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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西游有点诡异 左手萝莉 17912 Aug 7, 2021 3:22:2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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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满宇并不能猜到陆行云在想什么,当展舒宁趴上他右肩的时候,他就已然回过了神。
  他侧过头,跟展舒宁的呼吸对上。
  展舒宁没料到他侧头,有些猝不及防,呼吸停了片刻。
  骆满宇轻瞥他一眼:“小鬼,该下去了吧。”
  展舒宁歪了歪头,眉眼弯弯道:“……我是师、哥,我就不下去,反正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骆满宇忽然感觉到一股炙热的视线烫了过来,他再看过去时,那个人却并没有看他。
  他在人群中好像十分自如,遵守了一切离开时的约定,不再做无谓的纠缠。
  骆满宇收回了心思,他问身旁人:“踮脚累不累?”
  展舒宁脚后跟蓦地掂回了地面,收回了手:“骆满宇,真有你的,变着法说人矮。”
  骆满宇理了理自己弄皱的肩,朝他挑挑眉道:“那你就努力,长高点?”
  展舒宁顿了顿,他莫名觉得眼前人有点细细碎碎的迷人感,唇边的笑意很淡,不及眼底,但依旧挡不住的夺目,自己压皱了他的衣服也不见一句指责。
  展舒宁有点不敢像刚才那么亲密接触了。
  他有些许不自然,心思微动:“你好像……”
  “又要说我像程教授?”
  展舒宁摇摇头:“你好像一颗气态行星。”
  这形容真奇怪。
  骆满宇问:“为什么?”
  展舒宁终于恢复了之前闹嘻嘻的样子:“你想想气态行星的结构是什么。”
  宇宙中的气态行星大部分都是上层充斥着气体,下层被压缩成为高密度液体或者固体,内部有极端的热和压力,人类目前没办法在气态巨行星中登陆,只能依靠器具观察外层。
  但这好像跟人联系不起来。
  骆满宇问:“什么意思?”
  “无法登陆。”
  展舒宁通过自己跟他相处的短时间内得到了这四个字的判断:“就像是巨行星上层笼罩着的都是气体一样,你乍一看好像比较好接触,但其实很难有人能走到你心里,对不对?”
  骆满宇没有说否,他眼睛在展舒宁身上停留了片刻,翘起嘴角:“是吗?”
  “是。”
  骆满宇慢悠悠道:“我可能比你想的更好接触一点。”
  展舒宁推推眼镜,他回去后换了副眼镜,上面金色的链条自然地垂下,跟他白皙的肤色映衬,显得十分华丽:“不对,你写进档案的黑历史可不是这么说的。”
  骆满宇问:“你偷看我档案干什么?”
  “当然是想知道你呗。”展舒宁长吁短叹,“虽然我相信程教授的眼光,但是你的经历还真是让人讨厌,半路出家就能当程教授助手。”
  骆满宇总能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视线黏着他,如影随形,四周斑驳陆离的酒色光影很好地隐藏了那股目光,他无聊地松开视线:“你一口一个讨厌我,那你为什么还要靠近我?”
  展舒宁故意环抱住他的手臂,转脸对骆满宇笑道:“我、高、兴,师哥这叫给你面子。”
  大抵是被他自来熟的态度弄习惯了,骆满宇也没介意他的靠近。
  不远处被众人簇拥的人离开了,那股若有若无的视线也消失了。
  这灯红酒绿的夜晚社交场多的是来往密切的觥筹交错,展舒宁走到一边接了个电话,回来后便对着骆满宇眨眨眼睛:“趁程教授还没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展舒宁神神秘秘道:“走,上楼。”
  他们没有上电梯,而是走的楼梯,上了三楼后会有一个走廊直通另一栋大厦,走廊有些许烟味,好像刚才有人在这里抽过烟,不轻不重,看来抽烟的人才刚走。
  “喏,往下看。”
  他们手肘抵着走廊栏杆,隔着一道玻璃的缝隙望着另一片天地。
  那里鲜花着锦,昂贵的波斯地毯席卷了整个地面,跟刚才的社交场合不同,底下男男女女在推杯换盏中有意无意地带着些许暧昧摩擦地气氛,低调的灯光让他们的肢体接触变得淫.靡。
  展舒宁手扶着脸,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把玩着他的眼镜链:“现在时间还没到,精彩的场景还没出现,今晚我还真期待这下一场活动。”
  刚才那些衣着华丽的男人女人们会在招商会结束后来到那里享乐,夜幕开场,夜生活也拉开序幕,这道缝隙中可以完整地窥见那些客商们的肮脏与下流。
  “你带我看这个干什么?”
  “看表演咯,而且这里没什么人,不觉得比刚才要让人舒服一点吗?”
  骆满宇望着玻璃外:“这里确实安静一点。”
  纸醉金迷,和他平时生活的世界好像异时空,普通人只当酒会,喝酒畅聊,只有深谙此道的人才能知道真正的玩法,那些人的欲.望写在明显上,他们的一切都是明码标价。
  骆满宇和展舒宁看着底下都酒会会场,骆满宇的气质都与楼下划分明确,有着不经世俗的悬浮感。
  二楼好像更上升了一级,这里是上帝视角。
  楼下室内喷泉旁,一个男人在看另一个女人,那女人很漂亮,细腰肥臀,锁骨挂着项链,吊带长礼裙在她身上很适宜。
  那男人相貌也算不错,高挑偏壮,穿着西服都能看见他鼓起的胸膛和手臂,走在街上,是绝对不少人回头去看的长相。
  男人女人外貌看着还算般配,可男人的眼神很贪婪,里面都是拿不出台面的想法,这些想法在他眼睛里,满的快要溢出来。
  他上下瞧着那个女人,像盯着一块鲜嫩多汁的牛排,他恶狠狠的嚼着,仿佛要凭空把那个漂亮女人活吞了进去。
  展舒宁看着楼下风光,语气寻常,顺口一问,“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顺着他的视线,骆满宇看到了那一场暗潮:“不认识。”
  展舒宁指着人给他介绍:“那女人是赵家的千金,独生女,多少人争前恐后,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这么明目张胆,连半点伪装都不会。”
  他对那男人的熟悉程度比熟悉那女人还多,可是他不愿意提,即便是相处了很多年。
  那人和展舒宁有着同样的父母,是他的亲哥。
  骆满宇回问他:“你很常来?”
