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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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传承戒指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大概是森做过的最大胆，也最有价值的决定。
　　他的机缘没有被夺走，反倒是被分享出来，从他一个人享用的资源，变成了所有人向上走的阶梯。
　　知晓故事走向的楚源摇头，“这傻小子就是纯纯走了好运……”
　　生在一个虽然弱小但是团结互助的部落当中。
　　但凡他换一个地方暴露这份机缘，别说把机缘守住，能不能把命保护得住都还另说。
　　连古尔曼都感叹，这或许就是他和少年森之间的机缘——
　　他是少年森的机缘，少年森也是他的机缘。
　　虽然当祖神这件事情让祂在楚源那里受到了小小的嘲笑。
　　说祂是无痛当爹，一根木头桩子，凭白多了几百上千的好大儿。
　　但笑就笑吧，祖神的确low了一点，但只要获得的好处是实打实的，谁又在乎呢？
　　反正古尔曼不在乎。
　　祂心中对于楚源，甚至是充满感激的。
　　如果当初不是他来到黑森林，给了祂搏一搏的想法。
　　祂或许还在自己的神域当中，与魔渊拔河，说不清什么时候，就被一把拽了过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仅有了自己的神使，还建立起了自己的教派，有了属于自己的信徒……
　　楚源：“……”你愿意管一個原始部落叫教派就叫教派吧。
　　森林之神的教派应该叫什么？自然教会？
　　狩猎队离开以后，森便组织着部落里的留守的老弱病残，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寒冬做准备。
　　储备大量可食用的食材是摆在第一位的事情，除了麻麻果，他还在古尔曼的帮助下，找到不少可以食用并且长久储存的食物，只是这些食物大多和麻麻果一样，有着或强或弱的针对人类毒性，需要经过烹煮之后才能食用。
　　而部落里能用的烹饪工具又少得可怜，于是在炮制药材的同时，森又带着部落的民众们，开始搞起了一件整个部落都曾经幻想过但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够做到的事情：制陶。
　　原始的土陶器烧制工艺并不复杂，关键的问题在于窑炉的搭建和制陶的泥土选用。
　　前者在古尔曼的指导下，仅仅花费了三天的功夫，就摸索着建造出了一间不大不小的陶窑。
　　想要依靠这间陶窑，一口气烧制百八十个陶器可能不太现实，但若是仰仗这个陶窑，在冬天来临之前，烧出一个部落所有人能用的锅具和餐具的话，紧赶慢赶还是来得及的。
　　反正陶窑搭建起来以后，被森安排负责陶窑的人，就没有闲下来过。
　　不仅有专人漫山遍野的搜寻柴火，为陶窑的烧制提供燃料。
　　还有几个和森年龄相仿的孩子，每天不是挖泥巴就是玩泥巴的路上。
　　烧制陶器对于一个尚且处在游牧文明阶段的部落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陶器易碎，但和传统的石锅相比，陶器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最重要的就是陶器轻便，这在部落迁移的过程当中尤其重要。
　　虽然说部落民们都已经习惯了在自己经常停留的几个地方，留下一些较重不易随着部落的迁徙而搬动的石制器具，但这些在制作时花费了部落民们大量力气的器具，却未必经受得住风雨或者是其他生物的摧残。
　　而陶器就不同了，陶器轻便，完全可以随身携带，走到哪里，带到哪里，需要用到的时候，直接拿出来就行，不必等着一个部落只有几口的石锅，只为分到一口热腾腾的肉汤，如果部落民们有属于自己的陶器，完全可以自己熬制肉汤，就算喝不到肉汤，自己烧一锅热水，在凉意飕飕的秋天里，也是暖和的呀！
　　第一炉陶器的烧制在古尔曼眼里并不成功。
