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0章 不过是大一点的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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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内。
    叶明沁留了白露等人在城门口布施，自己则同容淮几人，一道来了这儿征粮。
    洪涝过后的河中城，到处都是泥土和碎木碎瓦，看过去，一片脏乱。
    “河中昔日是随国国都，繁华昌盛，如今变得残败不堪，”容淮凤目幽暗，淡淡地说着，“还有那些百姓，从前何曾逃难过？从来只有接收难民的。”
    叶明沁是知道他身份的，听了，心猛地一缩，看向了叶相。
    好在，叶相听了他这番话后，只是同样感慨，“可不是？河中乃是最富庶最肥沃的地方，谁能想到会变成如今这样？真是命运弄人啊！”
    昔日最繁华昌盛的地方，如今却连救济百姓的粮都没有，还得从别处运粮，可不就是落败了么？
    这说来，也是今上的缘故。
    今上认为河中曾是随国国都，百姓都是随国人，如今虽归顺于萧国，但非萧国人，其心必异，这才没过多地关注过河中，以至于这儿成了贪官污吏的天堂。
    “还是赶紧征粮吧。”叶明沁听得心惊，生怕父亲因此而怀疑容淮，轻声提醒一句。
    叶相听了，连忙回过神来，“对对对，咱们赶紧征粮吧，河中这儿啊，经历过了一次苦难，将来必定会好起来的！”
    容淮淡淡地“嗯”了声，没再多说其他，只凤目中浮过一丝恨意。
    他随国的国都，被萧国抢走后，竟落到了如今的地步！
    元嘉帝，他和元嘉帝不共戴天！
    ……
    一行人走了会儿，便到了河中最大的粮铺前，可粮铺此刻，却大门紧闭着。
    叶相想起了这几日的憋屈，当即朝护卫吩咐，“去敲门。”
    护卫正要去，就听……
    “去砸门。”
    叶明沁冷冷开口，眉目间透着森森冷意，“所谓先礼后兵，咱们已同他‘礼’过两次了，既然他们给脸不要脸，那也无需再惯着他们！”
    “……”护卫听得愣住，下意识地去看叶相。
    可还没等叶相表态，秦骁便直接越过护卫，上前砸门了。
    “砰、砰、砰！”
    一下比一下大的力道，只三下，秦骁便将那扇门砸开了，露出里边的丫鬟小厮们来。
    “啊！”那些丫鬟小厮见了秦骁这般暴力的，吓得没一个敢过来，纷纷往四处乱跑了。
    “告诉他们，我等是奉圣旨前来征粮，他们若是再不配合，便以抗旨不尊为由，杀无赦！”叶明沁再次吩咐，声音依旧冷如冰。
    一旁的叶相都看呆了，从未想过，自己端庄温婉的女儿，居然会有这般冷酷的一面！
    “是！”
    秦骁只听命于她一人，立刻朝门内大喊，转达了她的话。
    “秦统领回来，话转达过了便可，他们还不配你站那儿等着，”叶明沁朝他开口，双目却盯着那扇门，“左右，我只给他们一炷香时间，一炷香过后，他们若是再不出来，也无需再等，按律杀无赦便是。”
    她的声音并不小，那趴在门内听着的小厮自然听得清楚，吓得脸色都白了，赶忙跑去禀报了。
    在那小厮离开后，叶明沁才转头看向叶相，却又碍于容淮在这儿，不便说什么，只道，“父亲是内阁首辅，一会儿他们出来，不必同他们客气，以免涨了他们威风。”
    若非河中洪涝，这些个富绅大户，哪儿有机会见一国内阁首辅？
    更别说，还能得一国内阁首辅那般好言好语地商量了。
    “……”叶相从未见过如此犀利的女儿，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叹了声气，到底没说她，只道，“为父知道了。”
    女儿还真是越来越像父亲了啊！
    父亲还在世为相时，行事便是如此，可以同你先礼后兵，但若是“礼”过之后，对方还是不配合，那就直接“兵”了。
    那会儿，朝臣们可谓是闻“父亲”丧胆啊！
    一旁的容淮见了，目光在父女二人身上打转了下，却未开口。
    她是在教叶相该如何“为官”，他身为外人，不宜在此时插话。
    ……
    昨日叶相独自来征粮时，这富绅让叶相在外头等了许久，可今日被叶明沁和秦骁这么一弄，不到一炷香，那富绅便领着许多人出来了。
    在那富绅身后，还跟了几十个小厮和护卫，是什么意思，一看便知。
    “什么人在这儿吵——”富绅一出来，当即扯起嗓子吼起来，想着“先声夺人”。
    可叶明沁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拿出了昨日的那道圣旨，摊开了念。
    “……”那富绅从没看到过真的圣旨，见了，吓得脸都白了，可又不死心，干脆站那儿没动一下。
    郡王爷可警告过他们的，他们谁要是敢给叶相父女卖粮，谁便就得死，妻儿老小都别想活。
    至于这叶相，从京都来的大官，又不是他们河中本地的，没多大威胁。
    他还真就不信了，他要是一口咬定没粮，这些人还会真杀了他不成！
    “圣旨上的内容，本县主已念完了，想必尔等心中也有数了，”叶明沁合上圣旨，冷眼扫向富绅等人，“前几日，是同你们买粮，你们拒绝，今日，是征粮，朝廷会记得你们的功劳。”
    “你……”
    那富绅吓得哆嗦了下，但还是壮起胆子道，“县主容禀啊，不是小的不愿交粮，而是……而是小的铺中也没多少粮了啊！”
    “小的铺中有这么多仆婢，都长了嘴要吃饭，小的也是有心无力啊！”
    一旁的妇人仆婢们听了，立刻哭起来，看着便叫人不忍心。
    叶相心软，可也不信这富绅没粮，干脆狠下心肠来，不去看这些人一眼，任由女儿来处置。
    “有没有粮，口说无凭。”
    叶明沁没叶相那般心软，眼神已冷了下来，侧头看了眼秦骁，“秦统领，你立刻带人进去搜查，若有人阻拦，杀无赦！”
    秦骁立刻应下，领着几个护卫就要进铺子，却被拦了下来。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搜什么搜？凭什么——”一个妇人见了，当即不屑地拦住了秦骁等人。
    秦骁目光一冷，“铛”一声，抽出了腰间长刀，没等那妇人把话说完，那妇人的脑袋便已滚落在了地上，溅起一片鲜血。
    “啊！”
    那些离得近的，身上都被溅到了血，吓得尖叫起来。
    富绅也被吓得不轻，压根儿没想到叶明沁居然真敢杀人，气得哆嗦，指着她，“你，你凭什么杀人？你这是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
    叶明沁眼神更冷，盯着他，“我等奉今上之命前来征粮，她阻拦搜查，便是抗旨不尊，当斩。”
    “另，方才本县主宣读圣旨时，尔等理应跪下听旨，可尔等却站得笔直，这是藐视天威，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那富绅到底只是个商人，压根儿受不住她那与生俱来的逼人贵气，再听到她这番话，吓得老脸煞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可就在那富绅要妥协之际，远处响起了一道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