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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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龙卷风把马王爷卷上高空，并摔到地上，于是他的灵魂出窍，飘飘呼呼的来到了白马山后山涧的底下，看到眼前有一座巨大的石堆，石头都是灰白色的，形状活像一只大老虎趴在地上酣睡。
    “我的天哪，难道这就是白虎神？”
    马王爷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这么多年以来，白马山的后山涧一直有一只大老虎，人们经常能听到它嗷嗷的叫声，传说这是一只龙马，化作一只大白老虎，躲在了白马山的后山涧，所以得名白马山。没想到他竟然是只石虎。
    终于见到了辟佑着白马山的神，马王连忙跪倒给他磕头，嘴里小声的叨念着，希望他能保佑白马山，保佑白马城，祛除那些鬼怪的邪毒，让人们过上安生的日子。
    可他刚祷告了几句，突然听见了一阵笑声，笑声就在眼前，听上去像是一个年老的女人。马王爷赶紧抬起头，循声看去，只听得呼隆隆的一声响，那只石老虎的嘴巴竟然张开了，变成了一个山洞，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灰白的袍子，头发梳得干干净净，在脑后挽了一个纂，手里拄着一根拐杖，看上去仙风道骨，像是世外的高人。
    马王爷不敢多看，连忙继续磕头，猜想这女人一定就是这白虎神幻化而来的。那个女人看着他笑了，问他道：
    “你是山上的土匪？经常到白马城里去打家劫舍，怎么还跟我祈祷着要救山下的那些人呢？你是不是寻思着，若是白马城彻底的沦陷了，以后你没地方砸明火去了，没有法子再养活你这帮兄弟了是不是？”
    这老女人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十分的平和，但却不怒自威，让马王爷感到有一丝丝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是不是，我是寻思着，白马城里那些好歹都是人命，他们又没做什么亏心的事，不应该遭受这样的劫难……”
    “嗯……”
    那个老女人哼了一声，点了点头，又冲着马王爷问道：
    “那你做没做亏心的事儿啊？”
    马王爷听他这么一问，心里不禁一惊，于是他皱着眉头，抬头偷偷的看了一眼那个老女人，她的面色仍旧十分的平和，嘴角挂着微笑；
    “我没做过什么亏心的事儿啊，虽然这么多年来当土匪，打劫了不少人，也伤过人命，但我杀的都是可恨该杀之人，抢的也都是那些为富不仁的富户，还把抢来的钱财分给那些穷人，好歹也算是劫富济贫了……”
    “哈哈哈！，都这么说，你不算是土匪，还算是个侠士呢？你好好的想想，你就真的没做过什么亏心的事儿？你就没害过好人吗？”
    马王爷绞尽脑汁，的确想不到自己坑害过什么好人。年轻的时候，自己是个穷困潦倒的家伙，被陈家收留，保住了一条命。后来陈家遭灾之后，自己就躲上了白马山，顶着当年被捕死去的马王爷的名字当了土匪头子，这么多年，也的确像自己说的劫富济贫，专杀那些大恶及之人。的确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于是他抬起头，对那个老女人说：
    “我真的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啊……”
    那个老女人又笑了笑，一挥手，一团黑色的烟雾从他的身上飘了出来，直接飘进马王爷的鼻孔。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金星乱冒，胸口一阵阵的憋闷。他的眼睛向上一翻，眼前忽的一下闪过一道白光。白光闪过之后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脑袋里翻江倒海，一幕幕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从脑海中闪过。
    他突然记起，自己曾是个富家的公子，整天的吃喝玩乐无所事事。有一天上山打野味的时候，路过一座山涧，口渴难耐的时候，发现一眼清泉，泉水并不大，但却十分的清澈，他连忙趴在泉眼边，咕咚咚的喝了几口。却没想到，这哪里是泉水，而是白酒。酒香扑鼻，几口下肚之后，他立刻变得晕晕乎乎。
    于是两条腿不听使唤，身子变得轻飘飘的，顺着山路，走回的城镇之中。进了城镇之后，他惊讶的发现，不管自己跟谁说话，都没人搭理自己，仿佛自己就是透明的，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
