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我的味道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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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答应了去荣府小住，那边过来的下人自然是松了一口气，拿着不菲的赏银回去复命了：“老太太放心，表姑娘过几日一准来。”贾母面露沉思，外人瞧不明白到底是何含义，语气莫名：“既然她答应了，那便吩咐太太打扫一间屋子出来罢给表姑娘居住罢。”
“诺。”下人低头，大气不敢出的出去了，生怕这位老太太忽然发作起来，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想。只是心里的感觉总是骗不了人的。
鸳鸯看见贾母这般情状，心里有些奇怪：“表姑娘来小住难道不好么？老太太为何看着竟有些不好呢？”
“之前我派了多少人去做说客，她都不松口。而今进了一趟宫，她却又松口了。里头怕是有些文章呢。”贾母在后宅混迹多年，总是能看出些甚来，这回怕是林家真的有打算了，“也罢，只要敏敏还是林家的当家主母，林家将来要是发达了，咱们自然也能跟着分一杯羹。要是不好了，撇干净也不是那么麻烦之事。传信回去史家，就说我很久没见湘云了，想她了。让她过来住上一段日子。”
这便是贾母的又一打算了，便是黛玉不成，好歹自己娘家史家有人能帮衬宝玉，总比那个什么薛家的女儿来的好。一介商户之女，也堪匹配国公府的嫡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吃肉想疯了。
林府那边倒是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繁英阁里下人女使来来往往，井然有序不见杂乱，可见管理有佳。梁妈妈看着下面女使收拾行囊，忍不住出声道：“姑娘只是去小住，并不是长住，带那么些东西作甚。快快放下，书卷与衣裳多收拾些才是。姑娘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身量长的快，要时常放尺寸的。当心衣裳短了上不了身，传出去惹人笑话。”
“诺。”那被梁妈妈说教的两个女使连忙放下手里收拾着的瓷器摆设，去衣橱里收拾衣裳与针线去了。
黛玉在里面坐着专心致志地做着手里的女红，闻言笑道：“妈妈不必如此小心，难道衣裳短了，荣府不让咱们做了不成。若是怕尺寸短了，不妨将旧衣裳都翻出来都试试，短了的尽皆补上才好。”
“姑娘这话说的很是，奴竟一时不曾想到。”梁妈妈恍然，立时便招呼葶苎几个上来翻衣橱，“姑娘衣橱里的衣裳都拿出来瞧瞧，这几年针线房的手艺又快又好，四季衣裳送来的快，姑娘有不少未曾上身的新衣裳。俱拿出来瞧瞧，若是好的，比着姑娘如今的身量再放宽两尺改改。若是不能上身了的，收拾出来放去库房。”
“诺。”蔓渠答应着，领着几个二等女使去收拾衣裳去了。
黛玉见了，忍俊不禁：“妈妈何时也这般慌张了，我可是甚少见着妈妈这般情状。”
闻言葶苎便道：“还不是姑娘要去荣府小住，那边毕竟是别人家，哪里有自家来的舒适。妈妈想着要姑娘过的舒畅些，这几日可是未曾睡好觉，便是头发都白了不少呢。姑娘还在这里埋汰妈妈呢。”
“不过就是去略住住，那也不是甚洪水猛兽居住之处，一个个的都这般小心翼翼，如临大敌一般。瞧的我这个主子过于悠闲了一些。”黛玉盯着手里绣棚上的那朵快绣完的莲花，笑道。
葶苎给她辟着丝线，听见这话道：“姑娘是主子，这些事情交给下人们去做才是正经。哪有为着这些个小事要主子亲自下场的，那养着那些个女使作甚用呢。姑娘这个荷包可是做给大姑娘的，看着格外清新雅致，姑娘费了不少神思呢。”
