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阿尔巴斯

　　阿尔巴斯山位于鄂尔多斯高原西北部，北起杭锦旗，中跨乌海市。海拔2000米，主峰桌子山，蒙古语名“乌仁都喜山”。
　　——百度百科
　　巧的是，阿尔巴斯草原上也有一座桌子山。
　　阿尔巴斯草原分布在西至海勃湾，东至新召，北至千里山，南至老石旦公乌素地区，水草最茂盛的地区是棋盘井到甘德尔山脚下。这里环境优雅，人烟稀少。西桌子山、千里山、甘德尔山分布在北、东、西三面，呈三角形。三座大山都高峨险峻，沟深坡陡。山内有熊、狐狸、狼、野驴、黄羊、狍子等十几种野兽。
　　王爷扎木苏荣是阿尔巴斯草原的主人，他的庞大的府邸就建在甘德尔山下。他拥有上千匹骏马、数不清的牛羊。府上除了有专业的荷枪实弹的护府队外，还养了五只狼和十二只藏獒。狼是从小养大的，很听他的话，和他很亲热，它们和藏獒共同承担夜间护院的重任。每到夜晚，听不到他们的嚎叫，却到处能看到它们的眼睛里射出的绿光与红光，在浓厚的夜幕中鬼火般游弋着。有一天深夜，几个土匪迷了路误闯人狼的防区，被几只狼悄悄冲上去活活咬死了。这消息传得很远，吓得土匪别说来抢劫，就是路过也要绕道。
　　宁夏马鸿逵的地界和这里隔着一条黄河，但他也从不轻易招惹这位王爷，却与之和好交往。王爷成为他的座上宾，他还派使者给王爷送去枪支弹药。礼尚往来，王爷送了他上百匹好马。
　　王爷的独子蒙古名儿叫“朝乐蒙”。这朝乐蒙从小受宠，但身上的野性是天生的，五岁时就把桀骜不驯的烈马骑得口吐白沫趴了蛋。七岁的时候已经是神枪手了，王爷天天陪他练枪，直练到百步穿杨的程度。王爷看了哈哈大笑，摸着儿子头疼爱地说:“光能武还不行啊！本王的儿子要文武双全，天下无敌呀!”
　　王爷送儿子去归绥城学习汉文化，并且给他取个汉名儿叫“奇剑啸”。蒙古族里凡是姓“奇”的都是“黄金家族”的后裔。奇剑啸的血管里流淌着父辈高贵而狂放不羁的血液。他为人正直，常常会为同学打抱不平。渐渐地，他成了学生头儿，大家无论什么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愿意找他商量，或者请他帮忙。他从来都是来者不拒，同时慷慨解囊，用从王府带来的金钱帮大家解决实际问题。
　　学校一位姓云的先生一直在注意着奇剑啸。云平是土默尔台的蒙古族，早年就读于北平蒙藏学院，是一位思想进步的革命者。抗战爆发前他受组织之命回到故乡，以教员身份做掩护开展地下工作，暗中关注着学生们的状况，尤其是那些蒙古族学生，在他们中间寻找可靠的进步同学加以培养，使之成为一支坚强的力量。不久前他接到来自延安方面的命令：为了迅速在内蒙古形成有效的抗日同盟，要挑选那些王爷贵族的孩子参加八路军，先到延安受训，然后组织起一支大青山抗日武装力量，以遏制日军渡过黄河进犯鄂尔多斯图谋陕北的计划。
　　云平很快把目光瞄住了奇剑啸。这青年单纯热情而又正直，思想进步，是一棵好苗子。草原上的野性成为他性格中的勇敢坚强，在学校博览群书又使他善于思索，英武之中平添了几分书卷气，使他多了几分儒雅的气质。云先生越来越喜欢这个青年了，利用一切机会和奇剑啸交往，不断启蒙他，给他推荐大量的革命书籍。一年下来，奇剑啸已经成为一个坚定的革命者。
　　关于此次赴延安的计划，云平与奇剑啸已经反复商量了许多次，制定出一套完整周密的方案。人选也已经敲定，他们是锡林郭勒盟乌珠穆沁王爷的儿子特赛音，呼伦贝尔盟统领的公子达林太，乌兰察布盟四子王旗东协领的千金萨拉，海勃湾西梅林的女儿娜仁•道日玛……
　　名单已经在云平手里快要磨烂了，他最担心的是这次行动会被日伪特务机关察觉，如果那样，行动就可能会失败。从其他方面传来的消息也印证了一点，日本人也有自己的计划，那便是将内蒙古一些重要王爷的孩子都想办法弄到伪满洲国去，以便达到有效地控制王爷们的目的，为日后成立“大蒙古帝国”而做准备。所以保护这些蒙古族青年不被日本人劫持已经是当前一个刻不容缓的紧要任务。
　　当他听到奇剑啸向他诉说阿爸那烦人的计划，要他随王爷的马队一起返回阿尔巴斯草原的时候，他的眼睛顿时一亮，拍着奇剑啸的肩膀说:“好呀好呀，你应该答应你阿爸的啊!”
