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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7章 逆天七重浪

都市强尊林君河楚默心 桔梗 9749 Aug 5, 2021 11:21:1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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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陆芙姜都是迷迷糊糊,完全不知眼前的蒙面黑衣人是什么身份,但又碍于软筋散的药效尚未全部散去内力施展不开,只好任由他带着自己跃入一座府邸。
    黑衣人带她进入一间漆黑的厢房,他迅速燃着案几处的灯烛,这才将她身上的穴道解开。
    陆芙姜极不情愿地皱皱细眉,活动活动自己僵硬的身板,一脸戒备地直视他道:“你到底是谁?”
    “你还是没能想起我是谁!”黑衣人蓦然长叹一声,抬手扯下遮面的黑布。
    “顾卓岩?”陆芙姜这下子更郁闷了,她横眉扫视他一眼,凛然在案桌旁坐下,“怎么会是你?”
    上次在佳人馆,若不是与他暧昧也不会被莫大爷抓个正着,眼下这厮竟然还敢出现在她面前!
    “你不是夙岳公主的事情在京城闹得人尽皆知,我作为你的师兄,多少也应看在同门之列将你救下!”顾卓岩与她对立而坐,面色平淡。
    自从他在相府遇见南儿,便一眼就认出她。但是朝堂之上她嘲讽宿周特使那一幕,让他发觉南儿已经将所有事情忘记,所以他便成全她,不再与她相认。一个杀手,一个当朝贵妃,谁都知后者才是世间享福之人!
    如今,她是假公主的事情败露,他绝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师兄?”陆芙姜眼色闪过一道精芒,“敢问师兄师从哪门哪派?”
    虽然她的记忆最近有恢复的迹象,但那只是一小部分,要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那她就必须从顾卓岩身上弄清所有的事。
    “无名无派。”顾卓岩从腰间的玲珑带处取出一方白色手帕递于她,“不知这手帕你是否还能记得?”
    陆芙姜挑眉,随手接过手帕,打开细细看来却只见上方绣着两只戏水的鸳鸯和两字:南月。
    “南月便是你的真实姓名!”顾卓岩起身,朝厢房一侧的木窗而去,推开窗便是皎洁的月光照射进来,“你是孤儿,我与你自幼师出同门,而师父正是先帝的七弟莫庚逢。夙岳一直是诸国之中实力最为强劲者,却暗中与我爹私下做交易,通过我爹来掌控阂銮的皇位易主,先帝也早有察觉。但是碍于我爹权倾朝野,于是就命师父创立了一个隐秘的门派,你与我便是江湖之人闻风丧胆的‘唐风南月’,我擅长暗杀,而你擅长收集情报!”
    “唐风南月?收集情报?”陆芙姜支着下巴喃喃自语,难怪她对情报有种天生的敏锐感。
    说得好听点是一个隐秘的门派,说得不好听点还不就是一个杀手组织!先帝连同七皇叔创立这样一个组织,无非就是想暗中培养自己的实力早日脱离夙岳的掌控。
    突然,她又想到了一个重要方面,杏目眨眨地看向木窗处的背影道:“若我真如你所说是南月,那为何又会被当作和亲公主送入皇宫?”
    “此事我曾前往夙岳彻查过,和亲当日夙岳朝中一些反贼想将真正的公主迫害,于是买通了一群土匪。你提前探查到此事,于是救下公主送往北齐小国,随后你便打算假装公主的身份前来阂銮和亲,想进宫探查师父的下落。只是没料到,和亲途中你因常年服用毒药最终毒发昏死过去!”
    “服毒?”陆芙姜敛眉,这是有多么想不开啊!
    顾卓岩转身:“同门之人全部服毒,我也绝不例外!只要不背叛师门,此毒并不致命!”
    闻声,陆芙姜撇撇嘴,难怪刚入宫时只要她稍感不适便会吐血,后来竟然练成一手独门绝活!
    “这是倾城的厢房,自从她嫁往云荡山便一直闲空,你暂住这里也无妨!”看她一眼,顾卓岩便沉步朝房门走去。
    陆芙姜不争气的小肚子适时咕咕叫起,她冲他嘿嘿笑道:“顾师兄,既是同门,你都救下我了,不如再送点酒菜上来呗!”
