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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4章 吞噬!

江宁林雨真全文 二雷大叔 12823 Aug 7, 2021 4:48:5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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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31个孩子   
    被隐藏的所谓真实,不管在何种场合下,大多都是残酷的。
    
    ——(日)石田翠   
    1   
    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作响。
    
    一只胳膊从被窝里挣扎着出来,跟着冒出来的还有萧朗的一头乱发。
    
    他皱着眉,在床头柜上摸了一把,终于扣住了依然震动不止的手机。
    一大早的,不知道进了多少个电话,好好的暑假,睡个懒觉怎么这么难?
    
    萧朗一身的起床气正要发作,却一眼瞥见手机屏幕上的三个大字:“唐铛铛”。
    
    他一骨碌坐起身来,下意识地揉着头发,清了清嗓子,接通了电话。
    
    “萧朗,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唐铛铛的声音。
    很久没联系,听到她清亮的声音,萧朗依然忍不住扬起笑容:“唐大小姐,都一个学期没见了,接您电话前,我总得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以示我的景仰之情吧!”
    
    “别闹,学了一年考古,真把自己当成古人啦!”
    唐铛铛在电话那边咯咯地笑起来。
    萧朗想着她此刻脸颊上的酒窝,不自觉心情大好,一边拿着手机通话,一边欢快地把地板上散乱的臭袜子一一捡起,丢进筐子。
    
    “对啦,你回南安了吗?”
    唐铛铛问。
    
    “回了,在我姥姥家呢。”
    
    “要不,你来找我吧!”
    
    听到这句话,萧朗差点儿被自己绊倒:“哎?
    唐大小姐,你不是想我了吧?”
    
    “想什么呢,我是想拜托你带我去看看萧望哥,”唐铛铛的语气忽然害羞起来,“萧望哥这个暑假开始当实习民警了,你不想去看看他吗?”
    
    电话这边,萧朗已经失去了继续整理房间的兴致,他耸了耸肩膀:“这样啊……去看我哥可以,我这个带路的,有什么好处没?”
    
    “嗯……回头我请你吃大餐,餐厅你挑!”
    唐铛铛笑起来。
    
    唐铛铛显然是悉心打扮了一番。
    
    一年前两人各自出发去上大学的时候,唐铛铛还是怯生生的高中生模样。
    然而此时,站在萧朗面前的唐铛铛,出落得亭亭玉立,竟然还稍微化了一点儿淡妆,看起来竟有种少女初长成的感觉了。
    
    “天哪,谁教你化的妆?
    我都差点儿不敢认你了!”
    萧朗一惊一乍地端详着唐铛铛。
    
    “好看吗?
    奇怪吗?”
    唐铛铛被看得一脸紧张,“化妆这种事,我爸一点儿都不懂,所以我也只能看视频自学了,看起来还好吗?
    不奇怪吧?”
    
    “看起来就还好,但是这味道吧……”萧朗一本正经点评道,“这味道啊……”   
    “什么味道?”
    唐铛铛紧张地嗅了嗅自己,生怕自己身上有什么异味。
    
    “这味道……”萧朗一脸狡黠,“我闻着怎么是金针菇炖排骨味呢?”
    
    唐铛铛扑哧乐了,紧张的神态一扫而空:“你真是狗鼻子!”
    她打开手中层层包裹的保温桶,掀开盖子让萧朗看了一眼,满是得意,“怎么样?
    早上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不接,差点儿以为这汤没法送到萧望哥手里了。
    这可是我一大早起来照着菜谱炖的,百分百真材实料啊!”
    
    “唉,我算是服了。”
    萧朗无奈,“还以为这好吃的是酬劳我的呢,你啊,还是百分百我哥的小迷妹!走吧走吧,我带你去找他!”
    
    “萧朗,你最好啦。”
    唐铛铛梨涡荡漾。
    
    转眼间,车子停在了南安市大学城派出所的门口。
    
    尽管父亲和姥爷都是警察出身,萧朗却从未去过他们办公的地方。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派出所,萧朗不由得大失所望。
    门口值班处,坐着一个看报纸的保安,除此之外,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像是放了长假的校园。
    
    “找谁?”
    保安抬起头,隔着玻璃窗问。
    
    “找我哥,萧望。”
    萧朗说。
    
    “萧望?”
    保安转了转眼珠,说,“哦,刑警学院的那个实习生吧,有证件吗?
    没证件就登记下。”
    
    萧朗和唐铛铛乖乖照办。
    
    保安粗略一检查,给他们指了下萧望办公室的位置,示意他们俩可以进去了。
    
    “他们居然不知道你哥是公安局局长的儿子!”
    萧朗迈开步在前面走,唐铛铛紧随其后,小声说道。
    
    “这有什么好知道的?”
    萧朗说,“要是我,我也不会说的,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更何况我哥那么低调的人。”
    
