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尾声——约定

　　（未审稿）
　　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避开人们的视线，来到体育馆的通道旁。
　　银发少女做贼似地扒住墙壁，探出小脑袋瓜，头顶的呆毛不停地摇晃着。
　　“哼，没人能发现伟大的陆安安！”她看了眼左手手背上已经淡去的鲜血赞礼的印记，眨了眨眼睛，赤色的瞳孔迅速恢复为灰色。
　　‘陆安安好厉害！好矮好能藏！’澪酱在脑海里鼓掌道。
　　“？”
　　银发少女怒了：“矮的明明是你！”
　　‘呜……’澪酱抬起右手，摸着自己的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长不高的，别想了。”少女走进通道，顺手扯掉脖子上的红布条，说道，“我努力锻炼了这么久，几乎每天都在晨跑，早起的时候还会喝一杯牛奶，却不见成效……”
　　‘哦……’
　　澪酱仔细想了想，不管她能不能长高，陆安安都喜欢她，因此也就不在意了。
　　她转而伸出食指，戳着自己的小脸。
　　“干嘛？别，别乱戳了！轻点！”银发少女按住调皮的右手，却见右手反过来抓着左手，不肯松开。
　　她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身上的黑白哥特裙。
　　太干净了，不够脏。
　　她都已经构思好了‘解说员雨宫澪大冒险’的故事，如果真实状况和编造的故事相去甚远，恐怕不能为自己的‘欺诈师’身份做个完美收尾。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还真是好骗啊，陆安安的演技果然是无敌的，哈哈哈哈！”
　　银发少女在漆黑的通道中猖狂地笑着，带着些许疲惫的清冷语声不停回荡，然后……
　　戛然而止。
　　雨宫澪轻轻地摸着左手，安慰似地拍了拍。
　　明明那些话都是陆安安的心里话，雨宫澪想，无论他们见到的卡特澪娜是什么样的，他都不会傻傻地认为那是卡特澪娜的全部。
　　痛恨？难以释怀？就算是这样，那也理所应当，因为卡特澪娜的结局是他们给出的。
　　结果，陆安安却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真是不坦率。
　　“澪酱？”
　　‘嗯？’
　　“……不，没什么。”
　　又被她看穿了。
　　银发少女不想说话，她累了。
　　轰隆隆——
　　体育馆开始震颤，她对此并不惊讶。
　　其实崩塌本该在一开始发生，但鲜血赞礼的力量仍有残余，银发少女便将它用于临时稳固体育馆的结构。
　　吸收鲜血之后，玫瑰花瓣产生的力量并非不变的，它的力量会在短时间内快速消退，因此不能将其积攒至以后使用。
　　以后若是没有足够的现成鲜血，鲜血赞礼难以再发挥出不久前的那种效果。
　　至于它的效果……则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沾染着最后救世主的鲜血，它的第二效果可以命名为——救赎。
　　但其概念的具体界定并无标准，系统也给不出来。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个效果无法作用于使用者自身。
　　银发少女走出通道，来到第六区域。
　　灯光敞亮，大门外的街景繁华，夜幕之下有不同色彩的灯光亮起，斑斓炫目，光晕朦胧。
　　这里距离商业街不远，不是偏僻的地区。
　　已经天黑了么。
　　银发少女站在原地，无神的双瞳仿佛穿过了墙壁，看到街上车水马龙的景象。
　　轰——！
　　她身后的通道突然坍塌，道路被彻底封住。
　　“果然……在啊。”
　　银发少女抓紧左手，小红帽的布条被揉出褶皱。
　　“卡特澪娜。”
　　……
　　火焰……好烫。
　　好冷。
　　全身都冻僵了，犹如衣服被剥光，整个人被丢到冰凉的雪地里。那些洁白的雪团并非无害的存在，它们将深入骨髓的寒冷注入女孩的身体里，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她的思维。
　　无法思考，无法呼吸，无法睁开眼睛。
　　但是，火焰好烫。
　　不停地在心脏部位燃烧着，将灼烧感传遍全身。一点也不温暖，同样，不能缓解结冰般的僵硬感。
　　它们为什么要燃烧？
　　“……”
　　“……”
　　“……”
　　——那我们约定好了，我一定会……
　　我……
　　还有未完成的约定。
　　卡特澪娜睁开了眼睛。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卡特澪娜看到了熟悉的面庞。
　　她笑了。
　　“澪姐姐……”卡特澪娜气若游丝，“我们又见面了。”
　　“嗯。”
　　银发少女看着靠在墙边的黑白哥特裙女孩，视线凝固于她的胸口。
　　似乎是被利器刺穿，一个圆形的伤口在蔓延干涸的血迹中间，触目惊心。
　　卡特澪娜的状态并未恢复，她仅仅只是出现在这里，便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她的死亡无法避免，她本该随着心象具现的覆灭而消失。
　　那些由卡特澪娜的能力制造出来的，例如火焰马车、魔法火柴等物，都是如此，但她却出现在了现实中。
　　注意到雨宫澪的视线，卡特澪娜看向自己的胸口，一言不发。
　　那双仿佛随时会闭上的眼眸同睫毛轻颤着，卡特澪娜突然笑道：“澪姐姐，我……”
　　“赢了吗？”银发少女柔声问道。
　　“嗯。”
　　“做得很棒哦。”
　　少女的眼眸微微弯起，笑着摸了摸卡特澪娜的脑袋。
　　置于头顶的温暖手掌让卡特澪娜内心一颤，她低下头，轻咬着嘴唇。
　　银发少女摊开红布，放到卡特澪娜头上，仔细地为她系成小红帽，随后来到她身旁，靠着墙壁坐下。
　　“表情很难看啊，卡特澪娜。”
　　“呜……”卡特澪娜抬起头，眼角含着莹莹泪光。
　　她慌忙地揉着脸，试图控制表情，但是因为无法抗拒的无力感，她抬起的手掌不停从白皙的脸颊上滑落。
　　“没关系的，已经结束了，所以……”少女抬头望着晃动的灯光，“想哭的话不用忍耐，可以在爸爸的怀里哭出来。”
　　“……”
　　泪水再也抑制不住，顺着眼角渗出，落下。
　　卡特澪娜身体歪倒至雨宫澪身体上，她两只手环住对方纤细的腰肢，脸庞埋进她的胸口中，小声地抽泣着。
　　“不哭不哭。”雨宫澪伸出右手，揉着卡特澪娜的脑袋。
　　卡特澪娜抬起头，眼泪汪汪地和雨宫澪对视：“澪姐姐，卡特澪娜……完成了约定。”
　　“嗯。”
　　或许是因为卡特澪娜对约定的执着，以及鲜血赞礼在不知不觉中造成的效果，她才能突破心象具现的限制，出现在这里。
　　“我……又和澪姐姐见面了。”
　　卡特澪娜喃喃自语，银发少女没注意到的是，她当时立下约定时，玩了个文字游戏。
　　——那我们约定好了，我一定会再和澪姐姐见面的！
　　她说的不是‘我们一定要再次见面’，而是以自己为主语，单方面定下约定。所以，就算没能完成，失约的也只是她，而非雨宫澪。
　　卡特澪娜的泪水流得更快了，那哽咽的声音愈发让人心疼：“以后……还能……”
　　她没能更贪心地问出这个问题，她明白，自己已经撑不下去了。
　　银发少女沉默着，偌大的空间内，只余震颤声和女孩的抽噎声正在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