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3章 就是当今晋国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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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施无为就已劈好了柴，烧好了水，揉好了面,蒸上了锅，还把几个空了的咸菜缸子刷了，把昨天晚上挖来的萝卜的叶子全都洗好切好抹上盐,放在一旁杀水，到下午他来，这萝卜叶子就可到面里烙饼了，这就是明天大家的饭了。这些全都做好了，他赶紧就着烧锅盛出来的热水把头脸脚露出来的地方洗干净,头发也用水随便抹了一遍,免刚劈柴干活染上了灰土。
这都干完了,他从厨房出来,站在黑洞洞的走廊上穿衣服。
穿的是代玉蝉替他烫平整的灰格子衬衣,还有一条马裤,还有一条黄色的领结，一双羊毛袜子。
跟这套搭配的是一双小羊皮靴子。
他穿的候仔仔细细，认认真真,比做饭的候小心多了。
这一套不是他搭配的,而是代玉蝉替他搭配的。
衣服也不是他的,据说是代玉蝉的父亲的。她父亲留下的衣服有一些给了苏纯钧，剩下的苏纯钧穿不了,现在就翻出来改一改给他穿了。
张妈一直念叨,说都是多亏了她把这些破烂都带过来了，破家值万贯，不能嫌麻烦,用的候找不着更着急，现在这样不正好吗？
他就谢谢代玉蝉，再谢谢张妈。
黑洞洞的走廊里也没个镜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穿上去是什么样。
不过，用代教授的说，他现在长进多了。
他就知道女人的衣服样子多，年轻女孩子想好看就穿红色的衣服，越红越好看。男人的衣服不就是那一个样的嘛。
可不知从何起，他就开了窍。他知道这男人的衣服也有许多讲究，真讲究起来一点也不比女人的少，而且因为男人不能像女人似的张扬，所都在小细节上讲究，这能显得出人来。
苏纯钧说都是他的功劳，他觉得不是呢，就苏纯钧那个骚包样子，他哪里会跟他学？
这都是小蝉教他的。
自从他认识小蝉后，就觉得这天是亮的，风是柔的，花是五颜六色的，男人女人，都有了不同的意义。
何况这衣服是小蝉给他烫的呢，小蝉还教过他怎么穿。
施无为幸福的穿好衣服走出来，就见代教授已搭着外套在他了。
代教授指着沙发上的一顶帽子说：“别忘了你的帽子。”
施无为拿起来那顶鸭舌帽扣在头上，据说英国人出门都带帽子，所他也戴。
代教授戴的是一顶爵士帽，相当正式。
外面的天麻麻亮。代教授掏出金怀表看了一眼，对他一勾指头，道：“快走，还去把校长的车开出来。咱们走快点，早点上路，少遇上几队宪兵。”
施无为深吸一口气，跟在代教授后面，踩着夜色出门。
这几天他可是开了眼界了。
开上校长的汽车，他们一溜烟的就窜上了街。
汽车原来后左右都挂着日本的小旗，代教授把面的两面换上了英国的米字旗，车牌摘了，换上了英国国旗做的车牌——这是代教授带着他做的，上面的画是拿油漆画的，数字写的是英国的一个邮政区号。
代教授说他这是欺负外面巡逻的宪兵不懂，就是碰上日本人，那日本人也未必懂。
代教授：“出了学校，你跟我都说英语。”
为什么讲英语呢？
因为代教授带着他在骗人！
他们假装英国人骗人！
骗的还是英国人！
第一天，代教授告诉了他一件往事。
代教授说，他当年留学去读书呢，其实就是靠一份假的身份证明一份真实的信件能成功入学。
那候，大清还在，中国的银子金子在全球都很好使。因为当城市里很流行有钱人送子弟去留学，大清官府也送官员去留学，他的少东家，就是油坊的少东家，大概为这是一条登天捷径，就找了英国人的买办，用银子金子替他开路，送他去留学。
少东家没告诉他，船票到，少东家假装说去进货，把他骗到城里，骗到码头，骗上船，然后就把留学的这一套东西往他里一塞，再把一箱金子往他脚边一放，笑着说玉书啊，去吧，去读外国的书，读好了来当大官啊。
少东家说，他是奴隶出身，就算消了他的奴籍，日后他也难有作为。但少东家发现留学很流行，很多大官的孩子有钱人子弟都出去留学了，中国跟外国的通商越来越多，日后肯定像这种留过学的人肯定是很吃香的。
少东家说，你只去留了学，考个外国的秀来，你就一定能当中国的官了，到你当了官就可庇护我家了。
代玉书就这么被哄上了船。
施无为都听怔了。
