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1章 施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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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什桉？”萧然看清楚人，“卧槽”了一声蹦到一边。他这避之不及的态度让傅冰冷脸一裂，蹙眉道：“萧然，你见鬼了？”
“……我是见鬼了啊！”他换到了小男孩儿身侧，哥俩好地一搂，再也不肯往傅冰那儿瞧了。
“咿……放开……你……放……开……我……”小男孩儿被这个奇怪的哥哥用劲制着挣脱不了，又不能骂人，气得鼓了鼓腮。
“智障。”傅冰没再理他，和赵朝阳打了个招呼后坐下来，问还在候场的什桉，“你抽到什么题？”
“‘蒸汽朋克与互联网的共生关系’。”
“唔，你这个也太难了，我的‘北极熊与气候变化’好歹跟趋势热点挂点钩……”她顿了顿，说，“还有就是，里面有个老外评委喜欢提问一些不相关的问题。比如‘你觉得当初砸中牛顿的那只苹果是青苹果还是红苹果’——这不是一个虚构的科学故事么，我怎么知道是青苹果还是红苹果？”
“哇，你话好多啊？”萧然自言自语，就是不看她。
俩头一回说话的女孩子自然无比地撇下其他人交流起来，傅冰把自己碰到的点不加保留地说给什桉，让她记得提前注意准备。而什桉连傅冰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傅冰也没想要自我介绍。聊了会儿，傅冰抬眼，“你去哪儿了？”
“去买喝的啦。”
来人穿着轻巧的羊绒短大衣，净色打底衫修身显瘦，底下呢料短裙，一身颜色搭得柔软舒服，声音也很柔糯。
萧然复活了，站起来接她手里的袋子，“亲自排队啊林大美女？”
“没你的份。”林千帆笑着躲开，把刚买的网红奶茶分给傅冰，“呐，你爱喝的。”
“这不还有一份呢嘛？”萧然仗着手长要去拎，被傅冰毫不留情地拍开——他“嘶”地捂了手背，瞪她，“傅冰！”
“要不要脸？有你什么事？你看赵朝阳多自觉。”
赵朝阳耸了耸肩——自从女生多了以后，他们明显就成了浪费空气的存在。
“就是。”看到男生们撂在凳子上的灯牌，林千帆半惊讶地夸了一句，“还知道这一套呢？不错嘛。”她把那只袋子递给什桉，也是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样子，“比完了么？”
“……没。”
初次见面的人言行举止实在很顺理成章，什桉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萧然替她拿过来搁在边上，大剌剌地道：“先来后到先来后到啊。牛奶不喝就冷……咦小屁孩儿？你在喝什么？？？”
“你才小屁孩儿！我叫谢嘉瑞！”小嘉瑞嘴巴一圈都印上了牛奶印，跳下凳子一踹萧然的小腿，踹完就跑，一头扎进什桉怀里——什桉被他一扑，惊险地扶住差点翻倒的玻璃瓶。
“嘉瑞，小心一些。”
小嘉瑞在什桉怀里圆满落定，响亮地应了一声“嗯”，然后扭过头来朝跳脚的萧然臭屁地扬下巴撅嘴。
……
傅冰和林千帆还有事，说了两句就先走了。萧然和小嘉瑞相爱相杀，赵朝阳在放空自己。没过一会儿，轮到她入场了。
等什桉进了赛场，三个人安静下来，面面相视。奶茶也到了小嘉瑞手里，吸溜着果汁好不快乐，边对着两位“头脑简单”的哥哥指指点点：“你们说话呀？不会是紧张吧？哈哈哈……嗝。”没忍住打了个草莓味的小嗝儿，他继续道，“你们别操这个心啦，仙女姐姐很厉害的。有这个时间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的期末考吧！一看你们就是垫底的。”
萧然、赵朝阳：“……”
没了什桉这朵保护伞，萧然立即逮住他，把他夹在自己身前固定好，两只手向外扒拉他脸上的肉，“年纪轻轻挺伶牙俐齿的啊？别以为会说俩英文单词就能在哥哥我面前撒野了，哥可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美德——你再挑衅啊小萝卜头？嗯？”——同样的动作做起来，什桉是怜爱和亲昵，他就凶神恶煞的。小嘉瑞咿呀扭了半天，见旁边那个哥哥跟个木头似的并没有解救他的意思，眼球骨碌碌转，决定自救。
鼻子一皱，“哇”地一声——
候场区域的选手频频注目，萧然一下子被千夫所指，赶紧松了钳制。小嘉瑞重获自由，捧着奶茶“噔噔噔”跑远了。
“妈的，小孩儿太难搞了……爷好累。”
感觉身体被掏空。
赵朝阳歇完一局游戏，“阿判回你没？”
“没。你呢？”
“没。”
沉默对视了半晌，赵朝阳开口：“那万一周一来不了……怎么跟她说？”
萧然苦思冥想，怨妇似的叹了口气，“那我只好一回生二回熟，再去向仙女请罪了——你觉得阑尾炎听起来靠谱吗？”
“割的是阑尾又不是手指，你当‘状元’是扫二维码领的？”赵朝阳皱了皱眉，“阿判可从没说过‘家里有事’。昨晚看清了吗？那是……‘太后驾到’？”
摇下的车窗里漆黑如墨，掩映着后排座位上气场浓烈的两个人。陆判神色躁郁地接过他们帮他送来的书包，说了三个字。
——“去‘力亨’。”
