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蝴蝶忍

    “柱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吗？”
    看着翩然出现在眼前的女人，文炳微微一愣。
    在藤袭山上，栗花落香奈乎、灶门炭治郎等人的年纪已经让他微微吃了一惊。
    这些参与最终选拔的武士，不过是些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女而已。
    蝴蝶忍的年岁，更是意想不到的年轻。
    在听说了柱的评定条件后，文炳本来以为，能够成为柱，最起码也得是三十左右。
    体力和经验都正好处于巅峰的黄金状态，也积攒够了足够的战绩。
    事实证明，是他错了。
    眼前这个身披蝶翅纹图案组织的女孩，虽然不见有丝毫青涩气质。
    但真实年纪不过刚刚成年，和《甜蜜家园》中的车贤秀、李恩侑等差相仿佛。
    她成为柱，加入鬼杀队的年纪只会更小。
    文炳无法想象，她稚嫩的肩膀是如何肩负起这些沉重负担的。
    “香奈乎……！”
    虽然文炳是产屋敷辉利哉特意指明送过来的，蝴蝶忍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只是紧紧盯着栗花落香奈乎，脸上泛起薄怒。
    “我和你说过的！
    你不用一定要加入鬼杀队的……”
    虽然是怒容，但任何人都听得出来，其实蕴含着满满的关心与重视。
    面对蝴蝶忍，一向表现得温和却又冷漠的栗花落香奈乎脸上神情终于鲜活了些。
    低垂着头，静静听蝴蝶忍劈头盖脸训斥完。
    栗花落香奈乎轻轻抬头，目光看似无限远处，唇角扬起一丝浅浅笑意，嘴唇轻动。
    “香奈惠姐姐……”
    嗓音轻微，但语气却格外坚定，有一种“磐石无转移”的决绝。
    只是简简单单一个人名，蝴蝶忍瞬间破防，沉默下来。
    原本想要教育她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和上回“锖兔之死”时一样。
    当栗花落香奈乎说出这个名字的同时。
    文炳面前涟漪隐现，排布出文字以及图像。
    是一名年纪和蝴蝶忍差不多的女孩。
    长发及腰，用两枚翠绿蝴蝶发夹别起。
    印象让人最为深刻的，就是她脸上温曛的笑容，宛如春日暖阳，说不出的温柔。
    文炳缓缓闭上眼睛，消化这道称不上多么复杂的信息提示。
    蝴蝶香奈惠佩戴的发夹和栗花落香奈乎的一模一样。
    她外披的羽织，又明显与蝴蝶忍身上这样没有两样。
    显然……
    两者都是她留下的遗物，被蝴蝶忍与香奈乎贴身佩戴收藏，以此缅怀故人。
    不难想象，她们之间感情如何。
    也就难怪，蝴蝶忍明明反对栗花落香奈乎加入鬼杀队，但在听到亡姐的名字后就再也说不下去。
    为蝴蝶香奈惠复仇，既是栗花落香奈乎的义务，同时也是她的权利。
    “算了，算了。”
    摆摆手，蝴蝶忍语气一变。
    “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我也不再拦你。
    但你今后必须要加紧呼吸法的修习，争取早日达到全集中·常中的境界。
    只有这样，才算是勉强有站到那个恶鬼面前的资格。”
    “全集中·常中吗？”
    文炳摸摸下巴，虽然他从“锖兔”，以及另外那个叫做“真菰”的少女那里继承了他们关于“水之呼吸”的领悟。
    但还是有很多细微地方不能尽知。
    寻常师徒相授，往往是基础入门，根本原理之类的东西容易传授。
    大多是难在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受之上。
    到他这里，则是恰恰反了过来。
    他直接获取了他人领悟，但如果没有读取所有记忆的话，反而是某些常识将他难住。
    “咦？
    让我看看……”
    直到这时，蝴蝶忍似乎才真正发觉到文炳的存在，脚尖在地轻盈一点。
    好快！
    身形一闪，看不见她如何动作，甚至连风声都没有。
