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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6章 就躲在这里

废婿萧阳 废婿萧阳 3429 Aug 6, 2021 6:32:5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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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是大半朝廷重臣都反对朝贡天子,剩下的一小半要么做了跟风的墙头草,要么不说话哪方也不得罪外,郑寤生依然力排众议,下令从粮食富庶之地征集来粮食,和其他礼品一起装好,打算亲自给天子送秋贡去。
    虽说只是意思一下,做为诸侯国的气派还是要有,国君卫队再一次护送朝贡队伍上路。
    殷澈换了黑底的侍卫服,手腕处的衣袖高高绑起,打算骑马混迹在侍卫队伍中。
    侍卫们忙着给马车上的贡品盖上毡布,木四催促小宫人赶紧将木凳搬到马车前放好,他转过头来冲殷澈抱怨道:“王上这次去成周,又只带上哥,就不带我。”
    殷澈觉得好笑,她郑重说道:“怎么会,王上又不是只带木三一个人就够了,留你在宫里看家才放心呀。”
    木四闷闷想了一会儿:“我哥比我聪明,王上喜欢带他出去是应当的。不过这次王上好像打算带一个叫祭仲的还是祭什么的同去,刚封了下大夫,听说是原繁大人举荐的……”
    旁边传来腰间玉佩清脆的撞击声,木三护卫着郑寤生等人走来。
    “王上。”殷澈等人行礼。
    抬起头来时,她却被郑寤生旁边站着的年轻人吸引住了目光。
    年轻人落后郑寤生一步走着,却并未被尊贵霸气的君王掩盖住别样的气质。翻飞的白衣上用金线绣着贵重的祥云纹饰,平添几分贵气,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唇角轻轻一勾,俊美的脸上阴柔气质乍现,妖孽得不似常人。
    殷澈有些失神。若不是额角那方小小的奴隶烙印,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翩翩公子模样的人就是当日被人狼狈鞭打的小奴隶。
    俊美男子走到殷澈面前,唇边含笑,俯首作揖:“殷大人好。”
    “你?就是祭仲?”殷澈试探问道。
    “在下正是祭仲。”
    “祭仲大人好。”殷澈回了一礼。
    她其实挺想叫一声小五,然而想到如今他的身份,却多有不便,且世上多的是祸从口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她化名殷澈时,故意把自己扮成另一番模样,怎么还能认得出来呢。
    想必从青铜鬼面刺客手下逃脱之后,他也颇有奇遇,待以后方便时再问问吧。
    “出发吧。”郑寤生看了她一眼,吩咐道。
    祭仲上了王车后面的一辆马车,郑寤生有意让殷澈也乘坐马车,却被她摇头拒绝,当侍卫就要要当侍卫的样子嘛!
    .车队在官道上迤逦而过,高高的果树上挂满累累果实,道路旁的麦地澄黄一片。
    郑国的朝贡队伍进入成周地界,依旧是由洛城门入宫,在建章宫前下马步行。
    殷澈以侍卫身份随郑寤生进入内庭,却在殿前被人拦下,成周宫人陪着笑脸:“非有爵位官职者不得入内。”
    郑寤生脸上闪过一抹不悦,殷澈只是笑道:“王上和祭仲大人快进去吧,属下在外面等着就行。”
    宫人忙道:“这位大人若是不嫌麻烦,可以在附近转转,只要不进入后宫去,都是无妨的。”
    郑寤生这才脸色稍缓一些,带着祭仲和其他几个朝臣步入大殿。殷澈目送众人离开,在阶下远远看了一眼殿内,高位上的那人似乎在打盹儿,肥胖的身躯蜷缩着,像一只包裹严实的巨大的蛹。
    她在外等着也无聊,目光四处一扫,同木三道:“你逛过成周宫殿吗?”
    木三笑道:“第一次随王上来成周的时候就逛过了,你想去看看就去吧,他们估计有一会儿才能出来。”
    “好嘞!”殷澈喜笑颜开。
    “注意别乱闯。”
    殷澈征得木三同意,兴冲冲沿着建章宫的白玉台阶向旁边宫殿走。
    成周的宫殿以恢弘庄严的朱砂色为主调,主殿连着辅殿,各有千秋,她一边看一边感慨,天子都城不愧是天子都城,建筑大气雄浑,一砖一瓦间都蕴含着古朴之风。毕竟是数百年的老建筑了,历史悠久,不是郑宫这种后起之秀可以比拟的。
    宫殿华美是真的华美,一路上却几乎见不到一个人影,冷清也是真的冷清。
    转过宫殿墙角,上台阶,上方是一片方形的小广场,广场尽头连同九曲回廊。
    殷澈兴致勃勃走上去,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呵斥:“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重华宫!”
    伴随着声音出现在面前的,是一道红衣身影。
    年轻人和郑寤生一般年纪,怒气冲冲,脸色颇为不善。
    殷澈后知后觉,抬头往边上一瞧,只见周围俱是雕梁画栋的宫宇。老实说,她也不知道走到了何处,有些心虚地抱拳行了一礼:“抱歉这位大人,在下初来乍到,一时间走迷了路,还望见谅。”
    “走迷了路?”红衣人疑惑地眯起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瞧她的穿着不是成周的侍卫服,略略信了一半,“郑国人?”