    唐铛铛认真地点点头,想到自己惦记的萧望哥就在走廊尽头的某个办公室里,不由得脸上又浮起两朵红晕。
    
    这个办公室还真的地处偏僻。
    本以为派出所这么小,很容易找到哥哥的办公室,没想到东绕西拐之后,萧朗才在靠近楼梯间的角落里,找到了保安所说的“信息采集室”的字样。
    推开门,通风不畅的潮热感扑面而来。
    这间办公室不算大,靠里的墙边是一排老式的文件柜,密密麻麻地塞满了档案。
    
    房间的小窗边,靠墙横放着一张孤零零的办公桌,上面有台老式电脑。
    
    电脑后面,坐着一个瘦削的男子。
    门一开,他便本能地直起身来,顺手扶了扶眼镜。
    
    “哥?”
    暑假回来后,为了逃避父亲的目光,萧朗一早就跑去姥姥家住了。
    这还是这个暑假他第一次看到久别的哥哥。
    萧望看起来瘦多了,脸色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微微泛白,眼镜搭在他鼻梁上,显得那么斯文,简直不像是个警察。
    
    “你们怎么来了!”
    萧望满脸意外。
    他从座位上起来,迎上前去,看看高大的弟弟,又看看娇小的唐铛铛,忍不住笑了。
    他挨个搂了搂两人的肩膀,然后转向萧朗:“臭小子,是不是又长个儿了?”
    
    唐铛铛被拥抱了一下,脸色绯红。
    萧朗怕萧望下一句话就要说出“为什么躲在姥姥家”的问题,赶紧转移话题,四下张望了下,说:“喂喂喂,哥,这就是你暑假实习的地方吗?
    你一个堂堂的刑警学院准毕业生,怎么被打入冷宫干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了?”
    
    萧朗说的没错,信息采集室的另一面墙壁上纵向贴着刻度标尺,桌上除了萧望的电脑,还有一台指纹捺印仪。
    说白了,派出所抓回来的涉案嫌疑人,都会在这里先捧着个名牌照相,然后捺印指纹。
    信息采集室就是做这个用途的,这里面的警察,也就负责这点儿小事。
    
    “派出所人手不够,内勤都要去处警,我又没有执法权,所以就被放在这里了。”
    萧望笑笑。
    
    “我本来还以为来派出所,可以围观你破案呢,再不行,围观你审问个小偷什么的也挺酷的。”
    萧朗没有察觉到哥哥笑容里的不自然,一边四下瞄着屋子里的陈设,一边大大咧咧地开着玩笑,“看来这儿的事儿不多,咱们是不是可以提前下班,溜出去一起吃个饭呀?
    唐铛铛说她请客呢!”
    
    “还有半个小时才到饭点呢。”
    萧望无奈地笑笑,岔开话题,“你们要是饿了,要不先去点菜?
    没事,这顿饭我来请,铛铛来一次也不容易。”
    
    “没事,我可以在这里等你一起。”
    铛铛连忙说道,她瞄了一眼萧望的电脑,小声说,“你的电脑……没事吧?”
    
    萧望回头看了一眼电脑的蓝屏,摇了摇头:“电脑出了点儿问题,试半天了也没动静。
    负责电脑技术的同事今天正好没在。
    你们进来那会儿,我刚重启了一遍,但看来还是没什么用啊。”
    
    唐铛铛的积极性一下子被调动起来了:“要不……让我来试试?”
    
    萧望有些犹豫,看到唐铛铛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于是笑了笑:“好,你试试。
    能顺利开机就好。
    这台电脑太老了,我感觉我应该是它最后一位主人了。”
    
    看起来娇小可爱的唐铛铛,双手一接触到键盘,整个人的气场就不同了。
    她手指翻飞,屏幕上跳动的字符像是自动生长的光点,起起落落,忽明忽暗。
    几分钟,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萧朗伸手开个窗户的工夫,沉睡的电脑像是忽然吸进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一下子精神焕发起来。
    
    “嘀。”
    
    电脑进入了正常的开机画面。
    
    然后,屏幕上跳出了萧望之前浏览的文档。
    
    “2016年7月11日南安市入室盗窃幼儿案”的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萧朗忍不住凑过来,读着屏幕上的文字:“这是……昨晚的事?”
    
    “是啊。”
    萧望说,“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到现在,派出所六个警组,除了两个警组交替接警值班以外,其他四个警组的人马全部取消休假压到这个案子上了。”
    
    “你没去?”
    
