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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九百五十章 冷天帝黑阎王入场

绝世剑神无用一书生 无用一书生 3274 Aug 6, 2021 1:24:5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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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叔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坦然:“分单文书上写的清楚明白,油坊那片的房子、地都是当初家里分给我的。我拿给大哥家用了这么多年,连分租钱都没讨要过。现在我家中日子过的艰辛,想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不管是卖啊还是干别的,总归那是我的。这油坊被占用了这么久,三十多年总该有了,反正我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也不怕没脸,毕竟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是不是也得该把这三十多年的租金算给我才是?”
    他朝向陈芃儿:“侄媳妇,广昌现在这么财大气粗,该不会连自家人这点便宜还要占吧?”
    陈芃儿依旧静默无语,广昌在上海和广州的产业出了“日资企业”那档子事,自己身上这个“日籍”的污名还没洗掉,这些族人自然不敢再打这一块的主意。但宁河和天津的广昌是在老夫人名下,并没有受到牵连,他们是看老夫人反正都已经作古,她一个小女子不足为惧,所以就迫不及待的蹦出来要分一杯羹了。
    而今天虽是四叔一人发难,但怕是几位叔叔们背后都已经达成了共识,是一人打头阵,打下肉来大家都有肉汤喝。
    方才杨掌柜质问在一旁闲喝茶的三叔:“三老爷,当年四老爷说要把那破油坊拆了当柴烧的,您也在场,四老爷说那油坊跟他八字不合,非要把油坊送给老爷,您还劝过我家老爷,说‘这种腌臜地方,就是重新买个院子都比花钱在这上面便宜’。那油坊明明就是四老爷嫌累赘,非要塞给我家老爷的,怎么现在又说只是借用?”
    三叔打着哈哈:“杨掌柜,这么几十年前的事了,难为你还记得这么清楚,我是年纪大了,都老糊涂了,你说的这些,我还真记不得有这回事。况且,大哥当初送四弟布行是有文书的,怎么这反过来四弟把油坊送给大哥,就没写个文书凭证呢?”
    杨掌柜被问了个胸闷,一口气憋在胸口里都要喘不上来,脸涨的更红,一头花白头发哆嗦的叫人心酸,陈芃儿劝他:“杨伯,您先坐下喝口水。”
    一直杵身边的亦岩忙过去扶了杨掌柜,低声劝了两句,杨掌柜喘了口气,被亦岩扶至她跟前,愤愤然对她道:“夫人,咱们家里的人都知道,芦台的布行是老爷体恤兄弟生计艰难,主动送给四老爷的,然后那个烂油坊就被四老爷塞给了老爷。这事老夫人知道,凉少爷也知道,却是老夫人前脚一走,他们这些人就要拿这个来难为你!”
    这话讲的很大声,却是三叔四叔置若罔闻,脸不红心不跳,只好整以暇的笑微微,一副皮厚不怕苍蝇多的做派。
    而那前来吊唁的宾客,一开始还三三两两探头探脑,后来则直接三五成群的挤在停灵的中堂里,不肯错过这番热闹。有那好事者还跑出去宣扬,说韩家人在老夫人棺材板前就要开始争家产啦!这一呼百应的,周边四邻路人都纷纷跑来韩家大院,就跟看西洋景似的,嘻嘻哈哈的坐等看这一家人怎么个撕破脸。
    陈芃儿披麻戴孝,对着两位叔叔福了一福,态度不卑不亢:“两位叔叔今日登门来给老夫人吊唁,晚辈不胜感激。这两份文书我已看过,只不过事隔久远,一时半会的叫晚辈也无从分辨。且今日是老夫人在家停灵第三日,明日就要出殡,诸事繁忙,实在也无暇细细顾及四叔说的这档子旧事。”
    她又福低了身子:“所以还请叔叔们耐心等上两日,等老夫人明日出殡后,晚辈再请了族中长老,和叔叔们共议此事。现下老夫人棺椁还停在家中,都说长嫂如母,想必两位叔叔也不想坏了老夫人的清净,平白叫旁人看了咱们韩家的笑话。”
    围观人嗡声四起,旁边有人指点道:“这媳妇年纪不大,话说的却在理,老人家身子骨还没入土为安呢,这小叔子们就跑来要东要西的,吃相未免太难看。在宁河韩家也是个大家了,况且都还是亲兄弟,怎么得也得互相留点面子不是?”
    周边人纷纷点头称是,三叔面人一个的不吭气,四叔则嗤笑一声:“今个还就是要在老夫人跟前才论道论道!侄媳妇,你是在那大上海念了洋学堂还出国留过洋的体面人,怎会知道我们这些乡下人过日子的艰难?之前就是看在兄弟情面上,这些年,只要日子尚还能熬的下去,就怎么也拉不下这老脸来张口。所以这事才一拖再拖,拖到现在,这事要再不提,你们丧事办完屁股一拍就回去那大上海吃香的喝辣的去了,我再找谁说道去?趁着侄媳妇你在,老嫂子还没入土,我也不怕丢面儿,况且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还真不是贪图你们广昌点啥,我不过就是想拿回自个东西而已。”
    盛气凌人朝陈芃儿逼视过来:“到底给不给,侄媳妇你今个还就得给我句准话!”