    “这就来!”顾卓岩沉笑一声摇摇头道。
    他没想到一夜之间她从贵妃身份转变成杀手,接受得竟是如此坦坦荡荡,这魄力就连他都自愧不如!
    正如她自己所说,她最为擅长的便是随遇而安。
    何况,既然已经从顾卓岩口中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便也不想再去纠结过往。她是记不清以前做杀手的日子,但这段时日在这宫中,她虽与莫隐尧斗智斗勇,九死一生,却也很是欢乐,她更是倾心于莫隐尧。此刻她觉得自己更像陆芙姜,而不是杀手南月。
    顾倾城的厢房位于顾府内宅的最里侧,原本就鲜有人进入,如今她嫁往云荡山后轩阁里更显清寂。
    陆芙姜悠然地倚在榻处,杏目打量着厢房里的各色摆设,莹唇不由得叹出一口气。顾倾城返回京城的消息,顾府之人尚未知晓,如今看来莫隐尧定是把她藏匿在宫中了。
    这般想着,她竟是辗转反侧无心睡眠,只得从榻上起来在厢房里转悠。
    她闲得发慌似的,在一旁的墙壁处站立,仰首望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画。画面龙飞凤舞好不热闹,但是她没有艺术细胞完全看不出美在何处,脚步闲逛着又朝旁边的梳妆台而去。
    陆芙姜随意打开菱花铜镜前的一只檀香盒,各式各样的首饰映入她的眼帘。
    “果然是丞相府的二小姐,这么名贵的首饰都没带走!”她撇撇嘴,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蓦然又感叹一句道,“也是,无论是嫁给三王爷,还是嫁给莫大爷,这辈子她顾倾城都是荣华富贵吃穿不愁,这些小首饰不要也罢!”
    就在她兴致荡然无存刚要关上盒盖,却突然眼前一亮急急将盒子再次打开,她纤细的玉指从盒底之处取过一只玉镯,眸色震惊且深沉。
    紧闭的房门“吱”的一声被人推开,身着紫色长衫的顾卓岩端着饭菜进入厢房:“眼下就只有这些,你先将就着!”
    陆芙姜迅速收好那只玉镯,急忙直奔圆桌而去,玉手一把抓过白花花的大馒头就往嘴里塞,急急拿过竹筷就去夹菜道:“不碍、不碍!越是粗茶淡饭越能填饱肚子!”
    男子沉声,在她旁边的凳子处坐下。
    一旁的女人将手中的馒头完全当作肘子一般对待,大快朵颐,她猛然抬头看向男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陆芙姜率先开口询问。
    “孩子你打算怎么办?”顾卓岩沉眸看她,面色冷静。
    “……”她沉默不语,嘴里的馒头还在有味地咀嚼。
    顾师兄非要在她吃饭的时候问这种让人食欲大减的问题吗?她怎么知道应该怎么办?莫隐尧那个侬奏四个二百五加超级无敌大渣男,要她的时候好话说尽,甩她的时候完全是一副跟甩大鼻涕似的嫌弃模样,想要她生下龙蛋,没门!
    “当然不能要!”思忖片刻之后,陆芙姜语气笃定地答复他,“那个没心没肺的臭男人,活该断子绝孙!”
    听这一席话,顾卓岩面色深沉地继续道:“夙岳大军已经驻扎两国疆界之地,今夜便会突袭阂銮,逼迫皇上把假公主交出去!而且就在方才,宫里的眼线传来消息两宫太后趁着阂銮朝中混乱打算逼宫!”
    “逼、逼宫?!”陆芙姜心口陡然一沉,牙齿差点咬伤舌头。
    “这阂銮的江山到底落入谁手,明晨自见分晓!”
    陆芙姜无法坐视不管,她吐掉口中的馒头,急急就冲向房门。
    “你去只会送死!”他急忙冲过去拦下她,“我也已经收到消息,要在子时与门派众人全数赶去夙岳一趟,你暂且留住这里!”
    “我一定会格外小心的,顾师兄你就放心吧!”她浅笑着拍拍眼前男子的肩膀,“我可是与你唐风齐名的南月,上次在宫中被抓完全是中了软筋散的迷药,现在药效已退,内力已经恢复,放心吧!”
    “你不是不在乎他的生死吗?”顾卓岩沉声问她,刚才是谁在信誓旦旦地诅咒皇上断子绝孙?
