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残墟

    离开了苍茫北海，古道天一路向东前行。
    而他随身带着的这把废剑，的确有些特别之处，不止是无法向修仙者的法器一样用灵力操控，甚至是无法放进储物法器之中，只能如同一个凡人剑客一样背在身上。
    群山大泽之间，古道天都踏空而行，缩地成寸，每一步挪移便是千万里之遥。
    如今他已经是准圣，除了那高举三十三重天上的圣人，已经没有人能奈何自己，就算自己不刻意隐藏行踪，那些地仙也发现不了他。
    当然古道天也并不是直奔目标，一路走来，他也会时常停下，在红尘中驻足，如以前一样用心去观察这个世界。
    有时他也会偷偷溜上天庭，假扮成天庭仙神，与这些最接近权利核心的修仙者交流。
    诚然，他并不太满意如今的天庭，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天庭秩序的存在，修仙者才能发展有今天的繁荣文明。
    凭借着准圣的实力，古道天的胆子越来越大，他甚至潜伏到了九重天，远远驻足，窥探这一代的新仙帝——玉皇大帝。
    然而正当他想要再往上时，却是看到了一位青年，他坐在一头青牛之上，手里捧着一个残破的功德宝塔。
    青年神色忧伤，念起了一段经文，听起来有点像是道德经，相传在天庭还未出现，众生尚未开悟的愚昧时代，圣人行走在世间传法，而道德经便是其中最早的那几部修仙经文之一，定下了修仙者的大道方向，后世的修仙功法大多是在此基础上完善延伸的。
    只不过这部分道德经与世间流传的道德经全文完全不相同，甚至于与他现在修炼的功法相排斥，强行运转甚至会损伤体内生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年念完了咒文，古道天似乎依然沉浸在这奇特的经文中未清醒过来。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正在这时，青年突然说出了这句话，刹那间天地震动，劫云汇聚。古道天也被惊醒了过来，看着那聚集的天劫，他的脸色有些发白。
    但青年却丝毫不惧，他只是抬起头，无所畏惧的看着三十三重天上降下的劫云。
    只见那劫云只是盘踞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降下天劫，缓缓自行散去了，冷酷无情的天条，竟然在这个青年身上网开一面了。
    古道天不明白为什么，但他还是第一时间逃离了，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离开前，那个青年似乎看了他一眼。
    这个青年很强，强到如今的他对上也毫无把握，因为这一次的经历，古道天也再次体会到了天庭的水有多深，他不在潜入天庭，而是继续向东踏上旅程。
    千年之后，古道天一路游历，修为更进一步，也终于来到了那极东之地。
    此刻他站在记忆中的荒漠中，无数个夜晚，他都梦到了这里，十日当空，炙烤着大地。
    然而身处现实中，古道天感受到的只有死寂与冰冷，天空一片黑暗，这里没有太阳升起，只有永夜。
    寒风呼啸着，卷起大量沙土，拍打在山丘上，发出奇怪的呜咽声，就像是未知的生灵在哭泣。
    “太阳都陨落了吗？”古道天茫然的看着天空。
    良久之后，他终于回过神来，继续向着荒漠的尽头走去，在梦里他还记着，在那十日沙漠的尽头，还有一颗巨大的火桑。
    然而当古道天到达山谷时，只是看到了一片废墟，这里已经荒废了十万年之久，然而冥冥之中像是有某种力量守护着这里，让这里免受时间的侵蚀。
    大地龟裂，众生凋亡，到处都充斥着躁动的火灵气，而在城中央的未知，能看到的只有一个巨大的天坑，坑下有一个个星辰净土被埋葬。
    “什么都没有吗？”古道天不愿意放弃，散开神念搜索这一片废墟。
    然而他能搜到的，只有一些写着零星片面未知符文的残垣断壁，然而这并不要紧，实力到了一定境界，那些蕴含大道的符文信息，即使不认识也可以解读出来。
    “金乌······妖帝······”古道天念出了几个字。
    “这位小友，你来这里也是为了怀旧吗？”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古道天猛然转身，却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一瞬间，古道天感觉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是什么人啊，竟然在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身后，难道是一位圣人。
    “你是谁？”古道天一脸的警觉。
    然而眼前的白衣束发男子却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敌意，只见他盘坐在一块巨石上，面前摆了一张桌子一壶酒。
    “无需紧张，我只是一个退休的天庭闲仙而已。”白衣男子变出了一个桌垫，对着古道天招了招手。
    “小友，可愿意来喝一杯。”
    对于这个神秘的来人，古道天犹豫了一会儿，便哈哈一笑。“好，竟然前辈有雅兴，那晚辈奉陪到底。”
    白衣男子对着古道天点了点头，为其倒上了一杯酒，随后他又端起一杯酒，洒在了地上，像是在祭奠什么。
    “你在祭奠谁？”古道天有些好奇。
    “故友。”白衣青年说完，突然又看了一眼古道天。
    “你行事跟他很像，但气质上又有几分像她。”
    “我不明白。”古道天皱着眉头说道。
    “所以你的道才会将你指引来这里？”
    “前辈，还请回答我的问题，你说的他到底是谁？”古道天忍不住追问道。
    “果然很像，只不过我不知他是否还能重现，而你却是正在活过来。”
    “活过来？前辈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曾死去，为何要复活。”
    “为何不换一个角度想想，你不曾活过，又为何会死去呢？”
    白衣男子的话，就如同一个炸弹，在古道天的脑海中炸开，此刻的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在九幽冥界的境遇，为什么只有他的灵魂可以不被冥河的魂水吞噬，只有他一次次的跳过轮回重现世间。
    此刻，古道天的气息大乱，心中似乎有心魔升起。
    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在闭目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再次睁开眼睛时，目光已经变得坚定了起来。
    “不管我是死了，还是活着，所谓的生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存在着，我会思考，我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我来过，所以我独一无二的活过！”
    “由死向生，这就是你的道吗？果然你是特别的。”白衣男子哈哈笑道。
    “这片天地、众生也都快要死了，作茧自缚，他终究还是走上了那条道路，或许也只有你才能这一切终结。”
    “前辈，无需多言，我只想知道我想知道的。”古道天有些不耐烦了。
    “小友，既如此，那就陪我饮上一杯吧。”白衣男子端起了酒杯，不等古道天回答，便率先一口饮尽。
    “咳咳······”一杯饮下的白衣男子，突然咳嗽了几声。
    “我平时只喝茶下棋，只有到了这里才会饮酒。”白衣男子说着，脸色已经有了一些红润。
    对于白衣男子的解释，古道天有些疑惑，这位前辈实力深不可测，还会被一杯酒呛到吗？
    端起了自己的酒，古道天一口饮下。
    “咳咳咳咳咳·······”
    古道天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此刻他只感觉这所谓的酒入腹之中，便像是突然炸开了一样，无数道暖流逆流而上，直冲大脑，变成无数的信息流，要将他的脑子塞满。
    这特么是酒？莫不是取了时光长河的水，饮下的分明是岁月啊。
    不等古道天多想，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砰~”古道天满脸通红，砰的一声倒在了桌上。
    白衣男子见此，笑着摇了摇头，他站起来伸出了手，这片天地便像是被什么东西引动了，混乱的火灵力会汇聚，最终变成了一片火桑叶。
    “好好睡吧，这些是你该知道的。”白衣男子说完，手指松开，那枚红桑叶飘落，没入了古道天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