置信，“开什么玩笑？你还有离不开的人？你知道有多少富家大小姐排着队想要嫁你吗？”
“也有很多名门公子哥想要娶你，乐家少爷也算一位。”
“我跟乐凡没什么关系，乐凡也有喜欢的人，我俩就是敷衍一下长辈。”温合月心底微甜，索性说了实话，“当然，我也是想顺便刺激刺激你，结果你丝毫不上心。”
“我上心的。”
“……啊？”
叶嵘缓声重复着：“我很上心，曾经和你一起出去过的所有男人，我都会调查清楚他们的来历背景。”
他一面声称不干涉她接触异性的自由，一面却又担心她识错人走错路，凡事都要替她考虑周全，随时准备着私底下摆平一切。
这些年，他始终矛盾着。
温合月顿觉又好气又好笑，她忍不住在他胸前推了一把，一迭声地抱怨：“你偷偷做这些，谁猜得到你的心思？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谁乐意跟那些男人谈恋爱？”
“也许你能找到更合适的恋爱对象，毕竟我不是个理想的恋爱对象。”
“谁说的？你是我心里独一无二的恋爱对象，除了你我谁也不要。”温合月正视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你大概以为，我凭着小时候那枚蝴蝶发卡执著到现在，是很孩子气的行为，但爱情就是爱情，无关年龄阅历。我认定了你，千山万水我也不害怕踏出那一步，只要你说你愿意。”
这一刻，叶嵘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其实自己曾经的顾虑，从来也不值得权衡犹豫。
他以为自己足够理智，可以促使她做出更好的选择，殊不知她对待感情比他通透得多，糊涂的反而是他自己。
她并不依赖他，也没有怀揣着年少的爱慕固执己见；他不是把她当成妹妹，更没有视她为必须接受的责任或累赘。
抛开所有因素不谈，他与她也无非是尘世间最普通的，相爱的男女罢了。
这么多年了，他醒悟得太晚，感谢今夜这及时的一场雨，令他不致错过更久。
他微微俯身，拉起温合月的手，抵着她的额头，阖目低语。
“抱歉，这么久以来让你患得患失，是我的错。”
“我在感情里经验不足，但将来会好好学着如何爱你，如果偶尔有疏忽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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