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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6 章 我赌你今天死

第一战神杨风 杨风叶梦妍 3748 Aug 6, 2021 7:31:0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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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顾川和德先生都在编辑圆塔家族的历史部分。
    日照村是落日城出来的一批同族人开辟的新土地。
    从德先生整理的历史来看,落日城最开始也是从遥远地方来的移民开辟的新土地。不过那已经是不知多少节气以前的事情了,换算成顾川熟知的历法,可能足有数百年的光阴。
    圆塔家族正是那悠久历史中最初开创落日城的一员。据说圆塔家族的先祖抵达这片土地后,带伙搭建了最初的居所,因此,直到现在,圆塔家族也掌控了落日城大半的建筑。
    德先生的草稿称内城的设计超过一半直接或间接出自圆塔家族之手,标志性的晷塔也是由圆塔家族建起的。
    “那圆塔家族岂不是掌握了整个落日城内城的命脉,从给排水到其余地下管道,从小路到无人知晓的秘道,甚至包括了晷塔对工作作息的指示。”
    顾川忍不住问道。
    那时候,门、窗、窗帘都拉好了,室内一片昏暗。顾川问过德先生这是否是为了保密。德先生说怎么可能是为了保密!他说这样做没任何意义,但做了会感觉安心。
    “你说的是很久以前的民间猜测,是对的。”德先生也是从落日城老人那里考证的,他继续说道,“但一切昌盛都不能永恒。按我掌握的资料来看,圆塔家族在第三次黄昏战争时期,权利遭到了分割。这次分割,就是我即将要写到的部分。”
    在这次中央对圆塔家族的分割中,晷塔的维护权被移交给新成立的议事会,圆塔家族对建筑的绝对垄断也被落日城独一无二的冕下亲口说“不好”。于是一日之间,民间的工程承包商次第崛起,圆塔家族再不复原本的恢弘。
    德先生正在写的建城史的草稿称圆塔家族掌握一项特别的技术,能够让他们轻易地使得石块粘合垒砌,这叫顾川好奇:
    “自由控制石块,或者辅助烧出砖瓦,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没人知道了。我们想这种技术应当也是出于某些奇珍异宝的功能。”
    德先生答道。
    “圆塔家族的建造过程,绝不让任何族外之人看见,圆塔家族也从未有过出借或公开使用什么奇珍异宝的记录。”
    只要奇物不到手,就绝难尽知其效,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技术也就难以猜想了。
    “可是建筑工程这种事情参与的人极多,也不可能每个人把秘密保得严严实实吧?总有人会泄露点出来吧?”顾川翻过德先生草稿的又一页,迷惑不已。
    “首先,圆塔家族已经很少做外界的工程了,最近一次也是十二个节气前,第六次黄昏战争的终结。其次,小川,落日城的普通法是保护版权的,是禁止泄密的,你明白这个意思吗?”
    “我不太明白。”
    “假如你泄密被家族确证,家族是有权当街把你处死的。这就是臭名昭著的无限报应法。”
    这话把顾川吓了一跳,他对落日城的法律不甚了解,不知道居然如此严厉。
    德先生继续说:
    “最后,也有一些小道传言,说得信誓旦旦,但真不真,假不假,就谁也不知道了。只要圆塔家族不公布,又有谁能凭小道传闻确定其中内情呢?各个家族的本钱就是那些密不外传的技术呀,这些技术要是被每个人都知道了,那家族的生意、根本也就尽数动摇了,它们与平常的小家族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我懂了。”
    少年人顾虑重重地回应道。
    那时,窗外飘起了几许雨花。隐约能见的山消失在濛濛细雨里。偌大的江河随之泛出一连串的水花。落日城到了小雨连绵的节气了。
    在这细雨连绵的季节里,惹人厌烦的现实的事情很多。比如身上淋雨了,顾川就会忍不住地想要像上一世一样洗个热水澡。
    然而租屋没有澡堂,只能去街道的公共浴室。
    几天后,顾川做完一个老军人的访问,回到德先生家。德夫人正在帮德先生撰写送往内城的信件。这信件,顾川一来,她就遮住了。
    顾川知晓这是信件有保密要求,也不起疑,但发觉德先生出去了,就问:
    “先生这是去哪了呀,夫人?”
    德夫人的面色不好看。她抬起头来,静声道:
    “上淮有个沙龙,德先生赶赴沙龙去了。今天应该不会回来,他没有给你安排什么事情吗?”
    顾川摇了摇头。
    德夫人考虑了会,说:
    “那就权当放假。你先走吧,我做个主,今天的工不扣。”
    上淮是内城区。内城的进出比外城严密十倍不止,需要公民认证。顾川现在的身份绝进不去。
    “那倒好了,夫人,我这半天,刚好和明天的休息连上了。”
    顾川笑道。
    这外表年轻了,心好像也年轻了的人走起路来,都快捷了许多。不知是否上天安排,巧合之事总会撞在一起。
    当他回到租屋时,雨花正靠在窗边,蹙着眉头远眺风雨。
    “雨花!”
    他在楼下叫了一声,还向她招手。
    “你也休息呀!”
    那青涩的少女,便睁大了眼睛,去望窗下的人,窗下的人也在笑着回望她。淅淅沥沥的雨中,那人高兴得好像一点也没有她在这城里遇到的许多困扰。她突然就有点羞恼,转过了头。
    顾川噔噔噔跑上楼去,打开房门,摘下雨衣,见到雨花正装作漫不经心地在插花。
    “你这是从哪里带来的植物呀?”
