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长命千岁

　　宋有三依旧桀骜不驯，竟然伸手去扯老者的胡须。老者吃痛，一巴掌打在他的右臂上。顿时，他心里一阵叹服：小小年纪，稚嫩之躯所迸发出来的能量却不容小觑。
　　宋有三攥着胡须得意道：“先生高姓大名，今年贵庚？”老者捋捋白髯道：“鄙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萧风山是也。今年恰逢六百整寿。”宋有三傻眼了，笑道：“先生你是在逗我们吗？”
　　萧风山掐指一算，答道：“吾生于中兴元年，至此正好六百整。”宋有三一边捶打，一边怒骂道：“你这个糟老头，以为我们好欺骗是吧。瞧你这满脸沟壑，年届大耄我必信之，六百整，你蒙谁啦。别以为你赤面我就怕你。”萧风山笑道：“何以赤面汝可知晓？”宋有三摇摇头。
　　萧风山义正言辞道：“每日饮人血所致。”其他四人纷纷吓得直哆嗦，唯独宋有三一脸不屑的表情，噗嗤一笑：“老头，你骗谁呀。”
　　萧风山长叹一口气，便娓娓道来。造化弄人，吾乃正宗皇室血脉，南朝梁武帝萧衍嫡子是也。武帝即汉室名相萧何二十五世孙。家母乃一介草民，常年居住于风山脚下。风山山势险峻，植被丰茂，山泉甘甜，鸟语花香，乃游玩之胜景。家母深得风山滋养，生的仙姿佚貌，肤如白瓷，体态婀娜，风姿绰约。一日，武帝至风山游玩，邂逅家母，一见倾心。家母亦被武帝风采打动，至此便开启了一段佳话。家母出生卑微，入宫后受尽排挤，难产而亡。武帝为此三日滴水未进。为了补偿家母，武帝视吾为掌上之珠疼爱备至。垂髫之年，吾害重病。武帝倾尽国力寻求良医无果后只得张榜广纳贤才。忽一日，一巫师揭榜前来告之武帝家母念之，故如此。武帝问之：“何解？”巫师道：“风山有洞穴名曰琅琊洞，洞内居一怪物，生六肢，浑身鳞甲刀枪不入，血盆大口满嘴獠牙。此物可谓神兽，能言语，千岁有余。神兽体内有宝物可治齐王。”武帝气急败坏，喝斥道：“拖下去，斩之以儆效尤。”巫师怒道：“此法乃唯一之法，万望陛下三思，切莫害了齐王性命。”武帝思之，命其将功赎罪，与吾前往。
　　神兽果真如巫师所描述，生六肢，浑身鳞甲刀枪不入，血盆大口满嘴獠牙，乃六肢鳄鱼。神兽凶猛异常，却唯独善待我。巫师几次遇险，我舍命护之，神兽便不再进攻。它启齿问道：“方寰，汝之何人？”我回答道：“家母。”神兽问道：“令堂何在？”我哭泣道：“已然仙逝。”神兽泣之，一头撞向洞壁。由于用力过猛，血缓缓冒出。神兽悲恸不已，不停的望洞壁撞去。但是任凭身上遍体鳞伤，体力却丝毫不减。巫师叹道：“果真是神兽。”神兽回应道：“小菜一碟，来吧，用神器刺我。”
　　巫师见有机可乘，顿时喜笑颜开。但是，接下来所发生的令他乍舌。巫师的神剑虽不及七星龙渊剑气冲天，但也算的上神兵利器。神兽身上最薄弱的环节即肚皮上的肉。神剑刺穿了肚皮上的肉伤及心脏却兀自精神抖擞。
　　巫师惊叹道：“不死之躯。”神兽叹道：“是也。吾尚在孩提时，误食长白天池的一条怪鱼。怪鱼体内有一鸟蛋大小的硬块。至此，吾便成了不死之躯，从长白山天池至此，千里迢迢，天敌无数，但均能化险为夷，成了不死之躯。十年前，令堂尚在及笄之年，吾被天敌所伤。令堂竟然没有一丝惧怕，反倒是替我疗伤。当时痛哭流涕。怎料，她一生纯善却英年早逝。”
　　我尚且年幼不能自已，顿时嚎啕大哭起来。神兽问道：“找我何事？”巫师说道：“齐王患绝症，故需要找你取药。”神兽答道：“此事好说，不过听闻那硬块非常人能够驾驭。令堂之恩尚未报答，此事算是对得起令堂了。吾千岁有余，足矣。”巫师问道：“何以取宝。”神兽答：“汝以剑刺之，取下硬块让齐王服下。如若齐王无异，则齐王性命可保。”
　　巫师依言，将一坨黑不溜秋的硬块取下给吾服下。吾立即感觉血冲脑门，顿时晕死过去。巫师吓得脸色惨白，不知所措。神兽说道：“不必担心，此乃正常反应。”
　　少焉，吾一骨碌爬起来一拳砸向洞壁的石块，但见石块随即四分五裂。神兽叹道：“但求一死，今日终于如愿。”言毕，神兽咽气了。
　　拜别神兽，吾向武帝请辞。吾母意气高洁，从不愿与人争辩，却郁郁而终。从此，吾便云游四海。渐次，吾变成了不死之躯。刀剑刺心，竟然毫发无损。神秘湘西向来令人神往，空虚山地处南面，揽尽天地之精华，故吾定居于此。
　　宋有三笑道：“说的有板有眼的，鬼才信。”萧风山说道：“玄武门之变太宗何等心狠，却换来了贞观之治下的太平盛世。历史功过，后人自有论断。太子建成五子悉数遇害。其实不然，遗孤李盛尚在襁褓。吾念及同命，将其救出。空虚山即李盛之墓。吾便是守陵人，世代守护李氏王朝的血脉。不与太白畅饮，何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的豪迈。不与子美同行，怎得‘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与乐天一同感叹贵妃沉鱼落雁之容，却是君王从此不早朝。世间百态都逃不过权谋，情爱，试问世间又有几人能够做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境地。”
