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雨夜

　　天色已晚，四人商议了一下，还是决定就近找个地方歇息下来。
　　阿土利用土龙隐之术，找到了一座相对完整的无主茅屋。
　　这座茅屋依山而建，是用芦苇、树枝和粗木，在和以石块搭建而成。墙体裂开了多道缝隙，到处漏风，好在屋顶还算完整，只有一道细细的水柱滴了下来。只要将一截中空的竹竿对准水柱，就能将之导出屋外。
　　三人将屋子收拾了一番，用泥巴糊住墙上的裂隙，在屋顶和窗户之间搭上一节长长的空竹，将水柱导出窗外，然后将地上的积水尽数舀出，再施展雾隐之术蒸干屋内水分。最后铺上茅草，便大功告成了。
　　躺在干燥的茅草上，弥彦看着窗外露出了半轮弦月，迎着冰凉的轻风，细雨绵绵而来，一朵牵牛花在风雨中摇曳盛放，今天是个难得温柔的夜晚。
　　“今天的月色很美啊。”小南望着窗外，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弥彦看向小南，也不禁微微一怔。小南的紫发散落在圆润的肩膀上，仿佛披上一匹紫色的绸缎，濛濛的月光映照着她，在她本就白皙细腻的肌肤上，镀上了一层旖旎的银。
　　弥彦愣住了。
　　在他的记忆中，小南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美丽过。
　　小南突然转头，看着弥彦略微窘迫的表情，有些奇怪。她轻声问道：“弥彦，你怎么啦。”
　　弥彦赶紧收回目光，略有些做贼心虚地回答说：“没什么。”
　　难得看到弥彦的窘态，小南捂住嘴，但还是咯咯笑出声来。她走到弥彦身边，又问道：
　　“弥彦，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吗？”弥彦想了想，说：“活下去，帮隼胧先生接好腿，然后收拾掉风魔小次郎…最后…最后…”
　　不知道为什么，弥彦突然沉默了下来。
　　在说到最后一个愿望时，他看了一眼长门。
　　长门和阿土面对面，二人面对面席地而坐，仿佛老僧入定般闭上眼睛，进入了类似冥想的状态，也因此他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弥彦目光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他想到了之前在旅馆，和长门聊天时，他和长门之间的对话。
　　在听过烫伤脸大叔叙述忍界大战对他，和他的朋友造成的伤害后，回到房间，长门怀着强烈的激愤询问他：
　　“难道大家和和气气地在一起不好吗？为什么要相互伤害？为什么要彼此杀戮？为什么要创造仇恨？为什么要发动战争？为什么不能和平共处？为什么会这样？”
　　而弥彦当时的回答是：“我，弥彦，会带领你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的。”
　　但现在，经历了风魔小次郎、烫伤脸之死、隼胧重伤等事件后，弥彦回想起当时的对话，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给长门的答复是轻率的、幼稚的、不负责任的。
　　那是完全没有基于任何考虑、一时兴起的回答。
　　弥彦看着充满期待的、温柔注视着自己的小南，淡淡说道：
　　“最后，我希望，我们三个能成为世界最强的忍者。”
　　正在弥彦和小南间的对话间，隼胧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看向门外，说道：
　　“很抱歉打扰你们聊天，但是我必须要说，外面有婴儿的哭声。”
　　“婴儿的哭声？”弥彦面露疑惑，因为他并没有听到。
　　隼胧解释道：
　　“我的童年是在泷隐村度过的，那里被大瀑布包围，瀑布的水落声比雨之国的雨声要大得多。在这样的环境下听清别人的声音并不容易，所以我练就了一副相对敏锐的听力。”
　　“原来如此。”
　　隼胧皱起了眉头，他突然说道：“哭声越来越大了，有人抱着婴儿正向这里接近！”
　　又是须臾时间，就连弥彦和小南也能听到微弱的婴儿啼哭，夹杂着脚踩落水坑时溅起水花的声音。