  展舒宁摇了摇头,收起飘远的神思:“不,就是听说过,这种打着招商会名头的慈善晚宴,主场从来都不是我们这种太年轻又没有背景的人的。”
  “我们好好比赛就好了,比赛的赞助跟我们的关系不大。”
  展舒宁偏过头,盯着那张弧线分明的侧脸:“你跟程教授真的很像,不贪心,**低。”
  骆满宇脸上的皮肤在冷银的灯光照射下显得更好,连半点毛孔都看不见,肩膀宽度适中,刚好处于男人和少年的折中点,平衡的刚刚好。
  展舒宁心神微微一动。
  骆满宇一回头,两人目光对上,沉默的情况下把对视的时间拉的更长,几乎能听到莫须有的时钟走针的声音。
  滴答滴答。
  那双清浅的眼睛又亮又圆,他看见里面自己的倒影,好像倒映的湖面上,连他自己看自己都有些昏头。
  明明是按着指令做事,他却有些许晃神。
  展舒宁在骆满宇的眼神里看见了一句问号“盯着我干什么?”
  没有等骆满宇开口。
  回应的是展舒宁贴上来的嘴唇。
  严丝合缝。
  两三秒的电光火石。
  骆满宇连倒退两步,有些错愕:“你为什么突然亲我?”
  展舒宁唇角弯弯:“不觉得刚才的气氛很适合接吻吗?干嘛像吓一跳的样子。”
  骆满宇心中怪异地用手背擦了次嘴,也许这是展舒宁的习惯,但绝对不是他的习惯。
  “有必要那么嫌弃吗?都告诉你我喜欢程教授了,你长的和程教授那么像,亲不到程教授不能亲你嘛?”展舒宁轻哼一声,解释的很通顺,语气俏皮的很,他柔韧的长胳膊自然的搭在了骆满宇的肩上,“一个玩笑而已,别在意。”
  骆满宇因为刚才突如其来的吻感觉有些不太自然,但回答一出来,刚刚的小波动被一句开玩笑顺理成章的带过。
  骆满宇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声,打开一看,是程鸣笙的问候。
  程教授:你们在哪?
  骆满宇:我们马上就来。
  骆满宇收回手机,给身边的展舒宁一个回应:“程教授来了。”
  “那你先下去,我等会就来。”展舒宁刚说好之后又拉住骆满宇,朝他摇了摇手机,“等等,加个联系方式?”
  加了好友,展舒宁挥了挥手,“那待会见。”
  骆满宇背影回挥了一下,匆匆下了楼。
  直到骆满宇的声音消失,展舒宁脸上的笑容堆砌一点点土崩瓦解,冷淡的态度和之前的热络判若两人,他站在原地一直没动,直到丝丝缕缕的烟味再次窜入他的鼻息。
  那股烟味一直未散,现在更浓了,这里还有其他人。
  展舒宁重新弯起嘴角。
  他们看底下的戏,有人看他们的戏。
  只是,这戏结果如不如人愿就看看那人的反应了……
  是时候正式会见了,场面应该算有趣。
  展舒宁走到了走廊尽头,靠着门的人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条优越,食指中指间夹着一根烟,烟头的火星徐徐燃烧着。
  他启唇:“心里烦闷需要靠烟来疏解吗?”
  陆行云抬眼,他刚才只以为这人带着骆满宇走错了地方才到这,可现在看来,这人是故意带他来这里的,更是故意让他看见那个吻的。
  他看见刚才那一幕的时候,撩进肺的烟都快将他灼烧,烟气充斥着肺部,将他压抑的无处发泄。
  他像刚开始分开那样神颠魂倒,再次遇见,比他想的还要再难熬,时间并不能够冲淡一切事物。
  他现在更像是在被惩罚,一个遗忘了他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合理应当的,而只剩他一个人徒留在自己的记忆里怎么也走不出来,如果老天是让他这样赎罪,那他愿意等,可是要他看着小孩跟另一个人相处,或者和另一个人缠绵,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可他又能因为那一秒钟的吻做些什么呢?他如果插手,只会落到小孩对自己更深的厌恶,他不想让骆满宇再恨他,可他更不想骆满宇落入任何圈套里。
  他抬起手抖了抖烟灰,恢复了自然的神色:“你是什么东西。”
  “很久没见,难道现在的第一次见面就要给彼此留下不好的印象吗?”展舒宁脸上的笑容人畜无害,把落在鞋上的烟灰抖落干净,“哥,不打算跟我打个招呼吗?”
