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八十章 天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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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红光一暗。
    只见剑魔持剑揉身扑向岳秀。他刚冲出去三尺，就生生立住，再次擎起魔剑，用红光把自己罩住。
    百合看得真切，红光中剑魔眉头紧蹙，嘴角已经渗出血来。而且他宽大的袍子突然皱了，甚至连头发也白了几缕。
    百合皱了皱眉。
    —好厉害的化骨五烟罗！
    让她大为惊异的是：方才剑魔不用法术，全凭武功直接冲进五烟罗。这能将人化为血水的毒雾，只是弄皱了他的衣服，漂白了他几根头发。剑魔以内力产生的真气竟然可抗衡五烟罗。他的内息怕是雄长几近天下第一了。
    绿萼低声道，“他们打完了，咱们再去收拾残局。这是不是不太光明正大啊？”
    确实不够正大光明。
    —但是，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对付恶人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他们自己去打个你死我活。
    这剑魔所杀的人，单是叫得上名号的高手就有两百多人。那岳秀一次献祭就要杀死三百童男童女。这两个人看起来像是人，实际上已经与野兽无异。
    人们猎杀野兽，不都是钢刀，铁叉，弓箭，陷阱无所不用吗？有人会觉得猎人不够光明正大吗？
    虽然有金光保护，百合还是感到周围的气温在下降。不知道是因为魔剑红光里不断翻腾的恶灵，还是无烟罗透出越来越强烈的肃杀之气。她明显察觉到，这里的阴气越来越重了。如果是没有法术，也没有内力护体的普通人，单是被这种阴气侵袭就会丧命。
    剑魔在红光里持剑怒视岳秀。岳秀竟然冲着剑魔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百合第一次看到男人可以有这么漂亮的笑脸。或许是岳秀本人太漂亮了。他这一笑，似乎整个夜空都被照亮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有多少无知少女会被这个似人的野兽迷倒。
    剑魔再次放出红光后，俩人都遽然静止，没有再做出任何动作。显然，他们不是第一次交手。双方很清楚对方有哪些本事，也清楚对方都有什么法宝。
    岳秀一直看似很随意的在半空飘着。但是，百合突然发现这人的脸上有了不少胡碴子。她仿佛记得，就在刚才这人还是白面无须的少年模样。现在看起来，他好像猛然间长大，变成是一个青年了。当然，他的样子仍然很俊俏，只是比原先看起来阴郁一些。
    不知怎么的，百合觉得那些乱长的须脚让他多出一种颓废美。这种独特的美，通常会出现在那些潦倒的青年艺术家身上。她甚至觉得，此刻的岳秀只是一个需要依凭母亲的大男孩。而自己就是那个可以暂时充当他母亲的女人。或许，这就是那些落破的年轻画家、音乐家往往比有钱人更能蛊惑少女的原因。
    相对于百合的突然心动。
    剑魔就很沉稳，很冷静，很静。那是一种野猫出袭前俯首弥耳，蓄势待发的静。这种静，通常都会给猎物带来生命的终结。
    剑魔显然也看到了岳秀的变化。他冷然说：“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装嫩下去。你也有一百一十七岁了吧？不恶心吗？”
    岳秀竟赧然一笑道：“在你面前，我需要装吗？师父。”
    剑魔寒着脸没有答话。突然间，他身周遭红光的覆盖范围猛然暴长了两，三倍。但是，眨眼间，迅猛扩展的红光，又不明原因的快速缩小回原有规模。
    百合看到一瞬间里，红光里似乎有近百条淡淡的影子飞出。虽然看不真切，但她觉得那应该是剑里的恶灵。可是这些影子一飞出红光的势力范围就消失了。就像是水滴掉进火堆里一样，几乎是眨眼之间就不见了。
    她虽没看懂二人是在如何对抗，斗法，却能清晰感受到战况有多么激烈。毕竟，那强烈的杀气和猛烈的毒力，是在场所有人都能明白感知到的。
