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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1章 百里长约的黑历史

云绾宁墨晔 全文免费阅读 4041 Sep 10, 2021 7:34:2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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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静谧的院子再次传来声响。
    “听说有人给我送了只猪头,再不回来恐怕就要臭了。”章承杨依稀还是玩世不恭的样子,惹得老爷子气血上头,拿了拐杖作势打他。
    以为他会跟从前一样耍赖躲闪,不料他一动不动还高高扬起了头,那一棒子收不住,就这么不偏不倚地打在后背上,直叫他一个抽气下弯了腰。好一会儿,章承杨还是克制不住地笑:“我说真的,天然养殖的猪头,肯定不便宜,浪费了多可惜。”
    “你再不正经试试?”
    见老爷子动了怒,章承杨撇撇嘴,龇着牙齿道:“真疼呐!”
    “你还知道疼?”
    章承杨哂笑:“爷爷,我又不是罗汉金刚,怎么会不知道疼呢。”人家特地送猪头来嘲讽他,他也知道疼,面子上挂不住,才假装漫不经心而已。
    章文桐略显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
    章承杨揉了下后颈,扯开嘴角笑了笑。
    前一阵收到西藏老爷子送来的包裹,里面夹着张明信片,五彩经幡在雪山下迎风飘荡。后面写了几行字。老爷子看着不修边幅,字却写得整齐工整,笔锋之间隐约还有股豪迈之气。
    “他说没能赶上送前妻最后一程,到底还是留下了遗憾。”
    章承杨说到这儿忽而笑了一声,眼睛里惘惘的。
    在守意的时候不觉得这样的时刻有什么,人走了,表还在,这家店见证了太多类似的遗憾。可真正去到自己心驰神往的地方,一股脑地挥洒积压的热血与青春,想着拍出一部惊世之作出来,然而却只能在片场给人打下手的时候,才忽然品出“遗憾”的味道。
    如果当初他没有轻视老爷子,没有怀疑他在劳力士上的消费水平,也没有拿不准主意非得等章意回来的话,会不会结果有所不同?
    理智告诉他,当天回西藏的火车就那一班,即便他提前修好,也不可能挽回局面,可感性上他却认定,一定有那么一个时刻,他曾错过什么。
    就好比送猪头给他的暴发户对女儿的拳拳爱护之心,好比那一晚他未能领会的将三问改成自鸣,又将自鸣改回三问的章意的匠心——敬重对手,体谅客户,崇仰艺术,珍惜情缘。
    寥寥数字,情深义重。
    章承杨扭着脖子,朝前院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知道章意就在帘子后面。
    从小到大,那面帘子就像一座翻越不过的山,哥哥始终站在山巅上俯视着他。他担当着万年老二的配角,内心深处排斥对这门手艺的喜爱,说到底只是越不过卑劣的自尊心罢了。口口声声说要拍电影,到头来还不是懦夫找的一个借口。
    章承杨摊开掌心,里面躺着一块精钢表。
    “这是你们送我的十八岁成人礼。”他声音干哑,眉峰间隐匿着一股锐气,“可我没能保护好它,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好。”
    他再次抬头,这一笑,几分破碎,几分轻狂。老爷子对上那燎原的目光,竟一时间挪不开眼。
    “我想再试一次。”他紧咬牙槽,扬声道,“哥,我们真正地比一场,怎么样?”
