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你说谁跟谁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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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大力，你这额头怎么受伤了？”办公室秘书赵卓文对刚从方晴车上下来的牛大力说。
    “别提了，我昨天夜里上厕所，没开灯，不小心撞门框上了。”牛大力怕被同事看见自己坐方晴车上班，特意在距单位一千米左右的路口下车，不料还是让步行上班的赵卓文看见。
    “难怪让美女护送来上班。你昨天晚上运动量太大，眼花腿软了吧。”
    “什么呀！她是我邻居，今天顺路捎我一段。你怎么又这么早上班？”牛大力故意岔开话题。
    “今天总行审计组要入驻我们行检查，我负责接待，所以早点来安排一下。”
    “他们来检查什么？”
    “看审计通知书上写的，应该是对重点业务进行全面检查，包括个人金融业务、公司业务、信贷业务和信用卡业务。
    “全面检查？那他们得检查多久？”
    “大概是两个月，先进行审前调查，还要进行非现场检查和现场检查。”
    “那你可有得忙了。这帮来检查的，就是过来挑毛病的，还得罚款，太烦人了！”
    “谁说不是呢，咱们好吃好喝好招待，到最后还得留下一大堆问题，罚咱们好多钱。你最近也得留点神，别让他们找出什么问题。”
    “我办的信用卡，我心里有数，都是合规的。不然以前我不能因为业绩不好，差点被辞退。最近是朋友帮忙介绍了几个大客户，才把业绩弄上去的。”
    牛大力来到办公室在工位上坐了一会，同事们陆续也到了，纷纷关心地问起牛大力的额头怎么了。牛大力觉得起夜上卫生间撞门框的说辞漏洞百出，难以自圆，索性就说自己额头长了一个火疖子。有的同事说：这是好兆头，预示着好事临头，今年牛大力肯定要转正了。有的同事说：是因为牛大力没有女朋友，荷尔蒙旺盛，内分泌失调。牛大力大方地说：大家说得都对，自己今年转正了或者有女朋友了都请大伙吃饭唱歌。
    同事们一个个又离开办公室出去跑业务或办私事，牛大力这个月的业绩指标已经超额完成，杨大志又帮忙介绍了几个大客户，牛大力想留着下个月跑，所以待在办公室，帮出去跑业务的同事整理档案。
    牛大力坐在椅子上，额头的肿包开始隐隐作痛，抬手摸了摸，能有半个乒乓球那么大，心想灭绝师太不愧是空手道黑带，出手力道就是大，以后少惹她，要是给她惹急，被她来个飞腿，自己的下巴肯定能被踢歪了。
    牛大力摸着额头上的包，又开始想起“外星人”那本书里的话：以终为始。在自己将来的葬礼上，亲友、同事们会如何评价自己的为人、贡献和一生？
    牛大力觉得自己脑袋里风起云涌，越想越混沌，越想越头疼。咦！虽然“以终为始”，我想不明白，但却被那段话的内容强烈地冲击了大脑，震撼了思想，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说明那个“外星人”的书有看头，“外星人”有水平。
    那本书名叫《高效能人士的七个习惯》，我之所以工作四年还是劳务工，收入低买不起房子，不就是因为以往的人生效能低吗？方晴毕业一年就通过了全科注册会计师考试，毕业三年当上了财务部总经理。方晴类属灭绝师太，对自己下手也狠，聪明自律要强，我不能比。可杨大志我是了解的，虽然他头脑灵活，能说会道嘴巴甜，在高中时也就只是追追女孩子，学习不算好，考了个普通大学，毕业从电脑硬件销售员干起，现在人家也是大公司的销售部副总经理了。
    我要努力了！我也要开启高效能的人生！我先从能看懂、好入手的的习惯开始改变。第一个习惯是“积极主动”，那段话怎么写的来着？
    “积极主动不仅指行事的态度，还意味着人一定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个人行为取决于自身的抉择，而不是外在环境，人类应该有营造有利的外在环境的积极性和责任感。”
    牛大力感觉自己思想的天空暖风和煦、阳光明媚，昨晚从花岗岩脑袋破壁而出的小嫩芽又开始向阳滋长。我要积极地、有责任感地营造有利的外在环境！牛大力在心中高喊。
    牛大力感到热血沸腾，全身燥热，在椅子上坐不住了。于是，牛大力站起身，在办公室来里来回走了两圈，发现平时习以为常的脏乱办公环境，现在置身其间忍无可忍。
    牛大力所在的小组都是年轻人，平时大家都忙着出去跑业务，约定周五集体打扫办公室卫生，但执行的也不严格。毕竟信用卡客户经理靠业绩吃饭，领导看见办公室环境差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牛大力想，我不能只抱怨办公室环境不好，自己却袖手旁观，我要有责任感，积极主动地改变外在环境。
