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2章 慕容若男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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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兰这样正直的人，只有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才会如此失态吧。心底有个渺小的声音不断提醒着，这不是她可以沉醉的梦境。如果再不推开眼前这个人，等他恢复意识过后，面对这样难堪的场景，一定会认为是自己的过失，因此而痛苦自责吧。
她不想看到他歉疚的表情，更不愿听到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道歉。
尽管这样想着，下一秒，阿斯兰突然翻过身，坚实性感的胸膛压了上来。惊慌之下，她不小心撞进那汪碧绿的湖水中。
浑浊、缥缈、仿佛蒙着一层迷雾。
美玲不禁深吸一口气——刹那间，心跳夺去了理智。
当年阿斯兰驾驶扎古，和她一起从直布罗陀基地逃出来，真和雷在后面穷追不舍。
在海上那个冰冷的驾驶舱里，光束刺透黑夜之际，他也是像现在这样紧紧拥覆着自己，她才得以活下来。
眼泪忽然不受控制。置身于那样的温暖中，即便在下一刻死去，她也无憾了。
阿斯兰双手支着床板，身体隐隐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忍受某种悲伤。臂腕上青筋浮现，一根一根脉络清晰，她忍不住伸出手指想要抚平它。
她的动作令阿斯兰呼吸变得急促，不由自主地，开始摸索她胸前的纽扣。
美玲不由得屏息，僵直了几秒，像下定决心似的环绕住他的脖颈，重重地印上去，双唇相覆。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触及了阿斯兰敏感的神经，他反射性地睁大眼，美玲鲜红的长发映入眼帘。
不，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回过神来，他率先推开面前的少女，惊慌失措地别过脸。
“……对不起……我……”
“不，不是的……”美玲跌坐在床头，眼眶红红的，像是要哭出来。
清醒过来的阿斯兰，此时此刻只恨不能一枪崩了自己，他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一定是受了昨晚那个噩梦的影响。
“阿……斯兰……？”
喑哑而粗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在空寂的室内听上去尤为清晰。
是她！
顿时心下一凉，阿斯兰僵硬地转过头去。
卡嘉莉单手扶着门框，脸色刷白。目光扫过屋内衣衫不整的两个人，琥珀色双眸中划过一丝痛楚。
“抱歉，打扰你们了。”
阿斯兰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她一向率直，或凶巴巴地望着自己。此时却闪烁着泪花，宛如一只受伤的小兽。
他不能逃避，无法逃避。
僵持了几秒，卡嘉莉呆呆地后退一步，转身跑了出去。
瞬时如一盆冷水泼下，阿斯兰下意识去追，刚走到门口，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啜泣声。
他掩上门，透过缝隙，看到那个红发少女低垂着头，环抱住双臂。像极了那个雨夜，掩护他逃跑时的脆弱模样。
阿斯兰一拳捶在墙壁上。
悔恨、挣扎啃噬着心脏……这种无言的煎熬，甚至比当年不得不和基拉战斗来得更加痛苦。
良久……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书房。天彻底暗了下来，阿斯兰伸手摸索开关，将屋内灯打开，独自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
PLANT的夜空一片深沉，看似无边无际，事实上被巨大的黑网所覆盖，外壁一旦破洞，殖民地里的人和物都会被吸进宇宙。无论未来多少座人造卫星诞生宇宙，唯有地球的天空，才真真切切被大气层所覆盖。
那是他最终想回去的地方。
“阿斯兰君……”美玲站在门口怯怯地唤他。
阿斯兰点头示意，她光着脚丫走了进来，踌躇着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抱歉，刚才吓着你了吧。”他苦笑道。
美玲摇摇头。
“不介意的话，坐下说？”
她一脸茫然，犹豫了几秒，仍在书桌斜旁的沙发坐下，双手交叠。这个位置不偏不倚，正好近距离看清阿斯兰的脸，在屋内暖灯的照耀下格外宁静。
“我和卡嘉莉，是在一座无人岛上认识的，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去到地球。”
美玲愣了下，眨了眨眼睛，听他讲下去。
“从小，我就在PLANT和月球之间往返，在那边认识了基拉。由于父亲常年出差外地，他成了我除母亲以外最亲近的人，我们一起度过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阿斯兰平静的语调中透着怀念的味道，这是美玲头一次听他讲述过去的事。
“血腥情人节发生的时候，我只有14岁，母亲当时就在那座农业卫星里，还有很多人……”
“那时候，调整者和自然人的矛盾开始激化，我被带到艾普立留斯市父亲的身边，没想到这一走就再也回不去了。”
