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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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月亮藏在云朵后偷偷窥视着这世间的爱恨情仇。“参见殿下！”迟景向轻手轻脚做贼一般的小殿下恭敬地行礼说道。
“嘘……迟景你在干嘛！”鹿韭急得直跺脚。要是被知道偷偷跑出落羽殿，翎昀哥哥肯定又要被大臣们烦了。
“殿下恕罪，只是您这……”迟景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屋内在处理政务的翎昀听见了异动，便问了一句：“何事？”
“回陛下，只是与一个路过的小侍女聊了几句，打扰到陛下，望陛下恕罪。”
屋内的翎昀并未回话，继续处理着朝政。
屋外的鹿韭和迟景悄声细语地聊着，待到屋内火光熄灭，鹿韭才偷偷打开门进御龙殿内，偷偷看看她的翎昀哥哥。
鹿韭来过几次，或许连她自己都忘了。有时御龙殿内的蜡烛彻夜不熄，她就和迟景坐在门外一夜，靠着柱子就睡着了；有时候翎昀不在御龙殿内，她就一直在角落等，等到日及和时客来找她，才愿离开回落羽殿；有时候御龙殿内早早熄灯，她害怕翎昀未能入睡，害怕他知道自己偷偷跑出来，就一直坐在门外看星星直到夜深风凉。
“其实，小殿下什么都知道。”迟景这样和翎昀说过。
“其实，朕也什么都知道。”
默默守护彼此，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
有一夜，鹿韭等到御龙殿内熄灯，偷偷跑进殿内，趴在床边看着翎昀。那时候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少年英气丝毫不减。
“傻瓜，你知道吗？不管是父皇下旨还是大臣们极力阻止我们相见，我还是会陪着你走下去的。鹿韭梦到你统一了天下，可是那时的你好像并不快乐。如果翎昀哥哥累了，一定不要一个人撑着，好吗？”鹿韭轻轻拉着少年的手，被褥的温暖与这夜晚的凉风恰恰相融。
渐渐地困意来袭，当她准备离开时，她的手紧紧被拉翎昀拉住了。
“不要走，求求你别走。”
“好，鹿韭不走。原来是在说梦话，还以为你知道是我来了。”鹿韭有些许失望，但是她还是留下来了。
她坐在床边，困意渐深。忽然间，一条手臂将她横抱起，她整个人失衡摔在了床上，翎昀侧身过来的手臂将她压在了床上。鹿韭瞬间清醒了过来，她想要走，如果被知道了，翎昀哥哥肯定有大麻烦。
可是，她失败了。翎昀把她紧紧地抱着，嘴里还一直说着梦话：“乖点好吗？再随便乱动朕就不客气了。”
湫凰便乖乖在怀里躺着不敢乱动了。
夜深，两个人都已熟睡。
第二天清晨，鹿韭醒来时在落羽殿。
枝头有情，落花有意，若凉风无情，那便付出生命再次开花，成为更娇艳的花立于枝头。如果说人间非得有生离死别，只愿生时不负情，死时不负意。
从将军府回来之后，白翎昀把自己锁在了御龙殿内。殿内噼噼啪啪的声音，令殿外的人感到害怕，这是第二次如此了。
第一次是在鹿韭殿下逝世那天。
“陛下？”第二日清晨，迟景小心翼翼地打开寝殿门，只是眼前的一切他有点不敢置信——酒壶碎了一地、书卷丢了一地、地上的血、还有躺在地上满手是血的翎昀。
“传太医！”迟景将陛下扶到床上，太医将手包扎好就退下了。
太医告诉迟景：手上的伤不是真伤，心上的伤才是。
迟景守在床边，白翎昀昏睡未醒，无奈之下迟景只好差人去将军府请初彧前来。
皇命不可违。初彧应召前来，身后跟着的不是家仆，正是身披斗篷的湫凰，宽大的帽子将她的脸包围着。
迟景见到湫凰时，略微惊讶。
“将军，迟景不明，您这是……”迟景的目光落在了湫凰身上。
“迟景，我们不都明白吗？鹿韭已经走了，湫凰就是湫凰，我只想让她时刻呆在我的身边，别无它意。”
“初彧，我有些害怕。”湫凰弱弱说道。
“湫凰，如果你想走，我们就离开好吗？”初彧转身温柔地和湫凰说。
沉睡的人不会轻易醒来，不愿醒来的人就静静沉默。
湫凰和初彧守在陛下身旁两个时辰，他依然没有醒过来。初彧不是大夫，湫凰也不懂医，眼睁睁看着这一切，他们除了担忧剩下的都只是无奈。
初彧牵起湫凰的手正准备起身离开时，翎昀醒来看到了这一幕。他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到湫凰面前，与湫凰对上了目光。
泪水不知怎么就涌出了湫凰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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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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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下载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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