“阿姐如今可是有许多事情要忙，那些个庶务我如今还上手不了，只能做些小事了。阿姐的那个荷包都用了多久了，边边上都出线头了也不曾更换。不管是为着甚，总是要个新的才是。”其实这不是黛玉真正想做这个的目的，她是看着林乐曦除了要料理家里的庶务之外，还要挪出时间来给她和林乐暖做针线，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自然是要做些东西来表示自己的心意的。那个荷包是她刚巧看到了而已。
葶苎自然明白，微笑道：“姑娘一片真心，大姑娘定然能体会的。不过，姑娘，您当真要带着三姑娘一道去么？荣府的老太太怕是会不高兴的。”
黛玉却毫不在意：“我又不是他家的人，吃住一概用不着他家的，我自带了去。便是有话说，那也是说出个一二三来的。且暖暖在府里少了玩伴，去荣府还能有姊妹与她玩耍，算是换个心情罢。”
这边正说着，陈耿家的便带着林福家的准备好的布料过来见黛玉：“奴给姑娘问安。这是大姑娘吩咐了，给姑娘准备的布料，皆是当下京都最为流行的花样与花色布料。姑娘最近的身量长的快，衣裳怕是有好些都短了，若是一件件改要耗费不少时间。这些颜色都是按着姑娘日常的喜好挑的，还有一些姑娘这个年纪适合的颜色也挑了一些。”
黛玉听见了，抬头看着面前的那些布料，道：“阿姐怎的好端端想起来准备那么些布料给我，我衣橱里府里针线房送过来的衣裳我还有一大半儿没有上过身呢。又做新衣裳，岂不是浪费？”
“大姑娘的意思是，别人家不比自己家，底蕴不同好些地方自然也不同。这些布料都是给姑娘去荣府时准备的。若是人手不够，府里会给姑娘带几个针线房的娘子过去。”陈耿家的垂眸微笑，“大抵的意思就是，既然人家喜欢夸耀的，那咱们何必要低调。上下一双福贵眼的，自然是不能叫人看扁了林府。”
“咱们家现如今正是在风口浪尖上的时候，阿姐怎么还要我出去炫耀呢，还是去……”黛玉说到这个，忽的反应过来，抬头看陈耿家的，“阿姐的意思是，要荣府明白，林家即便如今只有几个孩子，可依旧不能叫人小瞧了去。或是叫他们明白，天家的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陈耿家的微笑看去，黛玉便了然了：“阿姐还真是一点也不放过好时机呢，既然有了计划，那我自然是要好生配合阿姐，不能叫人看扁了林家去。那你？”
“从今日开始，奴便跟着姑娘了，是姑娘身边的管事娘子。”陈耿家的下跪行礼。
黛玉眼珠一转，便明白过来了，笑着受了她的礼：“既然阿姐让你跟着我，那便跟着罢。正好我如今身边只有一个梁妈妈，有许多事不甚方便，你来了正好。也罢，布料都送来了，这衣裳要是不做，岂不是可惜了。只是我身边人手有限，怕还是要阿姐给我派几个针线娘子与我使唤才好。”
陈耿家的点头：“奴一会子便去回话。”
黛玉看着陈耿家的出去，转头对葶苎道：“吩咐下去，该带的都带着罢。书卷多带些，让暖暖那边将东西也一并带上，便是去了荣府也是不能落下功课。女先生还在路上，她不可懈怠。”
葶苎点头：“诺。”
史湘云在史家待的时日久了，愈发想念在贾府时的自由自在了。贾母让人来接她，自然是一万个个愿意的，自接了信之后便开始收拾起了行囊，盘算着何时才能启程。史鼎的夫人金氏看着欢天喜地的湘云，心底不甚高兴：“这个丫头，也不知在高兴个什么劲儿。不过就是去贾府罢了，也值得这般。”
女使紫苏扶着金氏，闻言笑道：“太太怕是忘了，大姑娘每回去贾府都是这般心情。自从府里裁撤下人开始，大姑娘便一直期盼要去贾府小住呢。”
金氏无奈摇头：“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啊——她不懂，姑祖母难道也不懂不成？竟还这么惯着，连着长房嫡孙的婚事竟也这般敷衍。回头吩咐一句，给那边的贺礼再加厚一分。”
“太太，还要再加厚吗？咱们的贺礼已然不菲了。”紫苏知道如今史家的境地，再加下去，怕是又得有好一段日子不好了。
