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弃子

    （过年事情太多了！大伙平时没少走亲戚吧）
    “将军，母舰要毁了，弃船离开吧。”周围的技术人员已经是第三次催促韩平下令撤离了，母舰里的警报声滋滋作响，刺眼的红光不停闪烁，让人心里的烦躁加剧。韩平知道一旦离开母舰，整个据点就宣告失守了。可是现在母舰受了多处致命伤，即将爆炸，他不能让母舰里的诸多将士们跟着他一起死。“全体人员，准备乘坐逃生艇撤离。”一段不长的话，韩平感觉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出征时的踌躇满志被战败的屈辱替代，“就到这吧，人在舰在，舰毁人亡！”韩平没有跟随离散的人群，而是独自回到房间。
    “韩将军还没上船，他人呢？”询问的声音传遍逃生处，没有人知道韩平的下落。“你们两个跟我来，其他人继续维持逃生秩序。”卫队长吼道，在嘈杂的人群中说话，他的声音早已变得沙哑不堪。
    “韩将军，你怎么还坐在这啊！”推开房门，韩平背坐在座位上。“你们怎么还没走？”韩平转过身。“我们来找您啊，快跟我们走吧。”卫队长上前一把拉起韩平。“你们快逃吧，我不走了。”韩平抽出手苦笑道。“唉，您这是何必呢？胜败乃兵家常事，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卫队长苦口婆心道。“不必劝我了。”韩平摇摇头，“你们快走吧。”“你们两个过来，把韩将军抬出去！”卫队长挥手道。“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韩平急道，“我是军团长，你们得听我的！”“将军，职责所在，冒犯了。”两位士兵显然更倾向于服从他们队长的命令。
    “将军，您终于来了。”一位年轻的士兵在逃生处等候多时。韩平认出他是那个祖籍是莫斯科的年轻小伙，他整理了一下由于挣扎凌乱的衣服，说道：“大家赶快离开吧！”莫斯科小伙早已启动好两艘逃生艇，卫队长和他带的两个士兵以及韩平一艘，其他负责善后的工作人员一艘。
    逃生艇只能带他们离开将要毁灭的母舰，却无法带他们离开吞噬生命的战场。那些铺满宇宙的无人飞艇如同野狗追逐野兔般追着那些逃生艇疯狂输出。逃生艇速度很快，可为了便捷，配备的武器很少，很多逃生艇在短暂地反击后就被摧毁。
    那些先出来的逃生艇吸引了大多数敌人的目光，反倒是韩平他们出来后如入无人之境，迅速选择一个敌人较少的方向逃离。只是，诺大的战场内，又有什么地方没有敌人呢？
    很快几只敌军飞艇发现了他们的身影，那些飞艇如同可以自我复制一般越来越多，开始他们还能简单应付一下，到最后只能疲于奔命。“将军，你们快走吧！”一条消息传来，身边一直陪着他们的飞艇突然调头，试图引开敌人，在连续躲掉两枚炸弹的攻击后，它还是被炸毁了。
    隔着窗户，韩平可以依稀看到飞艇爆炸的火光，他知道那个莫斯科小伙正是那艘飞艇的驾驶员，他没有飞回莫斯科，而是飞向了死亡。没有谁能保证，谁能一定从战场活着回来。这是一个军人的觉悟！韩平默默地向身后行了一个军礼，不过或许也没有必要了，敌人已经围了上来，来自四面八方的炸弹锁死了逃生的路，一切都结束了。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临死前的那一刻，“是因为要死了所以时间变慢了吗？”韩平缓缓抬手，却发现胳膊移动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被冻结的好像只有逃生艇之外的时间。
    “还好赶上了。”李云霄擦了一把汗。在意识到比尔战术的另一部分时，他便立即向这边赶来。整个战场已经变成了修罗场，李云霄一边救下侥幸幸存的友军，一边向据点核心进发，当看到母舰爆炸时，他心灰意冷，以为韩平必死无疑，抱着去看看，就算韩平已经牺牲，还可以救下其他士兵的态度，他还是冲了过去，并在炸弹即将命中逃生舰时，冻结了逃生舰周围的一切。
    “是李云霄，援军终于到了。”韩平隔着窗户认出了李云霄，喜极而涕道。“跟着我！”李云霄通过小蓝与他们顺利完成通讯连接。“明白！”卫队长回复道，他对李云霄素有耳闻，本来已经放弃的他此时又重燃起对生的渴望。