    仿佛直接融入了空气中一般，出现在文炳身前。
    宛若鬼魅。
    “听说你杀了一个已经在藤袭山活了四十七年的恶鬼，那是真的吗？”
    蝴蝶忍偏着头，脸上浮现起微笑，闲叙家常一样地看着文炳。
    浅紫眼瞳闪闪发亮，像是打量着什么珍稀宝物一样。
    然而文炳可不会被她外表欺骗。
    虽然蝴蝶忍的笑容与她姐姐香奈惠的很是类似。
    但神韵完全不同。
    她更像是栗花落香奈乎那样，笑容只是用来掩饰内心悲伤、愤怒等情绪的乔装。
    如果说栗花落香奈乎内里的本质是不安，惶恐的话。
    那么蝴蝶忍的内心简直就是一座蓄势待发的活火山。
    每次沉积，都是在不断积蓄压力。
    一旦释放，简直无法想象其威力。
    可惜了……
    文炳朝蝴蝶忍腰间扫上一眼。
    除去极少数异类外，女子膂力天然弱于男子之身。
    蝴蝶忍这方面尤甚。
    这点从她方才的身法上就猜得出来，明显是走得轻灵漂移的路数。
    故而她的日轮刀形态也与众不同。
    与其说是刀，不如说是细剑更为恰当。
    明显更适用于挺刺，而不是劈砍。
    然而，众所周知。
    恶鬼只有用日轮刀砍断脖子才能真正灭杀。
    如果只是戳破几个洞的话，很快就会愈合恢复。
    而杀害了她姐姐的仇人，却是身居“十二鬼月”中的恶鬼。
    无论是战力还是再生速度，都必定要远远超出藤袭山中的恶鬼。
    就算蝴蝶忍有什么特殊法子可以提升杀伤力，文炳也不看好她能获胜。
    或许，这也是他能够激发这个任务的原因。
    “当然……”
    文炳缓缓抽出日轮刀，心火注入其间。
    雪亮刀身瞬间化为赤红。
    “你的日轮刀怎么能变色……”
    蝴蝶忍表情一愣，吃惊看向栗花落香奈乎。
    距离藤袭山上的试炼不过两三天时间。
    无论如何，文炳专属的日轮刀都不该打造出来。
    栗花落香奈乎无声点头，表示她并没有看错。
    刀一入手，文炳便觉与之前的感觉又有微妙不同。
    “不对，似乎还可以再变……”
    心中想着，文炳开始调试注入其中的内息。
    减少原本的地方心火，向新领悟的“水之呼吸”法特性转变。
    刀身颜色再变。
    赤色缓缓退下，波浪纹路生成。
    是大海一样的蓝色。
    这一回，就连栗花落香奈乎也搞不明白了。
    和蝴蝶忍一样张大嘴巴，看着文炳在那里不断调试更易。
    日轮刀也活过来一样，色泽纹路随之发生微妙的差异。
    “怪不得辉利哉要把你放到我这里来呢。”
    蝴蝶忍眼中好奇探究的意味越来越重。
    鬼杀队以斩杀恶鬼以己任。
    基本上从上到下都是战士，将筹谋思考计划的事情尽数交给历任座主。
    自己不断磨练技艺，安心做好一口杀鬼的武器就行。
    但蝴蝶忍不同。
    既是柱的同时，更是少有的研究侧人员。
    锻刀人之村，研究的是将日轮刀打造得更加锋锐坚硬，更加适合使用者特性。
    蝴蝶忍研究的则更加深入。
    在父母所害之前，他们一家是东京府有名的医师。
    哪怕后来跟随“培育师”学习武艺，加入鬼杀队后，也始终没有忘记家传。
    研究人员，必定有一个探根究底的心。
    相信世间万事万物必然有一个合理的答案与解释。
    譬如，为什么太阳东升西落，河川为何往地处流。
    对于恶鬼。
    蝴蝶忍则是在研究它们为什么能够不老不死，身体发生了哪些特殊的变化。
    为什么日光天然克制它们，它们又为什么厌恶看似无害的紫藤花。
    这些问题困扰了鬼杀队千年之久，太过深入不好解答，蝴蝶忍自然没能得出最终答案。
    但是在这探索过程中，她也收获了许多。
    从而得以坐上“柱”这一位置。
    正如文炳观察到的。
    她天生体弱，臂力、腕力不足以砍断恶鬼的脑袋。
    但是既然恶鬼厌恶紫藤花，必然说明其中蕴含有部分能够克制它们的物质。
    基于这个原理，她从中淬炼提取出毒素，借着与恶鬼交手的时机将毒注入它们体内，破坏它们的再生恢复能力。
    文炳如此奇异，自然也是大好的研究对象。
    说不定就能从他身上研究出日轮刀为何会根据使用者不同，而呈现出不同色泽的原因。
