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7章 夏皇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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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回来了，家里位置便不够住。饭后，风雨狠下心叫醒已经睡得昏天暗地的阿南，叫他看顾好爷爷，她要送芸霁去宾馆。
阿南有起床气，黑着脸说：“他睡我床，我跟爷睡不就行了嘛！”
芸霁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但偏偏风雨就是不同意。
出门前，她朝大卧室里的阿南喊：“爷爷睡下了，你也赶紧去睡啊。”
阿南半天没应声，她就拉着门，身子朝里探着不动。
好一会儿，一道郁闷的声音才从卧室里闷闷的传出来，“知道了，赶紧走吧你。”
风雨这才放心的锁了门。
芸霁冷眼旁观，这姐弟俩儿倒是默契。可他心情不好，所以路上没给她一点儿好脸色。
风雨心里对他也是真的愧疚，出了小区门就悄悄地拉起他的手，轻轻抚摸了两下。
芸霁立刻吹鼻子瞪眼，“摸狗呢你！”
风雨偷偷撇嘴，这人实在是太难伺候了。可转念一想，自己方才安抚的动作确实是像给猫猫狗狗顺毛。ωww.五⑧①б０.℃ōΜ
于是，她想松开他的手。
没能松开，被他反握住了。
雪落得不大不小，轻飘飘慢腾腾的，刚刚好。地上松松软软的一层，一脚就是一个深深的脚印，他们身后有长长的一串。
芸霁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帅得月光失色。
换风雨穿了一件不合身的黑色棉衣，宽宽大大，长及膝盖。棉衣帽子松松垮垮的套在脑袋上，沿边的棕色绒毛茂盛得遮住了她一大半的脸。
这又让芸霁想起了去年寒冬的某一天。
那时候，看着在她脸颊边上一走一荡的绒毛，他的心痒痒的，好像那些绒毛是撩骚在他的心上。
就像现在，这种感觉远比从前更加强烈。
于是，她半露的脸庞像块儿吸铁石，总吸引着他的目光，走两步就忍不住瞧一眼。
“看什么呀。”风雨被看得脸红，小声嘟囔。
“六二，”芸霁停住脚步，拉着她面对面，说：“咱们去放烟花。”
风雨瞪大眼睛，“现在？”
“嗯，现在。”
小镇买不到b城那样好的烟花。好在临近年关，晚十点，倒是让他们买上了一些凑合的。
用芸霁的烟点燃导火线，风雨跑回芸霁身边。他立刻从她手里接过烟，猛吸一口，然后抬头看苍穹。
零星的烟火孤独的绽放在漫天的雪花中。
这远远比不上他在b城为她准备的那一场缤纷绚烂的烟火盛宴。
风雨看一眼他们始终握在一起的手，然后又大声又肯定的说。
“芸霁，你喜欢我。”
“不喜欢。”
芸霁回答得又大声又利索。
利索得一听就是假话。
风雨笑弯了眼角，“你骗人！”
“嗯！”少年把烟头甩到雪地里，长长地手臂一展，把她揽进自己怀中，深邃的眼眸里是噼里啪啦绽放的烟火，“骗猪的。”
风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仰头盯着他，腮帮子鼓鼓囊囊，好一会儿才重重的叹口气。
“好幼稚啊你，芸十万。”她很小声的说。
芸霁二话不说，双手捏住她的脸颊，眼带威胁，然后清凉的唇低了下来。
那是一个以奇怪的姿势完成的亲吻。
她的两面脸颊始终被他不轻不重的捏着，嘴唇拉扯成一条柔软的线。他在这条线上辗转黏磨，并不深入，眼睛闪亮亮，直直的看进她的心里去。
“就一次，就这一次。”
亲吻结束，她踮起脚尖，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委屈的呢喃。
芸霁搂住她被棉服裹得臃肿的腰身，低声笑着，应了一声，嗯。
就一次，以后再不分手了。
和好的第二天，又出了事。
那事发生在他们把三万元交给受害人之后，回家的路上。
还了钱，阿南打人这事儿便算过去了，风雨稍稍缓了口气。
杨家儿子离开时，提醒她：“房子订金，你也抓点儿紧。”
风雨才放松片刻的心情，立刻又烦躁起来。
芸霁拉着她的手，问怎么回事儿。
她本不想说，奈何这人偏就有一双勾魂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得人心虚发慌，什么事儿都从实招了。
对于风雨口中的二叔，芸霁仅有的印象便是那晚在电话里不断叫着“六二六二”的声音。
那时听着，倒也是对风雨挺上心的样子。
现下在听风雨扭扭捏捏的道出始末，他便在心中大抵勾勒除一个好吃懒做，贪得无厌的无赖形象。
无赖不是没有亲情，只是亲情在金钱面前不堪一击罢了。
他拨弄着她的流海。
“能要出来吗？”