    “是,在下随我主郑王前来成周朝拜天子,为天子送上秋贡。”
    红衣人听了这话脸色好看了些:“既然是跟郑王一起来的,那便不追究你的错处了,赶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殷澈观察着眼前人的言谈举止,心中暗自揣度此人的身份。天下人谁都知道如今天子式微,寤生也曾在来的路上和她说过成周的情况,能在成周王宫中如此行事的,应该只有一人——太子林。
    她摸了摸鼻尖,硬着头皮道:“抱歉,在下……在下不记得该从哪条路回去了。”
    姬林:“……”
    他瞟了瞟殷澈的脸,殷澈自从跟在郑寤生身边之后,屡次女扮男装,却不似之前那般,故意把自己扮丑,如今不管怎么看,都是清新俊俏小侍卫一枚。
    姬林露出一抹不奈烦的神情:“罢了罢了,本殿下今天心情好,领着你走一趟,下次可得记住了。”
    “多谢太子殿下。”殷澈忙不迭跟上去。
    .
    同一时间,成周朝堂之上。
    郑寤生例行公事,行云流水地念了一遍秋贡单子,天子姬宜大略一听,笑得合不拢嘴,高声赞扬道:“郑爱卿忠心事主,忧国忧民,实乃国之栋梁啊!”
    殿内一干大臣也好不吝惜言辞,将郑寤生从头夸到脚,只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按理说,这时候郑寤生便已功德圆满,该稍微婉言推辞几句,便告辞退下了。
    然而他却纹丝未动,身形如青松般笔直,不卑不亢,立在殿中。
    姬宜脸色有些难看,疑惑道:“郑爱卿可是有话想说?”
    郑寤生尚未开口,旁下站立的祭仲出列,行礼道:“陛下,臣有话想说。”
    “你想说什么?”
    “陛下,郑王自获封爵位起,一直为了大周殚精竭虑,年年春秋二季均来朝贡,忠心耿耿,却始终只屈居于卿士之位,未免大材小用了。”
    原来是来要爵位的。
    姬林心里一寒,脸上却不显露出来,如今的天下早已不是大周的天下,容不得他拒绝或者多说什么。
    他略一思量,只道:“确实如此,公、侯、伯、子、男,郑王位居伯爵,不如提为公爵如何?”公爵,已经是最高的爵位了。
    郑寤生笑了,讽刺意味尽显。
    祭仲幽幽道:“陛下,区区一个爵位,能说明什么呢?”他生得俊美,气质阴柔,再配上一副飘忽的嗓音,竟有些妖魅惑人的感觉。
    朝臣们抽了一口冷气,窃窃私语的骂声响起:“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我就说这姓郑的怎么年年来朝贡,这么勤快,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哼,狼子野心!”
    “……”
    郑寤生只当没听到,身形丝毫不动。
    骂归骂,却拿郑寤生没办法。
    姬林无奈问道:“那依郑爱卿的意思?”你想要什么?
    郑寤生不慌不忙,慢条斯理掀起衣摆,跪下:“臣,只是想陛下赋予臣代替天子行使对诸侯国的赏罚之权而已。”
    一瞬间,殿内的空气似乎冻结了。
    天子对诸侯国的赏罚之权,听起来似乎无足轻重,实则不然。若是天子断定一个诸侯国有罪,便可对该国征战,乃至罢黜国君,另行任免,甚至收回封地,即“礼乐征伐自天子出”。
    郑寤生竟然想以天子的名义,自行赏罚诸侯国?
    齐鲁卫宋都没有这么大的胃口,区区一个郑国,竟然敢有这么大的口气?
    一时间,无数道或嘲讽或恐惧或看好戏的视线齐齐聚集到这身着黑底衮服的年轻人身上。
    姬宜浑浊的老眼里射出询问、疑惑乃至畏惧的光芒。
    祭仲笑道:“大家惊慌什么?郑王不过是想多为天子尽些心力,一切都是为大周的前程着想,毕竟,不听话的诸侯国实在是太多了些。”
    他似诱惑似威胁的嗓音再度响起:“毕竟,现在除了郑国,谁还肯为天子出力呢?”
    呸!这心里哪里是给天子出的!
    众臣在心底狠狠吐了口唾沫,不过也只敢在心里肆无忌惮地羞辱姓郑的。
    “陛下,您觉得呢?”祭仲不再浪费口舌,直直将问题抛给王位上的人。姬宜死死盯着殿中身形如松的年轻人,似乎要用视线把他活生生钉死一般,郑寤生只是风轻云淡站在那里,看也不看天子一眼,静静等候一个答案。
    他知道,天子不敢不答应。
    良久,天子吐出一口浊气,佝偻着肩背,发白的头发散落一缕垂在胸前,一瞬间似乎更老了些,他神色萎靡道:“罢了,郑爱卿一心为国,那便赐予郑爱卿赏罚之权吧。”
    有不甘心的老臣冲上前来阻止:“陛下不可啊!天子的赏罚之权怎能轻易赋予他人……”
    姬宜抬手止住他,颤抖着站起身,盯着郑寤生的双目中似乎多了些别的东西:“天子老了,只望郑爱卿,事事以天下百姓为重,人心都是肉长的,切勿草菅人命。”他的嘴唇开合数次,却始终没有说出别的话来。
    眼睛一闭,疲累至极般跌坐回王椅上,冲宦人摆摆手,伶俐的宦官赶紧上前来,高声宣布:“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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