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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九章 回报

上门豪婿 万家灯 2521 Aug 7, 2021 6:02:5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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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祖密诏?
  朱见深被王恕和马文升的问话吓了一跳。
  但他脑子转得极快,运用逻辑思维推算两人为何有此一问。
  首先,肯定是昨天下午讨论本朝与前宋俸禄差异,自己做出的试探,让两人大为感触。
  记得昨晚他俩是住在一间屋子里的,再看两人的熊猫眼,想必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辗转反侧一夜,一大早就私底下问我,是不是找到太祖密诏?
  太祖密诏?
  嗯,自己在崖山的凭吊文,故意让李芳抄写了一遍,公开地摆在明处。马文升负责往来书信,文字整理,肯定会看到。
  这篇凭吊文,也是自己的试探。
  没错,自己就是认为太祖皇帝制定的那套祖训,掺杂着太多的权欲私心,继承了太多的粗粝残暴,是中华文明的倒退。
  秦汉唐宋,国制和权力架构逐渐均衡,虽然有种种弊端,但总得来说是开放和动态的,逐渐展示出一种海纳百川、吐故纳新的姿态,充满着勃勃生机。
  反观明太祖制定的祖训,不但没有继承发扬唐宋优点,反而大踏步的倒退。
  变成封闭和静态的,只有视万民为土芥、视臣下为犬马、君主凌驾一切的家天下,暮气沉沉,一滩死水。
  自己要革运兴明,要搬掉的第一座大山,就是太祖祖训。但是此事重大,自己肯定不能贸然提出,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
  出京师以来,对沿运河各地的实践调查,何尝不是一种试探。让他们自己看到真相,看到毛病,比自己苦口婆心说一百遍要强。
  然后试探出这个结果?
  明白了,王恕和马文升十分聪明,又有足够的政治智慧,很快就从自己的试探中,分析出自己要改弦易辙的意图。
  然后以为自己找到了太祖密诏,才敢做出如此逆天之事。
  哎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确实集思广益是有大好处。
  朱见深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最后在王恕和马文升目光追逼下,闪烁着反问一句:“你们怎么知道的?”
  王恕和马文升差点跳起来。
  我们居然猜对了!
  想想也是,在正常人心里,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再聪慧再睿智,怎么可能想到要全盘推翻太祖皇帝的“永为定制”的祖训?
  必定有外因!要不是人教唆,要不就是得到了天授。
  殿下自小养在仁寿宫里,除了酆化雨、易千军等少数几位内官做识字、武学方面的老师,根本没有什么大儒、名士做老师——他在京师士林界的口碑很差。
  既然不是前者,那就是后者。
  宫里传闻,皇后杭氏两次暗害殿下,前次暗使舒良下毒,结果得太祖点化,更加活蹦乱跳。
  第二次,受人怂恿,在殿下生辰宴上下毒,结果把怀献太子搭进去,殿下依然活蹦乱跳。
  这不是天命是什么!
  想到这里,王恕和马文升开始相信,殿下肯定是在第一次中毒,被太祖点化时,面授天机,告知密诏的存在。
  自此殿下日夜翻阅太祖祖训大诰,不仅熟悉太祖定下的国制条律,还真得找到了那份密诏。
  想想就激动。
  王恕强压着心里万分激动,“殿...殿下,那...那份密诏,现在何...何处?”
  “那份密诏太重要了,不敢随身带在身上,被我藏在宫内,很隐秘和稳妥的地方。”
  朱见深眨着眼睛,很真诚地答道。
  “那就好!”
  王恕和马文升长舒了一口气。
  “殿下做的对。太祖密诏,万不可轻易示人,一不小心可能就是一场大动荡。还是等时机成熟时再说。”
  “是的,是的!”
  王恕和马文升一唱一和地说道。
  去往佛山镇的路上,王恕和马文升心思重重,但都强打着精神,与人交谈,装作和平时一样,生怕别人看出他们的异常来。
  朱见深一路上却在不停地盘算着。
  到了佛山镇,与酆化雨和钱雄、赵焮、丁庆善、邹化吉等人会合。
  酆化雨是朱见深见他年纪大,不忍让他跟着自己四处乱跑,请他留在佛山镇休息。
  钱雄、赵焮等人,则是在一家冶铁场秘密打造朱见深设计的“新式火器”。
  陈三甲带着大家来到天方冶铁场,痛快地把这件作坊交换给了朱见深,里面的工匠也一并归在了他的名下。
  实地一看,这几位大食工匠的后裔确实掌握着某种冶炼精钢的技术,交代几句后,这家也开始打造起新式火器。
  把事情交代给下面人后,朱见深来到镇外一处靠着珠江的庄园,酆化雨在这里休憩。
  “酆师傅,你在太祖皇帝身边待过?”
  “十六岁老夫已经是道录司左玄义。二十岁成为内官,继续兼做道士,被授左演法,还领纪事司司副,那时就在太祖身边伺候着。”
  “那你亲眼见过太祖皇帝的各种诏书?”
  “那是当然,我还亲自替太祖爷拟过旨意,帮他用过印宝。太祖爷非常讲规矩,什么样的诏书用什么印宝,都在大诰里写着,一丝不苟按着来,不能差错半点。”
  酆化雨很是自豪地答道。
  “听皇祖母说,酆师傅的书法已达通圆之境,金石更是大成至臻,可是真的?”
  酆化雨眉毛微微一挑,那双三角眼不善地看着朱见深。
  “小子,你到底有什么想法,如实说来,用不着绕弯。”
  “酆师傅,学生想请你出手办件事...”朱见深凑到他的耳朵边,轻声说了一番。
  酆化雨脸色阴沉,目光如刀,狠狠地盯着朱见深。
  朱见深无所谓地耸耸肩,“酆师傅,这事只能劳烦你出手。”
  酆化雨语气不善,“殿下可真看得起老夫。”
  他站起身来,双手笼在袖子里,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抬头看着天空。
  天空湛蓝如洗,朵朵白云飘在上面,在酆化雨的眼里,仿佛是整块宝蓝玻璃破了几个洞。
  “殿下,这种事也敢做,真是胆大包天。”
  “事情都是人做出来的。只要能做出来,无所谓胆不胆大了。酆师傅,你愿意帮我忙吗?”
  酆化雨冷笑一声:“老夫都已经是你的师傅,早早地上了你船,现在想下船也来不及了。”
  “那酆师傅是答应了。”
  “老夫尽量而为吧。有些东西,需要早早就准备。回了京师,老夫去故纸堆里再找一找。几十年过去了,怕记差了。”
  “谢谢酆师傅!那这事就交给你老人家了!工坊那里还有事,有些东西工匠们不是很明白,我还要去给他们说一说。酆师傅,我先走了。”
  “走吧,省得在老夫面前晃悠,看得心烦。”
  酆化雨挥了挥手。
  朱见深走后,他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凝重不语地看着天上蓝天如镜,苍狗浮云,似乎想起了如白驹过隙的浮尘往事。
  过了许久,酆化雨才无可奈何地说道:“想不到老夫算计了一辈子,被这小子给拿捏住了。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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