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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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远远地看见陈雷押着匈奴少年立即就哇哇大叫起来，而后就整个军营就炸开了锅，全体将士都跑出车阵远远地迎了上来。李陵，韩延年，监军司马更是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一照面李陵对着陈雷当胸砸了几拳连声说：“好小子！”韩延年满面慈祥是拍着陈雷肩膀连声说好，监军司马关切地拉着陈雷受伤的左臂一叠声的叫军医。
不知谁先开头军汉们一窝蜂地冲上去把陈雷抬起高高丢上天空接住后再次丢上天空，齐声连呼：“万胜！”；
行走不便被众人挤在边上的的石头看着被众人抬进营房的陈雷挥着手拼命大叫：“雷子！”，希翼陈雷能看到他；老蔡远远的含笑频频点头；而老常则在一旁抓耳挠腮跳着脚：“还有我，还有我，我也有份！”。
被不停地抛向空中的陈雷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后世：参加代表学校夺得冠军后被狂喜的校友们欢迎，心中不由一荡竟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是役汉军斩杀匈奴三千余人缴获辎重无算，汉军亦伤亡惨重，全员不足三千，可战之兵仅一千有余。统计战损后李陵命人将留在匈奴营内，汉军无法带走的物资尽数烧毁，又着人将陈雷俘虏的匈奴少年带来盘问。
那匈奴少年虽嘴巴堵了块破布，整个人捆得粽子一般，但态度却极为高傲，瞪了一眼推攘他的汉军，口中呜呜的叫个不停，看他神色必定是在咒骂。等到了大帐更是下巴一抬，居高临下地斜视着坐在胡凳上的李凌三人。
随军司马哪见过这等羁傲不逊的俘虏，一般情况下被俘人员要么跪地求饶要么慨然赴死当然也有沉默不语的，就没见过这种把被俘虏当成高贵职业：一脸的老子来了快来伺候我的欠揍模样。当时心里就火了，下令先拖出去揍一顿再说。
那少年却似听得懂汉话，听到随军司马大声嚷嚷后。冷笑一声猛地挣脱背后的军士，用自己的脑袋对着随军司马就撞了过来。随军司马本就是个文人见他撞过来一时竟不知所措，幸得李凌动作极快，起身一个侧踢将匈奴少年远远的踢开，重新被军士死死地按在地上。
“请陈雷过来。”韩延年吩咐亲卫，又转头对随军司马笑了笑：“这个小崽子就是前面在后督战的匈奴人的贵族，这些匈奴贵族生性桀骜，但最佩服打败他们的勇士。”回头看着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匈奴少年眼睛微眯：“我们不一定能问出啥，但换成抓住他的人来问，一般都会比较顺利。”
不多时陈雷跑步赶来，那匈奴少年一见陈雷就拼命扭动身体，口中呜呜叫唤不休，却被陈雷嫌弃地用眼睛一瞪立即安静下来，趴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看向陈雷。
“陈壮士，你来问问他。”随军司马指着匈奴少年客气的请陈雷帮忙审问。
陈雷虽然从没审讯过俘虏，但后世的电影电视看得多了，大致知道用什么套路，于是示意军士将匈奴少年架起，一把扯掉生擒他时随手塞在他嘴里的布条，而后迅速后退了两步以防他和后世电视一样一口浓痰喷向自己。
“呕......”布条才被抽走，匈奴少年就一个劲的干呕，看得边上众人一个个牙齿发酸腹中翻滚又无可奈何。
“太臭了！”匈奴少年干呕了一会，忿忿不平地吼了一句，抬头撇见陈雷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立即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生擒我的勇士请派人通知单于，单于必定会用重金将我赎回。”又一脸讨好谄笑着：“即使是山一样高的黄金珠宝单于也会给你。”生怕陈雷不信，犹豫了一下自傲地撇了一下嘴：“我是且鞮侯大单于的第三子。”见陈雷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立马知道对方并不看重这个身份，心中一动急急地补充了一句：“亦是你们大汉的皇亲。”而后佝偻着身体专注而希翼地看着陈雷。