    此事直接关系到日轮刀、呼吸法这两样鬼杀剑士们克制恶鬼最为倚仗的两样物事。
    比起她研究的紫藤花毒普及性更强。
    一定能最大程度地提升鬼杀队的实力。
    “小弟弟，你愿不愿意配合姐姐做些研究啊？”
    看着这个和李恩侑年岁相差无几女孩子用这种拐骗小孩语气和自己说话。
    文炳摸摸鼻子，颇觉有些好笑。
    不过他也知道，这也是无可避免，自己被这方天地的本源调整了身躯，比蝴蝶忍还要小上两三岁，无怪对方会这样。
    不过说来也是好笑。
    在《甜蜜家园》位面当中，风鸣皋那样的特殊感染者有着被军方抓住进行试验的危险。
    没想到，到了《鬼灭之刃》中，蝴蝶忍居然也有类似的打算。
    “可以啊。”
    身子微微后仰，避开蝴蝶忍意欲抚摸自己头顶的手掌。
    风鸣皋后退两步，重新立定，一脸坦然道。
    “不过你得先打过我才行。
    让我看看柱有什么样的实力再说这话吧……”
    “这样啊。”
    手掌收回，蝴蝶忍侧着脑袋打量文炳片刻，双手握拳，微笑满脸，给文炳加油打气道。
    “放心吧，我出手会很有分寸的，小弟弟你是不会死的。”
    银光一闪。
    远比其他人刀剑出鞘时更加轻柔的声音。
    蝴蝶忍拔刀出鞘。
    滴溜溜一转，细剑在手腕转动一轮，蝴蝶忍持剑于胸。
    剑刃俨然已是变了颜色。
    淡淡的薄荷草绿色，柔而不伤。
    文炳摇摇头，蝴蝶忍最擅长的无疑就是身法。
    以她先前速度，就方才拔剑的刹那功夫，已经足够蝴蝶忍发起一轮抢攻。
    但她没有那样做，而且耐性十足地给文炳留足了反应时间。
    显然是因为，文炳并非恶鬼，而是同属鬼杀剑士的缘故。
    “不过，这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文炳懒洋洋打个呵欠，突然间右腕陡振，抡出一道车轮，亦是一道寒光闪烁。
    速度比之蝴蝶忍不过弱上一筹，但是声势却要大上许多。
    明明是青天白日，却有雷暴之声，隐隐然从剑身上传出。
    裹挟着肉眼可见的浑厚气劲对着地面斜劈而去。
    正是文炳旁观我妻善逸那式“霹雳一闪”之后，参悟出来的拔刀术。
    坚实的硬土地面顿时绽开一道半尺深，丈许长的笔直裂痕。
    痕迹隐现焦黑，不似刀光剑气，倒像是雷击所至。
    刚才蝴蝶忍自忖身份，没有在拔剑的时候趁机抢攻。
    自然也不会占她这个便宜，所以这神意最为饱满的第一刀没有冲着蝴蝶忍身体砍去。
    而是向着地面而去。
    不过，此招一出，文炳也是微微诧异。
    和日轮刀颜色一样。
    在学会了“水之呼吸法”后，这一式也自生出变化。
    比之前结合“雷之呼吸·壹式霹雳一闪”时的简洁干脆，唯求其速其力时，更多了些刚柔、雌雄、明暗的劲力变化。
    栗花落香奈乎身子半蹲，用手缓缓抚摸裂痕，对着蝴蝶忍摇摇头，然后眼神不禁流露出探究之意。
    前面是在说自己做不到，后面则是询问蝴蝶忍能不能办到。
    蝴蝶忍轻吐舌头，舔舔嘴唇，自见到文炳后，脸上第一次真正露出了郑重的态度。
    力量是她弱项，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不过，作为柱之一级，她所能看出的东西又比栗花落香奈乎为多。
    依照常理，距离越远，劲力力道越弱，痕迹也会越浅，甚至变得歪曲。
    然而文炳这道剑痕却是从头到尾，同一个深度。
    劲力凝练掌握，实已到达滴水不漏，神而明之的境界。
    而这，基本上是达到全集中·常中境界才能做到的事情。
    呼吸法的基础，或者说本质，是全集中呼吸。
    灶门炭治郎一门在出师参与藤袭山最终选拔之前，还要经过一项考验。
    那就是一刀将大石平齐分开，斩裂为二。
    此举必然要调用到全身力量信念。
    但这不过只是一瞬而已，用完之后反而会因为体力精神消耗，当即衰弱。
    只有时时刻刻保持这种状态，行立坐卧，皆不受影响，宛如呼吸本能时，才算真正将呼吸法修成，也就是所谓的全集中·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