    他想看看自己有没有本事修好它。
    他也想攀越高山,看一看那山巅的风景。
    他更想要见识一下,真正地信仰它,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
    章意在很长一段时间,始终想不清楚章承杨留在守意的原因,后来得知自己的病情,才明白过来是自己束缚了他。连同老爷子、杨路,刘长宁和守意里里外外的师傅们可能都这么认为,承杨留下来是因为他。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说是长兄为父一点也不为过。
    章承杨的性子属于软硬不吃,只吃章意的教训。脾气上头的时候谁也压不住,就是老爷子也不能免俗,可他会听章意的话。不管怎么被骂,被训斥,被冷嘲热讽,不肯低头认错,只要对上章意就是软和的,亲近的,带着些许羞赧,偶尔还会撒娇,长大了虽然内敛一些,间或远远近近闹着自己的那点小别扭,但始终很期待从哥哥身上得到宽慰。
    而章意每每看着他心口不一地端坐在那处,眼睛望着工作台,心却好像还在很远的地方,就忍不住地自责,怕要拖累他,怕他不快乐,怕很多很多,长此以往只怕心越来越远。可直到这一刻,他忽然顿悟了。
    承杨是自由的,谁也捆不住他,留下来只能因为他自己。
    梅花三弄的怀表被旋开了盖子,反手托在掌心上,露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繁复有如艺术品的擒纵机芯,底下有软针刻字:Zha
    g,1925.
    金色大三针在光阴中流转,时至今日已有九十五年。午日光线一转,透光表壳上倒映出一抹笑意。
    鸽子飞过的广场上,两个女孩肩并肩坐在一起。面前有片人工湖,正是傍晚时分,湖光潋滟,秋水与烟霞连成一片。
    安晓的心彷如海上一叶扁舟,到现在还在漂浮着,觉得不真切,又好热烈。后半夜的时候她与章承杨拥抱在一起,她问他是怎么想的,他还是什么也不说,早上天光一亮,人活过来了。
    她也说不出个子午寅卯,就觉得他那样特别带劲,又特别迷人,颠倒了一夜这会儿才有点理智,还想着问一问徐皎:“皎皎,你说我要不要再试一次?”
    徐皎说:“你刚才不是已经在恋爱了吗?”
    她猛的搭上眼睛,喃喃道:“是啊,我太丢人了,这算什么!”
    徐皎抱着膝盖,只是浅浅笑着。
    看样子寺庙是不用去了,邪祟也用不着驱除了。安晓越想越觉得丢人,脸涨得通红,可转念一想,都是姐妹,谁还没有过丢人的时刻,就干脆豁了出去,一拍手道:“我决定了,再给他一次机会,也当做给自己一次机会。”
    徐皎望着她,夕阳下她英姿勃发的身影,像极了打马出征的女将军。
    “你呢。”不料安晓一回头,对上她的眼睛,“皎皎,要不要再试一次?”
    要不要再试一次?
    风吹过来,掀起帘子一角。梅花三弄的金漆表壳上那一抹好颜色,在日头倾斜一个角度后又平添几许柔雾般的静美,仔细一瞧,比之价值连城的藏品也毫不逊色。
    老严伸长了脖子见后院没了动静,与木鱼仔同松了口气,刘长宁却是笑,假装没看见章意把怀表取下来揣进了兜里。他朝木鱼仔使了个眼色,木鱼仔忙不迭抱着两大瓶矿泉水冲到后院,拧开了盖子往章承杨身上倒。
    暑气消解了一些,便又听到章承杨调侃木鱼仔的声音,懒洋洋的,透着股痞气,还是老样子。
    老严一拍大腿,喜滋滋地说:“真好。”
    刘长宁也觉得宽心,亲自送老爷子出门。两人交情深,说了几句话,老爷子难得露出了笑脸,章意才上前去告罪。章文桐一辈子就为一件事活着,只要这件事还有希望,凡事就都好说话。
    “以前总想着把你们拴在身边就飞不出去,可真飞出去了,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好。你呢,有什么想做的也可以试试,但一定记着,店里的生意最重要,手艺也不能荒废,这才是首要的。”
    “我明白。”
    老爷子肯松口,简直称得上一件幸事。
    晚上木鱼仔张罗师傅们一起吃火锅,找隔壁的饭店借了一台水空调,就在院子里摆开了架势,一个个吃得汗流浃背,却好不快活。只到最后老严多喝了两杯,咂摸出些许遗憾来。
    “这时候要是那丫头在该多好啊。”
    后来的一整晚,徐皎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安晓那句话——要不要再试一次?左右脑的两个小人激烈地打着架,一个说再试一次怕什么?这么点小小的挫折就退缩,喜欢他也不过如此。另一个说你懂什么,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一点表示都没有,摆明了就是不喜欢,何必再自取其辱?