  陆行云直起身子抬起眼眸,他深深吸了一口烟,把先前的萎靡消极扫干净。
  烟被吹出来,在面前停留了几秒便散了。陆行云的眼神不复先前的消极不振,他上下打量两眼面前的人。
  之前他还没认出来,身前人称呼一出口,脑海里有张脸和身前这人重合起来,名字已经冒了出来。
  他跟展舒宁只见过一面,就是那个穿着花花绿绿廉价衣服的小屁孩跟着他的妈在自家花园里站着那一面。
  那时候的展舒宁局促又慌张。
  看起来现在算是历练过了,差点让人忘了之前小门小户的寒酸相,陆行云也一下子猜到了展舒宁接近骆满宇的目的。
  烟被抽到尽头,星点飘落。
  他问:“谁让你来的?”
  展舒宁并没有告诉他答案,只是眨了眨眼:“我们是兄弟,我来找你需要什么理由呢。”他朝陆行云伸出手,“哥。”
  陆行云连半点伸手回握的意思都没有,对这个外人维持着该有的距离,舌尖推出一个字:“滚。”
  “看来哥很讨厌我,这样我很难受啊。”展舒宁笑着说这些话,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看来起来二人只是在打趣,丝毫没有被影响,他的心理强大,完全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承受能力,更像是摸爬滚打之后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中年人,气焰收敛得很好,只有需要外放时才外放。
  “刚才好像有个人被赵家的保镖请出去了,我记得好像跟你一个姓。”陆行云按灭烟头丢进楼梯间的垃圾桶里,“不去那边认个亲?”
  这一句话一下戳到了展舒宁的痛点,他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起来。
  刚才那个纠缠赵家小姐的就是他真正的亲哥,在人情社会打滚这么久也学不会机灵。
  明明都是姓展,他哥对待目标永远像豺狼虎豹,心思都写在明面上,蠢钝的无可救药。
  他甚至希望这个男人和他根本扯不上关系,然而他们是兄弟,至少他们在同一个本上。
  他最恨别人总是反复提起他的家庭,然而这种痛点只持续了一下,他都隐忍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这种话他展舒宁从小听到大,他以为能习惯,但是这么多年都不能习惯。
  只有掌握主动权的人才配先堵住别人的嘴,而他就是要当那个掌握主动权的人,他的能力绝对配得上他的野心。
  展舒宁脸色没什么变化,他仍旧眉眼弯弯,看着十分讨巧:“认亲就不必了,我跟着你的脚步带骆满宇过来给你看的戏你满意吗?”
  陆行云一拳抵上展舒宁的肩将他按在墙上:“我警告你,别利用他,别动他。”
  展舒宁有些出乎意料,他没料到陆行云对骆满宇的在乎程度比他想的还要深,刚才电话里那个人说的话真对,他无辜道:“哥,我们是同学,我又不是黑.社会,他人挺好的,我又怎么会动他呢?我亲他只不过是情不自禁罢了,怎么会是利用?毕竟我跟你的血液相似,会喜欢上一样的人,也不意外吧。”
  话语里的当事人不在,他露出来本来的面目,连目的都说的很坦荡,但是他不像陆行云那样狠厉,他只是徐徐的露出他的獠牙。
  一个父亲在外面认都没认回来的的私生子,这一声声的哥还真是侮辱了陆行云。
  可陆行云在乎的不是这个,他听到了最后一句。
  毕竟我跟你的血液相似,会喜欢上一样的人,也不意外吧。
  陆行云眯了眯眼睛,像是看待一个不自量力的货物。
  能跟私生子幕后勾结的还能是谁,展舒宁只不过是个棋子,不甚重要,他该找的是他那个在法院拘传期内还能给他弄出点事情来的好堂弟陆川。
  另一头的骆满宇照着原路回到了大厅,他在游走的人群中看见了程教授,招了招手就立刻走了过去。
  “程教授。”
  程鸣笙还以为会是两个人过来,他询问了一声:“小舒呢?”
  “他等会儿过来。”
  程鸣笙点点头:“那你先跟我过来。”
  “你们去哪儿了,我到了半天都没看见你们。”
  “这人多,他带我去走廊散散心。”
  程鸣笙脸上露出了些许担忧的神色:“尽量不要走到什么不认识的地方,你给小舒发个消息让他尽快过来。”
  “行。”
  手机最上面那条就是通过展舒宁好友的消息,还没来得及换备注,他添加了备注后发了条消息。
  骆满宇:你什么时候下来?
  那边许久没什么回音,骆满宇望了望楼梯处,半晌才有了条消息。
  展舒宁:等会儿。
  骆满宇:好。
  骆满宇把手机页面反过来给程鸣笙看了看:“程教授,他给发消息说他他等会过来。”
  “小骆,那我们就先不等他了,晚上的时间不多,我带你去见见这次环球杯比赛的主办方,你之前住院应该对这场比赛没什么了解,等会主持人会在上面介绍环球杯的大致情况吸,比赛需要招商还是少见的,只不过挂着个招商的名头给在场的人有个理由参与进国家项目而已,博个慈善家的名头,可以算是一场慈善晚会,到时候主持人介绍的时候你听听就好了,我带你来的目的还是见人。”
  骆满宇点点头。
  “小骆,他是这次比赛的主办方,你喊他刘叔叔就好,他一直都跟我提起你,现在终于见到了。”
  骆满宇弯弯腰,“刘叔叔好。”
  主办方朝他点点头,“你好小骆,上次直播我就已经注意到你了,想不到真人长的比电视上要好看多了,这俊俏孩子,多讨喜。”
  “这位是张先生,是比赛的评委。”
  “张先生好。”
  一圈座位,已经落座的差不多了。
  几番介绍下来,气氛还算融洽,毕竟是程鸣笙带来的学生,不可能不给面子。
  ……
  房间里面还有一间包厢。
  程鸣笙过去敲了敲门。ъīMiιóμ.cοm
  门打开后里面站着一个中年人,个子并不是很高,带着眼镜,穿着很简单的唐装,暗蓝色,嗅着金黄色的云图腾,低调中隐隐透着奢华。
  “这位……你可以叫他程叔叔。”程鸣笙站在二人中间,“也这次比赛的投资商。”
  一听是程教授的父亲,骆满宇连忙伸手,面前的中年人先一步握了上来。
  骆满宇更加有礼貌,接连弯了好几次腰,“程叔叔好。”
  程杜礼连连颔首,“你好你好,来,坐。”
  中年人拉开椅子让他坐下,途中也一直没有松开他的手。
  程杜礼的椅背被程鸣笙敲了两下,一经提醒,他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他收回手。
  “你们两位先聊,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程鸣笙找了个借口出去,把时间留给骆满宇和程杜礼。
  程杜礼一笑,眼角的皱纹向后弥漫,看起来很祥和,“小骆啊,我听说你很喜欢卫星学,这次比赛要是参加的话有信心吗?”
