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困兽之斗

　　剑齿虎隐匿在树下的草丛中，对倒在血泊中的角牛与围绕在角牛身边的两脚兽们遥遥相望。
　　它的肩高目测在1米5左右，体长接近3米，浑身上下都是跑车般流畅的肌肉线条，两颗锋利的獠牙似乎要比李宇轩的中指还长。
　　这是多么完美的猎食者……
　　它身上的每一寸肌肉，它的尖牙，它的利爪，它极具侵略性的目光，都是它的武器。
　　李宇轩不寒而栗，拍了拍身旁的部落猎手。
　　猎手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同样也发现了不远处的剑齿虎。
　　凝重的气氛开始在人群之中蔓延开来。
　　所有人都收起了捕猎成功的那份兴奋劲，瞬间静若嘘声。
　　领头人又开始挥动手势，指挥着同行的猎手们变换阵形。
　　同样作为草原的居民，他们不是没有过与剑齿虎等杀手搏杀的经历，但每一次都损失惨重。
　　毕竟，这个时期的人类还和万年之后的人类不一样，能够靠着智慧登上食物链的顶端。
　　猎手们把沾满血的长矛从几头角牛身上抽出来，矛尖对准剑齿虎的方向，缓缓收缩防线，背靠着背抱成一团。
　　觉察到自己暴露了，草丛中，剑齿虎缓缓走了出来。
　　吼！
　　它仰天长啸，上下颚的开合角度达到了惊人的90度。
　　啸风略过草原，天地草木都为之变色。
　　李宇轩毫不怀疑，这一口咬下来，头盖骨都得给它干碎了……
　　“撤……吗？”他不禁问领头人。
　　这些角牛的尸体应该是能够满足这头狂暴野兽的，他们及时撒手，应该能全身而退。
　　“NO。”
　　领头人摆了摆手，猎手们也对李宇轩的怯意表现出了不解。
　　他们不是这片草原食物链顶端的存在，之所以能够深深扎根，倚靠的从来都是不怕战斗不怕死的勇气。
　　只不过你这个“NO”是从哪里学来的……
　　“冷静，孩子。”领头人拍了拍李宇轩的后背，朗声安抚道。
　　同时，天边响起了鲲爷缥缈的声音：“小废物，你别忘了你是来干嘛的。”
　　哦……
　　李宇轩这才意识到，他不就是奔着剑齿虎来的吗？
　　握了握手里的长矛，他的手心免不了开始冒汗。
　　剑齿虎步步接近，它的一对獠牙上似有寒光流转，像是有附魔能量加持。
　　“瓦坎达Forever！”
　　此情此景，李宇轩忍不住嚎了一嗓子，为自己和身边的猎手们打气。
　　猎手们愣了，不知道这人在发什么神经。
　　领头人沉默了1秒，跟着喊道：“瓦坎达Forever！”
　　“瓦坎达Forever！”
　　所有人振臂高呼，面露死志！
　　这就是最后的宣战了。
　　吼！
　　剑齿虎动若猛虎，弹射而出。
　　哦，它本身就是猛虎，比猛虎还要猛。
　　50米。
　　30米。
　　10米。
　　李宇轩已经感受到了空气中肃杀的寒意，如果宗教中魔鬼降临人间的典故真的存在，那他相信就是现在。
　　在这种碾碎一切的气势压迫之下，他身边勇敢无畏的猎手也不禁后退了两步，先暂避其锋芒。
　　唯有领头人不一样，他来自部落里血统最高贵的家庭，是这一队猎手的领袖。
　　他从地上捡起一支石箭，瞄准了剑齿虎的天庭。
　　嗖！
　　箭矢划破空气，直奔剑齿虎而去。
　　.
