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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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簪跌落,落在柔软的织锦地毯上,轻轻弹起,复又落下,轻滚了几圈,整个过程未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因烧着地龙,这会儿整个室内温暖如春。青玉笔筒里那支从外头冰雪中带过来的红梅,被这热意熏得恹恹的,带了些颓色,不复先前艳丽。
在其他的地方,早已兵戈四起,征伐不休。元羲近日颇有些压力,此时心中又带了怒意,这次沈珏送上门来,倒也叫她发泄了一通。
这怒意来的却也十分奇怪。沈珏虽同她私下亲密,但她可从来没有对他抱有其他幻想,他那番作为,再合情合理不过。异地处之,若有机会,她也不会手软。然而事情发生后,她偏偏心中有了怒意。
越是欣赏这手段,心中怒意越炽。
诚然有被搅局截胡的不满,偏偏搅局的这个人还是沈珏,越发叫她心生冒犯之意。一时心头恨起,便咬上了他的肩头。沈珏闷哼一声,上下都被她吃住,差点便缴了械。
但这样的关头,又如何能投降。
元羲咬了一半便松了口,这人看着细皮嫩肉是个小白脸,底下肉这般硬实,差点伤了她的牙口。仔细一看,只在他肩头留下一小圈牙印,连皮毛都未伤到。只那牙印周遭还带了唇脂的殷红,看过去恁的香艳。
公主伸出长长的指甲,刮了唇脂往那牙印深处抠去,沈珏低嘶了一声,眸色深深看向这吃人肉的妖孽,轻声道:“殿下要吃,开口便是,臣没有不给吃的道理。”
语气温柔,端的是柔情似水,叫人心旌神摇。然而方才,屏住了力叫她无处下口的明明也是他。
元羲心想,这世上好看的男人千千万万,不独他沈珏一个,她若愿意,日日换新都是可以的。然而沈珏毕竟是不一样的,他是当朝皇后的侄子、帝都第一门阀的继承人,是她原本最不可能与之发生纠葛之人。光这一点,就搔在人心痒处。偏又是这样的性情有这诸多手段,越发叫人兴起征服之欲。
然而这等极品,又何尝不是一个诱人的饵。
一开始只想玩玩的,不指望从他这儿得到除了色相之外更多的东西。这男狐狸精野性难驯,难以收买。饲之美色,他便还以美色。如今他却叫她用心,言下之意,她想要从他那儿得到更多,便要饲之真心。
然则这是床笫之间说出来的话。没有凭据,亦可当作**之时说出来的昏了头的话。
这狐狸精算盘打得倒是妙,只是他自己嘴里却没一句真心话。
元羲想着这些,笑了起来,眉眼间带出了咄咄逼人的艳色,她的指甲轻轻刮过他的肩,拉出一条细长的红痕,漫声道:“本宫不喜欢别人送到嘴边的,只喜欢自己亲自动手拿到的。”
她的眼中波光潋滟,望过来的眼神带了些疏淡的冷意。沈珏心道,这位殿下果真是只有作为对手,只有你有价值,才会把你放在眼里。若你只是暖床的玩物,便同阿猫阿狗没什么两样。
能激出她这番脾气,已是他手段了得了。
方才她这话,四两拨千斤,却饱含深意。
沈珏于是便缠上了她,嘴里没个正经:“殿下,你要不要尝试对我用一用心。”
床笫之间哄人的混账话,这两人说的多了,这一句算不得是最孟浪的,却偏偏最是惊心。
元羲是什么人,自不会畏首畏尾,便摸着他的脸笑道:“本宫在你身上还不够用心?这公主府都叫你来去自如了。”
男女之间原该海誓山盟的情话,被这两人用床笫之间的混账话打发了,于风月一道,这两人倒也算是旗鼓相当。
这种场合下说的话,本就是做不得数的。也没有人会把重要的话,放到床上来说。
他们做着亲密之事,明明身体已各越了雷池八百步,心却坚守阵营,寸步不让。
那一招敲山震虎,震的不止是一个人。
殿内春光融融,那梅花却已现出败相。元羲意乱情迷间一挥手,便叫它跌下了案头。
过了几日,春风堂正式揭牌。春风堂这名字,还是先前沈珏帮着起的。彼时他看着那坠下去的梅花,慢悠悠说,殿下那善堂还没想好名字吧?不若唤作春风堂,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既有盼春之意,春风送暖又正好切题。
元羲便顺水推舟,把善堂定名为春风堂。
那牌匾还是元羲自己亲题的字,公主殿下不便前来,牌匾却着人送了过来。这事是她起头做的,便要落下她的名,板上钉钉成为她的善举和功绩。
做好事不留名,可不是昭宁公主的风格。
然而她这点事迹,同大皇子如今的贤名比起来,却是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实在是不够看。
一个皇子的起点,本就比公主高得太过,这回又有沈珏这阵清风,越发显出两者之间的差距来。
大皇子如今忙着监督京畿重地赈灾之事,嘴里都上火起泡了,把沈皇后心疼得不行。皇后心疼之余也想着为儿子做些事,便同天子建议,宫里妃嫔一干供应全都降一降,省下来的钱财,便都用作赈灾之资。
天子已陆续收到各地奏报,明白今年雪灾严重,明年税又收不上来,国库压力很大。听了这话,虽知皇后此举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但毕竟不是什么坏事,便也点头允了。