  骆满宇嗯了一声,“我觉得我对自己挺有自信的,”
  程杜礼露出了赏识的表情,“有信心好,我就喜欢这样的孩子,不一昧的谦虚。”
  程杜礼想起之前听到的消息,这孩子好像从高中起就在外打工了,“我听说你以前是半工半读的是吗?”
  骆满宇点头,“是的。”
  程杜礼问起来,有些犹豫,“那……生活的怎么样,还好吗?”
  骆满宇没觉得半工半读有什么不好的,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生活赚的钱不多,但是他也没有特别大的开销,算起来,还绰绰有余,“挺好的。”
  程杜礼再次握住了骆满宇的手,他眼神变得柔和又不少,看着骆满宇的眼神也更热忱起来。
  眼睛里的神情是外人都看不懂的,只有他自己明白。哪怕是骆满宇,他也不怎么明白,虽然程叔叔儒雅温和,但……总感觉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在他们俩相遇的一瞬间发生了。
  程杜礼好像是要把多年没看过的看够一样紧紧看着。
  失而复得的任何一件东西都弥足珍贵,更何况一个孩子。
  骆满宇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他不太明白这个程叔叔到底是在想做些什么,他有点过于热情了。
  程杜礼好像发现了这一点,他接着说道,“我认识你母亲,以前给我儿子做过家庭老师,也很聪明,所以我一见你感觉就特别亲切。”内容很自然,也解释了刚刚到失态。
  原来是这样。
  很多年前的朋友,是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骆满宇解开了疑惑,不过又想起另一层。
  他怎么从来没有听程教授说起来过。
  也对,程教授只对学术问题上心。
  “您认识我妈?”
  程杜礼搭着骆满宇的手轻轻拍了起来,这是有些人在回忆的固定步骤,“她很聪明,很会考试,而且看多别人要花两三天理解的内容她上课的时候就能看明白了,比班上大部分学生要聪明上许多。”
  想不到从别人的嘴里听到母亲的形象居然是这样的,不是以前温和的母亲,也不是后来歇斯底里的母亲,是年轻时候的母亲。
  骆满宇喃喃,这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形象.
  “原来她是这样的吗?”
  程杜礼接着说起自己最开始看到骆楚的印象,手掌温热,“她呀,长的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姑娘,偏偏胆子特别大,是我见过比唯一一个男生还有力气的女生,特别懂事,也是半工半读拿全额奖学金。”
  “我第一次见她就是在z大校园里,z大是理工大,学校里的女生都少,只要眉眼稍微平头正脸点多女生都要引人注意,偏偏这个女生长的很清秀。”程杜礼看了看他,见骆满宇感兴趣便往深了讲,“她以前啊……”
  在程杜礼的描述下,一个活生生的形象跃然了出来,一个有着蓬勃生机的小女生走在了他的面前。
  程杜礼回忆里的母亲好像还是以前的样子,并没有长大过。
  很多年过去,程杜礼成了中年人,母亲也是,可他谈起的时候就像是谈起一个少女。
  骆满宇从来没有怪过骆楚后来的变化,他只觉得生活在催着骆楚去失去活力。
  原先也挺好,后来变了也是因为担子太大,他不会低估一个单亲母亲带孩子所遭受的白眼和困难,也是后来嫁给他的继父生活才得已喘一口气。
  程杜礼讲了很多,他端起杯子,将泡好的茶叶往外吹了吹,喝了一口水之后又聊起现在的骆楚,“她现在还好吗?”
  骆满宇摇摇头。
  毕竟因为生他身体才逐渐垮下来,动不动就咳嗽,常年止痛药随身,老的很快,阴雨天也关节酸痛。
  “身体不太好。”
  程杜礼叹了一口气。
  确实,那种事情对女性很伤。
  程杜礼在惋惜,“年轻时好好的,也没过几年……”
  骆满宇隐约记得骆楚年轻时候的样子,不过有所偏差,他只是在骆楚朝他发脾气时,怒瞪的双眼里看到了疲态,那么一瞬间,他才意识到,母亲已经在他长大的过程中衰老了,现在他也只记得衰老后的母亲长相。
  骆满宇耳边模模糊糊还能记得骆楚在他小时候特别喜欢抱着他讲故事,会讲一个下午,他偶尔还会听着睡着。
  故事里的主角总是一个特别一意孤行的女孩。
  骆楚在骆满宇一两岁的时候总抱着他,总讲她以前的事,一讲就讲很久,她也不管小孩子听的听不懂,听的听不进去。
  反正觉得要是不说,就太遗憾了。
  骆楚的人生前半段很慢,她的少女时代过的很忙,每天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塞满,一醒来上学,课间去食堂打工,周末去商店打工,可就是这样,她也能抽出时间来约着小姐妹一起逛街。
  骆楚一直觉得她十八到十九岁这一年过的很慢,要提起总有一大堆的内容好讲,追她的男孩子,新买的小手链,街边上新开了一家速食店里老板长的特别帅……以至于她以为二十岁还晚着。
  在骆楚二十岁的时候,家里人开始给她相亲,农村的古板思想里,好像这个年纪的女人不结婚就大逆不道。
  骆楚因为这种想法和父母大吵了一架,吵的周边邻居都围着关闭的家门来看。
  吵架的内容过了十年,二十年,她也不会忘。
  母亲断言:“嫁了人能给我们盖个新房子。”
  骆楚急着怼回去:“为什么我不能给你们盖?”