    陆芙姜急忙挑眉地回驳道:“当然不在乎,我只是前去围观。”
    “先走了,顾师兄保重!”见他沉默无言,她便急急绕过他出了厢房。
    顾卓岩自知是拦不下她,就算两人打斗起来也只是两败俱伤。只不过,以前那个总是围绕在他身边唤他岩哥哥的女孩已经长大,现在她遇到了她的劫数,无关幸与不幸。
    一抹白影闪过寂静的长街,她率先前去的是京城最大的一家古玩玉器店。长街万籁俱寂,寒风吹过之时,只有打更人的声音飘荡在夜空下,然而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长街上满是凌乱的脚步声与马蹄声,这一夜注定着不太平!
    天际逐渐清亮起来时,阳光透过树木的枝叶照射在京城的长街短巷。而前朝之上气氛却是波谲云诡,大殿两侧站立的朝中大臣纷纷垂首而立,个个面色晦暗,谨言甚微。
    “报,皇上!”一名身穿铠甲的士兵冲进大殿,俯身便跪于大殿之上,“夙岳大军已经杀过两座城池,扬言要皇上交出假公主!”
    “再探!”龙椅之上,男人眸色阴鸷。
    “是!”
    男人神情凝肃,双目冷然扫视大殿之上伫立的众位大臣,俊颜面容未残留任何情绪的痕迹,道:“夙岳来犯,不知各位爱卿如何看待?”
    “依微臣之见,眼下势必要先抓住那位假公主,及时让夙岳消气!”
    “微臣不敢苟同!夙岳依赖国土辽阔多次侵犯阂銮,这次竟然用假公主前来和亲,如此没有诚意,微臣以为不必再忍辱负重,倒不如背水一战!”
    “那女子究竟是何人,竟有这通天的本事骗过所有人!”
    “昨夜还听闻她突然在牢房里消失不见,如此更是蹊跷!”
    大殿之上的朝臣纷纷议论而起,大致分为两派,一方为求和派,一方为主战派。
    “假公主一事确属夙岳诡计多端,辱没阂銮皇族与先帝威严,速派兵前往与夙岳决战!”男人沉目立坐于金色龙椅之上,凛声命令道。
    “是,臣等领旨!”
    “慢着!”突然,从大殿之外传来铿锵有力的声音,朝中大臣闻声望去之时纷纷面露惊讶之色,急急跪拜于大殿上,“臣等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东西两宫太后脚步沉缓,气势凛然地朝大殿迈进,最先发话的便是东宫周太后:“皇帝太过愚昧宠幸奸妃,一时被奸妃所迷惑才致使夙岳大举来犯!本宫认为若要祈求阂銮国泰民安,皇帝不如早早退位让贤!”
    周太后虽年近五十,然而常年在深宫后院的钩心斗角之中她早已练就了冷狠决绝的性子,她冷眸直视大殿正前方主位处端坐的高大身影,气势分外强硬!
    “太后,退位一事万万不可!”
    “皇帝擅宠奸妃早该退位让贤,否则岂不是白白送了我阂銮的江山!”
    “祖宗法制,太后娘娘万万不能做阂銮的千古罪人啊!”
    跪地的众位大臣闻声之际,顿时面露惊色,早已听出太后话中之意。然而,有百般求情的,也有落井下石之人,朝廷之上一时竟上演起人间百态,谁忠谁奸此时一眼就能分辨。
    “既然楚太守与本宫谈祖宗法制,本宫就与你谈一谈!”周太后气势强盛,沉步朝主位处的龙椅走去,凛然迈上台阶,傲视朝堂上的百官之臣道,“当日先帝驾崩传位于三皇子,奈何三皇子体弱多病前往云荡山休养,如今云轩王已然体态康健,领我族人杀退宿周狗贼,深得民心!而今皇帝宠幸奸妃,致阂銮于危险之地,各位卿家百年之后九泉之下见到先帝,该如何向先帝请罪白白拱手将阂銮送予敌人!”
    周太后一番冷凛之话后,整座大殿顿时犹如寒潭一般,大臣纷纷低首跪地不敢作声。
    “来人,将皇帝拿下!”大殿中央站立的西宫太后冷然抬手直指龙椅之上的沉默身影。
    此话一出,大殿之外早已站守的众多士兵急忙冲进大殿!
    “太后不可!这可是弑君的大罪!”