陈雷感觉很诧异：当初生擒这少年时，怕附近还有其他匈奴兵就急急地扯了块破布塞在他的嘴里，没想到现在这匈奴少年竟然对他直接说的是汉话而不是匈奴语，一下让他有了抓错人的感觉，转过头迷惑的望向三位汉将。监军司马见陈雷如此微微一愣，而后立即明白微笑着对陈雷解释起来：“能说这样流利汉语的必定身份高贵很有可能是汉嫁公主的后代，单于三子确有可能。”
“雷子，问问他匈奴人的情况。”李陵也已经和众人一样称陈雷了；
“说。”陈雷转头狠狠地瞪着匈奴少年；
那少年顿时呆住了：“让我说什么？兵力？部署？后勤还是其他？你倒是问啊，让我直接说，我该说啥？”
看着匈奴少年一脸茫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些什么？众人不由莞尔。忍住笑韩延年慢悠悠教起了陈雷：“雷子，先问他姓名然后再问单于的兵力情况。”
陈雷听罢转身抬脚作势要踢匈奴少年，口中爆喝一声：“说！”众人绝倒对其惜字如金佩服的五体投地；
匈奴少年本就听得懂汉话，见陈雷漆黑的大脚丫子就要扑面踢来，忙不迭声道：“我说，我说。”心想踢疼事小，被这臭脚踢在脸上那就是极大的侮辱，绝不能让汉人侮辱伟大单于儿子的罪恶企图得逞，匈奴少年暗暗下定了决心。
匈奴少年名叫：挛鞮留，是单于最小的儿子，不同于作为继承人受封为左贤王的大哥，以及封为左谷蠡王能征惯战的二哥，挛鞮留一直待在单于身边接受单于的教导。今次随单于四处巡视，不曾想和李陵的部队迎头撞上，第一战就损失惨重。匈奴人心中不服立即召集附近的左右贤王部合计八万余人试图吞掉这股汉军。连续大战发现这股汉军极其精锐，使得匈奴人损失惨重，而汉军却不紧不慢的引着匈奴人往受降城走。匈奴人从来没想过汉帝国会把这样一支精锐部队作为弃子随意丢弃不顾，在匈奴人看来这明显是个圈套：“汉军派出精锐且战且走引着匈奴大部队进入包围圈。”
根据附近的地形判断，匈奴人认定大股汉军必定埋伏在距此地四五十里之后的平原上，因为只有在那里才能埋伏得下足够多的汉军来围歼自己。因不忿五千汉军步卒横行匈奴，各部都想在这股汉军走出山脉到达平原之前将其歼灭。
这次应该是最后一战了，四五十里山路也就一二日的路程，对匈奴来说继续追击意义不大却风险却不少，单于曾与挛鞮留说过这点。再看汉营附近已无匈奴轻骑出没，挛鞮留由是判断匈奴军退出芦苇荡准备离开，故向陈雷坦言让其与单于联系赎回自己。
众人皆且惊且喜，急派斥候远出探查，许久斥候回报：匈奴人这次一直退出了芦苇荡之后的峡谷，在那里的大山谷中扎营且已在准备撤退，观其动静预计明日一早就会撤退。
汉军听闻都奔走相告，不少人喜极而泣，陈雷与老蔡，石头，老常亦在一起庆幸大难不死，皆曰必有后福。老常笑眯眯地盯着石头要教他识字，石头抵死不从；老蔡与陈雷并肩坐在一根枯木上看着老常，石头打闹，轻声与陈雷闲聊：“咱们这些寒门子弟认字没啥用，还不如多练武技杀敌立功，只有军功才是我们的出头机会。”陈雷先是一愣而后恍然：“这时候还没科举，普通寒门只有军功这唯一途径改变人生，识字对于寒门来说的确意义不大。”
“老常其实也不是贪图你们的战利品，他父亲本是个做学问的，在乡间声望极高，不想得罪了权贵生生的被活活打死。老常打小就读书写字，父亲死后家道中落被逼成无奈成了贱民商人，皇帝一个圣旨就被抓到这里来搏命了。”老蔡轻叹一声：“这就是命呐。”
入夜，因即将脱离险境而兴奋不已的汉军仍在三三两两的说话唠嗑，时不时传出一阵笑声打闹声，军官们则围在火堆旁在兴高采烈的赌博，而囚车内挛鞮留见汉军因匈奴撤军而欢欣不已，心中不由大恨：“没有埋伏啊！”
众人正嬉闹间忽听火堆旁赌博的军官堆里有人大声争吵起来，一位校尉指着对面的军侯破口大骂：“你个贱种竟敢出言不逊。”
“他妈的，玩不起就别玩，输了还耍赖，丢人！”军侯毫不示弱；
校尉在军中的地位可是仅次于将军的存在，被手下一个曲部头领辱骂心中极为愤怒，一脚踹倒军侯命手下亲卫按住军侯手脚用力踢打。
“姓林的我**，有本事咱们单挑。”军侯拼命挣扎着；
“把这小子剥光捆在树上，让爷来好好教训他。”校尉狞笑着吩咐手下。
众人正吵吵间监军司马过来探看究竟，见是赌博斗殴便吩咐一声：“别动刀子”就施施然走了。陈雷见状不由大奇，细一想也就释然：“军队嘛本就是强者为尊的暴力团队。打架斗殴，殴打下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是是二十一世纪的后世那些号称民主国家的现代化军队不一样经常有各种虐待士兵的丑闻爆出么？”于是就远远地和众人一起围观。见那军侯全身剥光被校尉用树条用力抽打，兀自嘴硬：“姓林的，有本事今天你弄死我，不然我非弄死你不可！”众人听闻皆齐声叫好，纷纷夸赞：“军侯是条好汉。”听闻众人夸赞军侯更是摇头晃脑自得不已。