    “所长说信息采集室不能离人,没让我去。”
    萧望说,“这个案子,我还不太了解,只是听出警回来的师兄们说过两句,入室偷孩子,这倒真是不多见。
    我本来想进办案协同系统看看这个案子的具体情况,没想到刚打开页面,电脑就崩溃了。”
    
    “入室偷孩子啊……”萧朗揉了揉鼻梁,“这个人胆子好大。”
    
    唐铛铛也被勾起了兴趣,她好奇地看看桌面上的系统窗口:“所以,警察的办案系统都已经联网了吗?”
    
    “十五年前,基本就普及公安网办案了。”
    萧望指了指旁边的档案柜说,“但法律手续上也还是需要实体文书的,那里面就保存了派出所二十多年里办过的所有案件。”
    
    “这么多啊。”
    唐铛铛感叹。
    她将远眺的目光收回,再落到萧望身上时,萧望却已经专注地看起了屏幕。
    从小到大,每次萧望认真地做着什么事的时候,他那种专注的表情总是让她心跳加速。
    她曾经偷偷许过愿,以后一定要让萧望用这样认真的眼神看一次自己,哪怕一次也好。
    
    萧朗都看在眼里。
    他知道哥哥一直是个要强的人,想做的事,无论如何都要做到。
    萧望的电脑一修好,他的心就已经跑到那个偷小孩的案子上了,就算拉他去吃饭,他的心也不在那儿。
    于是他咳了几声,成功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然后笑道:“哥,我知道你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这案子。
    中午这顿饭,你可以不跟我们出去吃,先欠着,没事儿。
    但是,今天有人大清早起来炖了汤给你,你要不尝一下啊,某人可能就要哭了……”   
    “喂喂,谁会哭啊……”唐铛铛脸一红,不打自招。
    
    萧望笑了。
    他接过唐铛铛手里一直提着的保温壶,一层一层揭开,直到一壶热腾腾的排骨汤赫然出现在面前。
    看得出来,唐铛铛的确费了不少心。
    
    “没想到铛铛都会自己做饭了。”
    萧望感叹。
    他小心地从保温壶里盛出一碗来。
    
    唐铛铛又是得意又是害羞。
    萧朗一边附和,一边觊觎着哥哥碗里的汤:“是啊,小时候唐铛铛老来咱们家蹭饭,我妈可说了,你吃了我们家饭,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人了。”
    
    “说什么呢!”
    唐铛铛的酒窝都快燃烧起来了,她伸手打开萧朗跃跃欲试的手,“你着什么急嘛,能不能让你哥先喝完这一口啦!”
    
    萧朗偏要捣蛋。
    从小他就觉得东西抢着吃最好吃,但哥哥总是让着他,于是他只能跟跑来他家玩的唐铛铛抢吃的,虽然最后每次都免不了被母亲训斥一顿,他还是乐此不疲。
    或许他就是喜欢看到唐铛铛那么紧张在意的样子。
    
    但这次他似乎玩过了火。
    萧朗躲开唐铛铛的那一刻,不小心撞上了旁边的档案柜。
    萧朗不像他哥哥那么瘦弱,这一撞,整个档案柜都被撞得一晃,摇摇欲坠。
    萧朗和萧望眼见不妙,赶紧伸手去扶,但已经来不及了,不仅没有扶住档案柜,反而打翻了办公桌上的保温桶。
    第一个档案柜哐当一声向后倒去,撞得后面的几个档案柜像多米诺骨牌一样,逐一倒下。
    档案柜里的档案哗啦啦全部散落了出来,而一桶热汤一股脑儿地全部浇在散落出来的档案上。
    
    几个人一下子都傻了眼。
    
    “怪我,怪我,我来收拾。”
    萧朗第一个蹲下身去收拾档案。
    
    唐铛铛也跟着蹲下来,一声不吭地捡起档案来。
    房间里弥漫着排骨汤的香气。
    她越是不说话,萧朗就越是心慌。
    
    萧望赶紧把两人都劝起身来:“好啦好啦。
    都别忙了。
    这里的事儿,你们都别管了。”
    
    “可是萧望哥,这么多档案……”唐铛铛心疼地看着一地的狼藉。
    
    “没事。
    你们不知道这些档案的顺序,在这里也是帮倒忙。
    一会儿其他人回来了,看到你们在这里忙活,还得跟我说说文档保密的事呢。
    我比你们熟悉这些档案的位置,一会儿就弄好了。”
    
    “可是……”唐铛铛还想说点儿什么。
    
    萧望按住她的肩膀:“铛铛,你亲自给我煮汤,我已经很感动了。
    抱歉今天不能陪你们去吃饭,改天补上吧。
    最后,交给你一个任务,替我把这臭小子带回家去。”
    
    “啊?”
    萧朗措手不及。
    
    萧望拍拍他的肩:“臭小子,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躲在姥姥家这么多天了,也该回家看看爸爸妈妈了。”
    他将两人半推半劝,送到门口,“回去吧,晚上见。”
    
