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杜远&慕远
莫言和慕清竹的故事，就像是放置了多年的空闲屋子。它一直存在着，但是已经铺满了灰尘。慕清竹当年为了家族放弃了莫言，而莫言在和慕清竹分手后，才得知自己怀孕的事情。
大抵上，一个女人只要是真心爱一个男人，都是舍不得将孩子打掉的——不管她有没有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莫言也舍不得打掉这个孩子，可是她那段时间着实过得窘迫。慕清竹和她断绝得太干净，她本就是依赖着慕清竹的菟丝花，失去了慕清竹，几乎让莫言失去半条命。
而怀孕时期的女子受到的折磨非常人所能想象。莫言独自一人，承受起了所有的苦痛，虽也是顽强的挣扎到了杜远降世的那一刻，却也因为孕期的抑郁症而几度自杀。
直到杜远出生的那一刻，莫言因为大出血而危在旦夕，杜父杜母极力想灌输给莫言活下去的勇气，不断告诉莫言，她即将能拥有一个多么可爱的宝宝，她的生活可以重新开始的，却仍旧抵不过现实——莫言的血型太特殊，RH阴性血，医院血库根本没有合适她的血型。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莫言撒手人寰，留下刚出世的宝宝。
而莫言去世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请求杜母能够收养杜远，并且让他永远远离慕家。
杜父杜母都是性情中人，莫言又是杜母的闺蜜。她最后的遗愿，杜母自然会做到。况且杜远刚出世，若是抛弃他，这种事情杜母也是做不出来的。索性干脆办理了收养手续，带着当时还年幼的杜芃一起回了老家，躲过了慕家的视线。
也许是在腹中时多少受到了母亲情绪的影响，出生后的杜远几乎不怎么哭闹，一点儿也不像一个正常的婴儿。好在后面也逐渐开朗起来，杜父杜母这才放心。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安安稳稳过了这么多年，慕家终于还是找上门来。而自家儿子和女儿之间，也还是如他们所担心的那样，终究还是出了事……
杜母悠悠的叹口气。
慕清竹握着拐杖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仍是哑着嗓子开口：“那么，办手续吧。律师我已经吩咐好了。你们替我养了这么多年儿子……”
“什么叫替你养儿子！”杜母很激动，“我告诉你，哪怕杜远和我没有名义上的母子关系了，他也永远是我儿子！我辛辛苦苦养他二十几年，可不是为了便宜你的！况且你当初抛弃言言的时候那么理所应当，现在又哪来这么厚的脸皮认回你的儿子！”
“妈，别激动，我永远都是你儿子的。”杜远轻声安抚杜母。
他愿意认祖归宗，不过是为了能够和杜芃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慕清竹估计也不会在意他是否真的想回到慕家——虽然杜远并不认为，自己回到慕家对慕清竹而言有任何意义。
“你和芃芃的事情我之后再教训你！”杜母瞪了杜远一眼，接过慕清竹身边律师递过来的文件，大致浏览了一下就刷刷签上自己的大名，然后交给杜父。
杜父倒是看得仔细，在看到文件上的金额时，杜父皱眉：“慕先生大可把这一条去了，我和内人是真心将远远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父母养育孩子，天经地义。况且说直白点。我们家虽算不得富裕，但也算小康之家。你这笔钱，会让我变成富人，但是并不能对我的生活有多大帮助。”
他们一直都有精打细算，家里的存款，足够给儿子女儿各付一套房子百分之五十的首付。两人的养老金也足够他们的生活开销。他们知足，所以不需要慕清竹的给予。
“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不必如此敏感。”慕清竹开口。
“我坚持这一点。”杜父摆明没得商量。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勉强。”慕清竹很好说话，“不过既然要改条例，不如你们再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
“我来。”杜远接过文件，他之前是律师，对这些东西再熟悉不过。客厅里很安静，只剩下杜远拿着签字笔修改文件的声音。最后，他合上文件，递给慕清竹，“你看看，有什么不满意。”
慕清竹示意自己的律师接过文件。律师看过之后，迟疑了。
基本上，这份文件经过杜远的手之后，若是一旦签下，那么杜远除了担着一个名义上的“慕清竹的儿子”这个身份之外，和慕清竹几乎没有任何关系。也完全不影响他继续生活在杜家。
可是慕清竹还是签字了。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双方父母签字完毕，杜远就正式变成了“慕远”。
“好了，集体的事宜，我之后会和慕远再商量。”慕清竹在旁人的搀扶下缓缓起身，“那么，先告辞了。慕远，走吧。”
