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谎言的折磨

    “我委托一个朋友将另一块带到银河之都。”在例会上，李云霄拿出量子通讯器在众人面前宣布道。
    早在战争开始之前，人们就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但当时实在找不到人手，因此只好作罢。
    “信得过吗？”比尔已经难掩眉开眼笑。
    “当然。”李云霄斩钉截铁。
    “太好了！”台下一片欢呼，在战争中，没有什么比援军将至更令人鼓舞的了。
    会议结束，比尔私下找到了李云霄。“有什么事情吗？”李云霄问道。“你的那个朋友…真的存在吗？”比尔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什么意思？”李云霄冷冷地说道。“你是想故意编造一个朋友来鼓舞士气？”比尔坦白自己的想法。“军中无戏言，我不会做这种事情。”李云霄严肃地回答。
    李云霄的眼神冷冽，坚定，找不到丝毫喜悦，这也是比尔怀疑的原因，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比尔点点头转身离开。
    “李哥，你那个朋友是谁啊，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韩平已经完全康复，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众人皆知的事情。
    “一个老朋友了，前段时间途径地球，正好让他帮个忙。”李云霄回答道。
    “他和李哥一样？”
    “一样？”李云霄有些失神，“不，他不是地球人，我们是在一个很遥远的星系认识的。”他撒了一个谎。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也是神？”
    “对。他去银河之都有其他任务。”
    “那以后他也会来这里和我们并肩作战吧？”
    “会的。”李云霄说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会吗？”内心的声音问自己。
    “话说回来，你现在身体没问题了吧？”李云霄将话题转开。
    “没问题了。现在浑身有劲。”韩平笑道。
    等待是最容易消磨信心的事情，尤其是抱有期望的等待。自第一场大规模攻防战结束后，双方开始了漫长的休战期。
    李云霄带回来的量子通讯器被储存在一个大型装置中，随时准备接收来自另一端的信息。仿佛又一次陷入等待戈多的闹剧，赵良离开后杳无音讯，李云霄可以无条件相信赵良，其他人不行。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联系上总部？”一个并不大的声音从角落迸发，在人群中荡然回响，等传到李云霄，比尔等人的耳朵里，已经振聋发聩。人就是这样的动物，如果本身一无所有也就罢了，一旦有人给了他们希望，就会变得狂热，如果这时有人告诉他们这道希望的光不过是海市蜃楼，对于他们而言，虽然从未拥有过，但却比失去还难过。而那个带给他们希望却又没能实现的人也就变成了他们的仇人。
    “找我有什么事？”比尔在办公室约见李云霄。
    “望梅止渴的闹剧现在没法收场了。”比尔讥讽道。
    “我说过我没有开玩笑，等待回信需要时间！”李云霄针锋相对。
    “你应该已经听到了，现在流言蜚语到处传得都是。”比尔冷冷地说道。
    “时间会证明，我没说错。”李云霄转身离开。
    两人再次闹得不欢而散，“你还不明白吗？对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比尔看着李云霄离开的背影，摇摇头，无奈地自言自语。
    李云霄虽然在比尔面前表现得足够强势，但实际上他也早已心乱如麻，在比尔找他之前，韩平就已经问过他关于通讯器的问题。
    “李哥，你那个朋友什么时候能到？”韩平的话比较委婉。
    “我也不知道。”李云霄无奈地摇头。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按道理也差不多该到了，“也许他遇上什么麻烦了。”李云霄不相信赵良会欺骗自己。
    其实不光是韩平，李云霄在军中地位显赫，很多人一遇到李云霄就不停地询问，让李云霄很苦恼，问得人多了，他有时也会产生自我怀疑，不过很快他的理智就把这份怀疑过滤掉了。
    所幸，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不久，一些流言蜚语就如同地面上集聚的雨水一遇阳光便蒸发的无影无踪了。
    “李哥，你那个朋友真的是大功臣啊！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引荐给我认识认识啊！”韩平突然找到了李云霄。
    “唉？”李云霄不明就里。
    “你还不知道吗？收到消息了，援军很快就来了！比尔让我通知你去开会。”韩平一脸喜庆地说道。
    “真的吗？”李云霄喜极而涕，“我就知道这小子...”