　　萧风山谈及此事时神情凝重，的确像是亲身经历过。他旋即又道：“人生苦短，悲欢离合，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尝遍了即可入土。可怜吾阅尽天下事却只能空嗟叹，不能生死轮回，真是可悲。”
　　周芝兰稚声稚气道：“难道你不可能找个接班人。”萧风山说道：“不死之躯不是谁都可以继承的。当年，家母救治神兽。神兽为感恩赐予一颗药丸，故此我才有这不死之躯。”陈东华问道：“难道世上竟然再无人可以接替。”萧风山叹道：“千年难觅。”胡义良摇晃着小脑袋，问道：“历代君王不都寻求长生不老。”萧风山笑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天道轮回便是最佳。譬如男女之情爱本是世间至善至美之物，舞像年华和及笄年华的融和才是最真挚的，才是爱情本该有的样子。”
　　宋有三却都囊小嘴道：“未必千年难觅，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一如既往的狂傲。萧风山再次瞧了瞧这个最狂傲的小伙子，随即问道：“不死之躯并未祥物，切不可逞匹夫之勇。”宋有三道：“长生不老我才有可能直冲霄汉。”
　　萧风山拍了拍宋有三的小脑袋瓜笑道：“就你狂傲。”宋有三却说道：“求之不得。”
　　萧风山再次审视宋有三，心里嘀咕着：既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试试无妨。忽然，他走着走着便没了踪影。
　　周芝兰说道：“老爷爷，您还在吗？”萧风山笑道：“小姑娘，我一直都在嘞。”胡仁良问道：“您确定就在我们眼前？”
　　萧风山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胡仁良顿时傻眼了，笑道：“您果真就在附件，可是为何我们看不到您嘞？”萧风山说道：“**凡胎可视之物有限，亦如所吸之气，真实存在却无法视之。”
　　宋有三不慌不忙用小刀割开左手手掌，然后将血涂抹在眼睛处。忽然，他伸脚踢在萧风山的屁股上。萧风山大吃一惊，说道：“为何你能看见？”宋有三道：“肥遗之血可非凡物。我自娘胎便注定此生不凡。”
　　萧风山心里一阵窃喜：看来后继有人了。他说道：“旸乌高挂，已过晌午时分。诸位暂且休息，夜晚时分再来此相聚如何？”宋有三说道：“来就来。”
　　子夜时分，五人再次在原地集结。与白天唯一的不同就是其他三个男孩子气场强大了些还带了些工具。
　　宋有三问道：“你们咋还带了工具？”胡仁良说道：“那老头荒诞不经，待会必定用得上。”宋有三又问道：“周芝兰，你咋也来了。”周芝兰说道：“不死之躯，千年一遇，为何不看。”
　　宋有三朝树林深处喊道：“老爷子，我们来了。”树林深处传来声音：“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来了就好。此地环境险峻，切记一定要遵循森林法则。”五人无不诧异，齐声问道：“森林法则。”萧风山说道：“的确如此，即便是我也必须遵循此处的森林法则，否则我便失去了自由。”
　　宋有三抹了一点血在眼睛上，却还是看不到萧风山的身影。萧风山笑道：“你就别白费力气了。这也是森林法则所规定的，虽然不成文，但必须遵循。子时至寅时这段时间我不能现出肉身，否则吓到了它们的猎物，我便成了众矢之的。我虽不死之躯，但双手毕竟难敌四拳。如若他们群起而攻之，我该如何招架。更况且，远亲不如近邻。我和它们闹翻了就没人陪我玩了。”
　　他话音未落，就伸手拉住了周芷兰的手。周芝兰吓了一大跳。萧风山警告道：“你们心存好奇，我能够理解。但请务必遵循法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小妮子这只手顷刻间便可能被废掉。”
　　其他四人这才收敛，就连宋有三也是满脸的严肃。前方一朵奇花五颜六色甚至鲜艳，乍一看光彩夺目，温婉可人。萧风山捡起一块鹌鹑蛋大小的石块朝花朵扔去。石块尚未触碰花朵就被无数藤蔓紧紧包裹。只听见“砰”的一声，那些藤蔓又迅速松开。石块此刻变成了齑粉扬尘四起。
　　五人顿时吓得面色惨白，也终于领会到了为何空虚山是神秘湘西乃至中原地区的秘境。**凡胎没有高人指点能够闯过去的怕是还没有出生。
　　萧风山笑道：“我虽是不死之躯，能够强行愈合。但是它们也不是吃素的。接下来便要进入丛林秘境了，我不能现身，只能在一旁指导你们。你们切记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你们的小命不保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