“你先走，我还有事。”慕远脸色平淡。
慕清竹意味深长的看了慕远一眼，颔首，随即离开。
没有了一群黑衣人的威压，好像整个空间都突然开阔了起来。杜母看着大门被打开又关上，然后视线落在慕远和杜芃身上。
“跪下！”杜母中气十足的开口。
杜芃和慕远立刻双膝下跪。垂着头，用头顶面对着父母。
“你们两个……简直……简直就是要气死我！”杜母的指尖颤抖的指着两人，“你们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和你爸的感受！你们可是姐弟！！”
“妈，我们不是亲姐弟。”慕远无奈的指正。
“闭嘴！在我眼里你们就是亲姐弟！”杜母严厉的说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们没有在一起。”杜芃突然轻声开口，“我们只是……做了一点错事而已……”
杜远的眼眸徒然暗淡下去。
“我不能接受你们在一起！”杜母简明扼要的说出自己的决定。杜父相比于杜母明显要理智许多，不过也明白杜母正在气头上，现在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进去的，只能用眼神示意杜芃和慕远，要他们千万要顺着杜母的话。
他是没意见啦。要是慕清竹没有出现，他乐得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以后也再多一个女婿一个儿媳妇。现在慕清竹找上门来了，但是若是儿子和女儿在一起，那他也并没有缺少什么。
只是估计自家媳妇儿有点难熬了。她一直把杜远当成亲生儿子，在她看来，儿子和女儿在一起，那就是乱.伦啊！这让她怎么接受！
“妈，你别担心太多。我们不是小孩子了，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的。”杜芃安抚着杜母的情绪。
慕远有点不安的微微拽住了杜芃的衣袖。他小时候都是这样的，若是做了什么让杜母不高兴的事情，就会偷偷拽住姐姐的衣袖。虽然他一点都都不怕母亲的怒气啦，但是他很享受被姐姐袒护着的感受。
好在即便是在被他深深伤害过之后的这次，杜芃也仍旧没有挥开慕远的依赖。她任由慕远微微凑近自己，勉强要自己不要因为慕远的靠近而浑身僵硬。
心理上想要告诫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身体却在用实际行动证明，她是真的在害怕着。
害怕着那样疯狂的慕远。
“你和我一起回老家呆一段时间！”杜母哼了一声。
“可是我还要上班啊。”杜芃迫于无奈只能撒谎，“你忘了现在是春运，我根本走不开的吗。”
“走不开！那之前你跑到唯唯那里去做什么？”杜母经过杜芃这么一说，突然想起来了，“对啊！每年春运都是你最忙的时候，你为什么突然跑去唯唯那里？”
慕远顿时浑身僵硬，嘴巴一张，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勇气说出自己对姐姐犯下过的那些罪行。
他若说了，会被排斥，会被厌恶，会被永远的拒绝再靠近姐的。
不能说，不要说！
杜芃感受到了慕远的微微恐惧，闭了闭眼，开口：“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有点心慌意乱，所以去她那里散散心。但是我要是再不回单位，就真的要被解雇了。”
“是吗……”杜母狐疑的看了杜芃一眼。
“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婆，你也让两个孩子自己想一想吧。”杜父终于开口，“毕竟这都是孩子的事情。我们做长辈的，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却不能强硬的决定他们自己的人生。再说了，远远最近，大概也不可能有空住在这里吧。”
他一语惊人梦中人。
慕家的情况有多复杂，早在慕远还未出生时两人就有大致了解。这些年虽然从来不会刻意关注慕家的情况，但是也知道慕家的势力越发壮大。这样的家族，勾心斗角之狠厉，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而慕远，即将迫不得已的要去融入到这个环境中。
杜母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担忧的看着慕远：“儿子啊，怎么办啊，这件事上爸妈帮不了你啊。”
“爸妈，你们别担心。”杜远微笑，“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他会好好的，用最出色的自己，来配姐——若是，姐还能再接受自己的话。
“行了，一直跪着做什么呢，快起来吧。”杜父叹口气，伸手扶起自己的儿女，“你们也受苦了。”
女儿脸上的挣扎，他看得明白。
儿子脸上的黯然，他也看得清楚。
其实若是早一点告知两人的真实关系，也许事情不会发生到这种地步。
可是谁又能预料到未来呢？毕竟他和老婆一开始，都是存着想要让儿子女儿相亲相爱，一辈子互相照顾的走下去的啊。血缘关系，不是才应该是最稳固的关系吗？