    玫瑰道：“看来饮血魔剑被捆鬼绳克制了。刚才剑魔发出了至少一百只恶鬼，都被捆鬼绳直接消化。捆鬼绳倒真是名副其实呢。”
    绿萼道：“这把剑里有多少恶鬼？他赶紧消耗干净。我忍不住想大干一场了。”
    玫瑰道：“那把魔剑自华山创派到华山覆灭，历代掌门所杀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九千了。这剑魔不会用剑。以这把剑的灵力，不难破解五烟罗和捆鬼绳。”
    百合疑惑道：“如果他真是末代岳先生，怎么不会使用魔剑呢？”
    玫瑰道：“个中原因，咱们不得而知。我看他并不会华山独有的反阴阳炼魂**。以普通炼魂法炼制的恶灵，一旦遇到捆鬼绳就没用了。如是用反阴阳炼魂**炼制，恶灵的灵力会更凝练，对捆鬼绳的抗性会加强。以这种法术炼制的恶灵，年深日久之后，甚至可以匹敌各派的修道高手。”
    说话间，剑魔的护体红光比方才又黯淡了不少。他的额头上蒙上了一层汗珠。而他徒弟的嘴角则扬起了笑意。
    “师父，今晚你在劫难逃了。不过，你放心。徒弟每年都会祭拜你的。”
    岳秀的声音有点发抖。
    —不是高兴，也不是激动，而是疲惫。
    百合知道，越是上等的法宝越是消耗使用者的元气。这妖人同时放出两件镇山法宝级别的宝物，又把两件法宝的威力扩展到了方圆几里之内，其法力消耗之巨大可想而知。
    岳秀说完那句话，剑魔的红光开始不稳定的闪烁起来。
    百合看到，岳秀的眼睛里露出了狂喜的神色。她突然觉得，岳秀的眼睛很艳丽。很难想象，这是一双男人的眸子。
    突然，剑魔一声断喝，身边红光陡然消失。他长剑遥指岳秀，喝道：“呔”
    百合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从那把魔剑里飞出。她看了看一脸茫然的绿萼。显然，绿萼也是什么门道都没看来。
    岳秀的神情却看起来十分紧张。原本好整以暇的他开始在半空中转圈。那样子就像一只没头苍蝇在寻找出路。百合感觉到，有种巨大无朋、无形无相、诡怪异常的力量，正在从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包围他。岳秀左冲右突，却都闯不出路来。
    百合感受到了岳秀周围有灵力强大的力量。她问百合：“我怎么看不到他周围的恶灵？剑魔发出的恶灵都是隐形的吗？”
    玫瑰道：“那不是恶灵。那是剑中所有恶灵的恶念凝聚体。华山派叫这种恶念凝聚体为三毒念灵。那是从恶灵身上提纯出来的高浓度贪、嗔、痴三毒。这些极度纯粹的恶念被法力驱动，能对修法者产生惊人的破坏力。岳秀未必有可抗衡这三毒的法力。”
    只见，岳秀伸手双手食指在空中乱指。他每一指都能发出二尺长银色光芒。如是七、八下之后，他在半空中腾挪的范围似乎比方才大了不少。这时，剑魔身边陡然红光大盛。原本好像要冲出包围的岳秀再次左支右绌起来。
    剑魔放声大笑道：“叛徒。今天我就要清理门户。”
    就在他得意之时，岳秀手中多出了一把绣着骷髅头的小旗子。这小旗子大概有人的手掌大小，旗面是黑色的，上面的骷髅是白色的。古怪的是，这骷髅还有一对眼珠子，这对诡异的眼睛还一眨一眨的。
    玫瑰鄙夷道：“这是骷髅教众人常用的白骨招魂幡。这种幡上每炼制出一颗骷髅头图案，都要以杀掉几百人为代价。这法宝威力很大，但是有干天和。凡是炼制此宝的人，此生都再与仙道无缘了。”
    只见岳秀把小旗子迎风一展。他身周遭就出现了三道长蛇状黑影。这些影子围着他上下纷飞了三圈。之后，三道影子一头就钻进小旗子里去了。
    剑魔脸色大变。他把眼一闭，口中念念有词，红光再次出现。耀眼的红光似乎逐渐凝结成了一个实体罩子。
    看样子，这剑魔不打算进攻，而是转为完全防守。这是要跟岳秀比拼谁维持法术的时间更长。这种打法下，谁先支持不下去，谁就会先死。
    绿萼道：“他们这是要持久战了。咱们还等下去吗？”
    玫瑰道：“等等看。”说完，她就坐在了地上，还招呼百合、绿萼：“都坐下吧。这俩人还得过一会儿才能分出胜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