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残酷的回答

    天色暗淡下来，还有一些区域未被搜索，为了安全着想，维托决定还是第二天再去。晚上还是没有味道的压缩食品，大家都各自沉默地咀嚼自己的食物，虽然打赢了第一场仗，但这些新兵都闷闷不乐，也许是小云的死亡让大家有了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觉。追求刺激的小孩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
    吃过饭，维托召集大家后提醒道：“今天搜查还未结束，我们并不知道这座驻扎区是否还有敌人藏着某一栋大楼中。所以今晚即便机器人都在周围巡逻，大家也不要睡得太死，以免意外情况突然发生。”
    夜深人静，维托并未睡觉。今天发生了太多让他意料不到的事情，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一个活敌人，这是一件很反常的事情。他长期身处战场的第六感告诉他，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今晚他要亲自守夜。
    李光和杨文睡得地方挨着维托，因此维托起身时，睡眠很浅的杨文醒了过来。他轻轻拍醒睡在一旁的李光，指了指维托在黑暗中的朦胧背影。两人缓缓跟上，看着维托走到外面，静静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直至整个肺都充满烟气，才慢悠悠地吐出。
    “这么晚了，还不睡啊？”维托并未吸第二口烟。原来维托早已发现跟在后面的二人，两人不再躲藏走了上去问道：“你也怎么也没睡？”维托也不转头，只说道：“今天你们都累到了，早点休息吧。我再待会”“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李光问道，他本是从美梦中被杨文硬拉过来的，现在什么都没搞清楚又被维托劝回去，当然不肯。
    维托转身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哦？可是今天进行的挺顺利的啊？”杨文疑惑地说道。维托苦笑道：“是啊，就是因为太顺利才会觉得奇怪。”
    “也还好吧，毕竟小云牺牲了，小年也受了重伤。”李光说道。维托摇摇头道：“你们没和诺斯人交过手，他们绝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把攻打的星球让出来。”杨文和李光也不是傻瓜，不会因为一场简单的胜利就失去理智，当下见维托顾虑甚多，也都不再说话。维托继续说道：“今晚也许会出事，机器人的应变能力不够，我必须亲自守夜。”
    “那我们陪着你吧。”李光率先开口，杨文也点点头。
    维托也不拒绝，掏出烟递给两人。三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外面，一句话也不说。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们是为了预防某件事坐在这里，可到底会不会发生，会怎样发生，他们都不知道。就好像课堂上老师突然说要点一个同学回答问题，那短暂的安静，仿佛连时间也被冻结。
    可惜他们被点了名。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天空的一角突然骤亮，如同一颗照明弹冉冉升起。“天亮了？有这么快？”李光疑惑地说道。“这不是日出，那边是诺斯文明舰队的方向。”维托警觉地站了起来。巡逻机器人也迅速响起警报，很快所有还在睡梦中的士兵都聚集在此。
    光还在缓缓扩张，几乎照亮了半边天空，所有人在看到这宏伟的景象后，都沉默不语，发呆般的盯着天空。
    在这神迹下，他们如同等待神明审判的凡人，什么也做不了。只是审判的对象不是他们，这一小股队伍还没有资格被这样的武器攻击。有这个资格的是大型母舰，而处于最前方的是云海号！
    此刻，云海号内部乱成一锅粥，云海号的监控人员早已发觉到了威胁，也第一时间通知了军舰里的管理层。玛瑞亚确实预料到了诺斯舰队的反攻，但这道光幕的出现完完全全超乎了她的想象。这是超越他们理解的武器。
    玛瑞亚的心脏砰砰直跳，不过作为指挥官，她不能在士兵们面前表现出任何的措手不及。所有人都盼着她呢！
    她用她的威严压制住了初始的骚乱，并且很冷静地调动技术人员准备处理该突发事件。“躲不开了！范围太大了。”技术组的组长绝望地说道。“那就调用所有能源生成防御网，包括备用能源。”玛瑞亚面无表情，冷冰冰地说道。
    那道光距离越来越近，能量检测仪的指数在变成象征极度危险的红色后依然不断的上升。“我们可能挡不住了。舰长赶紧撤吧。”一些核心人员甚至开始劝说玛瑞亚乘坐小救生飞船逃离，玛瑞亚盯着肉眼可见的光芒，坚决地说道：“我身为云海号的舰长定当与云海号共存亡。”
    也许是她的语气，又或许是她的表情，唤醒了这些军人们内心的坚定。所有人虽然极度害怕，双腿颤抖，但没有人退缩，他们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静静等待最终一刻。
    “他们应该没有痛苦。”李光这样安慰杨文道。没有预想的爆炸，从望远镜返回的屏幕中可以看到，云海号如同一只冰淇淋，融化在了那道光芒中。随之融化掉的，是德卡文明继续战斗下去的决心。
    在联合政府和军事大本营的默许下，其余五艘母舰以最快的速度向大后方撤离。知道这一切的人们不再谈论战争，一些德卡人甚至幻想逃离这个星系。德卡文明的最高领导们开始商议投降，即使最坚定的鹰派领导也用绝望的语气说道：“天使们放弃了我们，帝国放弃了我们。”在他们心里，杨文和李光已是必死无疑。
    杨文和李光那边虽然没死，但也与死差不多了。没有母舰在身后，他们也就无法离开苍绿星。诺斯人早晚会回来。
    李光第一次能够轻松地分辨机器人和活人。不知死活，一心为人服务的机器人们依旧是一副平平常常的表情，而见到那道光幕的士兵们脸上都挂着十足的绝望，没有一丝的机会。哪怕是维托，那眉头紧皱，双目茫然的表情也让人心悸。
    死一般的沉寂，毁灭之光在毁掉被审判者后，慢慢褪去。天空又恢复到了黯淡的黑色，但没有人可以继续入睡。人们都痴痴傻傻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日光亮起，与昨夜那道诡异，凄冷的光幕相比，日光显得多么的柔和，温暖。
    不得不承认，更先进的武器终于还是加入了战场，帝国图书馆所提供的知识被诺斯文明进一步认知，运用，德卡人过去的骄傲被完全碾碎。果然，战争才是科学发展的润滑油。在历史的不同时期，也曾有无数的蠢货念叨过同样的问题：“先生，你口中的这些科学有什么用呢？”为了最好最深刻的回答这个问题，历史用投石车砸碎了信徒心中坚不可摧的城墙，用巨轮和重炮冲破一个帝国的海岸线，用沉重的坦克和来去自如的飞机碾碎一个国家的骄傲，用两个不起眼的原子弹湮灭一个民族的野心。科学有什么用？战争用最残忍，最决绝的方式做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