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一切都值得

　　长途奔波后，前面到了个小山村。
　　村口的小溪，因长久干旱早已枯涸。
　　周围的山坡上，光秃秃的一片，不见一点青色。
　　有孩童围着几棵果树，脚下垫着石头，费力的摘下几颗红果子。
　　看到有外人来，胆怯的躲在树后面。
　　露出小脑袋，灰蒙蒙的脸蛋上，一双眼睛清澈透明。
　　马车往村里走，沿路看到不少老人。
　　佝偻着身躯，背着一大摞树枝。
　　“到了，前面就是。”
　　王孔把马车拴好，指了指前面的一处破烂院子，几座土房。
　　“这就是咱们此行的目的地，昨日若不是师弟你，我都不知道该有什么理由来这。”
　　宋行想来，应该是探讨圣贤之道的缘故。
　　大师兄，开窍了。
　　他放下了心中顾虑。
　　只是不知道，此地对他来说，有何重要。
　　“走吧，跟我走。”
　　王孔把马车上一部分东西抱下来，剩下的交给宋行他俩。
　　院子的围墙有一大半坍圮，碎石凌乱，尽显苍凉。
　　北风呼哨而过，带着一大股黄沙，吹刮着门窗‘咔咔’作响。
　　王孔示意将东西放在一边，随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蹲在一座土房的窗户下，小声说道：
　　“你们听。”
　　宋行眉头微皱，在一阵风声过后，清晰听到屋子里传来朗朗读书声：
　　“凌云志，卫家国；将士死，裹尸还...”
　　话语让宋行一愣，心中五味陈杂。
　　他不知道为何听到那句话，不是激昂，而是莫名的感伤。
　　“读书声，这里是学堂？”
　　“不过，为什么声音这么小？”
　　孟平凡发现哪里不对劲。
　　孩子们的读书声，像是刻意压低声音。
　　听上去，有气无力。
　　王孔摇摇头，深深呼了一口气。
　　“不清楚，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
　　“这个村子名为决木村，以前也算是山清水秀，民风淳朴。”
　　“不过遭受异妖、魔物侵袭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一片荒凉。”
　　宋行刚才也注意到了一些细节，不由得问道：
　　“大师兄，村子里为什么这么多老人和孩子啊。”
　　“难道...遭遇了不测？”
　　青壮年几乎没看到，宋行猜测：
　　其一，有可能是被古国征役。
　　其二，保护老小，抵抗异妖，不幸遇难。
　　他感觉，第二种可能性大一点。
　　王孔摆摆手，小声解释道：
　　“这些孩子的父母，或者是老人的儿女，为了养家糊口，都去了各大界域谋求生计，将儿女留在村里，让老人照看，几乎不怎么回来。”
　　“他们也担心村子会遭受异妖侵害，担心家人，但是没办法，总归要生活下去。”
　　听到这，孟平凡不由叹息一声：
　　“唉，这就是平凡人的生活。”
　　“没办法，异妖等不是他们所能抗衡的。”
　　“但更大的力量，却对这些畜生无计可施，可笑啊，可笑。”
　　宋行换了个姿势蹲，腿麻了。
　　他觉得，哥仨往这一蹲，会让人觉得：
　　没出息。
　　唠一辈子。
　　他也在想刚才说的，感觉跟现实生活中的一大难题一样。
　　没想到，穿越到玄幻世界也有这种现象。
　　“这才是，生活啊。”
　　宋行多少有些感慨，想象现实生活中的自己如果不努力，将来会怎样。
　　一：没钱。
　　二：没对象。
　　他忽然想起这么一句：
　　你没对象，应该攒了不少钱吧。
　　看似一句话，实则两次伤害。
　　呜呜呜~
　　“小师弟，你怎么看待这种现象的？”
　　王孔看宋行沉默起来，不由得问了一句。
　　“我啊？”
　　好家伙，给出个难题。
　　宋行挠着头皮，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他觉得以后不能再给大师兄讲名经了，不然老认为他懂得大道理。
　　在出名的边缘疯狂试探。
　　宋行脑子里安静的想着，之前所见证过的种种。
　　“这个嘛，我觉得也是无奈之举。”
　　“为了生存，为了孩子不再经历他们过的苦日子，为人父母，花上十载、二十载外出奔波。”
　　“他们最终会创造新生活，但来不及享受，便回到那个少时无比熟悉，在阔别多年，白发苍苍时却又那么陌生的故土。”
　　“他们以为给孩子留下了通往新生活大门的钥匙，却不曾想，这份钥匙还需更加努力才能获得。”
　　“不是时间，而是金钱。”
　　这一点，宋行很感触。
　　就像亲手见证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的父母，需要再用更多的物质，才能让儿女获得属于家的安全感。
　　可他们呢。
　　荣归故里？
　　不过换一种方式，继续拼搏。
　　王孔觉得刚才的话很有道理，话中意思显而易见。
　　他又问了句：
　　“这样，值得吗？”
　　宋行看向远处荒山，有一朵红花在随风摇摆。
　　“值得。”
　　“收获而言，值得；人生而言，更值得。”
　　王孔感觉，与小师弟谈话，总能感悟些什么。
　　这次他没竖大拇指。
　　见怪不怪了。
　　倒是孟平凡，不停地点头。
　　“厉害，太厉害了！”
　　“今天一见，我对小师弟你啊，真是佩服！”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懂得这些道理的？”
　　宋行缓了缓神，轻轻吐息：
　　“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
　　孟平凡：“......”
　　王孔：“......”
　　多读书，能信。
　　多睡觉...
　　也有门道？
　　“时间长短？在哪睡？跟谁睡？”
　　孟平凡想了想，怪不得丁长生也懂得那么多，好像有点关系。
　　学堂里的读书声戛然而止。
　　能听到一男子在说，话音略显沙哑：
　　“孩子们，出去玩的时候，可要小声点。”
　　然后便是稚嫩的回答：
　　“知道了，老师。”
　　一群**岁的小孩子，活泼可爱的从学堂里整齐的走出来。
　　他们身上穿的衣服，补着大大的补丁。
　　小脸红红的，皮肤黑黑的，笑起来是那么的天真无邪。
　　但是很奇怪，笑声很轻。
　　被风一吹，就更难听见了。
　　孩子们沐浴在阳光下，连走路都是轻飘飘的。
　　宋行注意到了，他觉得很不对劲。
　　本该是嬉戏欢闹的年纪，不应该被压抑。
　　“大师兄，你看。”
　　王孔也注意到了，刚才的读书声他就觉得纳闷。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
　　“进去问问。”
　　王孔率先走进学堂，两人跟上。
　　不过刚跨过门槛，迎面就撞上了从里屋出来的一位年轻男子。
　　男子体型瘦削，身上穿着薄薄的衣衫，
　　他的头发蓬松着，很乱，依稀看见银银白发。
　　脸上，在长久冷风吹刮下，红褐色难以褪去。
　　眼眶略深，眼珠浑浊，眼神却异常坚定。
　　王孔看见年轻男子，嘴唇颤抖。
　　年轻男子见到王孔，眼中弥漫着惊喜。
　　“张...张籍师弟，别来无恙！”王孔激动的喊了出来。
　　“别来...”
　　年轻男子也想大喊，但忽然意识到，神色一紧：
　　“嘘！”
　　“小点声，这里..”
　　“有异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