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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逢生 第五章:与君同行

北槲生 槲生生 3157 Aug 6, 2021 2:59:30 PM
    “我猜的没有错的话,那幽灵就是你吧!”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举起酒樽至眼前,目光柔和地端详着倒映在酒面上的槲生,细细品味说道。
    槲生畅然大笑道:“知我者,闪兄也!今日定要不醉不归。”话罢,站起来掂掂酒壶,呼道:“店小二,再来壶南尚白酒!”
    “就如今这个结果而言,你有没有想过把她拉回来。”闪泽一番话甚是触动槲生的内心。
    然而槲生摇了摇头,细细回想那夜,长叹一口气:“不~,从未想过,我当时怜惜地看着那个在黑夜里惊得脸色苍白、魂不守舍也要向前走的女孩,心里鼓足勇气拽起她的手走向前方。”
    “那还不是你吓得!”闪泽看着一脸沉重表情的槲生,把玩着腰前悬挂的扶煌古玉,打趣道,“参心楼啊,参心楼,南北镜像,你让古今多少人感伤离别。君视汝,汝不见君,生死两茫茫。”
    “往前走吧,体会人世辛酸百态终有所值,而往后退,可能活不出自己想要的样子。”槲生眼里蒙上一层灰色的阴影,透着丝淡淡的忧伤,缓缓说道。
    “哈!槲兄何故谈起人生道理,今夜只管豪饮畅谈。酒盏酌来须满满,我给你满上。”
    “透过央镜,我木讷地看见她眼框里不知为何噙满泪水,跪在地上面无表情,失魂落魄地呆望着那片静谧的黑夜……”
    槲生顿了顿接着说:“不久冉啼因擅自闯入参心楼而被驱逐出雾山,即使她心中有千万个不舍也只能饮泣离去。而我不知道该去哪,心里无比的内疚,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你可能会问我,怎么看透这好似被人操控的局面,当时年少不懂世事,直到后来才知晓…”槲生欲言又止,站起身单脚踏着长椅,举杯一饮而尽,细细回味着甘厚醇烈的酒香。
    “那后来,你们又去了哪?”
    槲生语气略显凝重,张望着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手指指向了酒楼窗台里西方,铿锵有力地说道,“她说,她想去一睹那出现在央镜里扶煌遗迹,即使前途未卜。而我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一晃过了三年。”
    “那你们路上经历了什么?”,一旁路过酒客听见“扶煌”二字喜出望外,也好奇地凑过脸来听,毕恭毕敬地为槲生斟满手中的酒杯,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最终有没有到达那神秘的扶煌?古迹是什么样子的?还有还有是不是寻到了什么奇珍异宝!”
    槲生霎时间沉默不语,阴沉着脸,又故作醉酒的样子晃了晃身子,不料动作太大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痛得惨叫。
    闪泽见状立马屈身伸出双手扶起他,咧开嘴笑着说道:“这位兄台,不好意思,我兄弟乱醉如麻,胡言乱语呢,你别太在意,我这就扶他回去休息。小二,结账!”
    边说边拉过槲生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右肩上,左手盘住槲生的脖颈,在桌上放了酒钱便一步一晃地托着槲生走了出去。
    酒客一脸扫兴瘪了瘪嘴,向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说道:“要去扶煌啊,目前也就只能过南尚境风御塔喽,可惜啊并不是谁想去就去,出了这尘印庇护的大陆,更是凶多吉少噢!不过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全身而退的,莫非搭上了那女孩的性命!”
    酒客振振有词,晃了晃手中半满的酒,满脸享受表情地深嗅着扶煌白兰清酒浓郁的芳香,戏谑地说:“可惜啊,可惜啊,酒虽烈,但早已没了几百年前的韵味~”
    “槲生,切莫意气用事!”闪泽语气伴有些许忧虑,盘在他左肩膀的手又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槲生一把轻推开闪泽,背靠着这敞开的大门。他自尊心强,又碍于面子便一言不发,眼神空洞地看着从面前来来往往的酒客,胸膛随着复杂的心情起伏不定。
    蓦地,一缕蓝色的长发从他的眼帘飘过,闪泽在那瞬间透过发丝间隙,看见槲生眼中闪现出的片刻决绝之光,这方才转过身再次走进酒楼,取出尘戒里的一坛酒,对着刚才出语惊人的酒客豪气吼道:“扶煌雾酒!别处共饮!可敢赴会!”