　　几个稍微大些的陶器几乎全部有裂痕，还有一个在烧制的过程当中完全破碎成了两半，那些填补缝隙的小陶器倒是保存的比较完整，不过也实在是谈不上漂亮，祂在众人将烧制好的陶器从窑炉中掏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做好该用什么样的话术安慰大家的时候，没想到众人在沉默片刻以后，竟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
　　“真的是陶器，阿妈你听，当当当，就是这个声音，是陶器的声音！”
　　“天啊，没想到我们部落也能烧制出陶器了！太好了！”
　　“我能要一个属于自己的陶器吗？”
　　森对于陶器的烧制同样期望不高，因此并不知道他的老师甚至已经做好了安慰烧陶失败后哭唧唧的他，知道陶器有多么珍贵的少年反倒能够与他那些兴奋的部落民们共情，他抱起一个巨大的，快有他半个人高的陶罐对众人大声地说道：“大家快看啊，这是我们自己烧制出来的陶器！我们部落如今有了烧制陶器的能力！这是祖神对我们的赐予！我们要感谢祖神的恩惠！”
　　“感恩祖神！”
　　“感恩祖神！”
　　“感恩祖神！”
　　……
　　狂热的氛围之下，源源不断地信仰涌入到古尔曼的身体里面。
　　楚源是最先注意到古尔曼变化的人。
　　因此他此时就在古尔曼分身夏城的那棵大榕树下面。
　　在长成以后，就如同一顶绿帽子一般牢牢地盖在山顶没有任何多余动静的大榕树，在万物凋零的深秋，竟像是迎来了自己的第二轮春一般，冒出了不少细细碎碎的花骨朵。
　　“你要开花了？”
　　“是啊，我要开花了！”
　　一棵只长叶，不开花的树，终于在数千年后，迎来了自己又一次的花期。
　　枯木逢春，万物复苏。
　　这些天夏城的农民是痛并快乐着，因为大榕树的突然开花，受到榕树影响的土地，突然加速了作物的生长速度，然而土地的营养不是凭白来的，尤其是在培育了大量的作物的前提下，不想自己种的作物成熟了但却是个病秧子的话，就必须往土地里填充营养。
　　夏城和粮城两地生产的肥料甚至都赶不上土地的需求，没办法，最后只好用传送阵天天运青牛城送来的肥料，也就是传送阵归官方所有，启动传送阵的噩梦燃料，也是暗影军团的固定清除任务，不然这种行为，还真的称得上是奢侈的没边了！
　　陶器的烧制，对于整个森部落来说，不单单是他们有了用不完的陶器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贫穷到对外交易，因为没有特产，只能任人宰割的部落，他们终于有了拿的出手的东西——这可是陶器，一个两只巴掌那么大的瓦罐，可以换一拳头盐的陶器！
　　他们再也不用扛着大包小包的猎物，向有盐的部落苦苦哀求，每次都要忍受对方的敲诈，只为换来一点点的盐。
　　部落里的盐不多了，而盐，是一个人类维持正常生理功能所必须的物质。
　　部落民不像是普通的动物，可以通过舔舐山里的盐石获取盐分，不是他们低不下头撂不下那个面子，而是那些动物舔舐的盐石，人类短期用来补充盐分还行，长期服用很有会有中毒的风险。
　　森当机立断地就叫留守部落的那两名图腾勇士，拿着他们新烧制的陶器，翻山越岭的去找能换盐的部落换盐。
　　两名图腾勇士带着部落最后一批有战斗力的人出发。
　　森不是不知道将所有的作战力量都安排出去以后，只剩下老弱妇孺的部落会有多么的危险。
　　但他没得选择，严冬即将到来，部落什么都差，狩猎队如今虽然有五名图腾勇士的辅助，但狩猎这种事情除了靠实力，也靠运气，森并不敢保证自信满满出发的狩猎队，就一定能带来他们想要的结果。
　　与其苦苦等待，最后在满怀期望当中落空，不如一开始就做好两手准备，去其他部落换取过冬的物资。
　　烧制好的陶器被放入竹编的筐子当中，而用两根扁木连接的竹筐，又被小心翼翼地抬到驮兽的背上。
　　森部落里的驮兽，是一种类似于驴和马之间的动物，这种动物的身量通常不太高，与人类相仿，四肢粗壮，蹄子上都覆盖着厚厚的棕色绒毛，后背宽阔，不太适合坐人，但却很适合放一些对人类来说太沉重的东西，像这样的驮兽，森部落里有二十几头，是一个小型的驮兽族群。