    被亦岩扶去一旁吃茶的杨掌柜,气的一下又从椅子上嘭的起身:“这话四老爷说的倒轻巧!当年那就是个破油坊,屋子都塌了顶,耗子满窝!我家老爷花多少银子才整葺的有点模样,后来才改建的染坊。现在周边那一大片地方都是我们广昌的大染坊,你现在上下嘴唇一点就反悔说要收回去!那染坊是我们老广昌的命门所在,四老爷这是看我家夫人孤儿寡母的好欺负,生生想割广昌的肉啊!”
    旁边人窃窃私语:“谁说不是,现在说要拿回油坊,哪里还有油坊?”
    四叔背手冷笑:“杨掌柜口口声声说当年是我亲口说把油坊送给大哥,可有人证?”
    杨掌柜伸手指着三叔:“人证就是二老爷、三老爷!老夫人当时也在!”
    三叔坐在一旁喝茶,不吭一声,茶叶吐的啧啧有声。
    四叔大模大样的撩开棉袍也往椅子上一靠:“方才大家也都听见了,我三哥说他不记得有这回事。至于二哥……”
    探身过来笑笑:“侄媳妇要不差人去把二老爷请过来,咱们也好双面对峙?”
    “你们!欺人太甚!”
    杨伯气到又要暴起,被亦岩一把拽了,陈芃儿对他摆摆手,亦岩懂眼色的赶紧把杨掌柜给连劝带搀的扶去了中堂后面。
    陈芃儿紧紧掐着手心,身上罩的麻衣布料粗糙,磨的手背的皮肤都有些发红,她知道今天两个叔叔分明来者不善,一个首当其冲打头阵,一个当个一问三不知的面团人,至于那还不曾露面的二叔,怕是在家坐镇,专门等着作为“证人”被人来请。
    至于老夫人,老人如不是已经作古,怕是这三个叔叔也不敢这么直面叫嚣上门来,他们就是见当年人都死了个干净,只一个杨掌柜,人单力薄的没法与他们仨的红口白牙匹敌。
    而且这事的确有些难办,听方才杨伯的话,当初韩老太爷之所以接过这个破油坊,主要是因为毕竟是祖上留下的产业,不想看它就这么被糟践了。后来改建了染坊,也是顺手而为,哪里想到日后还会有这般纠纷?想来那样爱护兄弟的老太爷,连一个芦台的布行都能舍了出去,又哪里会想要占弟弟的产业?所以怕是也根本没得文书凭定。
    这事就是当真撕破脸,告去县长那里,没有凭证,怕是也打不赢的。
    可是,打不赢,难道真要看着他们把大染坊给生生割了去?
    广昌是老太爷和林凉哥的两辈子的心血,岂能这么容易的就拱手让人?
    陈芃儿一颗脑袋都要被头上戴的孝帽给压疼了,而眼下四叔虎狼一样,正对她虎视眈眈,步步紧逼:“侄媳妇,我这个当长辈的,还当真不是要欺负你们孤儿寡母。广昌家大业大的,上海广州的厂子都开了那么多家了,便是拔根汗毛都比我这腰要粗好几圈。我们这样的穷亲戚,也不腆着脸求你们接济,不过就是想拿回自个的油坊,顺便也把这二十几年的租金结结清。这要求不过分吧?”
    想了想,又嘿然一笑:“亲兄弟明算账,钱货两清,两下也都和气,彼此也还能留留体面。再怎么说,咱们还都是一家人,侄媳妇这回回来,想要也是要给孩子入我们韩氏家谱的。唉,大哥在世时一心盼着的就是林凉能娶妻生子,生怕你们这一脉断了香火,现在孩子得在我们韩氏族谱上占一席之地,日后也才能在宗庙祭奠时给大哥大嫂烧香祭拜啊!”
    抿了一口茶,假模假式的长叹一声:“我大哥泉下有知,看到能享孙子的供奉,想来在地下也终能阖眼了。”
    一阵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抖,两只手都是冰凉的。
    陈芃儿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人的嘴脸竟这样难看,这一番夹枪带棒,想来是如果她今天不肯如他们的意,那他们还要阻挠襄夏入韩氏族谱不成?!
    她抬起头,一双眼睛扫过四叔一脸的洋洋得意、三叔面团样的皮笑肉不笑,周边人一脸事不关己的你推我挤的戏谑,以及几个一直不肯吱声低头躲避的韩氏族人,突然从心底升腾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和茫然。
    “交待?”低低喃喃一声,瞬间的虚空袭来,浑身上下似乎都暂时失去了力气,然后,她无比嘲讽的笑了笑。
    “夫、夫人!!”
    腰上系着白麻布的韩宅下人,手里还拿着“引”字帖,一路窜急的跑进中堂,上气不接下气,急赤白脸的嘴角都泛着吐沫星:“县、县长来了!还,还带来个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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