    牛大力忙了一上午，将办公室的地板拖了，窗户玻璃擦了，所有的办公桌桌面都整理好。牛大力看着焕然一新的办公室，心里油然而生满满的自豪感。
    牛大力抬头一看挂钟，中午十一点四十了，于是赶紧下楼去食堂吃饭。吃完饭从楼梯走到二楼，刚想回办公室睡午觉，牛大力突然感觉想去卫生间。
    进到卫生间里，牛大力闻到冲鼻子的尿骚味，地面也到处是污迹。听说保洁阿姨这几天家里有事请了假，同事们都对这两天卫生间的环境怨声载道。牛大力想，我不能光抱怨，我要积极主动改变外在环境。
    牛大力拿过卫生间水槽边的拖把和水桶，将水桶打满水，挨个把便池和小便斗冲洗干净，又用拖把将卫生间的地面拖干净。
    “大力，你怎么中午不睡觉，打扫卫生间来了？”信用卡中心刘主任嘴里叼着一支烟，走进了卫生间。
    “刘主任，我看这几天卫生间没人打扫，太脏了。吃完午饭，没事就打扫一下，也算是活动活动身体。”
    “大力真勤快。你最近业绩不错，继续努力，只要今年业务没问题，你转正基本十拿九稳，咱们行就缺你这样踏实肯干、不怕脏不怕累的年轻员工。”
    刘主任说着走到小便斗前，解开裤带，松开裤子，一股黄色液体断断续续地喷溅而出。刘主任闭着眼睛，沉浸在美妙的放水感觉中。
    “刘主任！您往前站一点。”牛大力擦着额头的汗，突然大声说。
    “干嘛呀！牛大力，一惊一乍的。我还想要儿子呢，被你把家伙事儿吓坏了怎么办？！”刘主任满脸怒气，匆忙提上裤子，系好裤带。
    “对不起，刘主任，怪我一时着急。我看您刚才都浇到地上了。”牛大力知道刘主任五十来岁，离婚多年，去年刚娶一个小十多岁的媳妇，正准备要孩子。
    “多管闲事！”刘主任瞪了牛大力一眼，走出卫生间。
    牛大力回到办公室，在工位上坐立不安，心情烦躁，既有对刚才吓到刘主任，可能影响他耕地播种，完成人生百年大计的后悔，又有对刘主任那句“多管闲事”的惶恐。
    牛大力想，好不容易这段时间把业绩弄上来了，改变了刘主任对自己以前的不好印象，现在因为自己的“多管闲事”，又给刘主任留下了坏印象。我是信用卡客户经理，管刘主任撒尿确实是多管闲事。我的正事儿是完成上级下达的信用卡业务指标，可我这个月已经超额完成，下个月也应该没问题。
    我还有什么正事儿呢？对了，刘主任的正事儿，也是我的正事儿。我应该急领导所急，想领导所想。今年行里给信用卡中心下的业绩指标很高，刘主任为此整天咳声叹气，头发都愁白了。我已经在信用卡中心工作四年了，也算老员工，我应该有主人翁责任感，积极主动，帮刘主任想想办法。
    “刘主任，中午的事真是对不起。”牛大力满脸歉意地说。
    “你呀你呀！牛大力，还是年轻，以后注意点。还有别的事儿吗？”刘主任坐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冲着牛大力不耐烦地说。
    “刘主任，我刚才用了二个小时的时间，写了一篇关于咱们信用中心业务发展的合理化建议，我在这里工作四年了，也算老员工，对咱们的经营思路、营销策略和客户经理的激励有些自己看法，我觉得对咱们的信用卡业务发展一定会有帮助的。”
    “你先放着吧，我有时间看看。”刘主任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牛大力。
    牛大力回到办公室，感觉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昨天晚上没白让方晴把脑袋砸个包。
    我刚才的举动，是让刘主任刮目相看了，他看完我写的合理化建议以后，更会觉得以前不了解我，从此会认识到牛大力不仅是个勤奋工作，业绩突出，而且眼光开阔，主动思考，善于总结的好员工。
    牛大力看了一眼挂钟，快四点了，再整理一个小时档案就可以下班。同事们陆续都回到办公室，有的在电脑前录入客户资料，有的填好报销凭证，找领导签字，有的收拾东西，已经准备好下班。
    “大家注意一下！刘主任通知四点半在小会议室开会，谁都不许请假。”小杨手里拿着一沓签好的报销单据，进到办公室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有的说刘主任开会向来长篇大论，晚上已经和女朋友约好了吃饭，如果这会开到六七点钟就遭了，有的说在外面跑了一天，都要散架了，原来还想早点回家洗个热水澡呢……
    虽然大家纷纷抱怨，还是都在四点二十提前坐到小会议室。马上到四点半的时候，副主任张立德急匆匆地进到会议室，坐到了第一排，随后刘主任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拿着笔记本，神色严肃的走进会议室，坐到发言席后面的椅子上。
