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0】不要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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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就是这里。”
    太郎次郎那幅画里的小日向町公园。
    “……没有来呢……川上婆婆。”
    供居民区晨练、散步、打发时间用的小公园，站在路边就可以一览全貌。
    现在的公园被一群小孩子和他们的父母占据，并没有找到老年人的身影。
    “椎名桑知道川上婆婆家在哪里吗？”
    “不知道……”
    真是善良啊，寻求美好的少女。
    鸣海悠心中感叹，随后朝着公园里面走去。
    “诶？悠桑？”
    “稍稍等我一下。”
    背对着椎名未央，随意地挥挥手。
    既然川上婆婆和太郎次郎是这里的常客，那现在公园里的这些人，应该会认识。
    虽然他不喜欢社交，但并不代表他不擅长社交。
    别看他平时在学校里除了近田他们主动找来，从来不和其他同学聊天。但实际上他自认为在人与人的交流上很有一手——他擅长察言观色，而且能准确地利用这点抓住机会。
    比如在春叶社和文村编辑签约，或者刚刚在美术部……
    另外，不喜欢社交背后的终极原因其实是不喜欢没有必要的麻烦。
    “打扰了，姐姐，想问一下……”
    很好，他找到了目标——一位没有低头看手机，全程盯着那群孩子看，并时不时露出羡慕神情的女性。
    “姐姐？啊啦啊啦……有什么事吗？”
    眼前这名女性，实际看上去并不年轻，少说也在三十岁以上。
    多半已经结婚了，但可能是因为工作等等原因，还没有孩子。
    “姐姐经常来这里吗？”
    “嗯~姐姐就住在这里，平时没什么事情的话，就会在这里坐一会。”
    “那……”
    很顺利地得知了川上婆婆家的地址。
    但其实他还以为能够更顺利一点……比如这位姐姐恰好就是川上婆婆的儿媳。然后儿子工作忙不经常回家，又一直没有孩子，就只有太郎二郎两只柴犬陪着了。
    如果是他写轻时遇到这种剧情，一定就会这样写。
    “悠桑……确定要直接来川上家这里问吗？”椎名未央拉住正准备上前按门铃的鸣海悠，站在街道边，有些犹豫，“会不会打扰到他们……”
    “与其担心会不会打扰到川上婆婆，不如担心如果我们不进去的话，她会不会又要一个人孤单地度过今天。”
    “……”椎名未央神情一怔，低下头，跟着鸣海悠走到了门前。
    叮~
    叮~
    “来了来了……”
    门内传出来的，是充满温柔和暮气的沙哑女声。
    卡。
    头发花白，脸颊布满皱纹，体态也已经有些句偻了。
    川上婆婆先是看到椎名未央，顿时脸上挂起和蔼的笑容。随后注意到牵着少女手的鸣海悠，端详着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呵呵”地笑了两声。
    “是未央酱啊……怎么找来咱家这里了……快请进。”
    六七十的老人，一边开心地说着欢迎客人的话，一边努力弯下腰，想要帮他们去拿鞋柜里的拖鞋。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来。”
    “好~好~那咱家去给你们沏茶。”
    “我们”椎名未央一只拖鞋刚套到脚上，见到川上婆婆要往屋里去，连忙伸出手，想去拒绝。
    “谢谢川上婆婆了。”鸣海悠打断她的话，轻轻按下少女的手臂，“普通的冷水就好。”
    “嗨~嗨。”
    换好拖鞋，两人跟着川上婆婆走进客厅。
    一直到现在也没有除了川上婆婆以外的人出现，大概可以确定老人家是一个人住了。
    和他的猜测相符。
    只不过……
    鸣海悠环顾四周，有些感叹。
    因为最近常常陪着弥生秋早看建筑类综艺，对一户建的装修方面也有了一些了解。
    川上婆婆现在所居住的这栋房子，是没有半分适老化设计的。
    入户门外只有一阶一阶的楼梯，进门之后的玄关也没有方便老人行动的延长扶手。
    从玄关进入铺着榻榻米的客厅，更是有着足足三十厘米的高度差。
    刚刚环顾四周，甚至发现从一楼登上二楼的方式，是和弥生秋早之前居住的地方一样老旧的木梯。
    对于现在的川上婆婆来说，多半已经无法使用了。
    “未央酱身边的这位，是未央酱的男友吗？”
    在榻榻米上的矮桌旁坐下，鸣海悠不习惯跪坐，便盘着腿；椎名未央把裙子在腿弯处折好，相当规矩地跪坐在坐垫上。
    “诶？”
    “我的名字是鸣海悠，很高兴认识川上婆婆，和椎名桑是同学，椎名桑是一位很可爱的女生。”
    “看来还不是情侣啊……真遗憾。”
    “我、我喜欢悠桑……但暂时还没能让悠桑喜欢上我……”少女躲闪着鸣海悠的目光，脸上浮现出羞怯的红晕，小声对川上婆婆说。
    鸣海悠绝对、100%、一定听到了。
    而且他也应该听到——说不定这就是椎名母亲给她女儿制定的战略。
    然后他应该装作没听到的样子，随便做点什么小动作，比如喝口凉水。
    “那未央酱可要小心了！这种长得帅又温柔的男生啊，最是花心。”
    “咳咳！”
    被突然夸赞他的评价呛到，鸣海悠不动声色地把杯子放回桌上。
    看来他这辈子都喝不惯凉水。还是白开水更适合像他这种体格脆弱的人类。
    长得帅他承认，但温柔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嗯！”更出乎他意料的是，椎名未央不但没有否认，还在胸前握紧双手为自己打气，“我会好好加油的！”
    椎名母亲……你究竟都对你女儿说了什么？
    “听到了吗？小伙子，男人不能太花心哦，未央酱这么可爱，要好好待她。”
    “是……”
    随后川上婆婆又是一阵开心的笑，不一会笑声突然变成咳嗽。
    鸣海悠连忙把水递到川上婆婆嘴边，椎名未央跑到她背后轻轻拍着川上婆婆的背。
    “谢谢……咱家已经没事了，谢谢未央酱~还有，未央酱未来的男友。”
    “川上婆婆……我们是不是打扰到您休息了……”椎名未央心里还有些愧疚。
    “没事没事！不打扰不打扰，而且……你们来，是有什么事要和咱家说吧？”
    椎名未央不知道怎么开口，求助一般看向鸣海悠。
    “是太郎次郎的事……”他点了点头，随后直截了当地把“想要画一幅川上婆婆和太郎次郎一起呆在公园里的画。”的想法说给前些天刚刚失去陪伴自己多年的宠物的老人听。
    “悠桑……”椎名未央觉得直接提到死去的太郎次郎，对老人太残酷了，在一旁提醒。
    得到的回应是鸣海悠“一切都请放心。”的眼神，和川上婆婆听到请求时专注的神情。
    到了川上婆婆的这个年纪，或许已经慢慢把悲欢离合都看得澹了。
    老人需要的不是别人害怕伤害到她便对一切悲伤的事都缄口不提，而是有人能够陪着她，一起去回顾那些逝去的过往中，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