  父亲帮着母亲一起指责骆楚:“你现在都二十多岁了吧,有时候还得我们花钱,现在村里还有哪个二十岁不自立根生,还向父母伸手要钱的,没一个!”
  那时候骆楚觉得不甘:“我连大学学费都是我高中自己赚的,你们哪里有给我钱?”
  母亲嗤一声:“你挣得那点钱哪够花了?”
  骆楚昂起下巴:“可我没跟你们要。”
  父亲两腿一盘,坐到床上:“别说那些没有用的,给家里钱了?”
  骆楚被父母油盐不进的态度急的眼红:“就是在上学养活自己都很困难啊,为什么不能体谅一下我?!”
  母亲连声应和父亲:“这么多年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还跟家长顶嘴,我记得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要是再顶嘴,我学也不给你上了。”
  骆楚气头也上来了:“不上就不上,我自己挣钱。”
  父亲陈旧的思想一脱口让人满腔怒火:“挣到钱了?这点钱算什么,回来结婚,女子无才便是德,读的书越多,越难嫁。”
  骆楚刚要回嘴,可是又觉得无从下口,她就死死的咬住下唇,直直的站着。
  这话乍一听很古板,但是在农村,好像有几分道理。
  骆楚是村子里唯一的女性大学生,往上找找,至少得找村官的儿子,而村官家儿子早结婚了,好一点的男生早就结婚了,剩下来年龄相仿的更别提了,要么是有缺陷,要么骆楚看不上,而追她的城里的男生,在这个年纪,从来没想过要结婚。
  半晌骆楚才回一句:“你等着,我不嫁,我给你盖房子。”
  她才不会嫁给这些人,她是以后要创业当女企业家的人,她以后会成为村子里最富有的。
  那个时候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她一点也没迟疑。
  她笃定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因为她聪明、有魄力,没有人考得上大学,她考上了,还有鼎鼎有名的大学。
  难得让她父母在村子里扬眉吐气了一把,她也是所有那个时候都大学生里最刻苦的,不浪费一点挣钱的功夫。
  要是按着自己原来的路走,她的未来确实是比这个村子里的任何一个要好,但是那场吵架让她改了主意。
  那个时候她没想到,她为了挣一口气,为了那栋自己未来从没住过的房子,会堵上了自己的下半辈子,让她下半辈子只有悔。
  “行,你要是给我们盖,让你弟也好娶媳妇,我们什么话都不说。”
  一言诺定,命运开始分叉。
  齿轮转动的太过沉重,把人压的喘不过气。
  从那以后,她更加拼命,连以前会认真上的课也偷偷跑出去做兼职,在工作路上坐公交都能打瞌睡。
  脑子里就只有一个词,她要赚钱。
  二十万,能在老家盖一套还算可以的房子,里面不装都行,外面得看起来漂漂亮亮。
  课上,教授一尺子把骆楚拍起来,教授看着这个睡眼朦胧的女孩,只是摇了摇头,又让她坐下去。
  “读好书,以后有的是钱挣。”
  可是骆楚听不进去,因为她知道,现在不挣钱,她就要被父母锁死在包办婚姻里,她绝对不要。
  就当是还父母的养育之恩,哪怕从小她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她有骨气,有血性,不想被人指着鼻子骂白眼狼,村子里的人一口一个唾沫星子能淹死她。
  二十万给了,就两清了。
  阴差阳错,可能老天也知道骆楚需要钱。
  一个机会摆在了她面前。
  她在找家教工作的时候,无意中知道了这家雇主需要一个孩子。
  她不怕吃苦,不怕痛,她只怕穷。
  让后来的骆楚在选择,她肯定不会选这条路,她要好好的上完学,找一个和专业对口的工作,一步一个脚印,该偿还的一切也等以后。
  可是那个时候骆楚还年轻,太需要被承认了。
  她已经想到了自己拿着前回家父母咧开嘴笑的样子了。
  所以她只是犹豫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骆楚检查时被脱光了衣服,镜子里的女生皮肤光泽匀称,小腹平平,背部紧致。
  名校女生,年轻且清秀。
  无遗传病史,健康。
  无疑,她是一个市场需要的母体。
  骆楚看着自己的肚子,手在空中晃了一圈,她幻想了一下自己大着肚子的模样,打了一个嗦,想想自己要被孩子绑架那么多年就觉得恐怖,幸好她只需要让这个孩子在她肚子里待上个九个月。
  通过了检查,接下来她被接进了雇主的家里。
  养着胎,每天好吃好喝,是以前没过过的有人伺候的舒坦日子。
  可是,她后悔了。
  看着自己肚子逐渐隆起,她身体里的雌性激素越涨越旺盛,她对自己身体里的这个小家伙有了感情。
  她选择了撒谎。
  她是一个从来不撒谎的人,所以她的谎言,别人一听就信。
  她对雇主说,她流产了。
  哪怕她闭门不见,哪怕那个孩子她没有给,那家人还是给了她二十万。
  不多不少,恰好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多划算的买卖。
  她大着肚子没法回家,收到钱的当天就把钱转到了父母的卡上。
  电话来了。
  “我们家女儿真有本事,我就知道。”
  他们不停的夸着骆楚,他们知道她很辛苦,可他们不问,一问就是苦水,不如不问,要是脏钱,他们自己收的还膈应,还是不如不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是骆楚这辈子长这么大头一次听到从父母那听到那么多的夸奖。
  她得到了她一直追求的,可是那一刻她竟一点也不觉得轻松。
  她以为的两清,只是在用她的血去养着亏欠自己的父母。
  可她又生不出半点恨,她听着听着就泪流满面。
  这一刻,她醒悟了。
  可是也迟了。
  骆楚的二十岁到三十岁,真的就只是一眨眼,她没有少女到成熟的转变,她只是埋头苦干,再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在家长里短中错过了自己最重要的那十年。
  也再也回不去了。
  ……