    “大家都到齐了，下面咱们开始开会。今天的会议我讲三个事儿，快下班了，不会耽误大家太多时间。
    第一件事儿是，现在是六月上旬，到月底时上半年就结束了，业务指标没完成的客户经理要抓紧跑业务，月底前务必把这个月的指标完成。下半年的业务指标更重，大家要做好思想准备。
    第二件事儿是，今天总行审计组已经入驻我们行，要对包括信用卡业务的重点业务进行全面检查。客户经理要把手里的档案整理好，做好迎接检查的准备，对高风险客户，要密切关注他们的还款情况，发现逾期主动配合贷后管理人员做好催收。
    最后一件事儿是，这两天有的客户经理不好好工作，开始胡思乱想，胡作非为了！那个客户经理原来业绩很差，最近业绩刚刚有所改善，就开始不安分，翘尾巴，给我写了好几页合理化建议，说什么，我们信用卡中心的营销政策有问题，与其他银行相比促销手段太差，无法吸引客户主动办卡，还有对客户经理的激励政策有问题，应该提高给客户经理的提成，要对出外勤的客户经理发放交通补助……
    我就不明白了，到底谁是信用卡中心主任，难道我还不如一个客户经理懂发展信用卡业务，不如他懂激励客户经理。如果认为我不胜任这个主任的位置，你们可以向上级建议撤换我！真是居心叵测！”
    牛大力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头低得不能再低。周围的同事也好像听明白了怎么回事，纷纷看向他。牛大力没听到刘主任什么时候宣布会议结束，看旁边的同事起身往外走，也跟着急匆匆地走出会议室。
    “牛大力，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牛大力回头一看，是张立德板着脸对自己说话。
    “牛大力，你吃错药了吧！没事儿乱写什么合理化建议！”张立德坐在办公桌后，声色俱厉地说。
    “我就是觉得今年咱们信用卡中心发展压力挺大，想给领导出出主意，促进咱们的业务发展。”牛大力站在张立德办公桌前，手足无措地小声说。
    “那些事儿用得着你操心吗，你管好自己的事儿就得了！你想没想过，上个月刘主任要辞退你，是我好说歹说给你留下来的，刘主任已经把你看成我的人。你今天写这个合理化建议，刘主任会以为是我唆使你写的呢。”
    牛大力垂头丧气地回到家，看到方晴戴着耳机在餐桌上用笔记本电脑在工作。
    “你今天怎么八点多才到家，我买了几斤排骨，想给你做个排骨汤。刚才公司来了几个紧急邮件需要我处理，你自己去厨房做吧。”方晴摘下头上的耳机，对牛大力说。
    牛大力这时才感到自己饥肠辘辘，走进厨房，看见橱柜台面上放着一大袋切好的排骨。牛大力心想用砂锅做排骨汤需要的时间太长，现在已经快晚上九点了，做点面条对付一下吧。
    “方晴，现在太晚了，用砂锅做排骨汤需要很长时间。你吃了吗？我想做点面条，需不需要给你带份？”牛大力走到方晴身边，问道。
    “我吃过了。橱柜下层有个新的高压锅，你用它做排骨汤吧。”方晴说完话，又戴上耳机。
    牛大力先把排骨用热水焯好，然后把排骨放到高压锅内，放入葱姜八角料酒和盐等调味品，盖上锅盖，打开燃气灶。
    牛大力回到书房，感到筋疲力尽，躺在折叠床上，耳边回响起刘主任和张立德的冷嘲热讽。牛大力明白自己今天违反了职场禁忌，可能还涉及权力斗争，自己刚刚看起来光明的职场前景，又黯淡了下来……
    牛大力的肚子又开始叫了。排骨！牛大力赶紧一骨碌站到地上，鞋也没穿，跑向厨房。只见高压锅的排气阀突突喷着蒸汽，高压锅在燃气灶上不安地跳动，牛大力奋力跑过去，想关掉燃气。
    砰的一声巨响，牛大力感觉自己右脸像被人重重地打了一个耳光，耳朵瞬间失去听力。
    “牛大力！你怎么样？”方晴拍着牛大力的额头，焦急的喊道。
    “方晴，我就是那个‘被侮辱和被损害的人’。”牛大力被方晴又拍又喊地叫醒了，感觉右脸被蒸汽的热浪烫得有点肿了，一时悲从中来，突然想到昨天帮方晴搬书时看到的一本书的名字，现在用来形容自己非常贴切。
    “你是被侮辱和被损害的人？我看你是捣乱惹事的人！用高压锅做个排骨汤都能弄炸了，你还能干点什么！”方晴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想到自己的烦心工作，对牛大力呵斥道。
    “方晴，我从遇到你以后，就没好过！你动不动就冲我瞪眼睛，冲我嚷，陪你参加晚宴我把眼睛弄伤了，昨晚我照照镜子被你用杯子爆头，刚才又差点被你的高压锅炸毁容了。”牛大力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气愤。
    “你不愿意在这住，明天就搬走。”方晴沉着脸、冷冷地说完，转身回到餐桌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