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4章 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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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龙正在酒肆能闷声独酌，踌躇不定，贾四却悄无声息的从后门潜入，低声禀告道：“蔡信这就要回商号了，我这就放火去，还请龙头领做好准备！”
说罢便要出门行事，不料却被蔡龙给唤住，“且慢！”
贾四忙回身问道：“头领还有何事要交待？”
却见蔡龙手持酒盏，低声叹道：“今日计划取消，我们先回商号，待夜间再见机行事！”
贾四本就不愿冒此当街行事之险，闻言当即欣喜不已，无半句多言，便与蔡龙同回商号而去。
两人方走不久，蔡信便带着人马路过酒肆门前，浑然不知自己其实已和死神擦肩而过。
蔡信回商号后，第一时间安排下酒食，请护卫们入座就食。席间又遣人去库房取过钱币，分发众受辱护卫，并好言以宽，护卫们得了钱，又受了上司安慰，边吃肉喝酒边痛骂东营军卒残暴无道、都统李通必遭报应，骂完哈哈大笑，均觉胸中闷气畅快了许多，原本笼罩在商号的厚重阴霾总算是暂且散去。
是夜蔡信豪饮数升，酣然回房，未待更衣便已醉卧床榻，直到三更时分，才悠悠然醒转，起身四顾，见房中并无旁人，这才低声痛骂刘琦奸诈无情，并求老天保佑蔡都督南阳高奏凯歌，情到深处涕泣俱下，跪伏在地抽搐不已。
“蔡主管胸中如此愤懑，为何只敢半夜在房内哀鸣？”一道冷声突然在房中响起，吓得蔡信惊骇坐起，猛然回首，却见房间角落阴影里不知何时站了一人，因烛光昏暗，只觉身形瘦长，却看不清面容。
“汝乃何人，竟敢私闯民宅！怕是不知我手下护卫厉害！”蔡信厉声喝道，脚下偷偷往房门口退去，同时双眼不自觉的往外瞟，期望院中护卫能听到声音赶来救援。
阴影中那人发出不屑的笑声，悠悠谓道：“你就不要指望门外护卫们了，你哪怕扯着喉咙喊，都不会有人进来的。”
蔡信闻言大惊，壮胆揖拜问道：“敢问好汉高姓大名，今日前来可是为财？只管报上数目，在下定能许之！”
那人却并未答话，而是缓缓从阴影中走出，露出真容来。蔡信就着烛火看去，见其面色惨白，双唇薄紫，眸子里一片死寂，正乃蔡家死士头领蔡龙是也！
蔡信顿时释然，谄笑谓道：“哎呀，原来是龙头领来了，何必如此故意吓唬在下，我这魂魄都快飞了。”
蔡龙却不答话，径直走到蔡信面前后突然拔刀，刀出如电，瞬间便已搭在蔡信的脖颈之上。
蔡信大惊，急声谓道：“龙头领此乃何意也！”
蔡龙手上用劲，将蔡信抵在墙上，而后方厉声喝道：“你问我何意？那我也要问你，你叛我蔡家、害死虎头领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蔡信闻言，竟反而冷静了下来，也不急于辩解，而是仰天长叹一声后冷笑谓道：“想来龙统领此行并非为蔡家办事，而是为泄虎头领丧命之私愤而来，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虎头领之死却因我办事不力所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莫要将脏水泼到我头上，我蔡信生是蔡家的人，死是蔡家的鬼，从未做过对不起蔡家之事！”
说到最后，蔡信双目赤红、气血愤张，脖颈虽被刀口顶着，却浑似毫不在意，一时间蔡龙亦为之气夺，撤刀回鞘，沉声谓道：“我蔡龙亦非因私忘公之人，你办事不力，该赏该罚，自有都督定夺，与我无关，我且问你，可曾与少将军刘琦私下有过往来？”
蔡信闻言先是一愣，目光中尽是不可思议，而后似乎是气极而笑，哂然摇头谓道：“龙头领莫不是在说笑？须知在下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全赖都督之威，再加上没落下真凭实据，琦公子虽知桃花溪之事与我有关，却一直不敢轻举妄动。他平日里恨不得生啖吾肉，时常唆使部属来我商行寻衅闹事，我避之尚且不及，又怎会自投罗网，去与他交往？”
蔡龙听罢，甚觉有理，可回想贾四之言，又觉忿然，遂厉声喝问道：“你这厮还在狡辩？那你且说说看，为何这些日子购进了大批兵甲粮秣，供给琦公子部下各军，却并未有银钱进账？”
蔡信苦笑谓道：“龙头领怕是听了何人捕风捉影之言？莫非我这商行内还另埋着眼线？”
蔡龙冷笑道：“是否有眼线这是都督定的，与你无关，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便是！”
蔡信再度长叹了一口气，走到房中铜柜处，开锁取出一本账册递给蔡龙，这才悠悠然说道：“我并不知琦公子从何处获取的军械，但绝非来自我江陵商号。至于我商号购进兵甲粮秣那也的确有其事，只因太过紧要，如若泄密，商号上下数百人都必死无疑，故而未曾对旁人漏过半点口风。只有这里细细记着真实去处，还请龙头领过目。”
蔡龙接过账册，先是看过墨迹，确认过并非新近造假后，这才凝神细看内容。少顷后，蔡龙合起账册，恭敬的递还蔡信，并揖拜致歉道：“适才之事，是蔡龙鲁莽了，还望蔡主管莫要见怪。”
蔡信接过账册，笑谓道：“我知龙头领非出自私心，又怎会怪罪。只恐有小人为立功高升，故意在背后造谣诋毁，却让头领您来为他担责，着实是可恨得紧！”
原来蔡信为人最是谨慎小心，从来都做两头打算。
在投了刘琦之后，亦时刻防备蔡家追查，故而每笔要紧的交易都做了真假两份账册。就比如送往东营的兵甲粮秣，在假账册上却已载明卖去了荆南各郡，而进账的银钱又去西川购置药材，得年底到货，故根本看不出任何瑕疵，这才得以骗过蔡龙，保全性命。
蔡龙见账册记得明白清晰，又皆乃旧迹，自是不再怀疑，亦不觉蔡信卖给反叛毕露的荆南四郡有何不妥，反而心想蔡信能利用当前局势为蔡家赚回大笔钱财，果是如忠义将军所说长袖善舞、生财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