    “臣等愿誓死护卫皇上!”朝中的几位老臣眼见士兵就要冲进大殿,一个个英勇地挺身而出。
    “把这一帮乱臣贼子给本宫抓起来!”主位处站立的周太后面露狠色,厉声下令,“本宫谨遵先帝遗旨辅佐三皇子登基执政,而今之际凡是忤逆本宫者全部杀无赦!”
    “周太后垂帘听政多年,莫非这次想效仿北齐女皇掌权执政?”一丝冷笑嘲讽的声音漠然便从殿外传来,人心惶惶的大殿内顿时静寂一片。
    只见一抹白影缓然进殿而来,少年星眸清润,白衣胜雪,气势傲然直逼主位处的周太后而去。众多士兵个个心惊胆战地将她围住,却无人敢上前一步。
    龙椅之上,男人深沉的眸子终于染上了情绪,震惊而凌厉。
    “把他给本宫拿下,快!”虽然周太后不知来者何人,但是任何人都休想阻止她!
    少年的唇角勾起一丝摄人心魄的浅笑,蓦然指尖旋扇而开,她冷眼一扫身前的众人道:“若想送死,你们大可一试!”
    “谁若将他拿下,本宫赐他二品将领一职!”周太后杀伐决绝,抬手直指被团团围住的白衣少年。
    “名利”二字,总是世人追逐的目标,对于这些士兵将领而言更是可望而不可即。所以,待到周太后话音落地,众人心一横便迅速朝白衣少年砍杀而去!
    “谁敢动我分毫!”不待众人冲锋而来,少年手中突然隐现一块金牌。
    众人万分惊愕之际,急忙俯身下跪,就连大殿之上的两宫太后也全然一片震惊:“令牌怎会在你手中!”
    “这当然还要感谢周太后有一位忠心耿耿的好儿子!”少年扬唇浅笑,一双杏目幽邃宁静,她明艳不羁地穿过大殿中央,站立台阶之下与她傲然对视,“若非云轩王大方赠予,凭我一个无名小卒怎会轻易取得这统率十万大军的令牌?”
    凌晨时分她从玉器店出来便直奔云轩王府,而这令牌就是她与莫煜的交易,她用这令牌换取此生留在他身边,留在云荡山。当然这个交易她自知也许再无机会兑现。
    但是她深深知晓莫隐尧多年以来敛尽锋芒的原因,他要这天下,要这江山!此刻,他要,她便给,不奢不求不念不悔,只待成全他有生之年君临天下。
    “不可能,决不可能!”周太后难以置信地愤然甩袖,怒狠的眸子睇着她,“定然是你从我煜儿身上偷得的,一定是!”
    “沈将军,魏将军听令!”台阶之下,少年不再与她做口舌之争,她漠然转身看向朝堂重臣,“丞相顾城鹤勾结夙岳之人残害忠良,但念及顾相年事已高,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特贬为庶民,子孙终生不得入朝为官!”
    “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顾相惊慌失色急急跪地喊冤。
    大殿处站立的两人面色惊愕,一时不知该如何做。
    “先帝遗言,令牌不仅统率三军,还可上斩昏君下斩奸臣,你们二人莫非是想违抗皇命!”少年气势强盛,紧紧相逼。
    “是!”
    “许子谦听令!”少年冷呵一声,早已等候在殿外多时的年轻男子急忙进殿而来,俯身下跪道:“卑职在!”
    “两宫太后不顾祖宗法制逼宫夺权,现将二人送往静莲庵戴罪修行,终生不得下山!”
    “是,卑职遵旨!”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随意处置本宫!来人啊、快来人,把这黄毛小子给本宫拉出去斩了!”主位处站立的周太后怒火攻心地急声咆哮道,却被急急冲上大殿的数名士兵团团围住。
    陆芙姜走至大殿一侧,随手便将手中的金牌交付于面前的侯佳孤渊,她沉声道:“还请太傅大人收好!”
    “多、多谢少侠!”侯佳太傅对于这眼前突然反转的一幕略显激动地抱拳致谢,“少侠英勇,敢问少侠如何称呼?”
    此时众人的视线全数落在那一袭白衣之上,只见她抬步折回大殿中央,在一片狐疑的目光下她突然撩袍而跪,玉手抚过束发的白丝,瞬间三千青丝倾泻而下,她望着龙椅之上的男人,目光浅浅:“民女南月曾冒充夙岳公主刺杀当今皇上,因不忍痛下杀手,特前来请罪!”