  后来,小骆满宇问:“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年轻的骆楚回答他:“当然是那个女孩最后念完了书,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再后来,就是骆满宇最常见到的母亲了,蓬头散发,一点小事就能让她暴跳如雷,永远崩着一根神经,很容易便被挑起怒火,不再讲故事,双手被重物摩擦的粗糙,三十多岁的手老的像五十岁。
  真正的故事的结局最后是女孩改嫁了,是一个工作还算不错的一个律师,又生了一个孩子,生活好了很多,从女孩变成了女人,女人也不像之前那样轻易情绪失控。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继父对那女人的孩子一般,但是对那女人很好。
  ……
  前尘往事还是不要在下一辈面前提起了。
  程杜礼苦笑自己是真的成了最普通的中年人,一提起就侃侃而谈。
  他面对其他人口若悬河,可在这个跟他有着血缘关系,但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孩子面前语塞了,只知道一个劲儿的提起来和他有关联的事情,居然把这次聚会真正的事情都忘了。
  程杜礼提起这次比赛,语气回归了平稳与专业:“这次比赛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看你怎么想了,要是想要一直从事这个行业,那奖也是挺重要的一环资历,不从事的话,就当游戏,玩一玩,放松放松。”
  骆满宇回答的很正式,“知道了,这个我觉得还是挺重要的,无论对我来说重不重要,我的兴趣在这个方面,况且程教授对我寄予厚望,我也不会让他失望的。”
  ……
  程杜礼对他态度特别好,结束之后还邀请他下次来自己家里玩。
  骆满宇寒暄一阵之后也同意了。
  刚出门,骆满宇习惯的看看手机。
  手机来了消息,是展舒宁的。
  消息是两个小时之前发的。
  一看时间骆满宇才发现这么聊了一会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感觉明明才没聊几句。
  看来这场聊天还算投缘。
  消息内容
  展舒宁:不好意思啦,我家里面忽然有事,我就不待在这里了,你跟程教授说一声,我就先回家了。
  骆满宇回了个消息。
  骆满宇:好。
  展舒宁来的时候很期待,可走的又很反常,也许是家里真的有事吧。
  下一秒就收到了新消息,回复消息的速度之快就像是一直在等着他的消息。
  那头的展舒宁和陆行云见过面之后心情并不是很好,但是他知道战役的重点应该放在哪。
  情绪和面子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尤其是骆满宇并不知道他和陆行云的冲突。
  展舒宁: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在干嘛?
  骆满宇顺着他的问题回了过去。
  骆满宇:你在干什么?
  展舒宁:在想你。
  一如既往的热切。
  骆满宇:……
  要是平常人接到这种回复肯定不知道怎么接了,可展舒宁不是平常人,他心里素质很强,硬接话能力也很强,只要是他想接着聊下去,那么天就不会断。
  展舒宁:这次比赛规则你知道了吗?
  原本以为对话结束了的骆满宇,手机页面再度亮了起来。
  骆满宇:知道,你不是也知道吗?
  展舒宁:程教授没有说多余的事情吗,我只是想探探这场比赛有没有“潜规则”
  骆满宇:没有。
  展舒宁:真的没有吗?
  骆满宇:嗯。
  展舒宁:那我暂且相信你。
  骆满宇:……
  展舒宁: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骆满宇:等会就回去了,已经差不多要结束了。
  ……
  在程教授开车回去的路上,骆满宇把展舒宁的事告诉了程教授。
  他回到家后,把灯打开,把衣服上解开,沾在衣服上熏染的环境里的味道被他丢进了洗衣篮,他才刚脱下衣服,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他住这里连邻居都很少见到,别说大晚上会有人来敲门了,他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住在他楼上的展舒宁了,估计不等他上去喝汤给他送下了,他重新套了件短袖,走到了门口。
  他打开门,门口站着的不是他意料中的展舒宁。
  他刚问:“你怎么来这了?”可话音未落,面前的人就没站稳地跌了下去,骆满宇堪堪地扶住他,被扑面而来的酒气盈了满脸。
  他刚问:“你怎么来这了?”可话音未落,面前的人就没站稳地跌了下去,骆满宇堪堪地扶住他,被扑面而来的酒气盈了满脸。
  他身上带着些许香水味,红檀木与雪松的冷冽混在酒气里显得既好闻又独特。
  只有陆行云自己知道,他为了这么个没收益没效率的慈善招商会费了多少功夫去收拾自己,就撑足了勇气想着要远远地在那场招商会上看他一眼。
  可那个吻打断了他的所有平静,就像是他努力按下的暂停键继续被人按下了播放。
  很明显,面前的人醉得不轻。
  陆行云的声音闷在骆满宇的肩上,他含糊不清道:“抱歉……我又来打扰你了。”
  骆满宇对这个出尔反尔的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刚才在宴会上看见陆行云的那种凛凛的气势全没了,就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一样,被驯得服服帖帖,人前人后差别巨大。
  明明宴会的时候还好好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骆满宇叹了口气,他不可能留个醉鬼把他扔在门口,他还没有对陆行云讨厌到这种程度。
  可迎面的姿势实在是太重了,陆行云不是那种从来不锻炼的白斩鸡,他现在站都站不稳,骆满宇废了好一番力气才把他弄进屋里。
  好不容易把人弄到了沙发上,骆满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陆行云面上看着挺清明的,他喝酒不上脸,除了迷迷糊糊的眼神,其余只要不开口都看不出异常:“我……记得。”
  骆满宇弯下腰,摸摸他脸,有些许烫,但没红:“你这是喝了多少?”