谁会知道，他们真的，相爱了呢！
大抵上，一个女人只要是真心爱一个男人，都是舍不得将孩子打掉的——不管她有没有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莫言也舍不得打掉这个孩子，可是她那段时间着实过得窘迫。慕清竹和她断绝得太干净，她本就是依赖着慕清竹的菟丝花，失去了慕清竹，几乎让莫言失去半条命。
而怀孕时期的女子受到的折磨非常人所能想象。莫言独自一人，承受起了所有的苦痛，虽也是顽强的挣扎到了杜远降世的那一刻，却也因为孕期的抑郁症而几度自杀。
直到杜远出生的那一刻，莫言因为大出血而危在旦夕，杜父杜母极力想灌输给莫言活下去的勇气，不断告诉莫言，她即将能拥有一个多么可爱的宝宝，她的生活可以重新开始的，却仍旧抵不过现实——莫言的血型太特殊，RH阴性血，医院血库根本没有合适她的血型。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莫言撒手人寰，留下刚出世的宝宝。
而莫言去世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请求杜母能够收养杜远，并且让他永远远离慕家。
杜父杜母都是性情中人，莫言又是杜母的闺蜜。她最后的遗愿，杜母自然会做到。况且杜远刚出世，若是抛弃他，这种事情杜母也是做不出来的。索性干脆办理了收养手续，带着当时还年幼的杜芃一起回了老家，躲过了慕家的视线。
也许是在腹中时多少受到了母亲情绪的影响，出生后的杜远几乎不怎么哭闹，一点儿也不像一个正常的婴儿。好在后面也逐渐开朗起来，杜父杜母这才放心。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安安稳稳过了这么多年，慕家终于还是找上门来。而自家儿子和女儿之间，也还是如他们所担心的那样，终究还是出了事……
杜母悠悠的叹口气。
慕清竹握着拐杖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仍是哑着嗓子开口：“那么，办手续吧。律师我已经吩咐好了。你们替我养了这么多年儿子……”
“什么叫替你养儿子！”杜母很激动，“我告诉你，哪怕杜远和我没有名义上的母子关系了，他也永远是我儿子！我辛辛苦苦养他二十几年，可不是为了便宜你的！况且你当初抛弃言言的时候那么理所应当，现在又哪来这么厚的脸皮认回你的儿子！”
“妈，别激动，我永远都是你儿子的。”杜远轻声安抚杜母。
他愿意认祖归宗，不过是为了能够和杜芃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慕清竹估计也不会在意他是否真的想回到慕家——虽然杜远并不认为，自己回到慕家对慕清竹而言有任何意义。
“你和芃芃的事情我之后再教训你！”杜母瞪了杜远一眼，接过慕清竹身边律师递过来的文件，大致浏览了一下就刷刷签上自己的大名，然后交给杜父。
杜父倒是看得仔细，在看到文件上的金额时，杜父皱眉：“慕先生大可把这一条去了，我和内人是真心将远远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父母养育孩子，天经地义。况且说直白点。我们家虽算不得富裕，但也算小康之家。你这笔钱，会让我变成富人，但是并不能对我的生活有多大帮助。”
他们一直都有精打细算，家里的存款，足够给儿子女儿各付一套房子百分之五十的首付。两人的养老金也足够他们的生活开销。他们知足，所以不需要慕清竹的给予。
“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不必如此敏感。”慕清竹开口。
“我坚持这一点。”杜父摆明没得商量。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勉强。”慕清竹很好说话，“不过既然要改条例，不如你们再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
“我来。”杜远接过文件，他之前是律师，对这些东西再熟悉不过。客厅里很安静，只剩下杜远拿着签字笔修改文件的声音。最后，他合上文件，递给慕清竹，“你看看，有什么不满意。”
慕清竹示意自己的律师接过文件。律师看过之后，迟疑了。
基本上，这份文件经过杜远的手之后，若是一旦签下，那么杜远除了担着一个名义上的“慕清竹的儿子”这个身份之外，和慕清竹几乎没有任何关系。也完全不影响他继续生活在杜家。
可是慕清竹还是签字了。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双方父母签字完毕，杜远就正式变成了“慕远”。
“好了，集体的事宜，我之后会和慕远再商量。”慕清竹在旁人的搀扶下缓缓起身，“那么，先告辞了。慕远，走吧。”
“你先走，我还有事。”慕远脸色平淡。
慕清竹意味深长的看了慕远一眼，颔首，随即离开。
没有了一群黑衣人的威压，好像整个空间都突然开阔了起来。杜母看着大门被打开又关上，然后视线落在慕远和杜芃身上。