金氏有自己的打算：“天家既然有意挑选林家女儿入宫，那自然是要与人家打好关系的。湘云那边，咱们再看看罢。若是能成，那自然很好，若是不能，咱们再想法子就是了。”
“天家不曾明言到底是哪位姑娘，太太就这般做了决定？”
金氏淡淡一笑：“这还需要猜么，十八殿下在扬州待了那么些日子，与其年龄相近的，也不过就只有那一个。难不成，还要让林家的女儿为妾么？我看着依着天家的心思，定然不会。林家的小子不是已经是举人了么，瞧好罢，那些个当年下手的一个也讨不了好。”金氏虽是笑着，可眼睛里的冷意与嘲讽表露无疑。
史湘云到的时候黛玉才出发，慢慢悠悠的往荣府来，一点儿也不见焦急。贾母看着一身双袖如意扣的小袄，外罩鹅黄窄袖短衫，束腰石榴裙。半挽的头发带着一支镶宝石凤蝶鎏金银簪，蝴蝶流苏簪在另一边静静的待着。珍珠耳环摇摇晃晃，显的她的耳垂愈发嫩白。一进屋便一头扎进了贾母的怀里：“老祖宗~你怎么现在才想着要接我过来啊~我在家里都快憋屈坏了呢。”
贾母听着史湘云撒娇，宠溺的笑道：“这些日子实是有些忙了，并不是将你忘了。怎的，家里不好么，还憋屈坏了。你三婶婶难道不曾带着你们出去做客不成？”
“那倒是没有，三婶婶一直有带着我们姊妹几个出去坐坐，可是那些个闺秀实是与我说不到一起去。还不如在老祖宗这里待着来的舒适自在。”史湘云诉完苦，又笑嘻嘻的说着些闲话，“宝哥哥呢？我来了怎么也不见他？怎的连着宝姐姐也不见？”
贾母眼帘微微低垂，笑道：“宝玉说不得跑去哪里玩闹去了。鸳鸯，去找找宝玉。”
鸳鸯一听就知道贾母这是不乐意了安，见过外祖母，见过舅姆，几位妹妹。”
贾母刚开口免了礼，贾玖便上前来挽着，连忙答应出去了：“诺，我这就去。”
宝玉还未找到，黛玉倒是到了：“给外祖母请黛玉的手坐到自己身边：“一路上可还舒畅？来的这般晚，当心一会子叫你下席去。哎，怎么不见你姐姐？”
“阿姐不跟着我过来住，家里有好些个事呢。我也帮不上甚忙，过来小住还能叫阿姐轻松些。我还将暖暖带了来，免得她在家里无聊。”黛玉也是一般笑着与贾玖叙话。
史湘云看着这个自己素未谋面的女子，年纪看着比自己要大些，身量也比自己高些，只是瞧着身子骨不甚结实的模样。雪青缎滚边一斗珠小袄用的是上好的料子，上面的刺绣花纹尽是上等，月白色的绢质长裙衬的她的气质高洁淡雅。乌黑的发上带着一根碧玉簪子，雕饰精致，刻成空谷幽兰花型，散发出温润的光泽，晶莹剔透。金嵌米珠喜在眼前头花，后面跟着一支累丝双鸾衔寿果步摇。那耳边的羊脂白玉的耳坠子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挂在空中，不见一丝晃动。这一静一动的，裙裾也不见摆动，可见是学过规矩的。
“老祖宗，这是哪家的姑娘？我不曾见过。”史湘云问道。
贾母看着与贾玖说笑的黛玉，笑着道：“这是我外孙女，敏敏的女儿，叫乐晴。她比你大上一岁，你该唤她声姐姐。”说着又对着黛玉道，“这是我娘家的侄孙女，学名叫做湘云的。”
黛玉微笑着起身见礼：“湘云妹妹好。”
“林姐姐好。”史湘云知道贾敏嫁去了林家。
黛玉微笑着看了她一回，又接着转头与贾玖说话：“外祖母倒是不曾说过今日有别的妹妹来，我这礼都没备，要是叫我阿姐知道了，又要说教我了。”
贾玖淡然一笑：“你阿姐哪里舍得说你啊~不知为何，老太太对她态度比两位史家侯爷都要好，我们小辈也不好揣测长辈之间的意思。她是这府里的常客，来的比你还勤快，不必挂怀。她性子大大咧咧的，不惦念那些个。你平常如何，对着她还是如何便是了。只有一桩，史家如今不如从前，两位夫人说话底气不如从前，在老太太面前总是矮了一截。她又是遗腹子，故此有些骄傲，你这也是清高的性子，可得收着些自己的脾气。”
“阿玖姐姐可是小看我呢了，难道我还不会察言观色了不成。”黛玉笑道。刚说着，鸳鸯便带着宝玉进来了，后头跟着宝钗。
“老太太，宝二爷到了。”鸳鸯笑着亲自为他打起帘子，对着里面的人高声喊了一句。