    李云霄是一个人过来的，体力有限，不过带他们杀出去还算轻而易举。挥舞着两把冰气化作的大刀，李云霄颇有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意味，这让他想起了那时在陈啸天的设计下他们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在那个冷兵器的战场，他也如这般修罗。
    随着其他援军的姗姗来迟，敌人在短暂地攻破据点后，很有自知之明的退却了。虽然，由于李云霄的提前离开，导致某些战场上的敌人没有被完全剿灭，但总体而言，太阳系依然取得了这场防守战的胜利。
    不过还远远没到高兴的时候，行星级母舰尚未登场，敌人的进攻部队在退却后回到了行星级母舰的身边进行重组。只要那个庞然大物还存在，笼罩在每个人类心头的阴霾就没有消失。
    比尔也立即对部队进行了重装，整个防线在经过大战后依然完好。双方就此陷入了漫长的拉锯战。
    那场战争已经结束，但有些事情却没有。趁着现在敌人没什么动静，李云霄回到了后方指挥部探望受伤的韩平。好巧不巧，比尔也在。这是战争结束后，他们两个第一次在非公开场合见面。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李云霄冷冷地问道，他现在就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内心的岩浆随时可能喷涌而出。
    “是的。”比尔没想掩饰，他还想再说什么，但李云霄已经抓住了他的衣领，稍微用力就可以将他提起来。韩平见状，连忙上前将两人分开。
    “意气用事没有意义。”比尔慢条斯理地整理脖子处的衣角，勉强挤出一句话。“所以就可以让那些人去送死吗？”李云霄大怒道。
    比尔没有因为李云霄的发怒而害怕，也没有因为那些军人的死亡而愧疚，他就这样站在李云霄面前，缓缓说道：“你是中国人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场发生在中国近代的堪称惨绝人寰的战争。由于武器装备的差距，那十四年作为防守方的中国死掉了上千万人，即便只计算战争正式开始后的八年，牺牲的军人也达到了上百万。与这个数字相比，这一次我们牺牲的又算得了多少。”
    “你这是诡辩！战场上的牺牲不可避免，但是作为指挥官，你怎么可以让士兵们陷入必死之地呢？”李云霄反驳道。
    “如果他们不陷入必死之地，就会有更多的士兵陷入必死之地。”比尔声音也大了起来。
    见李云霄没有说话，比尔的声音越来越大，“我知道我说话难听，但事实即是如此！作为指挥官，就必须要有为了大局放弃一部分人的决心和果断。”“歪理，纯粹的歪理！”李云霄脸色涨红，想要反驳却无从说起。“歪理？如果没有列宁格勒的牺牲，我们又怎么可能争取那么多时间去对敌人各个击破。终会有一个地方成为一座没有援军的孤岛。”比尔得理不饶人，义愤填膺地说道。“列宁格勒？”“每个据点我都会用一个特殊的名字的标注，这样要好区分一些。”
    或许是巧合，或许是刻意为之，韩平所处的据点恰好被叫做列宁格勒。这个城市在卫国战争时期被誉为英雄的城市，现在这个名字依然属于英雄。
    “你们能不能不要吵了！”韩平一直站在两人的身边。他才是真正的牺牲者，作为列宁格勒的军团长，他手下的士兵几乎死伤殆尽。
    李云霄和比尔很有默契地停下来，看着回忆起伤心事，默默哭泣的韩平。“对不起！”当着韩平的面说这些话让比尔心生歉意。“你现在知道道歉了？假惺惺！”李云霄怒道。眼见他们又要吵起来，韩平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我没有埋怨比尔先生，您只是做了一个指挥官该做的。”
    “啊这？他把你们害得这么惨。”李云霄不解。
    “总会有人牺牲的，要怪就怪那些贪得无厌的入侵者吧，是他们发起了这场战争。我难过只是因为作为军团长的我苟活于世，那些年轻富有朝气拼劲的士兵们却再也回不来了。”说到最后，韩平的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流。
    “这怎么能叫苟活呢？活下来，为了胜利继续战斗下去。”李云霄安慰道。
    “嗯，谢谢你，李先生。比尔，再给我一支军队吧，我还要回前线，为了下一次战斗。”韩平说道。
    “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