“在大屏幕上看到那样的惨剧，除了悲痛、愤怒之外，我觉得必须得有人站出来做点什么了，我也想出一份力，所以才决定加入扎夫特。”
“保护身边的人，保卫PLANT，进入军校后，这种念头更强烈了……”
美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阿斯兰微笑着转过头来：“美玲呢，当初为什么从军？”
“诶，我？”
美玲迟疑着摇头。她没有想那么多，信念或决心对她而言都是很遥远的事物。当年单纯因为姐姐的关系她才加入扎夫特的。
“作为军人，恪守纪律，完成任务是天职，我曾经深信不疑，直到在战场上看到基拉……”
说到这里，阿斯兰眼色沉了下去。
“在这之前，我一直视自然人为敌人，他们犯下了无可挽回的错误，却不知反省。既然不战就无法保护，那么我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军人就是这样的呀。”以前长官也是这么教导她们的。美玲表示理解。
“可后来我遇到了卡嘉莉……”
阿斯兰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现在想来，第一次降落地球就发生那种意外，大概是命运使然吧。”
“命运？”
“她朝我开枪，就像个训练有素的士兵，我躲过子弹回头将她制服……”阿斯兰回忆着当时的场景：“我不是没杀过人，但那一刻却心软了。”
“因为阿斯兰是个善良的好人呀！”
“善良？”阿斯兰自嘲地笑：“如果我这种夺去无数生命的侩子手，也能被称之为善良的话……”
虽然这么说，但那也是无可奈何吧。美玲心想。
“她是个怪家伙，明明不是军人，却驾驶着战机出现在那种地方。行为举止怪异，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阿斯兰似乎回想起有趣的场景，怔怔地望向远方乌黑深邃的夜空，仿佛想透过壁外宇宙寻找着什么。
“阿斯兰君？”美玲唤回他的思绪。
他回过神来不自然地笑笑，继续说道：“遇到卡嘉莉，我才意识到自然人也是有血有肉的生命，和她一样会哭会笑，有丰富的感情。而我过去扣下扳机的时候，从来没有怀疑过。”
“是她改变了我。”
原来是这样。美玲听得入神：“然后呢？”
“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公主。”阿斯兰忍俊不禁：“在我从小的认知里，女孩子应该是像拉克丝那样的，娇弱温柔，拥有细腻的嗓音，行为谈吐矜持……”
阿斯兰眼神忽地柔和：“她啊，暴燥易怒又冲动，爱哭又爱生气，做事莽莽撞撞的，甚至还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而我却不可思议地被她吸引。”
听起来就像童话故事。美玲听着听着，突然心向往之。
“在我以为自己杀了基拉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赞扬我做得好，唯独她把我彻头彻尾骂了一顿。”
——因为被杀所以杀人，又因为杀了人而被杀。这样到最后，真的会得到和平吗？
“或许正是因为那时候被她痛骂，才让我在那样的绝望中不至于疯掉。”ωww.五⑧①б０.℃ōΜ
美玲低下头，和亲爱之人互相残杀，她是有体会过那种感觉的，当年在大天使号上和姐姐对立……
“后来，她失去了父亲，而我……”回忆到这里，阿斯兰倏然沉默。
当年父亲毫不犹豫地那一枪，在他身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伤口。直到现在还清晰地疼痛着。
——你跟你爸也是，别这么快就放弃啦！以后或许还有机会好好谈嘛！
“我只顾着自己的心情，她却像没事一样安慰我，明明自己都快哭出来了。”
坚强又软弱，粗鲁又细腻。
“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要守护她。”
“可是……”阿斯兰咬牙：“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都没能真正为她做点什么，甚至……没有履行承诺。”
美玲将手轻放在他肩上，阿斯兰隐忍的痛苦似乎能传达给她：“不是你的错……”
明明他已经很努力了，这么多年。她想拥抱他，给予他力量，却终于明白他需要的不是这双手。
“直到父亲死去的时候，我才发觉自己的无能。制造出那种杀人兵器，夺去数以万计的生命，我早该在他犯错前阻止了。”
他一直想要响应父亲的期待。可是不管多么努力，总是无法满足他。父亲似乎永远觉得儿子没出息，或许事实也是如此。
“即使用我这条命，也无法偿还。”
“怎么会……”
阿斯兰痛苦的眼神转为平静：“当我决心走进创世纪的那一刻，就没打算活着出来。而她却回来了，冒死告诉我——活着也是一种战斗。”
“是这句话将我从绝望的深渊里拉上来，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
阿斯兰苦笑道，“我是个懦夫。”
听他这么说，美玲猛摇头：“可你救了那么多人，是英雄呀！”
“英雄……”他咀嚼着这个词：“都是别人强加给我的。真正的我，只是个悲观、固执、又爱钻牛角尖的普通人罢了。”
阿斯兰眼底有光亮闪过，浩瀚如夜空中的星辰。
他低头，凝视着空荡荡的手心，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曾经存在过。
“——这样的我，却被她拯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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