    那两人终于走了。
    萧望蹲在地上,一边捡起档案夹,用抹布轻轻地擦拭,一边想着这两个弟弟妹妹的点点滴滴,心里涌起了万般的温暖。
    
    猛然间,他在散乱的文件中看到了一本卷宗。
    
    “2007年7月21日南安市国庆小区入室盗窃婴儿案”。
    
    一样的案件?
    萧望想着,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他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一看。
    没有错,九年前,大学城派出所也受理了和昨天发生的极为相似的案件。
    不知道案情如何,但仅从案件名称来看,确实十分相似。
    
    卷宗的封面上盖着一个红章,上面有“未破”两个字。
    这说明是一起未破的积案,说明它真的有可能和昨天的案件有着一些联系。
    
    萧望加快了速度,把散落在地面上的上千本卷宗一一整理起来,想从这些卷宗中,再发现与之相似的案件。
    
    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萧望终于把档案柜里的档案整理好了。
    不过可惜的是,这些陈年旧案中,除了一起拐卖儿童被群众现场抓获然后扭送到派出所的案件以外,就再也没有发现拐卖儿童的案件了。
    想想也正常,这毕竟只是一个管辖着十来万人口的派出所而已,如果发生的类似案件太多了,就太不正常了。
    
    萧望慢慢地直起腰,把手中的那本卷宗使劲拍了拍,顿时尘土飞扬。
    蹲了一下午,腰很疼。
    萧望想,如果自己的身体能像弟弟那么健硕结实就好了。
    然而,那一场高烧之后,他的身体就一直处在如此虚弱的状态。
    就算这些年自己不懈锻炼,也只是勉为其难维持住健康而已。
    稍有松懈,就疾病缠身。
    
    他一直记得,自己五六岁的时候,父亲周末带他去警局加班,把警帽拿下来戴在他的脑袋上。
    父亲那时候说,以后,你就是我的接班人。
    生病之后,父亲再也没有提起过他们之间的这桩约定。
    或许父亲是不忍心给他太多的压力,但萧望始终记得。
    
    当他努力考上刑警学院的时候,当他在学校里不断靠自己拿到一个又一个奖学金的时候,当他拒绝学校的留校邀请,签了南安市公安局的时候,他看到父亲一贯严厉的脸上露出的笑容。
    他就知道,父亲和他一样,从未忘记过这个约定。
    
    有时候,他很羡慕自己的弟弟。
    弟弟比他晚出生四年,却和他截然不同。
    仿佛是上天将他所缺少的全部都给了弟弟,萧朗从小能蹦会跳,调皮捣蛋,有使不完的力气,耗不光的精神,就连嗅觉、听觉、视觉都比一般人灵敏。
    如果萧朗要当警察,比自己所走的路或许要顺畅很多,但偏偏他不想。
    不管是叛逆也好,兴趣不够也好,萧朗一直拒绝父亲的建议和安排。
    一年前他填报大学志愿,不管是第一第二还是第三志愿,一个警校的影子都没有,瞎填了一气,最后上了考古系。
    为了这事,父亲整整一年都没有跟萧朗说话。
    
    萧望苦涩地想,如果自己拥有弟弟那样的身体,或许事情又会不一样吧。
    
    大学最后几个月,萧望被分配到了大学城派出所里实习,负责信息采集,管理卷宗,连办案都没有参与。
    在学校时候的满腔热血,被这几个月的实习浇得透心凉。
    
    好在七月份是实习期最后的一个月。
    也就是说,再过十八天,他就可以把肩膀上的一拐(学员)变成两拐(见习警察)了;再过一年,两拐就变成一毛一(三级警司)了。
    更重要的是,实习期一结束,他这个刑警学院的高材生,应该就不会被困在派出所里整理资料了。
    他需要的是进入刑警队,他需要的是证明自己。
    这个幼儿偷盗案,或许就是一次转机。
    
    夜幕已经不知不觉降临了,萧望看见窗户被院内的警灯闪烁得红蓝相间,知道又有警情了。
    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使劲地搓了搓手,然后打开办案协同系统,慢慢地浏览着这起案件的来龙去脉。
    
    2   
    赵健夫妇以及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邻居老师们,都被叫到了派出所,每个人都做了笔录。
    加在一起,有二十几份。
    萧望抬腕看看表,一份一份地开始看了起来。
    
    赵健夫妇在学校很有名气,准确地说,在整个南安市甚至全省都是小有名气。
    李晓红到现在仍然保持着省运会1000米长跑的纪录,也多次在省运会各类长跑运动中获得金牌。
    而赵健虽然是球类项目老师,但他最擅长的还是足球。
    他曾经入选过国家队,后来因为总是遭受辱骂而毅然退队。
    