贾母尚未开口，史湘云便率先起身迎了出去，拉着宝玉的手臂道：“二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呢？我都来了一盏茶的工夫了呢。”
宝玉却不曾回答她的话，而是将目光放到了她身后的黛玉身上。黛玉正拿着一块玫瑰银耳糕，手里那块已经咬了一小口，眉眼弯弯，言笑晏晏的与贾玖不知说着什么呢。“林妹妹！”
黛玉一愣，看着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宝玉，两弯罥烟眉微微蹙起，面上却是淡淡的：“表哥好。”
贾玖一看便知她这是不耐烦了，忙笑着打岔：“老太太还没见呢，怎么就先过来见妹妹了。宝姐姐，今儿乐曦姐姐没来，你可要失望了。”
宝钗看着黛玉，笑道：“林姐姐不来，林妹妹来了不就是了。”
史湘云注意力都在宝玉身上，完全不曾注意到后面的几个姑娘家的对话。宝玉笑嘻嘻的被贾母一把揽进怀来，拍哄着：“如今，今日可高兴了？之前一直嚷嚷着要见你林妹妹，如今见着了可还高兴？”
宝玉笑着点头：“高兴！诶老祖宗，林妹妹住哪儿啊？要不让她住在碧纱橱窗里。”
贾玖听见，立时反驳：“宝兄弟这话可是说差了，林妹妹身边光侍候的便不下十来人，碧纱厨这小小的一间，如何住的下。且云妹妹来了，她住何处啊？不若让云妹妹住在碧纱厨，给林妹妹重新寻个住处罢。悦馨阁里也是安置不下了，林妹妹还带着乐暖呢。至少得单独开间院子呢。”
贾母倒是未曾料到黛玉带了那么些人过来：“来外祖家带那么些人作甚，咱们这里不缺人使唤。”
“我如今学规矩呢，身边得守着人。暖暖年纪又小，这些日子一直随着我住，她的课业也不能落下。身边更加离不得人，因此还得劳烦外祖母安排间院落下来。咱们住的日子也不长，一切费用自理，不必太太操心的。”黛玉微笑着将那些个拒绝的话都堵回去。
贾母看着黛玉身后站着的一个妈妈，四个一等女使，确实有些排场：“既然如此，那便单独安排一个院落便是了，这也不是甚大事，你们几个人能费的了多少花销，不必你们自理，倒显的我们小气。老二家的，你去安排罢。记得，院落莫要太小。”
王夫人心里不愿，可是贾母吩咐下来了，她自然只有应承的份儿。贾玖看着王夫人在贾母手底下吃瘪，面上不显，内心却还是高兴的。“妹妹今晚想吃些甚？老太太这里的小厨房使唤不动，我那边倒是能加菜。”
黛玉笑道：“原来阿玖姐姐还能悄摸加菜呢。”藲夿尛裞網
“偶尔加个一两道，老太太会以为是咱们姊妹几个嘴馋了，想吃点别的。回头还会吩咐厨房，让小厨房给咱们换点别的菜吃。”贾玖微微笑道。
黛玉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陈耿家的把消息递了回去，茱萸忙着清理京都的派系关系，这边的消息交给了清荇处理：“二姑娘应对很是得体，都在姑娘的预料之内。不过，史侯爷家的大姑娘史湘云，也在荣府里住着。二姑娘与三姑娘身边侍候的人多，因此荣府老太太让那边的二太太另外安排了一个院落。陈耿家的回来送消息，说虽然不如自家好，但能住人。”
林乐曦歪头：“能住人，意思就是不大好。”
清荇垂头：“自然是不能与繁英阁比，二姑娘说不必苛求，也便住下了。”
林乐曦摇摇头：“这样不成，咱们是去小住的，又不是寄人篱下，依附于人，委屈个甚。这样，过些时日我让林勇家的过去看一趟。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做完，就去接她回来。”
“二姑娘说，没将口风探出来不会回来。”清荇支吾着说完。
林乐曦皱眉：“那可不成，本就是亲戚，哪有真的一直住下去的道理。最多半个月，过了半个月不管她能不能达成自己的目标，我都会接她回来。她若是拖延，我亲自去接。”
清荇含笑答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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