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3章 北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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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雨霏和绿枝，一夜无话。第二天雨澜醒来，膝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叫来晓玉一问，她脸也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吃过早饭，因为禁足家，不用去上学，便叫晓月去杨府书房里找几本《楚史食货志》来看。晓月答应着却不就去，而是问：“姑娘，别家姑娘就算要看书，也挑些志怪小说才子佳人之类偷偷看，你怎么喜欢看这么怪癖书？”
    前几天，雨澜从书房里找到一本正统朝《食货志》，如获至宝。晓月见她看得认真，就问她书里写了什么。雨澜便拿给她看。晓月看了几段就头大了，只见那书中记载不是田制、户口、赋役、仓库、漕运，就是盐法、杂税、钱法、市籴和会计制度，纷繁复杂，没个头绪。
    晓月看到过枯燥书，但从没见过这么枯燥书。只觉得四书五经也比这书有意思多了。见自家姑娘看完了那一本不算，还要自己再去借一本，这下就加不明所以了。
    雨澜笑道：“你懂什么？这《食货志》可比一般志怪小说才子佳人好看多了！里边记载着可是仕途经济之道，是这个世龗界运行**则大道理！”作为一个曾经商人，当然会对这个未知社会经济情况感兴趣。
    晓玉白了她一眼道：“姑娘叫你去你就去好了，恁多废话！”
    晓月吐了吐舌头，转身去了。不一会儿便回来了，不但带了两本《食货志》，还带了九姑娘雨晴进来。
    雨澜老远就听到她们两个说笑声，挑了帘子出来迎接，“九妹妹，你不去闺学上学，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
    “七姐姐！”雨晴拖着长声跑过来，伸手拉住她袖子，就像一只见到主人狗儿，就差用脸她衣服上蹭几下。“巳时才开始上学嘛。我先来看看姐姐，再去上学也不迟。”天真烂漫，纯真童趣，非常招人喜欢。
    “昨天就想来看姐姐了，可姨娘说天太黑了，路不好走，死活不许我出来，气死人了呢。”
    雨澜心中一动。二太太为人厉害，二房中人口就比较简单。九姑娘生母徐姨娘二房中讨生活就有些战战兢兢，极为小心翼翼。徐姨娘不放九姑娘来看她，是害怕九姑娘和她走得太近而得罪了大老爷和柳姨娘吧？
    雨澜叹了一口气，这个后宅中，没有一个人是过得轻松。“姨娘都是为了你好，你要多听她话知龗道吗？”说着拉着九姑娘进了堂屋。
    雨晴开心地笑着，一张圆圆小脸上还有些婴儿肥，雨澜看着心情就好了起来。
    “我知龗道姨娘对我好，姐姐对我也好！”
    晓玉早就知趣地摆上了糖饼、山药糕、芙蓉糕等点心甜食。“知龗道九姑娘会来，我们姑娘昨天就准备下这些吃食了。”
    雨晴欢呼一声，一手拿起一块山药糕，一手抓着一块芙蓉糕，就往嘴里送去。雨澜看得直笑：“慢点儿，没人和你抢！早饭吃过了没有？”
    雨晴道：“辰正时牌吃。”
    雨澜就笑：“那还吃这么多零食，小心变成一个大胖妞，将来嫁不出龗去！”
    “姐姐你笑话我！”雨晴不依地追打雨澜，一屋子丫鬟一起跟着笑。
    吃了几块点心，雨晴悄悄凑过去问：“听说大伯父发了很大火呢？他为龗什么要罚你跪，还让你一个月不许出门。再过几天就上巳节了，我还想和你一起出门登山踏青呢。听说大姐姐这次也要和我们一起呢。都怪五姐姐，一定是她又欺负你了！”
    这话勾起了雨澜愁绪。她自从穿来古代之后，除了病刚好时候偷偷溜出龗去见识了一番，看见了那个妖孽王爷，其余时间就像养笼子里金丝雀，一天到晚能够涉足只有杨府这一亩三分地，闷都闷死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三月三上巳节，难得有个一年一度名正言顺出门游玩机会，还被禁足了。嘿，我招谁惹谁了这是？
    “大姐姐也要和你们一起？你听谁说？”
    “听太太说。”雨晴嘴里太太指是二太太。大姑娘雨珊是杨府嫡长女，大太太第一个孩子，今年二十岁，嫁给吉安侯世子陆仲亨做正妻，吉安侯爵位世袭罔替，没有“君子之泽，五世而斩”那种袭爵五世就要收回爵位尴尬，吉安侯又颇受皇帝信任，如今手握京师兵权，加上陆仲亨人品端方年少有为，是门很好亲事。
    大姑娘嫁过去之后，很生下一个女儿，却不想怀孕时胎位不正，生产时候就有些难产，好不容易母女平安，大姑娘却又落下了病根，一连两年再无所出，婆婆脸色就很不好看了。大姑娘顶不住婆家压力，只得往陆仲亨房中放人。