皇后宫妃都降了待遇,元羲这样的皇嗣们便也跟着表明态度,以示与百姓共克时艰。
沈皇后削减了宫里开支之后,又仿着前朝有名的贤后,在自己宫里弄了个佛像,开始潜心为天下祈福,也顺便为自己儿子祈福。
天子也心疼儿子,这每日里跟着京兆尹早出晚归的,实在是受苦受累。但这次是很好的锻炼机会,也叫他渐渐接触政事,毕竟是未来的储君,不可太过娇养。
这一年,便在这乱糟糟的局势下,迈向了年尾。自腊月二十七开始,各衙门便都开始封印,准备过年。
因了年末这场雪灾,这过年过得也低调了很多,宫里宴也不好大摆,只意思意思,便都散了。
翻了年,因有雪灾,天子便改年号天佑。
天佑元年的春节,大雪终是停歇了几日,元羲怜顾幼澄前一阵子辛苦,自己也想放松一番,便陪着她一道叫顾祎带着去跑马。先前顾祎答应了顾幼澄病好之后带她骑马,结果后来天气一直不好,大雪连天,又有诸多事宜,此事便也作罢。顾幼澄嘴里时常念叨着,这一回便叫她如愿。筆蒾樓
难得雪停,又是年节,顾祎便也没有拒绝。元羲把他俩带到了皇家马场。这是专供皇室宗亲所用的马场,里头马儿都是训练有素的,场子又大,跑起来十分畅意。
元羲和顾幼澄的马术不过稀松平常,顾祎带着她俩跑了两圈,元羲兴致起来了,一个人骑了匹红马便拍马而去,把顾幼澄唬了一跳。
“幼澄,你先在旁边休息一阵,我去看着她。”顾祎说完便扬鞭赶了上去。
黑色的骏马很快追上了前面红色的马匹,结果红色的身影一甩马鞭,那红马吃痛,向前猛的窜上一段,立刻又与后面的黑马拉开了距离。
顾祎心一沉,亦挥鞭赶上,这回只错一个身位,便这么缀着,直到元羲的马渐渐缓了下来。而后他赶上去,与她一道并肩而行。
两人沉默地骑在马上走了大半圈,元羲才道:“跑一跑马,心里果真畅快多了。”
顾祎问道:“你是在为九川先生之事烦心?”
元羲看向远方,道:“老谭设这一局,其实并不高明,起码在皇上那儿,他已失了圣眷,现在还留着集贤殿大学士的名头给他,也是做给天下人看。我只是在想,他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他的明君。”
老谭在大理寺待了几日,年底害了风寒,差一点便要驾鹤西去,元羲便生出这许多感慨来。
那一局,她几乎没有任何的动作,避嫌避得彻彻底底。只因如今的她,是不好明着悖逆君父失去圣眷的。
她不是那些读圣贤书受圣人教诲的读书人,她是受宠的公主,自是选择明哲保身。
顾祎听了摇头道:“你这话当着他的面说,只怕会叫他与你翻脸。”
元羲听了,乐道:“可不是,听着像在咒他早死。”
顾祎也道:“九川先生自己便是大夫,必是长寿之人。他历经两朝,在官场多年,不是全无城府之人,他一定等得到真正欣赏他的明君。”
元羲回过头来看着他,笑道:“表哥倒是信心十足。”
顾祎看着她,道:“我自然有信心,只是不知殿下是否有此信心?”
元羲笑了笑,道:“自然。”
风吹起了她鬓发,元羲笑语嫣然,明媚娇艳,她挺直了脊背端坐在马上,如同威风凛凛的战士。
顾祎见此,又道:“且说起来,这一回借着此事退下来,也许并非全无好处。”
元羲听了,叹道:“也许吧,只能这般开解着,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于他并非是好事。然则这些总归是自我安慰之语。”
顾祎不欲与她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转了话题道:“你的生辰快到了,从前天天盼着长大,如今又要大上一岁,已长成了能够握住更多东西的大人了,该高兴才是。”
元羲听了眉头一舒,神采飞扬道:“表哥所言甚是。”
她看着远处的顾幼澄,笑道:“只是今年过生辰,不但没有进账,只怕还要散财。到时候澄儿又要心痛了。”
顾祎听了亦笑了起来,道:“千金散去还复来。”
元羲听了这话,同他相视一笑,两人御马,缓缓走向顾幼澄。
前面那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已尽在不言中。
作者有话要说:润色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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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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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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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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