    这让他感到十分的纳闷，但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只觉得浑身发烫，血液仿佛流动的特别的迅速，眼睛和嘴巴之中似乎有火喷出来一般。
    于是她迈着蹒跚的步子，跌跌撞撞的来到了一家宅院的门外，倒在墙角处，便呼呼的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天已经黑了下来，他闻到一股香味，像是脂粉的味道。
    于是他慢慢的爬起身，趴在这宅院的墙头上往里面张望，院子里的人仿佛都睡觉了，一片漆黑，没有点灯。可他却能清楚的分辨出那味道就是从其中的一间房子里飘出来的。
    虽然这只是普通的脂粉味道，可他闻了之后，就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再次的迅速流动了起来，身体仿佛已经不受支配，于是他一翻身，从墙上轻飘飘的跳了进去，推开门，进了那间屋子。
    虽然没有点灯，但他还是能隐约的看到屋子里有个女人，穿着单薄的衣服，那脂粉的香味正是从她身上飘出来的。一时之间，血往上涌，他终于忍耐不住，便扑了上去。
    他却惊讶的发现，那女人也看不见自己，于是那个女人百般挣扎，当然没有他的力气大，连惊带吓的昏迷了过去，他便就着酒劲儿做了不耻之事。
    事后，他便翻出窗子，跳出墙头，回到了家中，把这件事跟他爹说了一遍，他爹却不以为然，自己家有的是钱，财大气粗，别说是占了一个女子的便宜，就是强行把她娶到家里纳为小妾，也是十分正常的事。
    可没想到第二天却听说那女子上吊自尽，那女子的父亲陈元丰已经报官了，不管怎样，这毕竟是一条人命，他的心里十分的自责。后来他爹拿了一些钱，打点的衙门里的县太老爷，当然，这事儿就这么压了下来。
    再后来，听说那陈云丰开始卖酒，那酒香味扑鼻，他闻了之后，忽然想起那眼清泉，这才知道，原来前阵子城镇里来的那辆马车卖酒的，正是从那泉水中打出来的。他心存愧疚，不敢去陈云丰的家里买酒，可这酒实在是太吸引人了，便悄悄地上了山，在那泉水处弄了两坛子回家来喝。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城里死了好几百口子的人，都是因为喝了陈云丰卖的酒才中毒身亡的。
    后来陈元丰被捉了起来，被人活活的打死，为此，他还内疚了很久。
    ……
    这一幕幕画面从他的眼前闪过，仿佛是他亲身经历的一般，马王也大惊失色，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样的画面。可他的心里却十分的难过，内疚之情油然而生。
    心里纠结了好一阵子，才慢慢的抬起头，对那个老女人说：
    “我心里有愧呀，我害了那一家子人，害了他们父女……”
    那个老女人冷笑了两声，抬起拐杖，在地上敲了两下，发出咚咚的声响。随着这阵响声，一股强烈的风迎面吹来，吹的马王爷跟头把式的向后翻滚，噗通的一声，坠入了身后的黑水湖中。就在掉入黑水湖的一瞬间，隐约的听到老女人说道：
    “那一世你坑害了她，这一世你的前半生注定要守着她的转世，但却无缘娶她成为夫妻，去吧，去赎罪吧……”
    紧接着，他的身子迅速的向下沉，最终沉入湖底，只听得哗啦啦一声响，他便掉到了那片绿色的树林旁边，眼前站着两个人，一个人穿着大红的袍子，头上戴着乌纱，脸上长着连鬓络腮胡子，像极了传说中的钟馗。而前面站着一个老人，他的面色憔悴。马王一眼就认出来了，这老人正是自己惶惶乎乎之中看到的那个陈元丰。
    于是他便走上前去，亲口承认了此事，一五一十的把他刚才看到的那些经历说出来。其实此刻他也心里明白，刚才自己看到的一切，正是自己前世所为。或许是那个白虎神弹指之间让自己想起了前生的事。把自己推入黑水湖底，就是让自己亲口承认当年的罪过。
    听眼前的马王爷说完这些，陈元丰抬起头，仰天长啸，
    “啊……啊……我的闺女啊，你死的冤呀……”
    两行眼泪顺着他的老脸滴滴答答的流淌了下来，马王爷和钟峥也为之动容。突然，他猛的转过身，一弯腰，双手端起那口巨大的铁锅，高高的举过头顶，一张嘴咕咚咚的把铁锅里的汤汁全喝了进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惊得钟峥和马王爷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那么大一锅连汤带肉，就这样瞬间的倒进了他的嘴巴，只听着他的肚子里叽里咕噜的一阵乱响。噗的一声，他吐出一口绿色的泡沫，咕咚的一下便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钟峥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的扑了过去，伸手摸住他的脉门，这才发现他的脉已经停止了跳动，身上正在渐渐的变冷。看来他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