    两人结婚四年,诞下了这个可爱的儿子。
    
    邻居反映,这个孩子长得非常可爱,而且继承了两人的优良传统,从小就看出他在体育方面天赋异禀。
    
    赵健夫妇的家在学校家属区中央的一栋六层楼房的一楼,后门有个院子,前面则正对家属区主干道。
    从萧望看过的那些案例中,他总结了一个规律,流窜作案的案犯,通常会选择位于密集住宅区的边缘进行作案。
    因为边缘区域得手后容易逃脱,大大减少了进入和离开的路程。
    然而,这一起案件的现场,虽然处在一楼,容易被盗,但是整体位置却是处于小区的正中间。
    虽然毗邻主干道,但是仍不足以用流窜作案来解释。
    
    本地作案就更不可能了,盗窃可以本地作案,哪有偷小孩也是本地作案的?
    
    萧望发现的问题远远还不止这些。
    
    现场门锁没有任何毁坏的迹象,但是从赵健夫妇的描述看,案犯是从大门进出的。
    那么,这个案犯就不符合生活窘迫、利用贩卖孩子来牟利的特征。
    拥有这么高超的开锁能力,即便是开个锁钥店,也比顶着天大的风险卖孩子赚得多。
    
    利用派出所的便利,萧望查阅了体育学院家属区的户籍人员状况。
    这个小区的住户主要是学校老师,也有学校老师分配到福利房后,将产权卖出的个别情况。
    小区共有73户,按每户三人计算,也就两百多人的小区。
    这个小区里,0~5岁的孩童有十几个,为什么案犯选中的是赵健家?
    因为他们小有名气?
    偷孩子和小有名气有什么关系?
    不会有哪个买家因为孩子的父母小有名气而出高价。
    
    现场勘查得出的结论,更是让萧望不解。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痕迹物证,案犯甚至穿了崭新的鞋子逃避警方发现其磨损特征、戴着手套完成全部作案过程。
    可见,这是一个有着丰富作案经验和反侦查能力的案犯。
    
    技术中队的同事也发现了赵健家大门猫儿眼破损的情况,但仅仅是做了记录,而并没有深入分析。
    “阅”历丰富的萧望,则轻而易举地知道,这是一种利用猫儿眼作为工具入口,从内打开房门的技术开锁手段。
    
    这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不给警方留下任何线索。
    这样大摇大摆入室偷盗小孩,是因为他对自己的作案有着充分的信心。
    当然,根据赵健夫妇的描述,他对自己的身体素质也充满了信心,因为他完全具备逃离的条件。
    
    这些疑点不说,就案件性质来讲,也是疑点重重。
    拐卖儿童行为,并不少见。
    虽然近些年来,公安部门加大力度打击这一恶劣的犯罪行为,但还是时有发生。
    而且这类案件侦办难度非常大,所以破案率并不高。
    
    可是,所有拐卖儿童案件所具备的一个突出特征,就是目标的不确定性。
    萧望想,这是书上说的。
    一般拐卖儿童的案犯不会确定目标,伺机而动,看到落单的小孩,趁人不备,直接抱起或者诱骗,带至无人之地。
    充其量,也就是一些胆大包天的混蛋,光天化日之下,乘坐摩托车飞车抢小孩。
    这些案例,在微博、微信和网络新闻上也时有报道。
    
    就连飞车抢小孩的行为都是极其罕见,更别说这种入室盗窃小孩的,简直是闻所未闻!更关键的,既然是入室盗窃孩童,那么我们就有理由相信,本案是有针对性地偷盗孩童;本案案犯的作案动机,并不是拐卖儿童。
    
    那么,不是拐卖儿童,会是什么呢?
    绑架?
    那应该挑一个有钱人家吧,绑一对穷老师的孩子,能索到什么钱?
    
    要么是报复?
    可是无论是赵健夫妇或者是他们那二十几个邻居,都一致认为,赵健夫妇深居简出,工作生活环境单纯,不可能结仇。
    更何况责任区刑警队的一个探组,今天一天调查了赵健夫妇所有社会矛盾关系,毫无发现。
    
    那么,又有什么动机,让这个案犯去有目标地作案呢?
    
    如果仅仅是这一起案件,还得考虑精神病患者作案的可能性。
    但是桌上的这本卷宗,直接否决了这种可能性。
    
    那是九年前发生的案子。
    
    国庆小区是属于大学城派出所管辖的一个高级知识分子所住的小区。
    这个小区的隔壁,就是军方的一个高端科研院所。
    而丢失孩子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副师长级军官。
    
    案发的具体时间,估计也是深夜。
    
    当天,这个军官在科研所里没有回家。
    第二天清晨,当他回家看女儿的时候,发现女儿已经不翼而飞。
    
    这让这个军官非常纳闷。
    熟睡的妻子,丝毫没有察觉到快两岁的女儿居然从她的被窝里消失了!而且整个现场并没有发现任何外人进入的痕迹。
    
    虽然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但是警方肯定不能相信是被隔空吸走或者外星人绑架的说法。
    所以,警方最终还是将这起案件定性为入室盗窃婴幼儿的案件。
    很保守的定性,因为没人敢说,人贩子能进入有哨兵把守的军管区里偷孩子卖。
    