那校尉这边顿时下不了台，边上几个同级校尉都站在边上，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出丑也不来劝。不由得更是愤怒，命亲卫将军侯从树上解下，赤条条地捆绑着牵在大营里游街。
那军侯就是个浑不吝，满脸自得的继续挑衅：“此物甚大，姓林的这是你婆娘亲口说的。”言毕哈哈大笑。
校尉听罢眼都红了，众人皆知其敬重疼爱妻子，军侯这话触了他的逆鳞。于是校尉更加用力的殴打军侯，又命亲卫将其嘴巴强行张开，解了裤带对着他的嘴巴小解，完事后骂骂咧咧的离开。
此时众人皆觉过头急报监军司马，监军听闻不以为意大手一挥道：“这个管敢就是个浑不吝，让他吃点亏长长心眼。”命人将其解开就不再过问了。
第二天早上汉军拔营时发现昨晚那个军侯管敢消失不见，李陵派人询问哨兵得知其半夜往芦苇荡方向去了一直没回来，顿知不妙急急拔营就走。汉军行不多远就被匈奴人追上，领头的正是那个管敢。汉军将士见到管敢纷纷破口大骂，只有囚车中的挛鞮留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匈奴人追到近前，两军便如往日般各自列阵准备开战。此番匈奴人没有急于进攻，而是骑在马上冷冷地看着对面的汉军。
李凌，韩延年见手下汉军士气低落不由心中大急，在阵前不停地鼓舞士气，随军司马在阵后大声宣读军士们的军功以及回国后按律可获得的封赏。军士们出来大战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封赏获得鱼跃龙门的机会，此时听到身后随军司马大声的报名唱功心中不由热血沸腾，又听到陈雷追杀单于，生擒其三子再加上其他战功按律竟可以封侯，虽然有可能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亭侯但已经让军士们陷入疯狂，纷纷高喊着：生擒单于！
“叔，亭侯很大么？”石头一脸羡慕地看着陈雷，好奇地问老常。
“傻小子，亭侯当然很大啦，咱们将军的爷爷到死都没封侯，你说大不大？”老常此时也没有心思给石头详细解释各种爵位的区别，转头看着一脸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的陈雷，心中佩服不已：“这孩子年纪不大，但真稳，是个做大事的人。”
“如果此时，我军以弩箭开道锥形阵直冲匈奴，那匈奴人必中部后退两翼前出......”此时陈雷仿佛置身事外一般默默地思考着破敌的方法，无数种可能，无数种对策不停的在心中涌起，就如在后世玩即时战略游戏一般冷酷而专注。藲夿尛裞網
见汉军士气重新高涨，且鞮侯单于微笑着纵马前出，手一挥便从身后出来一个使者，拍马驰向李陵韩延年。跑到二人近前立即下马恭敬行礼：“单于已知两位将军孤军无援，汉已抛弃诸君，单于愿竭诚接纳。”话音刚落就见韩延年抽刀一刀将其砍翻：“有死而已！”韩延年对着匈奴人的方向大吼了一声。
此时昨晚打人的那个校尉大步走到阵前，远远地对着匈奴军阵恨恨地大呼：“管敢，昨晚辱你，你找我报仇便是，为何要投靠匈奴连累这些生死弟兄？”
见对面无人应答，回头看到自己人人带伤的袍泽们，以及挣扎着起身准备拼命那些重伤员，心中不由惭愧。对着汉军跪下磕了三个头：“兄弟们，是我害了大家。”抽出腰中汉剑在一片惊呼声中自刎而死。
众人正惊呼间只见那个管敢亦奔出阵前，对着汉军跪下大呼：“我错了！”而后亦拔刀自刎而死。
见此变故两军顿时默然，单于转身对身边的亲卫说了几句而后那位亲卫纵马向前大声地说叫道：“单于有令，今日不战，汉军不走我军不攻，明日决战。”绕阵呼喝三遍乃退。
匈奴人退走后，汉军闷闷地建立车城营寨，布置防御器械，忙到傍晚才停了下来。倒在阵前的两具尸体也分别由汉匈两军派人将分别埋葬在山中。若干年后有人途经此地，夜晚听闻两山之上有人隐隐对骂，由是将该地取名为：冤家谷，后世以讹传讹称其为：袁家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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