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大逆不道

    工师谋跟随狱卒进入牢房，牢房关押的犯人本就不多，此刻见外边有动静，个个顾不得休息，凑过来看热闹。
    “都回去！”其中一名狱卒大吼了一声。
    这声音很有震慑力，犯人们赶紧转身呆在他们该呆的地方去了。
    很快，工师谋被押至一扇阴森的木门前面。
    那木门有些陈旧，被一把大铜锁紧紧地锁住，充满了神秘色彩。
    狱卒自腰间选了半天，终于选出了一柄长长的铜钥匙。然后将钥匙插入锁孔稍稍用力一扭。
    “咔嚓！”
    铜锁应声打开。
    “吱呀——”狱卒顺势打开木门。
    里面漆黑一片。
    狱卒将手中油灯缓缓探入。
    眼前是一座角度有些大的木制楼梯。
    “叮叮当当——”关押在地牢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起身查看究竟，身上铁链发出清脆的响声。
    工师谋和狱卒一道缓缓爬下楼梯，双脚才踏入地牢的地面，就感觉鞋面似乎已经被周围潮湿的空气染湿。
    一阵发霉的灰尘味扑鼻而来，工师谋连连咳嗽了几声。
    借着微弱的光线，工师谋瞅见前面是一间牢房，与上面牢房的木制围栏不同，眼前的牢房围栏是铁制的。由于此处阴暗潮湿，围栏已经是锈迹斑斑。
    牢房靠东的灰墙上，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用作牢房的通风透气通道。
    “甚事？”牢房里的人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工师谋听出，那是韩敬的声音。
    “扰了司隶清净。恕罪！恕罪！”一名狱卒连连赔礼道歉。
    韩敬在位之时，与狱卒们打交道较多，他没有官架子，再加上家资颇丰，出手自然阔绰，因而深受狱卒们敬重，即便如今已经沦为阶下囚，狱卒们也对他格外关照。
    另外一名狱卒掏出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嘴里喃喃道：“林司马夜间抓了一名人犯，非要关押至地牢，小的们也是没法子，还请司隶多担待，多担待。”
    “无妨，让他进来吧！”韩敬淡淡地说了一句，眼睛也没有瞧一眼新来的犯人工师谋。
    两名狱卒见韩敬没有怪罪，心中皆是大喜，便将工师谋引入牢房，回去复命去了。
    随着地牢大门“哐当”一声关上，地牢里又回复了先前的漆黑。
    黑夜中，韩敬朝新来的犯人说道：“进门左手边还有些枯草，汝去那睡吧。”
    工师谋没有应答，而是缓缓自袖间掏出一个火折子，拧开盖子。
    “哧——”火苗燃起，牢房顷刻间被照亮。
    正卧在铺平的枯草堆上韩敬心头一震，赶忙爬起身望向火光之处。
    “三弟？”
    二人四目相对。
    “大兄！汝受苦了。”工师谋言辞哀伤。
    再次见到工师谋，韩敬先是一阵惊喜，接着又是担忧，毕竟见面的场所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问工师谋道：“三弟何故在此？”
    工师谋答道：“夜闯城门，被林司马逮了个正着。便连夜被锁拿送至了此处。”
    韩敬愤然道：“三弟是个知轻重之人，怎会在此小征令之时夜闯城门。定是林冀那厮公报私仇，栽赃陷害。”
    工师谋笑道：“并非栽赃，而是确有其事。”
    韩敬一阵愕然：“这又是为何？”
    工师谋说道：“若不如此，怎能见着大兄。”
    韩敬闻言，急得连连跺脚：“三弟糊涂，汝若找我有事，找狱卒传个话便是，何苦以身试法呢？”
    工师谋不以为然：“我找大兄确实有事，虽然看得出这里的狱卒对大兄也还算有些交情，但此事找他们传话，怕是有些不妥。”
    韩敬诧异道：“何事如此重要？”
    “我要助大兄越狱！”工师谋直截了当。
    “越狱？”韩敬听到这两个字，心中越发慌乱起来。他知道，只要是工师谋决定要做的事，那就代表他走了周全的安排。
    虽然要想从这地牢逃出去有些困难，但他也见识过工师谋做出的许多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事。
    然而，越是如此，韩敬越是忧心。
    因为，他虽然也想出去，但是并不想通过越狱的方式，而是被证明无罪之后，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越狱在韩国是大罪，他即便成功逃出去，也要一辈子背负这项罪名。而对于出身韩国王室的他来说，名声远比自己的命要重要。
    因而，他斩钉截铁地对工师谋说道：“三弟切莫再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了。”
    大逆不道？
    我好心救他，还变成大逆不道了？
    这，有些让现代人工师谋难以想清楚。
    他好不容易从三师兄孙威那里获知这地牢暗藏了一条出逃的地道，然后冒险进入地牢想着将韩敬捞出去，不曾想计划还没说出口，就被韩敬指责成了大逆不道之人。
    工师谋心中有些愤怒。
    他怪韩敬太过于迂腐。
    其实，这也只是两个时代观念的相悖而已。
    工师谋虽然心里有气，但是依然耐着性子说道：“大兄未经过县令允许，擅自带出县府所有官差，自然让伍辞颇有忌惮，再加上虞风从中作梗，大兄呆在这地牢怕是难有好果子吃呀。”
    韩敬叹道：“生死有命，我无所畏惧也。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即便身首异处，也要存有浩然正气，而不能因为惜命而行苟且之事。我犹记得三弟曾有一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工师谋闻言，连连摇头，心中大骂：这些古人，真真是迂腐至极！
    眼看要想想劝说韩敬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工师谋便不再说话。而是将手中火折子熄灭。然后摸到韩敬刚开始说的枯草堆，侧身躺下，闭眼睡大觉去了。
    韩敬知道工师谋心里有气，也不再招惹他，倒头便睡。
    翌日清晨，外面的光线自地牢的通风口探入，让阴冷的地牢稍稍有了些许的暖意。
    地牢的两人，却全然不管周遭环境的变化，依旧埋头酣睡。
    二人意见不合，看来是在赌气了，就连门外狱卒送来膳食，二人也不起身享用。
    眼见天色越来越亮，也不见县令伍辞来审问工师谋。可见司马林冀并没有如他昨晚说的一样今晨就去找县令禀报。
    他此刻也在酣然大睡，心中还在盘算着晚些去禀报县令，好让工师谋多受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