    不是她真能轻易舍弃生命,而是,倘若这世间她与他只能活下一人,这是她的成全!
    “她就是那个假公主!”
    “快把她抓起来交给夙岳去,这种奸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臣等还请皇上早做决策!”
    朝堂之上,众多大臣在一片震惊中回过神来,仿佛已然忘记刚才是谁拼尽全力扭转困局,狠毒的矛头竟一致指向跪地的纤瘦人影。
    “南月假扮公主和亲入宫,论罪当诛!三日之后午门斩首,退朝!”龙椅之上,男人神情阴鸷地沉声冷呵,一经冷冽的眸色忽而闪过一道慑人的寒光,他握在龙椅两侧的大掌青筋突起。
    陆芙姜跪立中央,垂眸叩首而拜道:“谢主隆恩!”
    只这四字,主位处的男人突然喷出一口鲜血,他眸子泛红,额头青筋隐现。
    “皇上!?”朝堂众人顿时惊慌失色,急忙直奔龙椅而去。
    陆芙姜震惊地抬首看向龙椅,却瞬间触及男人的视线,四目相对竟是相顾无言。
    “哈哈哈,该死,通通该死!”主位处的冯太后突然发疯般地嘲笑起来,“贤空大师说新帝登基活不过二十七岁,莫隐尧,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死吧,快去死吧!哈哈哈!”
    “把贵……把姑娘先押下去!”侯佳太傅回过神来,凛声吩咐一旁的士兵道。
    “是!”
    白衣少年起身,沉静的眸子望他最后一眼,便被围上来的士兵将领押出大殿。
    “陆芙姜……”男人满目通红,闭眼之际却只见那抹白影越走越远,走出他的视线,从此离开他的人生……
    一夜之间,大局已定。
    夙岳大军在攻占第三座城池时被林起的大军突然袭击,困在城池之内成为瓮中捉鳖,全歼夙岳大军。而一个神秘门派一夜之间除灭掉夙岳与宿周两国所有皇族,阂銮大军随即攻占两国领土,夙岳与宿周至此消亡殆尽。
    阂銮朝中,丞相顾城鹤贬为庶民,两宫太后前往静莲庵戴罪修行,朝堂之上的奸臣贼子和余党一并铲除。
    明亮宽敞的地牢里,陆芙姜悠闲地躺在床榻处啃着鸡腿,旁边却是止不住哭泣的流莹与芳诺。
    “娘娘,奴婢去求皇上放了娘娘!”
    “芳诺要随娘娘一起去!”
    “哭什么啊,我还没死呢!”陆芙姜闲适地将手中啃完的骨头扔到旁边的桌子上,蓦然还不忘记舔舔指尖上香喷喷的油渍。
    “可是娘娘离死也不远了……”说着,榻边跪着的芳诺又号啕大哭起来。
    陆芙姜陡然一脸阴郁,这丫头就不能盼她点好吗?
    芳诺扬起脑袋来,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望着自家主子:“小、小皇子或者小公主怎么办?”
    芳诺你这小丫头够了啊!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陆芙姜尴尬地摸摸鼻尖,仰望牢房墙壁处的一扇小窗户,竟发觉外面又开始飘雪了。
    “芳诺!”流莹哀伤地擦拭眼泪,急忙狠瞪她一眼。
    “罢了、罢了!”陆芙姜潇洒地冲两人挥挥手,长叹一口气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这已经算是多活了半年的时间,还把你们两个骗得团团转,真的很抱歉哈!”
    “娘娘……”
    “芳诺不要主子死啊……”她刚要抒情感慨两句,身边的两人瞬间再次哭成了泪人。
    正在这时,牢房的大门被人轻轻推开,一抹纤瘦的身影走进。
    “你们先退下吧!”陆芙姜从榻上起身,轻声对流莹、芳诺道。
    “是,娘娘!”
    “娘娘……”芳诺极不情愿地起身,硬是被流莹拽着向外走去。
    两人对走近的人影微微福身,便抬步离开了牢房,顿时偌大的牢房里只剩下陆芙姜与缓步而来的女子。
    房门并未上锁,女子进入牢房,抬手便将锦盒放置在案桌上,把盒内的各色糕点一一摆放出来,她柔声道:“这些都是我方才亲手做的,不知是否合你胃口?”