    当时军方反应非常激烈,大军区的首长都做了批示,要求当地办案警方尽快破案。
    可是即便是警方使尽浑身解数,军队保卫部门也投入了大量精力,本案最终还是石沉大海。
    
    萧望觉得,这两起案件虽然时间跨度很大,但是完全具备串并的条件。
    其一,两起案件的作案选择相似,都是有目标地选择侵害对象。
    其二,两起案件的作案手法相似,都是入室盗窃。
    其三,两起案件的作案能力相似,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现场,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无论这个现场有多么难进。
    挥挥衣袖,不留下丝毫痕迹。
    
    2007年的案子,后来案犯也没有来过电话、E—mail什么的索要钱财。
    那么,这起案子估计也最终排除了绑架索财的可能性。
    其实,本来这种可能性就很小。
    
    派出所的人员更换是非常快的。
    为了保证民警的纯洁性,局党委每两年就会对全市派出所的民警进行大换血,东城的去西城,西城的去南城。
    所以,历时九年,派出所所有人员几乎都被换了一遍。
    不然,总该有个老民警,能想得到这两起案件的串并吧?
    
    幸亏这个冒失的臭小子,让撞倒档案柜这件事情,变成了塞翁失马。
    
    不过,即便是串并了,又能怎样?
    没有证据,没有线索,甚至连案犯的动机,也完全摸不清楚。
    
    “说来也怪,这两起案件居然全部发生在我们派出所辖区。”
    萧望想来想去,“不对!我现在看到的,仅仅是我们派出所的档案。
    如果在全区或者全市甚至全省作案的话,我这里也看不到啊!一级民警的协同系统查阅权限有一级的水平。
    如果想找全省的,就必须去省厅。”
    
    可是,他只是一个实习警察,连执法权都没有。
    
    萧望看了看手表,时针已经指向晚上十点钟。
    同事们都还没有回来,看来这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唉,没有头绪的排查,怎么可能有那么好运气破案?
    
    因为昨晚的紧急事件,派出所紧急召集了所有民警到所,包括萧望。
    算起来,萧望已经两天一夜没有睡觉了,他重重地靠在椅背上,疲倦地捏着自己的鼻梁。
    
    3   
    萧望在椅子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他被自己的一个想法给惊醒了。
    
    父亲有个至交好友在省厅,为什么不能寻求他的帮助呢?
    
    萧望抬腕看看手表,担心时间太晚,打扰别人休息,但是毕竟破案迫在眉睫,顾不了那么多了,试试运气吧。
    
    萧望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寻找着。
    
    “林伯伯好,我是萧望。”
    萧望打通了电话,试探道,“萧闻天的大儿子。”
    
    “小望?”
    数年未见的林伯伯,仍和萧望十分亲近,这让萧望大感意外。
    
    “林伯伯,我现在毕业了,很快就要正式进入公安队伍了。”
    
    “真是时光飞逝啊。”
    林伯伯感叹道,“打小看着你长大,一直觉得你是个机智、沉稳、谨慎的孩子。
    你加入警察队伍,实在是一大幸事。”
    
    “林伯伯过奖了。”
    萧望笑了笑,说,“您现在在省厅哪个部门呢?”
    
    “打拐办。”
    
    “真的?
    那可真巧!”
    萧望喜出望外,“我今天在研究我们所辖区的几起婴儿失窃案,想去您那儿了解点儿情况可以吗?
    明天?”
    
    “你说的是体育学院家属区的那事儿吧?”
    林伯伯说,“我也在为此事加班呢,你现在就可以过来。”
    
    虽然萧望的心底,一直不认为这起案件是普通的拐卖儿童案件,不应该由打拐办来负责,但是因为从林伯伯那里可以得到更多的资料,实在让他感到意外惊喜。
    他立即打电话和所长请了假,打车来到了省厅大院。
    
    林伯伯老了许多,但从他穿着的“白衬衫”来看,他已经位居打拐办的主任了。
    简单寒暄之后,萧望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并且要求林伯伯用他的高级权限,来查阅近年来,甚至近十年来全省儿童被拐案件的具体资料。
    
    林伯伯对萧望的设想很有兴趣,但是毕竟萧望还只是个学生,他不可能因为一个学生的言论而要求市局更改全部侦查措施。
    在林伯伯看来,不用串并案件,还是要用警方布下的天罗地网直接抓现行。
    