他心中盘算自己的积蓄，再拿三万出来确实困难，但找黎尧那几个借借，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风雨不知道他想了这么多，只低声道：“要不出来也得要，打不了让警察叔叔去要。”
她这副破釜沉舟、六亲不认的模样逗乐了芸霁。
他玩她的流海上了瘾，软软滑滑的发丝辗转在指间，触感极好。
“长了，完事儿咱去剪剪。”
风雨眨了眨眼睛，细碎的发丝触及眼睑，确实长了。
二叔家也在小区里。
回家的路上，远远的便瞧见在小区门口拉扯争执的两个人。围观的人不少，走近了才发现其中之一是阿南。
而另一个，是让风雨意想不到的人。
楚廷瑞。
情书风波之后，风雨并没有再见过她。校区不算大，连苏朝阳都还会偶尔遇见，同一栋女生宿舍楼里的人却是未照一面。
总之有一个在回避躲藏就是了。
而此刻，久未见面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竟还是在跟自己的弟弟争执吵架。风雨不禁蹙眉，她想，情书那场风波的原由，该揭晓了。
芸霁不认识楚廷瑞，低头到风雨耳边，戏谑。
“你弟把人姑娘怎么着了吧。”
风雨不齿，斜眉瞪了他一眼，然后挤过看热闹的人群，朝那中心的二人走去。
芸霁耸耸肩，撇撇嘴，跟上。
“妈的，赶紧滚蛋，别逼老子动手！”阿南啐一口，朝楚廷瑞肩膀用力一推，恶狠狠的吼道。
楚廷瑞踉跄后退，险险跌倒。
站稳后，她面色不变，冷冷淡淡，对阿南说：“劝劝你妈，早点儿签字，这样对谁都好。”
阿南压抑的火气被她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他一个大步上前，一下子揪住楚廷瑞的棉服衣领。
“妈蛋，老子给你脸了是不是！你他妈和你那疯妈一样，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是吧！”
在他的手掌落在女孩儿脸颊上之前，风雨大声叫住他。
“阿南！”
阿南回头，然后又是用力一推，松开了手。
这次楚廷瑞没能站住，向后跌坐在地上，有些狼狈。
风雨打了一下阿南的胳膊，“干嘛呢你！丢不丢人？！”
阿南转了转胳膊，看着楚廷瑞的目光，就像看着及其肮脏的垃圾，骂道：“赶紧滚！”
楚廷瑞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风雨忍不住问：“你怎么在这儿？”
“吴风雨，你得劝劝你弟和他妈，”楚廷瑞说：“死扛着真没用！其实吧，都这个年代了，离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不是？”
“你什么意思？”
“你弟明白。”
“阿南······”风雨犹疑的看向阿南，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
阿南是忍了又忍，现下楚廷瑞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彻底激怒了他。
推开风雨，他大吼一声：“明白你妈个蛋！”
与此同时，一脚踹了出去。
年轻强壮的男孩儿，又是在气头儿上，那一脚的力度可想而知的重。
人群一阵惊呼，风雨被芸霁扶着，还来不及看清楚廷瑞是如何痛苦的倒在地上，一个娇小瘦弱的身影猴子似的窜了进来，目标直指阿南。
“欺负瑞瑞，打死你，欺负瑞瑞，打死你，打死你！”
那女人三十来岁的模样，面色苍白得吓人，疯子似的扑在阿南身上。
那真的是疯子似的张牙舞爪，不管不顾。
其实她过激的精神状态及不断重复的几句话，无疑不在说明她确实是个疯子。
所有人在短暂的几秒钟内，都看出了这个事实。
而就是在这样短暂的惊怵里，阿南脸上已现几道血印。
风雨要冲上去，芸霁快了一步。
他从后拉住女人挥舞的手臂，用着力气把她往后拽。
阿南摸了摸脸，指间沾了点点血迹，“他妈一个不要脸的疯婆子！”
女人的嘶吼挣扎仍在继续，疯子的体力总是超乎常人的。纵是芸霁占据地理优势，仍免不了被她抓挠捶打了一番。
这阵仗显然不再是沟通能够解决的。
风雨只用一秒钟做了决定，费劲的从芸霁口袋里掏出手机。
她想打120，芸霁在瞥见她按了12之后，说：“110，警察来得快。”
这种时候，风雨总是习惯听他的话，立刻删了2，再去按一个1，一个0。
小镇派出所的接警电话响了十来声，年轻的小片警从厕所出来，小跑着过来拿起了话筒。
他的那一声“喂”被一声凄厉的尖叫掩盖。
然后，话筒里传来咚的一声，好像电话砸在了地上。再然后，是一片纷乱吵杂。
他焦急的喂了半天，却是再无人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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