    “这两天真是麻烦你亲自前来为我送行了!”陆芙姜走近案桌,玉手伸过去便捏起一只玲珑剔透的水晶饺子,她直往嘴里塞去,一边大口咀嚼一边毫不吝啬地赞赏道,“手艺很棒,很厉害啊!”
    “你喜欢就行,那我先走了!”女子拿过空空的锦盒,对她浅浅一笑便转身离去。
    “你手艺这么好,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会算计,莫隐尧知道吗?”陆芙姜坐在圆凳上,大快朵颐地吃着糕点,看一眼打算离去的背影,她仿佛不经意地随口一说。
    话音落地,尚未踏出牢房的纤瘦身影瞬间一僵。
    “淑妃滑胎是你背后做的手脚吧!”她一口将剩余的水晶饺送进嘴里,随手取过瓷碟里的一只小金橘,表情竟是格外闲适地说道。
    然而,她的语气不是猜测,而是笃定。
    “就因为现在他的身边只剩下我,所以你才不甘心地诬陷于我?”女子转过身来,对她明艳一笑。
    陆芙姜重新倚回床榻处,她低头剥着手中的金橘:“我倒真希望是我诬陷了你,这样就算我离开他的身边至少还有你!”
    “陆芙姜!”女子闻声,眼中闪过惊诧,但更多的是心中升起一股怒火来,她眸子凌厉道,“我陪在他身边整整十一年,别说得像是你施舍给我的一般!”
    “是啊,你都已经陪在他身边整整十一年,他宠你爱你,恨不得将全天下送进你怀里。可是,为什么你还是不满足,为什么,顾倾城?”陆芙姜说这些话的时候,剥着金橘的玉指明显停顿一下,她抬头直视不远处的身影,目光充满疑惑。
    “因为我恨!”一丝升腾的恨意从顾倾城眼中浮现,她抬步走向床榻,“我恨我娘只是丫鬟出身,我恨自己是丞相府的庶女,我恨我明明那么爱他,他却把我拱手送给莫煜!”
    “可淑妃是无辜的,她腹中孩子更是无辜!”
    “我早就知晓淑妃是两宫太后的人!周太后想利用淑妃怀上龙种,以此逼迫要挟皇上退位,我怎能让她奸计得逞?”她走近榻边,红唇竟是阴冷一笑,“没有人能够与我争夺凤位,皇后的宝座本该就是属于我的,只是阴差阳错才让顾无双那个贱人拿去罢了!”
    “所以你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放过?”
    “一切都是因为你!”女子面色阴狠,玉指直指榻上的陆芙姜,“我从静莲庵前往东郊围场那夜,就已经布置好陷阱等待顾无双自投罗网!谁知道半道杀出个你,只好将计就计把淑妃滑胎的事情推到你身上!没想到朝廷迫于压力,不得不重查此事,这才又在顾无双的暖袍里发现了火石!”
    “火石?”陆芙姜眉目一惊,急忙坐起道,“你在我们二人的暖袍里都放了火石?”
    顾倾城冷冷一笑,凛然在案桌旁的圆凳处坐下:“我从皇上那里得知原来你并非真的夙岳公主,所以派人连夜将此事告知给夙岳!就连把你送给莫煜,都是我为皇上出的主意!为了引你进宫,我还特意让顾无双的贴身侍女前去王府求情!我以为在清苑的大门上涂上软筋散,再放一把大火烧了你与顾无双,烧了整个清苑就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你的功力这般深厚,竟能够支撑你逃出清苑!只可惜顾无双做了孤魂野鬼!”
    听她这一席话,陆芙姜挑挑眉,随后竟没来由地淡淡一笑。
    “你笑什么!”女子目色泛冷,厌恶似的瞪视她。
    陆芙姜倚回榻处,扔一瓣金橘进口,道:“世人皆说丞相府的二小姐顾倾城是‘阂銮第一美人’,而在我看来世间竟没有比你更为丑陋的嘴脸,想想便觉得可笑!”
    “可笑?”顾倾城倒也不气恼,“若后宫妃嫔皆如丽妃那般没有心计,早就身首异处了!”
    “丽妃也是你陷害的?”陆芙姜细眉微蹙。
    “丽妃完全是咎由自取!”顾倾城言语之间满是不屑的口吻,“丽妃是宿周献给皇上的细作,皇上从头至尾都在与她逢场作戏,就连晚上龙榻承宠都是别人代替,只可惜骗了丽妃三年,到死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落下通奸的罪名!”