　　砰！本就破烂的木门直接被粗暴地撞开，门轴吱呀作响的声音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报废。一个怀抱婴儿的中年男人慌不择路地闯了进来，却绝望地发现这房子根本没有后门！
　　这时一个极尽高大壮硕的男人尾随而入，他脸上刺着狰狞的纹身，手持砍柴斧，注视着男人惊恐绝望的表情，肌肉猛地牵动嘴角，露出了类似肉食动物般贪婪野性的笑容。
　　他舔了舔嘴唇，说道：“把你女儿交出来。”
　　父亲瞬间睁大了双眼，惊慌地说道：“我交了供奉的！”
　　对方摇了摇头，说：“我知道你交了供奉，甚至连你女儿的那一份也交上了，我也知道这是你兼四份工，每天干20小时活，辛辛苦苦一个月攒下的钱。”
　　“那为什么…”
　　持斧男话锋一转，冷酷地说道：“但你似乎忘了一件事，就是你女儿总是哭，她的哭声搅扰了风魔大人的午休，所以风魔大人特意叮嘱我，在5天内杀了你女儿。”
　　“今天是第5天，所以你应该感谢我，我没有第一天就杀了她，还是给了你们一些相处的时间的。”
　　父亲怀中的女婴再次大声啼哭起来，但他能做的只有轻轻抹去女儿的眼泪。他转过头，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向着弥彦跪了下来：
　　“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弥彦看了一眼持斧男，持斧男也注意到了屋内弥彦等四人的存在，哦，对了，还有一尊没什么存在感的奇怪陶像。
　　持斧男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口土黄色的牙齿，脸上的刺青也如蜈蚣般蠕动起来，狰狞无比。他大笑着说：“哈哈，3个小孩，1个残废，今天又遇到了4只过路的肥羊！你们听着，每人掏1万块钱，一分都不能少！”
　　持斧男很明显是风魔小次郎的爪牙，他的语气自豪中又带了一丝理所当然，仿佛就是当小次郎的狗也是件无比荣耀的事情。
　　长门虽然因为入定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但那也只是针对弥彦隼胧小南三人而言，和熟悉且能够完全信任的人在一起当然能够安心修炼。但如果此时贸然闯入两个陌生人，那发出的声音也使得他不得不醒过来。
　　长门抬起头，看着一脸凶恶的持斧人，意识到来者不善，马上就要结印。
　　弥彦以目视长门，微微摇头，这个眼神是让他不要轻举妄动、等他信号的意思，这是只有他们三人才能看懂的含义。
　　安抚了长门后，弥彦看向持斧人，竟然慢慢的开始浑身发抖，眼睛缓缓睁大，最后竟掩面哭泣，泪水一滴一滴掉落下来。
　　那是一种强忍着恐惧压抑自己不要放声痛哭的表情，是10岁孩子受到惊吓却又不敢发作的典型表现。
　　啜泣的哭声也仿佛感染了小南和长门，小南抱头痛哭，长门也低声抽泣。
　　隼胧见状，直接闭上眼睛装睡。
　　看着眼前几个小孩被自己吓哭，持斧人得意洋洋，吓哭孩子根本不是什么值得夸赞的成就，但仗势欺人的感觉让他觉得无比美妙。
　　“差点忘了，几个小鬼头恐怕根本掏不出来那么多钱。也罢，我搜一搜好了。”
　　他走向弥彦，准备从这个小孩起开始搜身。
　　弥彦像小鸡一样被拎了起来，持斧人拄着砍柴斧，粗糙的大手掀开了他的雨衣，抄了好几下都没有搜到什么东西。
　　弥彦没有反抗，反倒是哭声越来越大了，面对这样一个只会哭的小鬼头，持斧人不由得放松了警惕。他放开斧头，双手拎住弥彦双腿，向下抖落起来。
　　但即便是这样，除了掉落出来半块面包，仍然一无所获。
　　持斧人仍不甘心，抖落的力度变得更大起来，他想在杀死这个小鬼头之前好好榨一榨他的油水。像这样的孤儿，如果出身小康家庭的话，是有少许几率随身携带一个价值不菲的传家宝的，像玉佩、腰牌之类的。
　　持斧人的举动传递着他心中所想，他只顾搜刮财物了，却完全没去观察可能潜在的危险。
　　而这个时候，无疑是他最放松的瞬间！
　　弥彦瞅准机会，腰腹突然发力收缩，一个倒挂式的仰卧起坐，手中突然出现的苦无借力刺向持斧男的右眼！
　　刺了进去！
　　噗！
　　迸溅的血浆！
　　啊啊啊！！！
　　凄厉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