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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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滨海原本是座集服务业、渔业、商业和轻工业为一体的国际大都市，可英法等列强强行划界而治之后，就形成了许多真空地带。
    真空地带的形成，就为流氓汇集、赌搏盛行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于是，这座拥有上百年历史的老城，也就逐渐演变了藏污纳垢的修罗场。
    各租界见到日渐兴盛的赌场和青楼带来的收益仅次于贩毒，也就默许了各路流氓大享在租界中兴办赌场和青楼。
    这两项古老的职业为租界当局带来了滚滚财源的同时，也让数不清的家庭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报纸和群众纷纷抨击各租界当局，强烈要求禁赌禁色。
    各租界当局迫于社会铺天盖地的舆论压力，不得不采取比较强硬的措施抓赌和禁嫖。赌客和狎客被巡捕房抓住后，巡捕罚钱不算，还要把狎客的衣服扒光，和赌客各用姆指粗的绳索连串串起来，押到街上去游街示众。
    赌客穿着衣服，最多也就是受点活罪，狎客们就麻烦了，一个个光着身子，又羞又愧不说，还得接受市民们热情的鸡蛋砸、大粪泼，甚至还有恶作剧的人，居心叵测地用涂上辣椒或是红油漆的铁钩子去钩弄他们的宝贝。
    富有想象力的滨海人给他们各自取了个形象的名称，赌客叫串烧，狎客叫串瓜。但凡到赌场去赌，到青楼去嫖的，都是有点身份和地位的人物，当赌客变成了串烧，狎客变成了串瓜，被迫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游行，身后还跟着一群孩子围观哄笑，那场面实在滑稽，又实在有些不堪。
    平时衣冠楚楚如今寸丝不挂的狎客和人模狗样的赌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毕竟罚钱拘役事小，丢人现眼事大。
    在串烧串瓜的威胁面前，那些手痒痒的赌客和心痒痒的狎客，不得不按捺住心中的赌虫和**，忍痛含恨地告别赌场和青楼。
    一时间，门庭若市、座无隙地的赌场门可落雀，车水马龙、狎客盈门的青楼无人问津，平时数钱数得手抽筋的老板们，只得板着张苦瓜脸，恨得牙根直痒痒，哀叹时运不济。
    英租界内，赌场老板和袁五号也很着急，岳啸天更是急得团团转，大操报界那帮酸穷秀才祖宗十八代的死娘。
    除天馨赌场属于岳公馆的产业，其他赌场和青楼都另有幕后老板，他们为稳妥做生意，闷声赚大钱，每月都要孝敬岳啸天一大笔月俸。
    俗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可眼下岳啸天拿了人家的钱财不办事不说，还要派手下人去抓赌抓嫖，实在有违道义与他做人做事的原则。
    岳啸天能在英租界混得风生水起，耀武扬威，凭借的是英租界当局的刻意抬举和包庇，但英租界扛不住压力，跟他来硬的，他也只能忍气吞声，俯首听命，不敢违抗。
    然而，袁五号不信这个邪，在各赌场和青楼一片慌乱、哀叹赌娼气数已尽的时候，他依旧保持着处乱不惊、临变不乱的冷静，他相信事在人为，凡事都无绝对，关键是要找到应对的办法，
    赌客想赌，狎客好乐，还有英租界不希望这种局面一直持续下去，那可是白花花的钱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禁赌禁狎虽然都是英租界当局下的，但实际操作却是巡捕房。英租界当局的指令要执行，但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
    问题的关键在巡捕房。
    而巡捕房又是由岳啸天操纵的，换句话说，只要摆平了巡捕房，就可你禁你的赌我赌我的钱，你禁你的青楼我狎我的女人。所以，能否赌与狎的关键环节，其实都在巡捕房本身。
    想通这层关节后，袁五号抛开赌场与青楼的老板，直接去找岳啸天与馨月儿。
    岳啸天正为禁赌禁狎焦头烂额，不知从何处破局，智囊馨月儿也觉得束手无策，不知该从哪里下手。当他们看到袁五号的时候，立刻就问他想到办法没有。
    袁五号也不隐瞒，便和盘托出了自己想到的对策。岳啸天和馨月儿听了，不禁连声叫好。
    滨海的赌场和青楼分为两场，名称都相同，白天的叫昼场，夜晚的叫夜局。
    英租界明令禁赌禁狎，想要两场都保住纯粹就是痴心妄想。
    袁五号建议岳啸天疏通巡捕房，巡捕房例行检查的时候只抓昼场，不碰夜局。同时他还特别强调，赌场和青楼天黑前不得开门迎客，翌日天亮前必须关门送客。
    “问题是——”馨月儿疑惑重重地说道，“赌客和狎客都在晚上行动，白天见不到一个人影，巡捕房去哪里抓人？巡捕房那边，又该如何应对？”
    “这事我早想到了。”袁五号胸有成竹地说道，“人照抓不误，只不过抓的人不是赌客和狎客，而是顶缸者。”
    “顶缸者？”馨月儿听得不禁瞪圆了杏眼。
    袁五号狡黠地一笑：“娘不用担心，赌场那么多兄弟，到时随便找几个去顶一下缸，再由爹出面把他们保出来就行了。”
    一直在旁边静听的岳啸天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可赌场青楼找来找去就那么几个人，稍微留心一下就会穿帮，想要瞒天过海，很难。”
    “此一时彼一时，就算巡捕房知道当中有诈，但不让他们抓到把柄，他们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这是其一。”袁五不慌不忙地说道，“其二，若是我们找外边的朋友帮忙项缸，干爹您担心的事情就可迎刃而解了。”
    “这种出丑卖德、丢人现眼还有可能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事，有谁会傻到伸过脑袋来接血啊？”馨月儿也觉得这事挺不靠谱。
    “娘您忘了，”袁五号微微一笑，“我还有一帮剥猪敲猪的兄弟，他们拿了赌场青楼的月俸，一直都觉得亏欠岳公馆，若是以岳公馆的名义叫他们出面帮忙顶缸，这个面子他们敢不给吗？”
    “五号，你他娘的还真有本事，连这种歪得不能再歪的点子都想得到。”从不轻易夸人的岳啸天，也不禁喜出望外地夸赞起来袁五号来：“若论聪明智计，临机决断，当今的滨海黑道，你称第二，我敢担保没人敢称第一。”
    “这都是爹和娘培养得好，没有你们的支持与鼓励，就算我本事再大，也不会有今天啊！”袁五号把自己的聪明才智归功于岳啸天和馨月儿，让岳啸天和馨月儿看到了他居功不傲的一面。
    他们果然没看错人，这个看似瘦弱的小伙子，将来一定会青出于蓝胜于蓝，打拼出属于他的江湖。
    在众人看来不可逆转的一个定局，袁五号竟然又有如神助般轻松地解决了，赌场和青楼上下都对他心服口服，不再暗地里腹诽他吃的是岳啸天和馨月儿的顺手饭。
    有了名声和威望的袁五号在岳啸天和馨月儿的默许下，也开始开香堂收徒弟，做师父了。但就在他春风得意的时候，他招收的开门徒弟，却胆大妄为，给他闯下了弥天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