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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8章

夏夕绾 缘来爱情只为你 2400 Sep 8, 2021 10:50:2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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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头皮滚烫,依然发着高烧。
  但令他昏厥的却不是高烧。他紧咬牙关,脸色发白,整个人像一条上了岸的鱼,浑身在无意识的抖动。
  但这抖动却不是同样的力度,明显的左边身子力度要比右边身子重很多。
  这是中风。
  现代医学上的中风,基本上跟脑梗、脑出血画等号。但“中风”这两个字,来自中医。
  所谓风寒湿痹,是说的生病的四种症状。其中的风,最明显的症状就是颤抖、哆嗦。
  中风,就是风在脏腑之间,在身体里。按照这个逻辑,就显而易见了。中医语境下的中风,不仅有脑梗、脑出血,帕金森也是。
  中风有轻有重,但中风到几乎昏厥,已是极重。所谓风邪入脑,换华佗是要砍开脑子的。按现在的说法,便是脑出血。
  “都散开,都散开。保持空气流通。”见周围人头攒动,围得水泄不通,他连忙示意人群散开。
  要是有纯氧就会方便很多,但如今是明初,哪里能有?没有纯氧,再不济也得有新鲜空气,围着一圈,呼吸全是别人的口气,正常人都呼吸困难。
  “秀儿,六爷,帮忙招呼着,让人群散开。”
  两人答应了一声,各自驱散人群。
  秀儿因为是女流,细声细气地劝说,众人见是女流便也给他点面子。
  六爷则抖擞起身为锦衣卫的煞气。众人一看这人不好惹,一副要宰人的样子,效率比秀儿更高了一分。
  徐一真没关心他们,注意力都放在病人身上。
  这人高烧伴着中风,怕是凶多吉少。
  “怎样?”张长贵问:“可能治?”张长贵一身本领多半都在方剂上。但方剂再高,也治不了急症,尤其是像这种急到,分分钟可能死的地步。
  徐一真手从脉上拿开:“中风结合高烧,没把握,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说话间,徐一真抽出一根放血针:“劳驾,张前辈,想办法让他张开嘴,把舌头给抻出来。”
  张长贵一手在他牙关上一捏,嘴巴就张开了,然后食指大拇指捏着他舌头往前一拉,便露出了舍下的两根筋。
  这两根肉筋,控制着舌头的活动。割断两根筋,人说话就会大舌头。但徐一真的目标不是这两根筋,是两根筋外侧的一条黑线。
  这是两条血管,上接入脑,下连喉腔。正常是青色的,细细的一条。若是喉咙有病,颜色不变,但会变粗。若是脑子有病,就不仅会变粗,还会变黑。
  徐一真拿着放血针,往黑色血管上一扎。
  “噗”得一声响,黑血就喷了出来。这黑血都是带压力的,又极多,喷了两人一手。
  这种跟血管里有塞子的情况,当然不正常。说明血管中有淤堵,如今放了血,淤堵冲走,这人应该就要醒了。
  醒不醒的,另一侧血管也得放。
  如法炮制,这侧血管也有压力,但显然比不得之前那条。
  张长贵把这人从仰卧调整到俯卧,免得被自己血给呛死。
  身子刚俯下去,这人就醒了,捂着头哎呦哎呦得喊疼,又问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不等徐一真回答,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跟他解释。
  “哎呦你还不知道呐。你刚才晕过去啦。多亏了这人医术高啊,把你舌头抻出来,一扎,血喷出来,你才醒过来的。”
  “是啊,是啊,你是不知道啊。你这血跟喷泉似的。”
  “哎,那样子可真吓人,跟吊死鬼似的。”
  七嘴八舌之下,这人也知道了究竟,连忙艰难地调整身子,要磕头谢恩。
  徐一真连忙阻止他:“先不忙谢。我们只是救醒你,病还没治呢。”又问:“你现在感觉如何。”
  “头疼。”一说,这人似乎更真切的感受到了疼,捂着脑袋龇牙咧嘴:“一抽一抽的疼。”
  无论是不是脑出血,还是说只是普通的脑梗,疼比不疼要好。
  中医朴素的观点:疼比不疼好。有症状比没有症状要好。原因很简单,疼说明病灶临近大脑皮层,好治。若不疼,病灶便是在脑髓,就难救了。
  “得赶快进城,找个药铺开药。单用针灸之法,还是不够。”说着不够,徐一真刺入他肺经上两个穴道,用来退烧。
  不退烧,下面烤着,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人脑袋里面再爆掉。那时候就真要死了。
  事不宜迟,徐一真搀着这人要上马车,唬得那人几乎站立不住,止不住的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我贱命一条,哪里坐得起马车呦,要是把你马车弄脏了可不好了。”
  徐一真说:“您就放心做。若是实在过意不去,等你病好了,请我们去你家吃顿饭,也就是了。”
  “哎,哎。”他这才放心上了马车,嘴里还不住地念叨:“一定请,一定请。”
  接着,张长贵、秀儿也上了马车,仍旧是六爷驾车。
  马鞭一扬,马车没走两步,被一根长矛拦了下来。是门口兵丁。
  这兵丁自打刚才就冷眼旁观,时不时嗤笑一声,如今见这买菜的上了马车,马车又过来了,便把矛一横,拦住去路。
  “怎么?”六爷问。
  “入城,要交钱。”
  “入城还要交钱?”
  “多新鲜呐?”兵丁冷笑:“普天之下,哪个城门口子没个收钱的?”
  “多少钱?”六爷问。
  兵丁伸出四根手指:“四吊。”
  “多少?四吊?”六爷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贵?”
  四吊钱,四千文钱,足够在金陵最繁华的酒楼吃一顿不错的饭了。但这只是一小小县城的入城费。
  “你们马车进门,便是三吊。”兵丁好整以暇:“这可不是我要收。你交的钱要落不到我兜里,是县太爷要收。”
  六爷冷笑:“他就不担心朝廷怪罪?”
  兵丁一副他没见识的样子:“怪罪什么?这是抗疫需要。官司打到皇帝老儿面前,县老爷也占着理。”
  “即便这样,也才三吊,那一吊从哪来的?”
  兵丁指着车厢:“被你们救的那买菜的,入城费一吊。”
  “一买菜的入城费竟然要一吊钱?”六爷不敢置信:“你们就不怕官逼民反么?”
  兵丁冷笑:“反?晾他也不敢。”他看着六爷神情不善:“你问东问西的,还要不要进城?”
  “进,进。”六爷随手扔过来一锭碎银:“这是四两银子,可做入城费。”
  “嘿,”兵丁乐呵呵的拿银子搁嘴里咬:“还是个大户。”
  六爷冷笑:“我们可能进了?”
  兵丁眼里只有银子,哪还有人存在,不耐烦地挥挥手:“进吧,进吧。”
  六爷才一挥鞭,马车进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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