  陆行云酒品不算差,他回着话:“一点饮料。”
  骆满宇扭头,无声地笑了。
  他笑完后才说:“一点饮料醉成这样?你的饮料里是碳酸兑乙醇了?”
  他本来打算洗澡的事也只能搁置一边,先处理好陆行云才行。
  他去厨房拿了个杯子,往里面倒了点蜂蜜跟柠檬片,然后冲上热水,现在这里没什么解酒药,只能自制简单的醒酒汤了。
  他把水端到倒在沙发上的陆行云,蹲下身给他喂了口:“我这没有解酒药,你将就喝一点。”
  陆行云喝了口水,他看到了骆满宇脚上的兔子拖鞋,心情终于松快了些,酸甜的柠檬水解酒效果并不好,何况他并不渴,没喝几口就喝不下了,他眷恋着这一刻的照顾,他在骆满宇起身离开时握住了他的手:“别走……”
  “我没走,我过去放杯子。”
  可陆行云还是没有放开他,醉酒的人力气并不大,牵他手腕的力量就只是轻的,他再次回到沙发前,弯腰把他的手扯下,这时候骆满宇才注意到他的手,指关节破了皮,像是重击硬物后留下的痕迹,裤子上也沾了些许烟灰:“你这手是怎么弄的?”
  陆行云立刻用另一只手盖住了破了皮的指关节:“没什么……”
  “有什么好藏的,我都看见了,疼不疼?”
  陆行云松了手,他眼眶有些许湿润,仅仅因为这一句关心,他开口:“本来不疼……你一问,就疼了。”
  骆满宇看着伤口没吭声,他之前就觉得这个男人很独,这种独可是说是坚忍,他知道他们一起出了车祸,自己都住院了,他未必也好得到哪去,肯定也受了不小的伤,可他却对身上的伤只字不提,甚至于在自己面前从未表现过一丝有关于车祸的疼痛。
  骆满宇抬起头:“我这里没药。”
  陆行云不在乎他的手,他看了看手背,又看回了骆满宇,他仰起下巴,像是终于压抑不住地堵上了骆满宇的唇,喉结只才滚动一瞬,他的舌尖便探了进去,忍不住地攀上了这个肖想已久的肩。
  可还没待到深入,他便被人推回到了沙发上。
  骆满宇今天被这一个两个莫名的吻弄的有些焦躁,都没什么正当理由:“你想干什么?”
  陆行云红着眼睛:“想跟你上床。”
  骆满宇因为他的直白反倒有些哑火:“你突然来找我,就为了这个?”
  陆行云被他问的情绪有了很大的波动,他蓦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可却因为脚步悬浮而有些踉跄:“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我今天看见别人亲你了……”
  他酒气上头,将自己的真心剖白吐露了个干净:“我以为我答应跟你分手就能彻底把你放下,可你把我彻底放下了,我做不到,我天天都在想你……连梦里都在想你,我跟你做不了朋友,我们要么就当爱人,要么就当仇人,我受不了你这幅跟我不远不近的样子了!这让我连恨别人亲你都没有资格……”
  骆满宇没说话。
  其实他心里有些难受,他看不得别人因为他这样,尤其是陆行云,他会觉得这是自己的错,因为他不知道曾经发生的事情,只知道陆行云因为他快崩溃了。
  他不得不劝慰道:“你先冷静点。”
  “我没法冷静……”他的声音渐渐呜咽,“为什么你要在我完全陷进去之后再把我丢掉……我不想分手,你为什么逼着我同意分手……我后悔了……”
  逼他分手……
  说的他好像个渣男。
  骆满宇扶额,他只是不想超出自己预料范围内的事情一直发生,才想着断掉,可没想到在陆行云的视角里看这段感情居然是这种样子。
  他跟这个醉鬼无法交流,陆行云因为站不稳,拽着骆满宇的时候将他也拽倒了下去,两个人都摔在了地面上。
  倏然间从陆行云的口袋里滚出了一条断掉的链子,还有一个戒指。
  骆满宇觉得这个戒指眼熟得令人心惊,他将这个戒指捡起来,这个简约的戒指内部刻了几个小字。
  “lmy&lxy”
  这是他跟陆行云名字的首字母。
  他眼中有些恍惚。
  陆行云捡起了那个链子,链子是他见陆川时弄断的,手上的破皮也是,他将坏掉的东西收进了口袋。
  戒指套在链子内。
  他一直都有好好地带着。
  离开了医院以后,他就去了一家珠宝店定购了这枚戒指,这戒指跟他上辈子送给骆满宇的一模一样。
  上辈子这枚戒指是让周焱随便买了个送给骆满宇当作某一年的纪念日礼物的,至于到底是哪一年,他已经不记得了,毕竟当初根本没上心。
  直到他在骆满宇死后,在骆满宇的房间里找到了这枚遗物。
  他随手送的戒指,却被人好好地珍藏着,像个宝贝。
  可他的宝贝已经没了,这戒指也没什么用了,不是他的尺码,他带着有些松。
  现在手上这枚就是他按着上辈子的尺寸,样式做出来的,还是骆满宇的码数,他让珠宝店顺便打造了个链子当作项链带着,毕竟礼物已经送不出去了。
  骆满宇觉得这戒指熟悉得就像是他曾经戴过一般,他跟自己的手比了比,的确是他自己的尺码,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阵又一阵的眩晕让他目不暇接。
  就像是空白的纸页上用黑色墨笔书写了无数的内容,将他缺失的记忆补充添加,这戒指就像是一个魔盒,触碰后跃出数只飞鸟,这些飞鸟代表了一段段记忆,它们充斥了骆满宇的脑海。
  翅膀扇动,扇出一阵飓风。
  ……
  “爱你这种场面话,你也信?”