    “哟~,公子果然豪放不羁!扶煌雾酒乃扶煌国酒,世之存货所剩无几,价值连城。这坛酒若是真酒,我饮之死而无憾。”酒客言之谆谆,面不改色。
    三人一同消失在黑夜之中,不知所踪。
    一路上相处了数日,两人关系逐渐熟络起来。冉啼率先打破了多日里凝重的氛围,和槲生畅起谈天地异事,山川日月,但对彼此身世等隐晦内容闭口不谈。
    在这片白茫茫的山林里跋涉数日,晚上睡觉好在有冉啼携带的多个睡袋,槲生再不用露宿野外,不过行走数日未出雾山他不禁困惑,心中满是疑团。
    走至一处山坡的羊肠小道上,他望着弥漫在头顶的重重迷雾,不见天日,边指着路绵延的远方,边用余光打量着冉啼的秀美红润的脸庞。
    语气中带有丝犹豫,略有停顿地问道:“冉~啼,我可以问你一些,不该问的问题吗?”
    低着头在心里一颗一颗数着沿路雾灯笼草的冉啼用手拨弄着发丝,半开玩笑却故作矜持地说:“不该问的就不该问。一千三百多少来着,都怪你扰乱了我的思路。”
    “啊?你在数灯笼草吗?我刚才也在。”槲生判断冉啼不愿透露真情,便附和她的话题说道。
    冉啼心里惊呼,他心思竟如此细腻,看起来傻愣愣的样子原来一直在偷看我,哈哈。心里油然而生一种特殊的满足感,眉开眼笑地说:“你问吧?不用这么拘谨。”
    槲生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不明白女孩子的变化为何如此大,刚才一脸正经和严肃,现在突然微笑。怯生生地说道:“你是不是和雾山猎徒一伙的?”
    “哦?如果我说我也是雾山猎徒,你是不是就不跟着我呢,小跟屁虫?不过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悉心照顾你多日,帮我多提几天行囊不过分吧。”话语里藏着试探和打趣的意味。
    她接着说:“雾山派是名门正派,而雾山猎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你可以认为两者大相径庭,但我亦不否认二者并无区别。
    就如几百年前声名赫赫,威名远扬的扶煌帝国与现在人人唾弃,避而远之的扶煌猎一样。”冉啼的嗓音清脆动耳,如鸣佩环,语言又尽显豪迈之气。
    槲生不慌不忙地接着她的话说:“我跟屁虫跟到底,你不要嫌弃我,不把我甩掉就好,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我可走不出去。
    说到扶煌,其实我也挺佩服扶煌帝国和扶煌人民的勇气,不仅解开了曾未破除的西境封印,而后更是停止了风御塔下运作上千年的七十万灵阵,借上古幻兽“雾泱”之力向西开拓了千顷土地。
    可无奈天公不作美,扶煌帝国国王在亲征不久后旧疾复发,病死在途中,最后他的子孙由于权力纷争导致西进功亏一篑,又没有风御塔和尘印的庇护逐渐没落。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现在的扶煌可能早已被自然淹没了吧!”
    “没想到你平时憨憨的样子,还了解这么多。只不过成王败寇罢了,世人并不清楚扶煌败退的真正缘由,而其僻壤亡国的例子早已是南北境保守派的反面教材。
    在最后一批扶煌难民迁徙至内地后,没人再去过那里,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相是什么。”
    槲生看着她明亮的眸子里泛出的奇异光彩,深深被吸引住,一时间呆着了,没注意脚下的路,一不小心被横在路上的朽木绊倒摔了个狗啃草。冉啼看着他滑稽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
    “好在路上全是草地没有弄脏行囊,不然不知道会不会被她嫌笨拙。”槲生在心里暗自庆幸道。
    不等他爬起来,冉啼一蹦一跳地跑到了路的尽头,山的顶峰,瞪大双眼望着高山之下广袤无垠的青青草原,转过头来大声嘶喊:“槲生,我们快到了!下山就是平原啦~”
    槲生凝视着欢呼雀跃的冉啼,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去,和她并肩站在一起,发自内心地赞叹道:“真美!”“啊?你说什么?我没听见,风很大!”冉啼在他的耳旁大声问道。
    槲生听了慌忙提高音量回答道:“我说,风景真美!”
    “你小子真傻!哈~”冉啼情不自禁地咧开嘴笑着,习惯性用手捂住小嘴。
    平复心境后说道:“这雾山地区群山环抱,重峦叠嶂,雾气缭绕,多处弥漫着毒气,但仍有不少奇人异士或厌倦官场的清官,隐居在雾山外围的山顶或临近草原的山脚,所以雾山院修建在雾山核心谷地的高空上以避世人。
    我之前向你撒了谎,是怕你想逃而入了迷障就糟糕了。从这里下去便可以找到一户酒店歇息,我曾经跟随师傅历练来过此地。”
    “哦,没事,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路还挺远的,我们稍作休息就下山去吧。”
    槲生眺望着这悬挂在半空中的暖阳,和这云与雾,这遨游天地间的仙鹤,这一望无边的茫茫草原,这浩浩漫漫的北重大陆,心里感觉说不出来的痛快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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