代教授陷入忆之中，带着怀念敬佩说：“少东家讲的没有错，之后的情形确实就如他说的一样。我留学来，确实是可当官了。”不过不是当大清的官，而是国民政府的官。
虽然他并没有去当这个官，不过少东家也并不在意。
可少东家有一件事没料到，就是留学并不像那个英国人买办说的那么简单。英国的学校并不收平民，外国人能去留学，么是拿着大清政府的身份证明，么就是去上一些假学校。
真正的英国学校，是捧着金子都进不去的。它需身份。
代教授没有身份，他是中国人。
但巧了，那个英国人买办，是个骗子，是个段极为高超的骗子，而且十分的大胆。不但大胆，他还很讲信誉。
他在船行在海上的候，把实情告诉了代教授。
他说，你不能上英国的学校，因为你没有身份。但我是个有商业道德的人，我是收了钱的，所我会帮你进入你的学校，只是你照我说的去做。
他让代教授成为一个名叫“黑德蓝”的人的养子。
这个黑德蓝，他曾上过约翰学。
黑德蓝欠了这个英国买办的钱，愿意替代教授伪造身份。
代教授可用黑德蓝养子的身份进入约翰学就读。
这个养子非彼养子。
代教授：“养子，指的就是情人生的孩子。”
黑德蓝当然是个贵族，虽然家产都叫他败光了，但也不能否认这个家族曾是有幸可参加皇室的后花园下午茶的。
——虽然参加的人可能有三四百个。
不为下午茶就是小桌子三五个人，那可能是数百张小桌子，人数乘一百倍。
毕竟是皇室，就是众不同。
某年月日，黑德蓝在年轻遇上了一个丽的中国贵族姑娘，中国人管这种有高贵身份的女人叫“格格”。黑德蓝就遇上了一个格格，并其相爱，格格就替他生下了代教授，然后格格就去世了。黑德蓝不想让情人的血脉流落在外，养子的身份将他接了家，并给了他大笔的财产。
这，就可解释代教授为什么是英国人却有一张黄种人的脸，因为他长得特别像“格格”。23sk.Com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黑德蓝先生会将这个孩子送到约翰学，因为这是他曾上过的学校，他想让他的儿子也在这里接受传统的教育。
一切都很完，除了代教授需在上学期一直扮演另一个人而已。
为什么他会有那么多金子？
那是因为黑德蓝先生非常宠爱这个孩子。
为什么据说很宠爱他的黑德蓝先生一直不给他写信也不来看他？
那是因为黑德蓝先生顾忌他妻子继承人儿子的情绪。
你见过黑德蓝先生的妻子他的继承人长子吗？
代教授：“那当然没有见过，因为我一直生活在别的地方，由佣人照顾。”
他成功扮演了这个身份，而黑德蓝先生在他上学期不幸在印度染上疾病去世，而他没有被通知去参加葬礼，讯都是同学告诉他的。那段，代玉书不得不扮演一个失落的孩子，他错失不止是父亲的葬礼，还有可能会留给他的大笔遗产，他沉痛的悼念了他无缘的父亲，收获了许多同学的同情安慰。
当然，黑德蓝先生早在破产后就妻子离婚了，儿子也早就不认他这个父亲，他还有两个女儿，也都早早出嫁。黑德蓝先生之所会欠那个买办的钱，正是因为他想借钱去印度淘金，想发一笔大财。但显而易见，印度的水土并不适合黑德蓝先生。
这些早在他下船，那个讲信誉的买办先生早就都告诉他了。买办之所敢让他假冒黑德蓝先生的养子，正是因为不会有任何人来揭穿他。只他不露馅，这个骗局就不会被拆穿。
可就算是这样，那个买办也并不相信他不会露馅。
一个从没走出过小镇的中国奴隶，只凭跟传教士学的一点英语就可冒充英国人吗？
买办并不在意他被拆穿后是是活。他的信誉只到他成功入学为止，至于他能不能在学校活下去，那就不是他负责的了，他的信誉没那么多。
少东家对外国的学校完全不了解，他尽力做到了所有的一切，将他为最好的礼送给他聪明的朋友。
代教授：“少东家送给我的那一箱金子，帮了我的忙。”
一开始确实战战兢兢，因为他真的什么都不会。但幸好英国学校一开始的学习也并不高深，反而是社交活动更多一点。这恰好是他擅长的。打马球、射箭、游泳、长跑、足球……，他有的就本来就擅长，有的虽然不会，但只需花一点就能变得精通。
他结交同学，讨好老师教授，成功的扮演了一个小子——这多亏了少东家的言传身教。
代教授对施无为说：“无为，你记住，你到了英国后，你也扮演你的角色。假如你失败了，被人发现了，揭穿了，那受害的不止是你自己，还有跟你一起去的小蝉。你必须保护她，你明白吗？”
施无为紧紧抓住鸭舌帽的帽子边，慎重的点了点头。
代教授把车停在银行门外，印度门童冲过来对他鞠躬。
“记住，你好好的跟我学。”代教授用英语说了这一句，推开车门走下去，一眼也不看那个印度门童，大步的往走，还对跟在后面的施无为喝斥了一声：“快点，跟上来。”