“跪下！”杜母中气十足的开口。
杜芃和慕远立刻双膝下跪。垂着头，用头顶面对着父母。
“你们两个……简直……简直就是要气死我！”杜母的指尖颤抖的指着两人，“你们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和你爸的感受！你们可是姐弟！！”
“妈，我们不是亲姐弟。”慕远无奈的指正。
“闭嘴！在我眼里你们就是亲姐弟！”杜母严厉的说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们没有在一起。”杜芃突然轻声开口，“我们只是……做了一点错事而已……”
杜远的眼眸徒然暗淡下去。
“我不能接受你们在一起！”杜母简明扼要的说出自己的决定。杜父相比于杜母明显要理智许多，不过也明白杜母正在气头上，现在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进去的，只能用眼神示意杜芃和慕远，要他们千万要顺着杜母的话。
他是没意见啦。要是慕清竹没有出现，他乐得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以后也再多一个女婿一个儿媳妇。现在慕清竹找上门来了，但是若是儿子和女儿在一起，那他也并没有缺少什么。
只是估计自家媳妇儿有点难熬了。她一直把杜远当成亲生儿子，在她看来，儿子和女儿在一起，那就是乱.伦啊！这让她怎么接受！
“妈，你别担心太多。我们不是小孩子了，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的。”杜芃安抚着杜母的情绪。
慕远有点不安的微微拽住了杜芃的衣袖。他小时候都是这样的，若是做了什么让杜母不高兴的事情，就会偷偷拽住姐姐的衣袖。虽然他一点都都不怕母亲的怒气啦，但是他很享受被姐姐袒护着的感受。
好在即便是在被他深深伤害过之后的这次，杜芃也仍旧没有挥开慕远的依赖。她任由慕远微微凑近自己，勉强要自己不要因为慕远的靠近而浑身僵硬。
心理上想要告诫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身体却在用实际行动证明，她是真的在害怕着。
害怕着那样疯狂的慕远。
“你和我一起回老家呆一段时间！”杜母哼了一声。
“可是我还要上班啊。”杜芃迫于无奈只能撒谎，“你忘了现在是春运，我根本走不开的吗。”
“走不开！那之前你跑到唯唯那里去做什么？”杜母经过杜芃这么一说，突然想起来了，“对啊！每年春运都是你最忙的时候，你为什么突然跑去唯唯那里？”
慕远顿时浑身僵硬，嘴巴一张，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勇气说出自己对姐姐犯下过的那些罪行。
他若说了，会被排斥，会被厌恶，会被永远的拒绝再靠近姐的。
不能说，不要说！
杜芃感受到了慕远的微微恐惧，闭了闭眼，开口：“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有点心慌意乱，所以去她那里散散心。但是我要是再不回单位，就真的要被解雇了。”
“是吗……”杜母狐疑的看了杜芃一眼。
“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婆，你也让两个孩子自己想一想吧。”杜父终于开口，“毕竟这都是孩子的事情。我们做长辈的，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却不能强硬的决定他们自己的人生。再说了，远远最近，大概也不可能有空住在这里吧。”
他一语惊人梦中人。
慕家的情况有多复杂，早在慕远还未出生时两人就有大致了解。这些年虽然从来不会刻意关注慕家的情况，但是也知道慕家的势力越发壮大。这样的家族，勾心斗角之狠厉，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而慕远，即将迫不得已的要去融入到这个环境中。
杜母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担忧的看着慕远：“儿子啊，怎么办啊，这件事上爸妈帮不了你啊。”
“爸妈，你们别担心。”杜远微笑，“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他会好好的，用最出色的自己，来配姐——若是，姐还能再接受自己的话。
“行了，一直跪着做什么呢，快起来吧。”杜父叹口气，伸手扶起自己的儿女，“你们也受苦了。”
女儿脸上的挣扎，他看得明白。
儿子脸上的黯然，他也看得清楚。
其实若是早一点告知两人的真实关系，也许事情不会发生到这种地步。
可是谁又能预料到未来呢？毕竟他和老婆一开始，都是存着想要让儿子女儿相亲相爱，一辈子互相照顾的走下去的啊。血缘关系，不是才应该是最稳固的关系吗？
谁会知道，他们真的，相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