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黄色的印记

　　在他们的头顶，猩红的雪花不断落下，越来越多，飘舞着，仿佛要编织出一片血色絮幕。
　　街上的人们，全都惊奇地仰起头来看。
　　皮尔斯听到骚气妇人发出呓语般的呢喃，
　　“来了……要来了……”
　　她脸上异样的痴狂神色，像是在恐惧，又像是病态的狂喜。
　　嘭哧一响。
　　在皮尔斯经过她身旁、嗅到腥气的一瞬间，鲜血剧烈喷溅而出。
　　周围人群中，也同时有几处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风骚勾人的少妇，转眼间小腹上穿出一个血窟窿，死盯着雪花倒在地上。
　　看不清的锋利虚影扫过拥挤街道，一些人身首异处，头颅飞起到半空中。
　　皮尔斯加速向前跑，混乱爆发席卷人流，大家都开始极其恐慌地逃散。
　　右臂上，之前安妮血液形成的刺青，还没有完全褪去，这时发起热来。
　　她在感应联系我。
　　跑到官邸所在的大道，警察和一些卫兵出现，焦急地疏引着惊恐人群。
　　一颗硕大的头颅，突然从赤雪中冒出，悬浮在街道之上。脖颈以下是空的，露出几截断裂的骨头。
　　面目半边腐烂，貌似女性恶灵，枯黑长发披散。
　　女鬼头猛扑下来，咬住一个奔逃的路人，把他生吞咬碎，血浆洒射街面。
　　曼岛卫兵们举起步枪，对鬼头齐射，嘭哧声中打出不少血洞，但怪物没有丝毫疼痛的样子。
　　再度飞起扑下，横扫过街面，一队卫兵就只剩下了无头的身躯站在原地。
　　头颅的鬼眼这时瞄见皮尔斯，咆哮一声冲了过来。
　　……NMB，怎么就挑着我来？
　　肩头的祀祀跳起，啸叫一声，就准备变大保护他。
　　呼唰。
　　一个紫色的玲珑身影闪过，站定在皮尔斯和祀祀身前。
　　她左臂一挥，一排线状火焰切过去，削飞了恶灵的半边头盖骨。
　　右臂再一挥，将紫色线火缠在了鬼头的下颌。
　　娇喝一声，右掌一拽，切割豆腐一样把头颅扯成两半。
　　随后线火燃进里面，从后脑洞穿而出。
　　恶灵的眼睛顿时变得死白，抖动两下，嗤的一声爆成满地的残渣。
　　“跟紧我。”
　　安妮神色严峻地和他说，随即扭身奔行。
　　蓝月岛的属下们也都跟在一起。
　　经过领主官邸的大门时，皮尔斯瞧进去，里面出现了许多浑身漆黑的爬行怪物，在和卫队血腥厮杀。
　　尸体满地，死去的人眼中尽是疯狂的迷茫。
　　沉暗与赤雪交加，曼岛陷入恐怖的混乱。
　　“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安妮向着港口的方向，雪花落在他们身上，如一滴滴血迹。
　　“是大领主的敌人？”
　　皮尔斯跟在后面急驰，喘着气问她。
　　“不好说……但这真是十分强大的秽邪力量。”
　　一路上，视野中的能见度变得越来越低，隐约能看到更多的头颅鬼影，在空中飞速掠过。
　　“你见到大领主了吗？他人呢？”
　　“他在组织力量抵抗，但我直觉……现在必须离开这座岛。”
　　安妮说着，额头上有淡淡的紫色鳞纹在浮现。
　　狐狸渎渎紧紧扒在她的肩膀，身躯轻微发抖。
　　皮尔斯也感觉到了胸口，克奇塔的跳动在加快。
　　没用多长时间，他们一行人冲到了曼岛港。海岸也是漫天飘飞的赤雪，人们都惊慌不知所措，但这边似乎还没有怪物出现。
　　辉龙之月号沉静停靠在原来的位置，留在舰上的海军，看到他们后使劲地挥手。
　　跑到甲板上，脚下一实，皮尔斯松了一口气。
　　弯腰缓了缓，刚要扭头，海岸的远侧传来空灵的……奇异号角声。
　　那声音，就像低沉的神秘呼唤，令人难以形容。
　　“赶紧准备发动涡轮机，起航！”
　　安妮对着水兵们焦急大喊。
　　呜……沙沙……呜呜……
　　号角停止，紧接着出现沉重的声韵，响彻这一片海面。
　　仿佛莫名巨物在低泣、吟唱。
　　皮尔斯望向那里，感到太阳穴迅速灼热起来，脑中出现嗡嗡的刺痛低语。
　　眼瞳一缩，看到的东西让他心中震颤。
　　黑暗的天空之上，赤雪形成的红幕之中，缓缓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黄色印记。
　　印记的形状，中心像是花朵，延伸出来三只钩爪一样的触手。
　　印记的后方，是比其本身还要庞大数倍的黑影，下面卷起巨浪朝港口移动过来。
　　只有模糊轮廓的、仿若来自海底深渊的巨兽，顶着那令人感到极度不安的印记。
　　“啊……这是……”
　　安妮双眼睁圆，呆住了，脸上在渗汗。
　　汽笛响起，辉龙之月巨大的舰身刚挪动了一点，遮天笼海的黑影便已卷到。
　　整个海港，所有的舰船和人，瞬间被裹挟住。远望过去，曼岛这一侧整个海岸像消失了一样。
　　……富婆！
　　皮尔斯脑中热血一涌，克奇塔的力量暴起，他冲发呆发痴的安妮扑了过去。
　　抱住她的一刹那，周围全部化作彻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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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中的痛感和令人抓狂的低语声，过了一段时间后消去，四周逐渐亮了起来。
　　怀中的女爵，蓝绿双瞳里仍是透着呆滞。
　　皮尔斯没见她这样子过，自己内心也是充满不知所措，他茫然转头看向身旁。
　　祀祀的爪子挂在自己腰带上，半昏迷的样子，狐狸用前肢捂着脑袋，趴在地面上瑟瑟发抖。
　　甲板……怎么变成了地面？
　　身周的光线还在不断变亮，他看清了环境。
　　如血的赤雪还在飞舞，巨舰辉龙之月不见了，他们坐在一片焦黑混着暗红的地表上。
　　庞大的黑影，把我们卷入了异空间？
　　皮尔斯感到有点骇然。
　　“安妮，安妮？”
　　他轻轻拍了拍女爵的脸，她还是那副呆痴的神情，像丢了魂一样。
　　妈的，这怎么回事。
　　他再把狐狸和蝙蝠抓到面前，捏着他们的肚子，
　　“喂，你们两个没事吧？”
　　祀祀眼珠转了转，似是清醒了过来，迷茫地抬起爪子挠脸。
　　狐狸睁开眼睛看到四周情形，惊恐尖叫一声，反是又晕了过去。
　　皮尔斯这时注意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具尸体。
　　身上穿着深蓝色的海军制服，是辉龙之月的舰员。
　　“……皮尔斯先生。”
　　蝙蝠爬到他腿上，颤声向他们的头顶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