　　森部落的人为驮兽族群提供庇护，甚至是一定量的食物，而驮兽族群们则在他们迁徙的时候，为他们搬运重物，狩猎队出发的时候带走了一半的驮兽，而肩负贸易重担的交易队，又带走了另外一半的成年驮兽，这下子别说是人了，连驮兽这种动物，在森部落里都只剩下老的走不动的和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孩了！
　　为首的青年拍着胸脯向森保证，“巫你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些陶器换成部落需要的物资！”
　　森也向着他们细细叮嘱，“你们队伍里虽然有两个图腾勇士，但出门在外，切记万事小心。
　　“图腾勇士身上虽然有着祖神的力量，但祖神并不是无敌的，而且你们离得太远，祖神即使想要庇护伱们，也有心无力，所以千万不要因为自己成为图腾勇士以后，获得了远超过寻常的力量，就失去自己的本心，变得狂妄自大，你们可千万别忘了，家里还有老人和伴侣，以及嗷嗷待哺的孩子们在等待着你们！
　　“如果遭遇危险，切记将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祖神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我很喜欢，存地失人，则人地皆失，存人失地，则人地皆得，陶器固然宝贵，但这些陶器绝对没有各位的性命重要，因此如果遭遇到了无法化解的危机，宁愿将陶器抛弃，自己跑掉，也要保下命来知道吗？
　　“而且你们都是知道我们部落里的陶器是怎么烧制的，也没有用很复杂的手艺或者是非常特殊的材料，我们烧制出来的陶器虽然不够漂亮，也没有美丽的花纹，但耗费的成本实在是很低啊，最贵的地方，大概就是烧制陶器过程当中消耗的柴火了！”
　　面对他的细细叮嘱，大家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被他选中的贸易小队成员，虽然年纪都轻，但并不是不醒事的人，他们知道一旦离开部落的庇佑，一旦远离了自己的族人，将要面对的是一个怎样恐怖而又危险的世界。
　　大自然素来残忍，人类若非习惯于抱团，又有一点小聪慧，早不知道死在了哪里。
　　部落虽是游荡的，每个季节都要迁移，但相邻的部落之间，其实都有着一份独特的默契。
　　大概就是你去过的地方我坚决不去，而我去过的地方你也千万别来，在部落四季迁徙的地点确定以后，附近的部落其实大概都知道不同的季节其他部落大概在什么地方。
　　他们这样互通有无的原因倒不是别的，而是因为对于部落民来说，如果迁移选择的地点，是上一个部落住过的地方，是一件非常不吉利的事情，但就像他们忘了自己为什么不停下脚步找一个地方好好休息，而是隔几个月就要一大群人翻山越岭的迁徙一样，其实大家也不太知道为什么不能住别的部落住过的地方。
　　如果可以的话，那该多舒服啊，想也知道，上一个部落离开，不可能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肯定会有几样贵重物品留存下来，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所有人都保持着这种默契，从不违反。
　　楚源倒是知道这群部落民们为什么遵循着这样的潜规则，不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庇护所，无法稳定一片空间，担心长期生活在某个地方，建立起脆弱的秩序之后，吸引来魔渊生物吗？
　　接下交易任务的青年被森赐名为商，平日里在部落中就是个非常机敏的青年，他虽然不是被赐予图腾的图腾勇士，但身体素质其实还不错，只是因为年龄太小，才没有加入到狩猎的队伍当中。
　　但他的经验其实是不缺的，再加上学习能力很强，学东西的速度很快，因此森在决定派出一个队伍对外贸易他们部落新烧制出来的陶器之后，很快就将主意打到了商的身上，而他也不辜负森的嘱托，不仅一口气答应了下来，并且很快就遵循着曾经跟随长辈外出交换物资的记忆，找到了第一个有盐的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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