    但是,林伯伯还是给萧望做了最大限度的授权,并且允诺萧望可以在明天上班之前,待在这间办公室里。
    这间办公室里,除了有公安网电脑,还有建国以来所有仍保存下来的未破拐卖儿童案件的卷宗复印件。
    
    这么丰厚的资料,对萧望来说,简直是如获珍宝。
    他一头埋进了卷宗里,就连林伯伯下班回家,他都一无所知。
    
    用电脑检索,再在档案柜里按号寻宗,这比他今天下午的大海捞针容易了不知道多少倍。
    
    萧望用入室、反侦査能力等关键词搜寻相似的案件,很快,就搜出了十几起案件。
    再根据这十几起案件的编号,找出了卷宗,逐一查阅着。
    
    2012年7月26日,兆丰市临引县入室盗窃幼儿案。
    
    2008年7月10日,南安市西林区入室盗窃幼儿案。
    
    2006年7月3日,南安市南城区入室盗窃婴儿案。
    
    2006年7月3日,峰山市入室盗窃幼儿案。
    
    1997年7月12日,江南市长江区入室盗窃婴儿案。
    
    ……   
    萧望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把这十几本卷宗里的重要部分都读了一遍。
    长期的阅读习惯,让萧望的阅读速度十分惊人。
    
    很快,萧望就从这十几起案件,加上自己派出所辖区的那两起案件中,找到了很多类似的地方。
    
    入室,目标明确,不计后果和难度,技术开锁或者不知如何进入现场,不留痕迹物证,没有索取钱财的绑架特征,最后石沉大海。
    
    萧望认为,这十几起案件,是有条件串并的。
    不过,即便是串并了,又如何才能通过串并发现嫌疑人轨迹?
    看起来,丝毫没有规律可言。
    
    而且,2006年两个距离数百公里的市区,甚至同时发生了两起类似的案件!据此可以推理,要么串并的想法是错误的,要么案犯不止一人。
    
    即便是不止一人,也不至于要同一天偷孩子吧?
    偷孩子总是要寻找时机的吧?
    
    同一天?
    同一天?
    萧望想着,眼睛在他刚刚列出的案件列表上来回扫视。
    为什么都是七月份?
    因为七月份好作案吗?
    
    萧望摸着下巴,用互联网电脑打开了万年历。
    
    农历壬辰年六月初八。
    
    农历丁亥年六月初八。
    
    农历丙戌年六月初八。
    
    农历丙戌年六月初八。
    
    农历丙子年六月初八。
    
    ……   
    每在列表的最后一栏注上一个农历日期,萧望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这些有着类似特征的案件,居然全部是在农历六月初八作案!   
    这是为什么?
    
    萧望的思维不断地运转。
    强迫症患者?
    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什么特殊的日子呢?
    难道是和封建迷信有关?
    用孩子祭祀?
    我的天哪!   
    想到这里,萧望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不,一定不止这些案件。
    
    萧望的困意被这可怕的想法彻底赶走。
    他重新坐正了身体,调整好电脑的显示屏,开始了新一轮的筛选和搜索。
    
    这次,他选用的办法,就是把每一年农历六月初八的公历日期输入系统,仅以此为唯一搜索条件,进行搜索。
    
    很快,他制作的列表上,一共列了31个案子。
    
    从1995年开始,一直到2016年,这22年中,每年都必然发生类似案件。
    有的年份发生了一起,有的年份发生了两起。
    但是,无一例外,这些案子的发案时间,全部是农历六月初八。
    
    萧望好像是捕捉到了凶手的尾巴,他颤抖着从档案柜里,按照编号找出了除刚才之外的另外十几份卷宗。
    
    据这十几份卷宗记载,这些案件并不是入室盗窃,但是孩子丢得都很蹊跷。
    
    有的是逛商场的时候,孩子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有的是大人在打麻将,一转眼工夫门口的婴儿床就没了;有的是孩子去上幼儿园,放学时间家长没接到孩子,而老师说孩子下午一直在上课,状态正常,不知道怎么就在放学接人的这个环节丢了孩子。
    
    总之,这十几起案件,看似普通的拐卖儿童案件,其实有与众不同之处。
    
    什么人作案有这样超凡的毅力?
    时间跨度竟然有二十多年之久!今年才23岁的萧望,发现这样的系列案件居然在他两岁的时候,就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始了!他很庆幸,自己没有被案犯偷走。
    
    看完卷宗,已经凌晨三点了。
    萧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甚至不敢去猜测案犯的动机。
    不对,丢了这么多孩子,如果是被杀害的话,为何从来没有发现过一具尸体?
    一旦发现尸体或者尸骨,用失踪人口DNA库进行印证,就不会是这么蹊跷了。
    
    不知道是这个推理的可靠性,还是自己心底的对抗性,或者是为案件找到一个奋斗的支柱,萧望强迫自己坚信,这31个孩童,都还活着。
    
    如果不是封建迷信残忍杀人,那么,孩子们都哪里去了?
    案犯的动机又是什么?
    