    如今不但陆仲亨房里两个通房先后怀了身孕，因为大姑娘身体不好，无力管家，早已交出了中馈主持权。大太太对陆家便有些微词，可她再操心，女儿身体不好，不能生育，她也没有办法。
    因为身子不好，大姑娘连归宁时候都少，成日呆陆府调养身体。雨澜印象中，她是一位温柔娴雅真正大家闺秀，雨澜还是蛮想见见真人。
    又说了阵子话，九姑娘大丫鬟双喜进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笼子，里面装着一只肥肥白白兔子。
    一屋子人眼珠子都掉下来了。雨澜问：“这不是你心肝宝贝吗？你把它提过来做什么？”
    雨晴拍手笑道：“姐姐闷屋子里一定很无聊。我把‘白白’借给你养几天，你就不会那么闷了。不过，过了这段时间姐姐要还给我哦。”白白就是这只兔子名字，是九姑娘心肝肉，九姑娘是意，平时等闲小丫鬟都不许接近。
    雨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下真有些感动了。其实雨澜对养兔子实没有什么兴趣，但是看见雨晴那殷殷切切眼神，一时竟找不出话来拒绝。
    “晓玉接着吧。找个好地儿安置它，再好好请教一下双喜，问问这只兔子喜欢吃什么，平时有没有什么要注意地方？”
    “不是兔子，是白白！”雨晴纠正。
    “好！好！问问白白怎么养！”雨晴亲自指挥晓玉安置好了兔子，又千叮万嘱一番，才丫鬟三催四请下去了闺学。
    午时闺学散了学，九姑娘不回自己小院，却踅到了绿静斋，先去看了兔子，才回头与雨澜说话。
    雨澜就逗她：“你是来看我，还是来看兔子？”雨晴好一阵不依。
    看看午饭时间到了，雨澜道：“要不九姑娘赏个脸，中午就留这儿陪姐姐吃顿饭？”
    雨晴眼睛一亮：“真吗？可以吗？”她从来没有单独外面与姐姐妹妹吃饭经历，平时总是被徐姨娘拘屋子里，不是读书就是绣花，要不就让她学些大家闺秀做派。雨澜这般一说她就高兴坏了。
    “有什么不行？”雨澜伸手捏了捏雨晴圆圆脸蛋，“来，告诉姐姐，想吃什么？姐姐今天请你吃大餐！”
    “大餐？嗯，我喜欢吃酸笋鸡皮汤，还有糟鹅掌，还有野鸡爪子……”机关枪似报出一大串，雨澜笑着问晓玉，“记住没？”
    晓玉笑着重复了一遍，雨澜满意地点点头：“好。你去大厨房，告诉张财家给我们加菜，再把九姑娘还有她身边几个丫头份例一块儿领到这里来。”
    晓玉答应着去了。雨晴却有点不好意思了：“让姐姐破费了！”平时都是跟着大厨房吃，加菜话需要额外给钱。
    雨澜冲她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说：“没龗事儿，姐姐我近刚发了一笔小财！”
    很晓玉便提了食盒子回来，雨澜让丫头们里间摆了饭，姐妹两个围坐小八仙桌旁吃饭，没有人拘着，也不用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雨晴高兴像只刚会飞小麻雀，叽叽喳喳，不停地给雨澜夹这个夹那个。
    雨澜也很欢喜，心想要是每个姐妹都想九姑娘这样可爱，那杨府日子就好过多了。吃完了饭，雨晴小孩儿心性，精力旺盛，不肯睡午觉，便拉着雨澜去逗那只兔子。玩儿了一会，又缠着雨澜教她写字。
    时间很，眨眼又到了吃晚饭时间。雨晴扭扭捏捏说：“七姐姐，要不晚饭我也你这儿吃吧？”
    雨澜道：“行，你天天这儿吃，姐姐也欢迎！”
    晓月笑着打趣她：“九姑娘干脆别回竹韵轩了，以后就住绿静斋算了，明儿我就把东厢房给你收拾出来！”
    雨晴脸上一阵兴奋莫名，想想觉得不可能，脸又垮了下来。
    正兴高采烈地研究晚上要吃什么，徐姨娘派了一个小丫头来叫雨晴回去，雨晴哪里肯回去，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走了。
    仅仅过了一刻钟，又一个小丫鬟来请，雨晴仍不肯回去，又把来人打发走了。
    过了一会，徐姨娘身边大丫头墨竹来了。雨晴脸上已经十分不高兴了。
    果然小丫头给雨澜见了礼，小心地看了雨澜一眼，对雨晴说：“九姑娘，徐姨娘叫我喊您回去呢。姨娘说，姨娘说她偶感风寒，让您赶回去瞧瞧呢。”
    雨晴年纪虽小，却也不傻：“骗人，你们骗人！早上出来时候姨娘还好好，怎么就忽然感染风寒了，我知龗道，你们就是不想让我陪姐姐多呆一会儿！”
    墨竹大为尴尬，颇有些手足无措：“您绿静斋呆了这么久，七姑娘还要给老太太抄录经书，耽搁太久了可不好。”
    雨澜哪有个不明白。想想徐姨娘也不容易，大老爷柳姨娘哪个都不敢得罪，就劝雨晴说：“九妹妹去看看姨娘吧，等以后有空了，你再来我这里吃饭。”
    雨晴低着头想了一会，终于依依不舍地跟着墨竹回了竹韵轩。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