施无为也爬出车，他看着那个鞠躬站在那里的印度门童，深吸一口气，在口袋里掏了掏，摸出来一枚五便士，一弹，硬币就冲着印度门童弹过去，门童赶紧伸去接，施无为想帮他，可是临想起来，就退后一步，看门童从地上捡起硬币。
代教授站在银行门口漆黑的石阶上看着他，他用杖敲了敲地面，冰冷的叫了一声：“波特。”
施无为赶紧跑了过去。
代教授用杖敲他的屁股背，把他给赶了进去。
虽然他们都是黄种人，可一个英国人还是从后面走了出来，打量了代教授几眼，试探着说：“先生请问……”
代教授像是在对他说，像是根本没有看到眼还有一个人，他说：“劳驾，我需见你的上司。我是黑德蓝。”
施无为就像在看一出戏。
这几天都是这样。
代教授只说一两句，就会立刻被人请到一个雅致的小客厅里去，然后就会有人来见他，然后他们就开始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天气，河水很糟，海水也很糟，房很糟，。
这一次也不例外，很快就有一个大胡子出现了，他们聊了天气报纸，聊了壁球一种水仙花。
施无为默默记住“鬼脸水仙”这个名字。
然后代教授说茶叶都发霉了。
大胡子很赞成，说印度人都在偷懒。
施无为默默记下来，他没搞懂这里的逻辑，可去问问燕燕，她一定知道。
然后代教授介绍了他，说他是他的侄子，是他可怜的姑姑生的，他的姑姑已去世了，那个可恶的男人也走了，把这个可怜的孩子扔下。
可怜的孩子——施无为默默记自己的人设。
燕燕是这么说的。
代教授：“波特，别什么都让我教你，起来向詹姆斯先生问好。”
施无为赶紧站起来，他穿着英国少年常穿的衣服，但看起来像一个傻大个，他鞠了个躬，有些尴尬的说了句“尊敬的先生，波特向您问好”。
大胡子詹姆斯先生摇摇头，说：“可怜的孩子。”
然后就对他没兴趣了。
代教授：“我本来想带他来这里找点活干，但现在我只想赶紧把他扔学校去。”
詹姆斯先生问：“他几岁了？”
代教授：“十七？十八？他晚了几年，不过我想这没关系。一直有家庭教师在给他上课。他至少会拼自己的名字。”
詹姆斯哈哈大笑起来。
代教授：“我花了一大笔钱，看在我的面子上，学校答应让他入学。这真是谢天谢地。”
詹姆斯用帕擦眼泪：“你可真是一个善良的叔叔。”
代教授：“哦，我可怜的姑姑对我一直很好，我小候她还给我念过诗集哄我睡觉。”
他们聊了很多听起来无关的事，最后还为邱吉尔争论了起来，两人几乎把房顶吵翻，看起来就快拔枪对决了，不过最后他们都同情邱吉尔出卖了英国，握言。
在他们离开，詹姆斯问代教授有没有什么需？
代教授说他两张船票，最好是一个月内就可出发的船，必须直达英国伦敦。
代教授：“上舱，有阳台浴室，至少两卧室，还有一个客厅。”
詹姆斯：“哦，得了，接下来你就该求餐桌上摆好玫瑰花了。”
代教授：“你说对了，我还求晚餐供应鹅肝鱼子酱。”
詹姆斯：“只有烤土豆。”
但最后他们谈妥了，奇妙极了。
詹姆斯问：“你能出什么价？”
代教授掏出了一块金子：“来自中国的罪恶。”
詹姆斯：“哦，上帝。”他拿起金子放进口袋里，理直气壮。
他说：“一张船票，上舱，两卧室，一个客厅，餐桌上摆上玫瑰花，晚餐有鹅肝鱼子酱。小子，葡萄酒吗？”他笑着问施无为。
代教授也看他。
施无为张口结巴了一会儿，说：“不……不用麻烦了。”
詹姆斯摇摇头：“真是个傻小子。”
代教授：“他很聪明。还有，我两张票。”
詹姆斯：“你刚说是一张？”
代教授掏出了一块金子放在桌上。
詹姆斯再次把金子拿起来放进口袋里，说：“稍一下，我这里刚好有印度来的雪茄，我愿意送给我的新朋友品尝一下。”
他很快去而复返，拿出了一个盒子，代教授看也没看里面是什么，挟在腋下就带着施无为离开了。
上车后，代教授让施无为打开盒子。
里面是两张银行的身份证明。
代教授：“看来是到凭这个证明登船。”
银行撤走，肯定英国的船来接他们自己的员工，只证明自己是银行的职员就可登船了。
代教授：“不过，上船可没那么容易。先能走到码头行。”
施无为：“上面没有写。”
代教授：“身份证明有证明日期。”
施无为这注意到身份证明上的日期很短暂，只有三个月，是上上个月签发的，距离它失效只剩下一个月了。
代教授看到这里松了口气：“接下来，我们就需注意码头上的船什么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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