  ……
  “你要撕票就撕票,他死了,我会来收你们两个的尸。”
  ……
  “你缺钱吗?”
  ……
  “早知道我就不该救你,让你死在那两个绑匪手下好了。”
  ……
  他几乎久久无法回神,车祸失去的短暂记忆因为这个纪念日戒指重新苏醒,一股脑的往脑子里钻,硬生生的塞的他太阳穴疼痛起来,暴风席卷着骤雨,他的大脑里做着激烈交战,仿佛在确认那些记忆是否真的属于他。
  尘埃落定,记忆回笼。
  骆满宇的眼神从淡然转为深沉,且越发寂静。
  他刚刚还在为伤害到陆行云而感到抱歉,现在,那点抱歉失去的无影无踪。
  他眉头紧皱,拿着这个戒指,还给了陆行云。
  “你的东西。”
  他没有了恨,也没有了其余的情绪,只是,他不想接着和这个人再有关系。
  真正的死心就是这样,再也不会对一个人抱有无所谓的期待了,不会因为等待一个人而感到焦虑,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多看一眼而欣喜若狂,他的情绪不会为这个人再有过多的起伏。
  陆行云没接,他知道这是什么:“这是为你买的……你要是不想要,可以把它丢了。”
  骆满宇直接站起身,按着他所说的话将他的戒指扔进了垃圾桶,戒指扔进垃圾桶里发出了一声金属物与塑料碰撞的声音。
  上辈子他珍而重之的东西,每看见一次都能高兴一次的东西,现在却像是失去了那种吸引人的魔力,它此刻晃荡了几圈后,便安静地躺在了塑料板上。
  “你的手机呢,打个电话给你私人助理让他接你回去。”
  陆行云的真心跟着这戒指一起被丢进了垃圾桶里,这让他的心脏痛到无法喘息,像是被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一般。他目光中的温度渐渐冰冷了下来,手中握着那支断开的链子,身上清冽的木质香此刻更显得冷。
  他站起来时身体依旧不稳,那戒指的下场就像是他的下场,被丢弃,被扔进垃圾桶,他声音有弧线似的起伏,十分固执地说:“我不走……我要留在这。”
  骆满宇顿了顿,他环顾四周:“我差点忘了,该走的是我,这里是你的地盘,住在这里的房租我会还给你,幸好你今天来提醒我,不然我一直借住在他人屋檐下都不知道。”
  这里没有什么是他的东西,甚至连房租都不是他付的,陆行云挺厉害的,连着房东将他瞒得死死的,或许连房东都没有,他能住进这个房子,从头至尾都是一个骗局,如果不是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估计会一直蒙在鼓里。
  陆行云被洞穿了一切,听见这话,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意识让他的酒醒了大半,可这时骆满宇已经去楼上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了,他想要离开就做的如此干脆,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即使现在是深夜。
  那只不应该出现的戒指让他明白了一切,也许是巧合,也许是陆行云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记起了上辈子的事情,所以这个跟纪念日戒指一模一样的东西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大概率是陆行云想起来了,因为那戒指只有他戴的上去,陆行云说是送给他的,他没必要做一个不合自己手指尺码的戒指戴在身上。
  可即使想起来了又怎么样呢。
  陆行云在知道一切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次欺骗他。
  陆行云逐渐慌张起来,他将那枚戒指捡起来,握回了手心,用所有的方式去阻止他离开,可骆满宇好像连备选项都没有,他只要一个离开的抉择。
  骆满宇把笔记跟文件都一股脑地收拾进了行李箱里,对这个地方并没有任何留恋。
  陆行云曾经有无数正当理由拦下他,可现在他一个也没有,他无论做什么辩解都是无力地,骆满宇已经想起来了,他不会再任人哄骗。
  可他不想再让这个活生生的人消失在他眼前了,他连回忆都不敢回忆那段骆满宇死后的记忆,那时候他后悔到快要疯了,满脑子都是这个名字,可他对骆满宇的无动于衷毫无办法。他的心太狠了,说断就断,就连失忆后也逼着自己断个彻底,他眼眶通红:“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得到你的谅解……我也不奢望你的原谅,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你别赶我走就行……房子你住,你要什么我都给,下个月不是比赛了吗,我给你做最好的安排……戒指你可以扔……但是你不能,丢下我……”他手中的戒指被他握的更紧,圆环型的物品压着手掌心的经脉,刺痛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修改中,勿买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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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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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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