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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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阿言服侍母亲睡下，出了院刚好遇着来问安的方公谨，得知柳夫人须静养，两人便同至灵修住处，一进院子，就听见欢笑声声，相视莞尔，顿觉往日阴霾一扫而空。两家情谊说来也奇，甘州柳氏本是大族，因世道骚乱不安，只在祖宗荫庇下诗礼传家，及至柳弘毅才外出求官，初来京便逢方普尘，两人一见如故结为至交，后经其引荐给三皇子，也就是当今皇上，才有了柳家的盛况。两人相识于少年时，意气风发相扶相持，又一同娶妻生子，相伴数年，故而柳父心中方丞相乃第一知己者，亦兄亦友，敬之重之。父辈如此，两家孩子亦有样学样，情同手足，及至方夫人早亡，柳母怜惜幼子，多方照拂，柳府便成了方家兄妹的第二个家。柳灵修此时还不知原委，只当是客，还有三分紧张，可到底活过一世，与小孩相处也算本行。这样想着，说话间不由得放松下来，正与寒儿说笑，看到外头有人来，欲起身相迎，阿言早已打帘，身后跟着个男子，一进门先箭步过来将他按下，不由分说唬道：“你快歇着，咱们之间还客气什么？”
明明是副俊朗书生的模样，肩头传来的力量却霸道得很，灵修首次感受到燕朝男子的魁梧，年纪尚轻，眉毛浅淡显得秀气敏感，大眼漆黑温和含笑，目光犀利，这让他颇具与年龄不符的威慑力。且他气质磊落风度谦恭，柳灵修无形中生出一种不配为其友的惭愧，气势上更落了几成，尴尬笑着。
众人不知他的心思，只看着来人，以寒笑问：“今日怎么回得这样早？”
“听说平之好些了，我念着来看看，就早点出宫了。”说着自行坐下，熟络得像个主人，见采薇等人进来奉茶，便道：“红叶丫头呢，我来她不侍候，可又在偷懒？”
红叶姿容清丽医术过人，可惜性子硬且直，总招人厌，众人因着董仙翁倒不敢薄待她，偏方公谨好说教，总想把她的脾性改一改，红叶岂是那会听劝的，结果二人成了冤家对头，一见就掐。采薇笑道：“她熬药呢，即便无事，满府里谁敢使唤她。”
“好好的丫头，都让你们惯坏了。”方公谨不说灵修阿言，只对着采薇埋怨。阿言笑道：“你少编排我家红叶，看人不差这一会儿，你先说是不是借着哥的幌子来躲懒。”采薇上完茶退下，方公谨被阿言逗得哈哈大笑，还夸赞：“阿言果然聪慧，我是想偷懒的，可一提起平之，太子也记挂，立刻派我来瞧，我来也算公差。”
灵修此时还认生，只暗暗观察他们相处，少言语。不想提起太子，又说公差，还不知那位的脾气，不敢失礼，忙道：“请帮我多谢殿下挂念，就说臣已经好多了，过两日便亲自入宫问安。”
“果真吗？”他俩原本都是太子伴读，后同为东宫属官，灵修一病，只剩他一个不免孤独，因此听到他说入宫，欣喜非常。灵修不明所以，呆呆点头，“嗯。”
“你这一病真要吓死个人，我都不想你能与我同朝为官了，只要……”他沉默片刻，众人皆神色黯然，“消息来时我还不信，如今好的这样快，竟如梦一般，想是神仙真人庇佑。”
一番肺腑之言，灵修心中感慨万千，愧疚不已，“真对不住，总给大家添麻烦。”
“有什么对不住，大家多年情分，彼此记挂也是应该，哥哥事忙无暇分心反而怪起别人来。”以寒在他们说话时早独自坐在书桌旁细赏画像，又听哥哥乱说话惹情郎伤怀，忙伶牙俐齿地呵断，却不知自己的样子落在灵修眼中像个遗世独立审判众生的天使。她为自己说话，灵修心中暗喜，方公谨被亲妹子数落，则怨道：“我哪有这意思？平之还没说什么，你先不饶人了。”
“方哥哥，这才是一家人的样子嘛。”阿言抿唇轻笑，以寒脸颊飘红羞臊不已，“什么一家人，我只就事论事。”眼看人又恼了，灵修暗道，到底是小孩子，高兴起来没个分寸，忙拦住阿言，“好啦，别总笑话我们。”阿言轻笑着摇摇头，示意他放心，又走到寒儿身边牵起她的手，眉目温柔，“不是取笑，我真心期盼你早些过门，咱们正经做一家人。”她神情真挚，寒儿仍未放过打趣道：“你这样性急，也许比我先出阁呢。”Μ.5八16０.cǒm
“那也无妨，且看看是哪家的好男儿。”阿言落落大方，说话儿拉起寒儿同大家坐到一起。
“叶家的小将军可中你的意？”说起好男儿，方公谨想起上午在宫中见到叶开，已是威风凛凛的少年英豪。