    萧望记得,拐卖儿童案件,一般发生在农村,因为村民们忙于耕种,孩子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疏于看管,这也让一些不法分子有机可乘。
    然而,这31起案件,无一例外,全部发生在城区,甚至有好几起,都是在非常繁华的街道发生的。
    
    而且,有些年份,在不同的地方,发生两起案件。
    
    会不会是偷孩子竞赛?
    变态人所为?
    那么,问题又回来了,孩子去哪儿了?
    
    萧望脑子里一团乱麻,他让自己平静下来,把31本卷宗抱到复印机旁,把每本卷宗里最关键,也是最能概括案情的《案件调查报告》,一份一份地复印了下来。
    
    在复印机刷刷地工作时,随着复印机光点的移动,萧望突然灵光一现。
    
    会不会被盗的孩子或者他们的父母有什么规律?
    萧望努力地回忆着卷宗里的记载。
    姓氏?
    籍贯?
    血缘?
    党派?
    社团?
    年龄?
    职业?
    统统不是,统统没有任何规律。
    
    但是,但是他们的成就呢?
    对啊!成就呢?
    
    体育健将、高级工程师、资深警察、杰出军官、著名黑客……   
    每一名孩子的父母,都不是一般人啊!他们虽然有的并无权无钱,但是都还算是当地的名望一族啊!   
    这不是在挑选目标,而是在挑选基因哪!   
    案犯想干吗?
    
    虽然还不明确案犯的动机,但是萧望对他这个“灵光一现”深信不疑。
    他加紧了复印的进度,然后坐在电脑前面,开始把自己的所见所想拟成一个完整的汇报材料。
    他已经想好了,这个汇报材料,他不会给林伯伯,也不会给所长,他会直接交给自己的父亲——南安市公安局局长,萧闻天。
    
    因为,案件发展成这样,不能排除公安内部有违纪透露案情的人,那么,萧闻天是他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萧闻天,也是最信任他的人。
    
    胸有成竹,思如泉涌,笔下生辉。
    
    凌晨五点半的时候,萧望完成了他这份系统的报告。
    报告介绍了全部可疑案件的基本情况,并且对每起案件的重点部分进行了标红。
    报告旁征博引,据理分析,最终得出了一系列的结论。
    
    31起案件具有明确的特征和规律,总结起来,其固有特征规律有:日期、性质、手法、目标。
    因此,这31起案件应该串并侦查。
    
    31起案件侵犯的个体,都是1~4岁的孩子,男女参半,且都是名望之族,有理由相信,案犯在挑选基因。
    
    但是,并没有任何依据来推测案犯的作案动机,没有任何依据印证受害31名孩童(最大的到今年也25岁了)生存与否。
    
    写下这句的时候,萧望的心疼了一下。
    他绝不愿意相信,这是31起杀人案件,但是他不得不客观、有依据地去推理分析。
    
    报告认为,下一步,应该抛开对案犯作案动机的揣测,直接从案犯的活动范围,以及案犯的个体特征入手,进行排查。
    同时,应该寻找地处隐蔽的、有孩童聚集的场所,逐一排查。
    毕竟近几年被盗的孩子,还都很小。
    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生存环境,孩子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如果没有一个聚集、隐蔽的场所,孩子们早就被警察找到了。
    
    报告认为,更为重要的是与邻近省份进行串联,寻找类似的案件。
    虽然打拐数据库早已建成,但是数据库毕竟对案件特征、案件发案时间等因素,没有串并的能力。
    这需要附近几个省精诚合作、人工排查,才能发现端倪。
    萧望相信,案犯如此猖獗、跨区域地作案,很有可能跨省作案。
    而外省的类似案件,我们目前还没有掌握。
    
    这一日一夜的不眠不休,萧望虽然获取了重大突破,但是,疑团却越来越大。
    他只是一个实习警察,他根本没有能力继续往下探究。
    
    父亲可以吗?
    他可以说服局党委,说服省厅甚至公安部吗?
    
    萧望也并不确定。
    
    他将这份二十几张纸的报告打印了出来,附上31起案件的调查报告,整整一大摞。
    然后,他默默地删除了报告的电子版,捧着一大摞材料,熄灯关门,走出了公安厅大院。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萧望家住得离省厅不远,他抱着材料快步向公安家属大院走去。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每天七点钟就会准时离家去单位,而此时已经五点半了,他需要在父亲出门前,大致地将自己的发现报告给父亲。
    
    如果父亲支持他的看法,如果上级支持他父亲的看法,如果全体警察都可以凝心聚力,如果再有那么一点点好运气,最关键的,如果孩子们都还活着。
    
    破案,将会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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