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稚童
第二日,一则关于青木王提头去临溪城的事便悄然传开了,不少人抱着看戏的态度,等着看青木王出丑。
莫家的议事厅内。
两个中年人对视着,沉默不语。
一个是莫家之主莫恒,另一个则是当初去风火县,被江奕饶了一命的莫家五长老莫忧。
“五弟,此事你怎么看?”莫恒轻声开口,愁眉不展。
莫忧叹了一声,缓缓开口,“大哥既然只把我叫来,想必已经有了决断,又何必多此一问。”
莫恒摇了摇头,叹道:“我只担心此事是旁人借着世子的名义所为。”
“等就是了,只要世子敢出现在青木城,那就意味他有信心对付青木王,到时我们再出手也不迟,”莫忧笑了笑,没觉得有什么好担心的。
“而且世子当初在风火县饶了我莫家三十几条人命,这是大恩,只要他出现,我必誓死追随。”
“就依五弟所言,”莫恒点了点头,心里的顾虑也少了许多,“至于这次出城调查的人选,就交给五弟你负责了。”
和青木王为伍,无异于与虎谋皮,迟早会有出事的一天。
他还不想莫家哪天成了旁人提升实力的活祭品。
……
田埂上。
江奕在这里站了一夜,倒是没去在意昨夜的手笔。
随意之举,如果青木城真是铁桶一块,不会受任何影响。
可要是人心不齐,那一举动足以挑动某些人的心,能为他以后对付青木城提供不少便利。
“大哥哥,我又来了,”昨日的稚童远远喊着,小脸挂着笑意。
江奕笑了笑,一步迈出,已经到了近前,弯身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稚童眼神崇拜地看着江奕,笑嘻嘻道:“昨天我把肉带回去,村里人夸我了呢!”
江奕扶着额头,苦笑道:“要不要我再给你多准备些,让你回去多被夸两句。”
小孩子的快乐真简单,他暗叹了一声。
“不用了,”稚童摇了摇头,“村长爷爷说了,老白拿人家东西不好。”
江奕点了点头,目光已经落在远处一处佝偻的身影上,“那人就是你的村长爷爷吧?”
稚童小脸疑惑地看了过去,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江奕,低声道:“大哥哥,我不是有意的。”
“你还小,村里人担心你也正常,”江奕淡然一笑,已经开始打量前面的老人。
过了好一会儿,老人才走到近前,须发皆白,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双眼也是浑浊不堪。
“老丈怎么称呼?”
老人摇了摇头,叹道:“老朽一个将死之人,名字已经不重要。只是担心这孩子,才想着跟过来看看,还望少侠勿怪。”
江奕叹了一声,早在见到老人的时候,他便察觉到对方生机将近,最多还有几日可活。
“老丈,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青木城附近的村子全荒废了?”
老人苦笑道:“都被抓了,我等害怕,便带着剩下的人藏了起来,一年下来,也剩不了几个人了。”
“是什么人做的?”江奕微微蹙眉,轻声询问。
“不晓得,”老人摇了摇头,神色黯然。
江奕沉默,没有再去询问老人。
对方有心隐瞒,便是问再多也于事无补。
稚童盯着老人,撅着小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敢开口。
“少侠如果没什么事,就赶紧离开这里吧!”老人叹了一声,心情越发沉重了,“以你的年纪,在这附近待久了,会有危险。”
“多谢老丈提醒,不过我还要等几个朋友,在他们来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江奕淡然一笑,让对方不用担心。
老人微微一愣,苦笑道:“少侠自己注意安全。”
说完,便要牵着稚童离开。
稚童一脸不情愿地看着老人,又看了看江奕,“村长爷爷,我还不想回去。”
江奕拍了拍稚童的小脑袋,笑道:“老丈,不如我跟你们走一趟,也免得这孩子天天惦记着往外跑。”
“住的地方太乱,怕脏了少侠的衣服,还是算了吧!”老人摇了摇头,即便眼前的年轻人没有恶意,他也不能带着对方回去。
“不如把这孩子先留在我这儿,”江奕看着老人为难的模样,心底隐隐有了猜测,叹了一声,“有些事,他迟早会见到的。”
稚童一脸懵懂,看着面前的二人,听得云里雾里。
老人一脸悲色,自嘲道:“是啊,迟早会有见到的一天。”
然后看着江奕,神情也变得郑重起来,“少侠愿意照顾狗剩,是这孩子的福分。老朽只希望,少侠别让这孩子看到那些。”
“放心吧!”江奕点了点头,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有些事,他尽管没有亲身经历过,却也在书院的藏书阁中看过一些记载。
或许一开始只是他多想了,可老人之后的反应,已经表明他没有多想。
稚童盯着老人远去的背影,看向江奕,有些不安地问道:“大哥哥,村长爷爷是不是不要我了?”
“村长爷爷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怕你以后没人照顾,才把你留了下来,”江奕蹲下身子,擦拭着稚童的小脸。
“你叫什么名字?”
“村里人都叫我狗剩,”稚童低声说着,情绪低落。
江奕摇了摇头,轻声开口,“你阿爹阿娘是怎么叫你的?”
稚童瞬间沉默了,眼睛红红的,抽泣了起来,“大哥哥,我想阿爹阿娘了,想他们喊我狗剩的样子……”
江奕轻叹一声,轻轻拍着稚童的背,也不知安慰些什么。
抽泣声回荡在这里,过了不知多久,才停下。
江奕看着怀中已经熟睡的稚童,摇了摇头,一步迈出,已经送入村中某间屋舍安顿了下来。
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
只见一队人马,约莫十个人,正朝着这边快速驶来。
“叔叔,我们真要调查这次的事不成,”一个年轻人神色担忧,看着前面的中年人。
在他心里,临溪城的威慑力要远胜青木王。
中年人摇了摇头,叹道:“没得选,不听从,我祖家只有成为活祭品的下场。如果真遇上什么凶险,我等就算死了,家族也会没事的。”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掠过,搅得人仰马翻。
江奕蒙着面,缓缓出现在这里,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