    陆芙姜闻声之际,咬一口金橘,蓦然望向牢房的小窗户。
    她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每次莫隐尧见她,都像是狼见到了小红帽,敢情后宫的妃嫔都只是花瓶摆设,他连碰都没碰过,分明就是欲求不满啊!
    “没事了,你可以走了!”所有她疑惑的地方已然全部知晓,“将你嫁于莫煜,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希望日后你能善待他!”
    顾倾城看她一眼,欲要起身离去,却又想到了什么,停步转身看向她道:“你是如何知晓这一切是我动的手脚?”
    “我曾进过你的闺房,发现了这个!”陆芙姜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只玉镯。
    顾倾城不以为然地抬手取过,四下打量之后并未发觉任何不妥。
    “我已经向玉器师父打听过了,这只红色玉镯是由北齐小国一种极其罕见的红色鸡血石打磨而成,这种罕见之物就连后宫妃嫔都未曾见过,而你却有!顾相有克扣贡品的习惯,想必这鸡血石也是北齐进献给皇上的贡品!”陆芙姜觑着她指尖的那只红色玉镯,沉声道。
    “就算我爹将克扣的贡品给了我,你怎么就能猜测到主谋是我?”
    “主谋并非你一人,还有佟妃!”她声音冷凛,语气竟是斩钉截铁,“佟妃向来喜欢踩低我,我入狱那些时日,她曾打扮妖娆前来牢房讽刺挖苦我,可能她一时疏忽大意竟将你赏赐给她的鸡血石戴在了身上!由此便能说明,佟妃是你安插在后宫的眼线,与你里应外合扳倒皇后和淑妃,当然还有我!”
    “你就不怕我送来的这些东西有毒?”顾倾城挑眉笑问她。
    “不怕!”陆芙姜将最后一瓣金橘送进嘴里,“你做事这么小心谨慎,若非我无意发现这只玉镯绝不会猜想到会是你!所以,对于我这个明天就要执行死刑的犯人而言,不值得你为我冒这么大的风险!”
    “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了解我!”
    “你走吧,我想睡了!”陆芙姜倾身躺在榻上,末了还不忘叮嘱她一句道,“别忘了把门关上!”
    “但愿你明天还会有这份闲情逸致!”顾倾城最后看她一眼,凛然抬步离开。
    翌日中午,陆芙姜被带出牢房的时候,竟觉得这冬日的天气分外晴朗,阳光温暖,几乎晃得她睁不开眼睛,待到她闭上眼睛的时刻,也没觉得脑袋落下有多疼。
    耳畔不断有窸窣的声音传来,陆芙姜只觉得指尖一阵疼痛,她警觉地睁开迷蒙惺忪的眸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容颜。
    “你醒了!”见她醒来,白清清惊喜地急忙收回银针,她扯过马车的帘幕对外面的人喊道,“爹,陆姑娘醒了!”
    “吁……”正在赶马车的白老爷急急扯住马儿的缰绳,他将头探进车内道,“陆姑娘您暂且忍耐一下,再过两个时辰我们就到北齐地县了!”
    “北齐地县?”陆芙姜头脑发晕,她揉着发疼的额头打量四周,“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我们白府运粮的马车!”白清清随手取过一件长衫叠好之后枕在她脑后。
    “我没有死?”大脑的转速终于驶上正轨,陆芙姜惊诧地瞪视着白清清,“难道是书呆子劫法场将我救下的?他没事吧?”
    “你且放心!”白清清浅笑着安慰她,“龙公子与相公将一位死刑犯易容成你的模样,这才救了你!眼下京城认识你的人不在少数,恰逢我家要去北齐地县送粮,便将你随车捎带上!”
    “北齐不是小国吗?”
    “如今这已然都是阂銮的天下!”
    那个男人的野心终于达到了,美人在侧,君临天下,真是一段千古流传的佳话!
    她不言语,眼色淡淡。
    “皇上日前刚刚大婚,立了顾相的小女儿顾倾城为后。”白清清执过一只茶壶,斟满一杯茶水送到她面前,“你要喝一口吗?”
    听到这个消息,陆芙姜的神色并没有太多的起伏与惊讶,像是极其疲倦一般,她默然摇摇头再次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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