    “之前大家有一些不好的猜测，你不要放在心上啊！”韩平见李云霄声音发颤，安慰道。
    “我没事，先走吧。”李云霄淡淡笑道。
    会场人山人海，大家见到李云霄都是一脸羞愧，哈定对身旁几个军官得意地说道：“我早说过，李将军为了守护咱们太阳系，出了多少力？冒了多大风险？说起来，他还是你们几个的救命恩人，你们竟然还不信任他。”他身边的人闻言都是一脸惭愧，忙让哈定别说了。哈定反倒得理不饶人，说道：“现在让我别说了，当初我让你们别说了，你们还不听。”“比尔来了，别说了。”一人提醒道。“行，回去再说。哈哈。”看得出来哈定兴致很高，作为为数不多无条件相信李云霄的几个军官，他也被质疑了好久，现在终于得到“平反”，当然要好好抒发一下心中的恶气。
    “大家应该都听说了吧！”比尔在台上大声说道，“马上就会有援军赶往太阳系，只要我们坚持住，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台下一片欢呼，掌声经久不衰。
    比尔挥挥手示意大家停下，继续说道：“洛希在消息中大大赞赏上我们镇守太阳系的表现，她说等到战争结束，会奖励太阳系所有人。”
    又是一片欢呼，比上一次更加热烈。
    “竟然能联系上洛希！”李云霄心中窃喜。
    “我们之所以能联系到援军都要感谢一个人，让他来讲两句好不好？”比尔看向李云霄。
    “李将军！”“李将军！”台下的人齐声喊道。
    “还要我讲话？”李云霄什么都没有准备，就连参会也是韩平提醒才知道的，当下有一些不明就里。“快去吧，大家都等着呢！”身边的韩平催促道。
    这些年，这样的场面确实见多了，李云霄还算从容地走了上去，同时在心里打好了腹稿。
    “作为一个地球人，一个太阳系的人类，一个受过帝国庇护的人，这是我应该做的。帝国给了我们秩序与和平，给了我们不受干扰，自由发展的环境，我们当然要守护好我们的星系，我们的帝国。现在帝国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所作所为，并且即将增援我们，增援部队需要时间，让我们守好太阳系，守到支援到来！”
    “守到支援到来！”“守到支援到来！”李云霄的话很有感染性和鼓舞力。
    直到会议结束，很多军人都已经热泪盈眶，只要盼来了援军，就等于盼来了胜利。
    只有李云霄知道支援并不等于胜利，他经历过零点星域的大撤离，从柳芷兰的话就可以知道，整个银河系一定已经疲惫不堪了，所以也许支援并不会很多，但这些都无所谓，能和洛希联系上就已经足够高兴了，洛希一定知道大家的情况。
    “让我和洛希说说话吧。”李云霄找到比尔。“先别急，等晚宴结束吧。”比尔说道，会议后照例会有一个便餐。
    整个吃饭阶段，李云霄魂不守舍，等大家吃饱喝足离开后，李云霄急不可耐地找到比尔。“洛希知不知道我在这？”“她们那边情况怎么样？”“援军都有哪些人？”一路上，李云霄问题不断，比尔却一言不发，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
    比尔的办公室空空荡荡，冷冷清清，比尔一进去便瘫软在椅子上，用一种很奇妙的眼神看着站在一旁的李云霄。“什么意思？”李云霄问道。
    “李先生，你觉得我们还有多少胜算？”比尔反问道。
    “这要看帝国的意思了，如果帝国不惜倾力守住太阳系，我们的胜算会非常大，当然我会尽可能说服洛希，这里很重要，无论是对你我，还是对帝国。”李云霄认真地回答道。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只包括现在太阳系已有的兵力。”
    “只包括我们？你...”李云霄瞪圆眼睛看向比尔，比尔则以一种很玩味的眼神会看向李云霄。
    眼神已经述说答案，但李云霄无法接受。
    “你知道这是什么后果吗？”李云霄难以抑制怒气。
    “用一个谎言去圆另一个谎言！后果嘛，当然是万劫不复。”比尔笑道。
    “我说过很多次，我没有说谎！”李云霄向前一步。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说谎，但问题是其他人相信吗？”比尔不甘示弱。
    “所以你这样撒谎，就为了让大家相信我说得是真的？”
    “你还不明白吗？你的话需要时间来证明，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
    比尔并不回答，转身打开面前的屏幕，一张清晰的照片展示在两人的眼前。
    “这是敌人的布景图？”李云霄问道。
    “没错，用超级天眼观察到的，这是敌人的母舰。”比尔指着屏幕中央最大的物体说道。
    “超级天眼？他们不是有阻碍信号吗？为什么可以观察得这么清晰？”
    “对啊，他们明明可以不让我们看到的。”比尔苦涩地说道，“这些杂种！”
    如果敌人本可以阻挡视线却依然选择让他们看到，那他们看到的必然是敌人想让他们看到的。李云霄深知这个道理，他走近几步，认真地观察整个图片，其实根本不需要认真观察，因为图片已经很清晰了，清晰到连欺骗自己的余地都没有。
    在母舰的右侧，一排不大却明显的舰队正向着太阳系飞来，当通讯器依旧杳无音信时，敌人的后续部队来了！
    “只从图片初步估计，是第一场到来的部队的三倍。”比尔苦笑道。
    “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没有，不过再过几天，前线的探测仪应该就能发现了。”
    “尽力吧！”李云霄无力多说。太多了，敌人的后续部队太多了，整张图片很有立体感地把所有的敌人都展现出来，在一击未成的情况下，敌人竟然派出如此庞大的后续部队。
    确实，能不能联系上已经不重要了，即便真的有支援，援军赶到也需要时间，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独立面临一场相差悬殊的战争，所以比尔顺势撒了一个慌，至少给了将士们一丁点希望。至于之后的事情，等这场仗打完了再说吧。
    没过几天，前线的探测仪在近距离的观测中发现敌人成倍的增加了。不过还好，由于比尔的谎言，大家表现得并不算慌乱。李云霄也不得不强颜欢笑鼓励大家，那件事只有比尔和他两个人知道。
    如果事情进行到此的话，似乎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但墨菲定律就如同命运一般如影随形，如蛆附骨。当李云霄正在前线，指挥安排军队的分布排列时，一个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从大本营传来。
    “比尔死了”
    （有时候真想躲起来，躲在小城市，躲在小房间，躲在一个只有熟人的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