　　奇剑啸不理解地看着云先生问：“答应他？他可是让我回去当王爷的啊！我可不想当什么王爷。”
　　云平笑道:“我是说，你可以借这个机会，带着那几个同学一起去阿尔巴斯草原。你看，阿尔巴斯草原离陕北已经很近了，只有一河之隔，只要你们能平安到达那里，日本人的手伸得再长，也没办法控制你们了呀!”
　　奇剑啸的眼睛也一亮，他更加佩服云先生的足智多谋。是啊，他可以找很多理由带上同学们一起回家乡，阿爸是绝不会反对的。等到了阿尔巴斯草原，他们就是马儿回草原、鱼儿归大海，没有人能阻挡他们奔向延安啦。
　　主意已定，奇剑啸马上去找阿爸，说他的几个同学出于同窗之情，要送他回乡，同时也正好到阿尔巴斯草原一游。王爷欣然答应。于是第二天，王爷的马队浩浩荡荡上路了。
　　说起来，日本特务田中与王爷和贾二河都有些交情。田中的公开身份是大日本龙青山株式会社驻绥中的商务代表，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商人。在公开场合的言谈中，他隐约表露出对日军侵华的不满，并表示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蒙古人真正的朋友。很多王爷被他表面的假象给蒙骗住了，没有人知道他的株式会社里进行着怎样肮脏的交易。当他接到手下特务的密报，说王爷的马队已经离开归绥城，并且带走了他的儿子奇剑啸以及十几个同学时，他并没有在意。因为这没什么不正常，奇剑啸要回乡继承札萨克，同窗好友一起前往去祝贺，这是合情合理的。可是，当马队已经走出归绥城很远，田中拿到了与奇剑啸一起离开的十二个同学的那份名单时，他马上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了，因为这十二个同学，都是学校里的激进分子，又都是各盟旗王爷们的王子和格格。田中马上下令几个特务乔装打扮成商人，骑上快马去追赶王爷的马队，想阻止那十二名蒙古族学生前往阿尔巴斯。
　　虽然日本特务火速行动，但还是晚了一步，当他们追赶到喇嘛湾渡口时，王爷的马队已经坐着大渡船过了黄河。黄河那边，已经是傅作义的势力范围。他们在黄河岸边苦等了一天，也没有再等到一条渡船。原来云先生已经提前一步到达黄河岸边做了周密安排，没给日本特务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第二天，王爷的马队安全回到了阿尔巴斯草原甘德尔山下。随同奇剑啸一起的同学们踏上阿尔巴斯草原，禁不住开心地叫了起来：“好美的草原啊！”奇剑啸带着他们走到了甘德尔山下，他们回首草原，默默对家乡做着告别，然后各自骑上为他们准备好的快马，向着他们的目的地飞驰而去。
　　王爷并不知道儿子是在利用自己。他一回到故乡，就下令准备王子继承札萨克的加冕仪式。他要把这个仪式的规模搞得前所未有的盛大和隆重。阿尔巴斯草原顿时沸腾起来，牧民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在王府附近扎下一座蒙古包。杀羊的杀羊，宰牛的宰牛。说书老艺人拉着四胡和马头琴唱起了英雄史诗《格萨尔王》和《江嘎尔》，少男少女们盛装出现在草原上，犹如一朵朵盛开的花朵儿……
　　傍晚时，王爷才接到一个牧人捎来的一封信，信是奇剑啸亲笔写的。王爷一直为儿子带着学友们去山里狩猎不归而担忧，一读信，才知道事情的原委。震怒之中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吐到了一片青草地上，他用左手把嘴边的鲜血一擦，右手向着黄河一指，不顾一切地向管家喊：“立即给我追，追回这个兔崽子，给我杀了他!”
　　那时，贾兰贾梅姐妹二人又在外面疯耍了一天，疲惫不堪地回到菊花亭。贾二河见了便训斥二人：“夜儿黑地，贵客来了你们都不见，耍成个野女子啦!”
　　贾兰撒娇地拉着爹的胳膊说:“哪儿来的贵客呀，我咋不知道呢?”
　　贾二河说:“王爷和他的儿子呀，你都忘了，兰兰？”
　　“王爷？他儿子？谁呀?”
　　贾兰一脸懵懂无知的样儿。她真的已经把那个被她欺负过的男同窗给忘得光光的了，对他没有留下丝毫的印象。
　　两个人的再次见面，却是整整三年以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