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7章 有私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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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若，你醒了！昏睡了好几日了，总算是醒了！可想吃喝些什么？只要你说，母亲即刻吩咐人做来。”对着昏睡了好几日的儿子，平宁郡主这会儿又俨然成了有求必应的慈母，温柔得不能再温柔。

齐衡初初醒来时脑子还迷糊，见母亲守在床边一脸担忧，下意识地想要安慰，却在记起昏迷前的心力交瘁后转过身去面朝床里，再次闭上眼，沉默以对。

“你这是怪我了？你怨我也不要紧，自己的身子为重，这金丝火腿粥是你素日里喜欢的，我让人文火时时煨着，才端上来，你若饿了，便用些。母亲…”

“郡主小心！”平宁郡主守了多日，骤然起身头晕目眩，幸而女使扶了一把才不致摔倒。见齐衡闻听此言也没有转过身同她说话的意思，平宁郡主暗自叹了口气，颇为落寞道：“你好好歇着，母亲先回去了。”

听得母亲脚步声渐远，齐衡慢慢翻转身体，平躺在榻上，双眼盯着帐顶出神。天青色的软烟罗在齐衡逐渐模糊的视线里如烟似雾，叫人分不清真身，正如他自己的将来，也辨不明方向。

他是齐国公独子，生来尊贵，差不多也是享天下之养。可他年近弱冠，读圣贤诗书多年，却从不曾做出过任何利国利民之事，甚至做不得自己的主，更对别人造成了伤害。他对明兰的单相思使得明兰无端被恶意揣测，害得不为受牵连断了左腿；他苦读诗书，致力科举亦有大半是为了宽慰父母、振兴家族。外头人人称道的是齐小公爷，可他齐衡呢？若是离了齐国公府，又有几人知道齐元若其人？

齐衡躺在榻上思虑良久，暗暗下了决心：他该出去看看，离开公府，离开汴京，去看看京城以外的国土，去寻觅自己想要的未来。

“元若这孩子这回想是怨极了我”，这边厢，对着自家官人，平宁郡主不无懊恼地说。

“好了，”齐国公揽过妻子的肩膀，宽慰道，“咱们这样的人家，注定了无法任性，你也是为了他好。只是话说得重了些，处置得严了些，他一时无法接受罢了。衡儿是个好孩子，给他些时间，他定能想通的。”

“但愿如此吧。”

夫妻俩谁也没想到，在他们相互安慰的时候，齐衡已开始着手打点起了行装。

翌日，齐国公府正堂。

“你说什么？”平宁郡主惊得建盏都没端稳，“碰”地一声砸在地上，碎片四溅，发出清脆的声响。

“请父亲母亲恕儿子不孝，我想要离开京城一段时日。”齐衡跪在地上，深深拜伏了下去。

“为了一个小庶女，你连父母都不要了？”平宁郡主近乎咆哮，面对唯一的儿子离家出走的请求，端庄体面如她也难维持住平日的体统。

“母亲明鉴，此事与任何人都无关。是我自己，我想要去看看这大千世界，看看自己生活的国土，瞧瞧这片土地上生长的万民。圣贤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自出生以来，几乎从未离过父母，离过京城，连京城外的地方是什么样子都不曾见过，这样还谈什么读书科举以求来日福泽万民，何其可笑？”齐衡一字一句认真道。

“可你…”平宁郡主还待再劝，却被齐国公打断，“罢了夫人，由他去吧。元若说得对，'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出去走走看看，于他有益无害。顾家那混小子，自白鹿洞书院归来，我瞧着长进了不少，就让元若也出去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