    他走近雨花旁边,一种好闻的味道,叫雨花低下了头。
    这女孩用蚊子细的声音答道:
    “我老师有些不用的盆栽,我就带回来,装在窗边上,想着,把这里弄得好看一点。”
    她的心思细腻,一直想把这同村人临时的住所打扮得漂漂亮亮,顾川是知道的。
    “那你真是有心了。”
    他由衷地赞叹道。
    雨花的头更低了,有种古怪的沉默与寂静……就是不再活泼了。
    而那时,顾川的注意力被雨花手中的盆栽吸引了。在这个穿越者的眼里,一切这世界的东西都是新奇的。他没见过这种花,就问:
    “这是什么花呀?”
    那是一大片的绿叶里,零零星星地开着几朵黄色的小花。
    “这是小绿萝花,只在离日照村很远的一处高原里开放,以前很受落日城贵人的追捧,养殖多了,也就寻常了,成为一种简单的礼仪装饰花朵。”
    雨花低着头说完,长久无声。
    她抬起头来,却见到顾川就坐在另一边,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
    顾川没回答,只反问道:
    “最近,你过得还好吗?总觉得你的心思好像很重。”
    十个人里有四个人已经不住在这里了,改住在雇主的家中。如今还住在这儿也就剩下六个,河岸,卵石,雨花,山桃,清露,还有他。
    雨花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说道:
    “还好吧。”
    “你的那个搞祭典仪式的老师或者你的同学们没欺负你吧?”
    同学是个有点奇怪的词,雨花大致理解为一起半工半学的学徒的意思。
    她笑道:
    “也没有,不是这些啦!都没有的!我觉得落日城的生活还是很好的。”
    “好在哪里呢?”
    少年人照旧不放心,笨拙地说话像是一种强迫的质询。他一边说,一边取出换洗衣服还有大的软布,装进袋子里,说自己准备去街道的公共浴室院洗个澡。
    “好在……”雨花不知道怎么说,双目望向窗外灰闷闷的高墙,只道是,“你说过一个词,说城市里的生活光鲜亮丽……我想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所谓的公共浴室院没有温泉,个人洗浴是个高收费的服务,一般也就是用河水烧的大浴池,少人的白天基本不限时。
    等到他穿着干衣服,整整洁洁地穿过重叠建筑里长长的小廊回到住所的时候,几个女孩子已经把晚餐准备完了。
    只是少年人们有一起吃饭的传统,少一个人啊,都不准备开伙。
    “河岸还没回来吗?”
    “他是没回来哩。”
    山桃答道。
    其余几人一声不吭,没准备吃东西,又好像没听到问题。这个现象叫顾川不解。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沉静地和大家相处了,或者说,他已经很久没有仔细地观察身边的人了,也就没有掌握到自己身边的少年人们的变化。
    “你们好像都不爱说话了,是不是有人把你们的嘴封起来了呀!”
    他张牙舞爪地说道。山桃和雨花就笑了起来,解释道:
    “我在想很多自己白天遇到的事情,白天干活干累了。”
    “那我们先吃吧,给河岸留一份就好,大家早点休息吧。”
    顾川又道。
    也没人反驳。
    但一直到他们用食用完了,准备休息的时候,河岸也没回来。
    天黑到了极点,但落日城的外边不论多黑,都有人的声音。
    顾川靠在窗边,借着微弱的光线,能看到落日城的夜里,有许多喝得醉醺醺的汉子哭倒在地上。雨水打在这些无家可归的人的身上,浸透大地。
    “河岸不会也去喝酒了吧?”
    顾川突然想道。
    “他原来不是这样的人……不过可能被自己的师父同事带过去了,然后喝醉了。”他猜意道。
    直到他忍耐不住困意为止,河岸也没回来。
    不知到了多晚,又到底是什么时候,半睡半醒的顾川突然听到濛濛细雨声里,转起小心压抑的开门声。他立刻醒了,抬起头来,就见到黑暗里,一个蹒跚的苍老的影子靠在墙上。
    “河岸……”
    河岸靠墙靠了很久,什么声音也没发出,什么东西也没吃,顾川小声的提醒,他也不回复。直到咸味的眼泪经过他的嘴唇,他一下子轰然躺倒在自己的铺子上,神魂萎靡,就像一根柱子倒下来、已经粉身碎骨。
    “发生了什么?”
    顾川的铺子就在河岸旁边。
    “没什么。”
    那时,河岸说。
    “哈哈,没事的,说给我听吧,也许告诉我,就会有好的事情发生呢?”
    顾川耐心地讲道。
    但河岸仍然一声不吭。
    “是觉得现在的生活不好吗?”
    顾川问他。
    谁知河岸仿佛陷入到一种僵硬的、近乎昏迷的状态中去了。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外面的雨声又急促起来,不停地打在窗上,于是他惊醒似的,在黑暗中双眼可怕地闪亮,以一种破喉咙的大声说道:
    “在落日城里,有钱就被尊重,而没有钱就不被尊重……这是为什么呀?”
    随后声音变小,小得比下午的雨花还小:
    “我不太明白这样……我要睡了,对不起,川。”
    顾川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也不知道河岸发生了什么。
    他也没有问。
    河岸的经历与顾川的经历必定是不同的。每个少年人那敏感的心灵中也必定存在无法相理解的异处。
    他只说道:
    “那你觉得现在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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