　　烈日升空，天下大白。
　　感受到危险，剑齿虎在空中强行扭转方向躲避，速度与气势都稍稍有所缓和下来。
　　但缓和不过是一瞬间的缓和，像它这样最顶尖的猎食者，最擅长的事情就是一击毙命。
　　落地之后，它虎不停蹄，又加速向众人所在的地方扑来。
　　这一刻李宇轩在理解到了什么叫做猛虎下山。
　　他想想自己之前在哈兰岛经典园的虎山面对孟加拉虎咪咪时的窘境，比起眼前这头重达800斤的史前巨兽，那咪咪可真就是个咪咪。
　　“喝！”
　　领头人暴喝一声，所有猎手们齐齐用手中的长矛敲击地面，发出砰砰砰的有节奏的响声。
　　剑齿虎又一次被迫驻足，身上猫科生物与生俱来的警惕性令它不得不提防这奇异的声响。
　　围。
　　领头人默默做出了合围的手势，他身后的猎手们从两翼跑出，迅速构成一个包围圈，把剑齿虎围在中间。
　　担心出意外，包围圈一开始较大。
　　等到收住出口，把圈围起来之后，在领头人的手势指挥下，所有人齐齐试探，一步一步缩小包围圈。
　　砰，砰，砰。
　　砰，砰，砰。
　　所有人手中的长矛都敲击着地面，四面八方的响声汇入剑齿虎的耳蜗，干扰着它的注意力。
　　随着包围圈的缩小，随着时间的推迟，包围圈中的剑齿虎开始表现出狂躁的症状来。
　　它不断调动着身体的方向，把匕首大小的獠牙与利爪都呲了出来，口中不时发出威胁意味十足的低吼。
　　部落猎手们的应对也很得当，每每看到它铆劲要扑出去，来自其它方向的猎手就会作势用长矛进行干扰，目的是让它放弃进攻的念头。
　　困兽之斗。
　　局面的主动权看似被部落的猎手牢牢把握在手中，但李宇轩就站在领头人的身旁，他清楚地观察到，领头人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领头人清楚，目前的局势完全是出于剑齿虎对两脚兽的不了解，建立在它自我保护的警惕性之上。
　　一旦它真的被逼到主动出击，它会发现这些两脚兽要速度没速度，要力量没力量，除了人多之外，根本就不配做它的对手。
　　李宇轩也意识到了情况的微妙，对阵的双方都是高明的猎手，却也都是潜在的猎物，很可能是在一念之间就会分出胜负。
　　砰。
　　砰。
　　……砰。
　　杀。
　　在剑齿虎的耐心和猜忌心被耗尽之前，借着一次长矛击地的声响，领头人发出了进攻的手势。
　　“杀！”
　　距离足够近，所有猎手一同暴起，把力气都输送到手中的长矛上，齐刷刷向剑齿虎刺去。
　　吼！
　　剑齿虎退无可退，索性暴起，直直扑向迎面而来的冷兵器。
　　扑哧。
　　长矛的矛头插进剑齿虎的前臂，但还没来得及搅动，矛身就被巨大的力道从中折断，发出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
　　手持长矛的猎手失去了最后一道抵挡，晃眼间就被剑齿虎的利爪贯穿了肩膀。
　　这一瞬间的变故令猎手们有些发懵，待回过神来，他们急忙来援，在巨兽的獠牙刺穿同伴胸膛之前逼退了他。
　　那名猎手静静躺在地上，他的肩膀上有三个血洞，如果及时获得包扎，可能还能把胳膊保住。
　　但他一声不吭。
　　他明白，他若是发出惨叫，会扰乱其他猎手的注意力。
　　.
　　李宇轩用余光看了那倒在地上的猎手一眼。
　　血液如泉涌，从他肩膀上的大洞喷涌而出。
　　他的嘴唇发白，皮肤在逐渐失去血色。
　　如果不着手救治，何止是少一条胳膊，他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就和草地上静静躺着的几头老年角牛没什么区别。
　　如果说角牛之死带给李宇轩的只是震撼，此时眼睁睁目睹一条人命的逝去，对他而言就是一种折磨。
　　犹豫再三，他生而为人的恻隐之心最终帮他做出了决定。
　　他把不握长矛的那只手伸进了胸前的百宝箱里，从中摸索出一摊米田共一样的烂泥，朝着倒地猎手的方向扔了过去。
　　他不知道江湖救急装置会不会对别人生效，但就目前而言，他拿不出更加有可能救人一命的东西。
　　他想多看一眼那人的反应，但条件不允许。
　　剑齿虎似乎发现了他是整个人类阵型中最软弱的一环，立即调转虎头，把獠牙扬给他这个软蛋看。
　　他又把手伸进百宝箱里，此次他还开启了武器大师装置，百宝箱里应该还会有别的宝贝吧。
　　结果，百宝箱里除了记忆针筒之外空无一物。
　　不应该啊……
　　他正想问问鲲爷，剑齿虎猛然启动，向着他扑了过来。
　　他急急忙忙扔出长矛，与尖牙利爪进行对抗。
　　可是，成熟猎手的长矛尚且无法对剑齿虎造成伤害，他一穿越回来的新兵蛋子又能怎么样？
　　砰。
　　长矛好巧不巧奔着剑齿虎的要害部位而去，虽然刺空了，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高。
　　这下，剑齿虎纵使顶着无数支从四面八方刺向它的武器，也要用獠牙刺穿这个贱人的心脏。
　　生死攸关之际，李宇轩的耳畔突然响起了一声“小心！”。
　　紧接着，他的面前闪过一个人影，用身体挡在他的身边，被剑齿虎的獠牙洞穿。
　　这正是刚才倒地的那位猎手，江湖救急装置治愈了他肩膀上的伤势，以这样的方式变相救了李宇轩一命。
　　彻底送走刚才没死透的人，剑齿虎的目光继续锁定了李宇轩。
　　无论其他人如何攻击他，他都要置李宇轩于死地。
　　“小废物，武器大师装置……”鲲爷的声音从天边适时响起。
　　这次记忆现实化通道已经开启了有一阵子了，听得出来鲲爷开始变得疲惫了起来。
　　“怎么用？”
　　李宇轩也很着急，丢出长矛之后，他再无武器护体。
　　“玩具小刀……”
　　闻言，时间不容李宇轩多问，他急忙伸手解下腰间的那把玩具小刀。
　　那把小刀他每一次进入记忆现实化通道都带着，基本没发挥过实质性的作用，单纯是为了好玩。
　　没想到，原来它就是武器大师装置。
　　李宇轩赶紧握住刀柄，把刀尖指向剑齿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