“没看清。那还能说什么？我头都想秃了也没想出来能因为什么……算了算了，说不定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哎也不对……”萧然抓了把头发，枯了，“……啊啊，为什么我要像个娘儿们一样在这儿瞎瘠薄胡思乱猜？陆判又不是我男人！”
“1039号选手，1039号选手请准备——”
两人一同收声，刚准备酝酿酝酿情绪和出来的什桉客套两句——他们的李仙女挟着冷意一径走来，目光定定，细白的掌心一摊，言简意赅：“手机给我。”
**
“何医生，升白药没用，打升白针……一定会有效果吗？”
诊室里，什桉和小奚一道与何医生探讨着江月的病情。
江月血象异常，粒细胞只有，可升白药吃了一周仍旧没有回升的迹象……下周就要再一次化疗了，要是那之前没有恢复正常，院里就不能按期给药。ωww.五⑧①б０.℃ōΜ
“只有这个办法——叫你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先打短效升白观察，为了避免感染我们每两天抽血复查一次，期间需要家属的密切配合。如果不行，马上换长效的。”
小奚即刻答应下来：“好的医生，我们会严格按照您的嘱咐照看病人。”
回病房的路上，小奚有意地给什桉打气，告诉她这是上了年纪的癌症病人化疗过程中的普发现象，有很好的临床应对经验，不要过于担心。
什桉明白。她当然明白。她几乎把所有有关江月的癌症理论和治疗手段都系统地看过一遍了。所有的病征，所有的毒性副作用，所有的并发症干预指征……每一阶段，她都明白。
明白，也只能在医生一步步宣告进展时，束手无策地惟命是听，默默祈祷免疫细胞的胜利……
什桉打开房门，看见江月躺在病床上，正睡着。厚实的冬被盖在她身上，平整得看不大出多少起伏，双手交叠着压在被子上，露着一截瘦骨梭棱的手腕。
三个病人都在休息。室内窗帘留了条小缝儿，阳光从缝隙中擦进来，在床尾处和一束藤本月季笔直相错。
干冷的冬天如果出了太阳，大多伴随着一股子尘粒燃烧的滚烫气息——亮黄色的玛格丽特王妃一半鲜艳盈饱，混合着果香与清茶的诱人甜味，而无幸得到光照的另一半却像急剧氧化的油画，在暗影里一屡屡坍缩，五彩斑斓地走向失活腐烂。
她怔怔地望着，忽地抬手掐住整束月季的花梗，将它们剥离瓷瓶——花叶上的绵刺扎进手心，绵绵密密的，是一种恼人又无处不在的痛。像要把什么镌刻住一般，什桉收紧指节，将这丝丝痛感分毫不剩地清晰纳入掌间——
“什桉！”
小奚本想叮嘱她吃过饭再出去上课，见什桉站在窗前发呆，手里捏着那束她料理的月季——即使散生的皮刺多数被她打除，茎叶上软绵的绒刺还是让她头疼不已，更不消这样整把地攥着——小奚急得快步过去托住什桉的手臂，想让她放手，“小心刺！”
什桉恍了会儿神，拿起一旁的花剪，“奚姐姐，该剪枝了。”
……
给学生上完课，离裴裴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卷耳前段时间闭店升级装修，年后就要重新开始营业，员工们便打算趁着年前的免费假期好好聚一回，而后各回各家迎接新年。
地方定在世界城顶层的一间音乐餐吧，什桉到的时候包厢门嗡声阵阵，里面旋律欢动，气氛大约已经炒起来了。她在外面站了站，直等到裴裴的电话过来——再不进去就该迟到了，她才捋了捋毛衣，推门进去。
大直角U型的靠墙沙发上分散着十几张生熟面孔，音乐声和交谈声凌杂，她出现就是一弱——近门处的陈书霖率先反应过来，展眉一笑，起身来带她。和经理聊了两句近况，靠里的裴裴和西惠等不及地举起手来，“什桉什桉！这里——”
得知景不渝还没到，什桉心下微松。
给她开了瓶果汁，裴裴用一个迟来的熊抱箍住她，摇了摇，“好久不见啊什桉～想死你了。”
她被陌生同事们关注的视线包围着，像只玩偶一样任裴裴摆弄。裴裴把她有些凉的脸和手搓热了，干脆拿起桌上的一只话筒，隆重地向大家介绍：“各位兄弟姐妹们都静一静！这就是我们可爱漂亮的店花小朋友、珒市去年的中考状元——李！什！桉！——让我听听掌声在哪里？”
四周很给面子地鼓起掌来，欢迎声此起彼伏。什桉拉了拉裴裴的衣摆，顶着一张“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神情靠过去，小声道：“裴裴姐，你别这样……”
“哈哈哈哈哈——”这里除她以外都是二十四五朝上的青年人，对这个小妹妹有着天然强烈的义务感，见她这样窘促，都善解人意地不开玩笑了。他们自发把面前的零嘴水果饮料往她那张桌子上传，说，“妹妹先吃着，等景总来了我们就吃饭哇。”
登场环节结束，裴裴和西惠单独拉着她说话：“什桉baby，上次罧市……一切顺利吧？”
“顺利的。”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这么说的话，自己的情报应该没有出什么问题。怕什桉联想到自己身上，她暂时按捺住想刨根问底的心情——等会儿boss到了，引导大家唱唱歌玩玩游戏，再喝两口小酒，不就正是适合聊聊八卦、聊聊异性间的那些朦胧暧昧的好时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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