    她被吵得不可开交,却不得不承认,那句话真的太具备诱惑性了。想着又叹了口气,正纠结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她仿佛有什么感应,一个鲤鱼打挺立刻坐了起来。
    下一秒打得如火如荼的两个小人偃旗息鼓了。
    章意:今天承杨回来了。
    徐皎:你是不是很高兴?
    章意:嗯,很高兴。
    徐皎:我也是,晓晓在唱《情人》。
    章意没回,过了一会儿,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她忙跳到穿衣镜前整理了下头发,深吸一口气,小心地点击接通。一瞬间跳入眼帘的画面里,承杨正在放《why baby why》,一口一声“baby”,气得老严骂他总弄些听不懂的音乐,却还是跟着他一起扭。
    长宁叔戴着眼镜在井边看表,脚泡在木桶里,冒着热气,旁观摆着个包装袋,像是她之前买的中药包。木鱼仔捂着电话从镜头前走过,大声说“我不要当倒插门,我想当店长!”
    说完又退回来,目瞪口呆地盯着视频里的她,好一会儿笑嘻嘻地说:“小姐姐,你看我能不能当三店长?”
    “谁?是徐皎吗?”老严耳尖,率先反应过来,顾不上飞出去的一只拖鞋,忙凑过来。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她好,为这一刻的画面,她快要落泪了。
    过了很久,她才看到章意的脸。
    章意也看着她,眉宇间是春风化雨的温柔浅笑。
    “身体好点了吗?”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是木鱼仔告诉你的吧?”
    “不是,我今天去你学校了。”
    她一愣。
    难怪早上出门的时候,看那雨总觉得一时有,一时无。
    章意也没有说话。两人静静地对视着,身边各自流泻着轻快的音乐,可在他们的世界里,有什么东西好像静止了。
    章意的声音很轻:“回来吧,好不好?大家都很想你,我……我也很想念你。”
    徐皎才刚忍住的眼泪刷的一下掉了下来。她闭上眼睛,努力不在他面前哭,好一会儿说道:“章意,我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我以为找不回来了。”
    “是什么?”
    她摇摇头。
    “不能告诉我吗?”
    “不是,我想等找到了再告诉你。”
    章意喉头微微哽了一下:“好。”
    画面里一下子又安静下来,只剩座钟敲锤的声音。徐皎说:“让我猜一猜现在几点了。”只听那长短音交互,她报了个时,“十点五十五分,对不对?”
    章意笑了。
    “我没有作弊哦。”她小声说。
    “嗯。”
    “我只是知道哪座钟而已。”她俏皮道。
    知道钟的打锤方式,猜时间就不难了。守意那些会报时的钟都被她猜了个遍,听声音就知道是哪一座。某一个瞬间他看着她,好像相识了很多年,其实不过数月间。
    数月间,小到一砖一瓦,大到一屋一乾坤,都留下了她的气息。他彻夜地想,是啊,迟钝如老严尚且能看到她的好,他怎会看不到?她为他量身定制护手霜,给守意的每一个角落都种上绿植,为他选配喜好的茶,永远不会让他喝到凉茶,总是偷偷买糖果驱散来闹腾的小孩,站在门檐下为他挡太阳的光,为了不让他的手总是浸在冷水里,水池里总会有一盆温度刚刚好的清水。
    小小的洗浴室里,摆满了护理乳、维生素、磨砂膏和柔软干净的毛巾。
    白兰地味醇浓烈,烧灼了心墙。
    这一刻风未至,雨未来,他却忽而体会到了当初她冒雨赶来守意时的心情。跑了小半个城,支支吾吾说想要一个奖励,却只是为了留在守意。
    为了他,留在守意。
    他的嘴角微微抿起,尔后掀开一个弧度。
    徐皎等了很久,听见他说:“明天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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