“胡说，叶家人眼里只有功名，别说看不上阿言做儿媳，就是看上了，我们也不嫁的。”他一说话又被寒儿怼回去，吃瘪的样子惹得灵修发笑，才明白寒儿好静，原是知道自己说话厉害，怕伤着人轻易不开口呢。
“叶开同他那父亲不一样……”方公谨无力辩解，最后只是叹气，“哎呀，亏你日日清修，还是这么不容人。”阿言与寒儿同岁，因稍长几个月，视之如亲妹，今日听她言谈，实在头痛，可转念一想，她只对方哥哥如此，正是血亲的缘故，便不多话。灵修看众人沉默，问道：“你们来时可看到我院里的芍药？”阿言回答，“见到了，一入五月春光尽，只有芍药可赏，父亲也说哥哥院里的芍药开得最好。”以寒却道：“积翠山尚有白雪，桃花才开，咱们哪日一起去看看。”积翠山山势险峻，少有人烟，顶峰有座宫观，却是寒儿最爱去的，阿言头摇得拨浪鼓一般，苦心劝道：“我不去，你最好也别去，城中道观不少，诚心祈求便是，何必去险山。”不料自己的哥哥却不能理解这份担忧，轻快地说道：“若非险处怎能看到非常景致，寒儿，过些日子，我同你去。”
一旁的方公谨气笑，嘲讽道：“你俩还真是同心同德，同生共死啊。”他素来温润，难得这副阴阳怪气的腔调，原本着急的阿言也“噗嗤”一下笑起来。见阿言笑，他的气也消了，想起正事来，“三日后燕安生辰，你若能入宫贺寿，叫太子见见才安心。”柳灵修想也没想就一口应下：“好啊，我是该走动走动。”
爽快的样子，叫方公谨有些措手不及，“那就定了，到时你与寒儿一同入宫。”哄寒儿入宫，这才是他的目的，方家在□□未定江山之前便是萧家家臣，他自小为太子伴读，现在是东宫属臣，皇上把最疼爱的孩子交给他，不可谓不倚重。寒儿幼时常到宫中，多蒙圣宠，只是她太年幼，尚不谙世事，后来却变了个孤芳自赏的性子，再不理人，纵使天家不怪罪，也没有这样失礼的。
灵修想起寒儿对燕宫的讳莫如深，留心观察，果然见她神色沉重，小心说道：“我自己去就行，寒儿好静，不去了吧。”方公谨听了低头吃茶，他原也不敢做妹妹的主，只盼平之能带她同去，不想寒儿却说：“我愿去的，咱们一道。”阿言笑，“听你们说的，我都想去了，可惜没人请。”一副小女儿的娇态，他分辨不出妹妹是真想去，还是哄大家开心的。以寒不以为意，“这有何难，你嫁个好郎君，哪里去不得。”
“我真嫁了好郎君，得多谢你这日日念叨的刻薄鬼。”阿言抽出手轻捏她的鼻尖，四人笑作一团。灵修暗念，日子总这样过，也算月圆花好，一时放松又泛起困倦，方家兄妹见状默默起身，阿言送他们出来，正遇上柳弘毅回府。
“要走了吗？”柳父下马，他性直爽，在孩子们面前一惯不充长辈派头。方公谨回道：“柳叔，平之恢复得很好，竟被我们扰了半日，现下也该回府了。”
“别总记挂他，你们也要爱惜身子。”见几人点头应下，略嘱咐两句，便各自散去。
夕阳给长安街道披上一抹霞光，集市人声寥落有几户已经收摊，寻常女子出街都是坐轿或乘车，以寒却喜欢骑马，兄妹二人在长安街上打马走过，倒似江湖侠客。方公谨对妹妹说：“平之病愈，人也健谈了。”
“死里逃生一时欢喜吧。”寒儿还是这样淡淡的，倒叫方公谨不知该如何开口，到家门才勉强笑道：“陛下今天提起你，对你记挂得很。”
以寒心下了然，直问：“皇上要见我，你扯平哥哥做什么？”
他沉声解释，语气带着无奈的讨好，“我也许照应不到，总要有人陪你。”以寒却毫不领情，翻身下马冷冷道：“你是怕照应不到，还是怕我不肯去。”说罢缰绳一丢，往自己院里去了，看门的小童忙牵走马儿，方公谨被尴尬晾在原地，越上赶着讨好越憋屈，好在他早已不期待兄长尊严，只能暗自叹息。绿竹映幽径，松柏牵罗衣，相府终年长青，比起柳府的花团锦簇不甚寂寞冷落。是夜，以寒独坐小楼，举杯邀月，饮酒她是最节制的，只在开心的时候小酌，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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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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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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