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9梦想

　　安迪没想到最后绕来绕去，又绕到神族血誓这个玩意儿上面，而且有了这么一个从结论而引申开来的出发点，立刻就让安迪意识到，他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
　　自从安迪接触神族血誓学个玩意儿之后，他的麻烦就没有断过，但这些麻烦说白了还只是小麻烦，但真正的麻烦却才刚刚开始，而且此时的安迪还想到了另外的一个参照物，那就是灵魂之神奥尼尔。
　　按照保罗加索尔所说，今天的奥尼尔之所以会待在他的地狱老家，就是因为过去的他太过强势，以至于遭到了神族血誓的打压，从而只能选择偏安一隅，虽然安迪也曾经怀疑过，像奥尼尔这么强大的存在，即便真的制定一种规则去限制他的发挥，他也未必就不能再次出来独领风骚。
　　但是看样子，这不是安迪对奥尼尔的实力太过自信，而是他对神族血誓这个东西的认识不够准确。
　　规则，以及规则的漏洞，其实本质上是一样的，规则有约束力，漏洞同样也有限制力，这两个东西某种意义上并不是对立的，而恰恰是相辅相成的，安迪之所以能够理解这个道理，还是因为他对异界规则的探索到达了这个地步。
　　同位转换方程为何能够强制制定某个人作为魔兽契约的对象，这其实就是一种规则的漏洞，但这种漏洞却同样也是有其原理存在的，而且从最根本的原理出来还是能够说得通的，毕竟异界都是元素造物，不但是精灵、兽人、龙，就连人都是魔兽，那又何来的契约对象的冲突呢？
　　但是，龙肯大陆上各大帝国之中的魔兽契约书的的确确只能对广义概念中的魔兽产生作用，而并不能作用于人，这就是规则的效果，安迪能够打破这个规则，其实依靠的并不是漏洞，而是另一个东西，那就是创世法则。
　　是的，以今天的安迪来看，为何创世法则之外还有元素法则、法则这两种东西，这是不是一种大的规则之下的小规则，以及小规则之中细化到某个团体当中的规范制度的差异？
　　并不是，毕竟很早以前安娜就说过，魔兽契约和灵魂契约并没有任何差别，虽然一者是法则，一者是元素法则，但并没有概念上的大小差异，这就是两种可以并存、兼容的规则，也正是因为这样，安迪才能将昆西的灵魂契约转换成魔兽契约。
　　另外，同样也是走到了今天，安迪对同位转换方程的工作原理也并非全然的无知了，那么同位转换方程的工作原理是什么呢？
　　简单来说就是两个字，提纯，而这里的提纯和它对魔力之水、神力之水、专属神力之水，甚至是创世神力之水的提纯没有任何差别，就好像是饮水机一样，无论你往饮水机里倒入什么液体，都能够去除一定的杂质，净化水质，就算你倒进去一桶油，饮水机的工作原理也能够将油里面肉眼可见的杂质剔除干净，而且饮水机的功力也不会因为油的粘稠度而让机器停止运转。
　　所以，无论安迪用同位转换方程来提纯任何一种物质，都可以达成他想要的结果，甚至于就算是如今的安迪想要用同位转换方程来将一瓶创世神力之水转换出普通的魔法物品也是完全可以做到的，这就好比你用天河二号这样的云服务器来玩扫雷一样，只要你不嫌大材小用。
　　神族血誓就是一种规则，一种约束力极强的规则，在这套规则之下，哪怕是强如奥尼尔也只能马放南山，放弃过去不可一世的强人身份，被迫选择做一世陶朱公，在这样的基础上，安迪就有理由相信，与其说神族血誓是一种规则，倒不如说是一种法则，甚至是一种创世法则，而这种创世法则的存在就是为了去修复那些规则之中的漏洞而存在的。
　　而如今他安迪的存在也成为了那些规则之中的一个漏洞。
　　当安迪明白了这一切之后，他就已经可以不用去完美世界找约翰逊了，虽然这会让蕾娜有些失望，毕竟她是很想和安迪一同出去旅游的，不过现在安迪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告辞了保罗加索尔之后，安迪头一次来到了牢房之中，他今天要见的人就是卡尔马龙。
　　自从卡尔马龙被关押在安迪家族的牢房之中后他就没有来过，一方面是他不想见这两个人，毕竟他们的存在就纯粹只是安迪为了满足报复快感，同时也想要勒索一笔赎金的存在，安迪从没想过要让这两个人达到怎样的物尽其用，又或者收获更大更多的好处。
　　但今天安迪还是来了，他来的原因是他冥冥之中的一种感觉，而今天的他来也正是想要印证这样的一种感觉。
　　当然了，即使他怀揣着目的而来，也未必能够达到此行的目的，毕竟聪明如卡尔马龙，恐怕三言两语就会拆穿安迪的心思，而到时候帮与不帮，就由不得安迪做主了。
　　今天安迪是一个人来的，当马龙兄弟看到他的时候都没有露出任何表情，毕竟他们也对这样被人忽视的处境有了充分的了解，就算他们没有想到安迪关着他们不见是因为复仇的快感，但大致上也差不多。
　　“卡尔马龙，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安迪说完后，很快一支恭候在一旁的贝拉米和特洛伊两人就一左一右的将摩西马龙给带离了安迪两人的视线，等到牢房里只剩下安迪和卡尔马龙之后，这时候卡尔马龙的心中才略微升起一丝的好奇来。
　　卡尔马龙自然可以看得出安迪今天的神态表情的不同寻常，应该说就算外面有再多的人向他施压，而安迪也确实遭遇到了不得不放人的境地，恐怕他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也不会在自己的面前露怯，毕竟经历了龙肯大陆保卫战，给予了安迪无穷的信心，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够奈何得了他，而且如今安迪的盟友同样遍布天下，名义上他还是神族大统领，一旦开战如果安迪要点兵点将的话，说不得连海王安琪尔都要听命于他。
　　所以，即使是再来一次龙肯大陆保卫战对安迪来说又有何妨呢，而且到时候安迪未必还会龟缩在自己家里，恐怕出去耀武扬威一番都毫无问题。
　　因此，今天安迪前来不是来跟卡尔马龙说眼前这件事的，而必然是另有其事，但至于到底是什么事，卡尔马龙却猜不到。
　　“卡尔，你跟我的身份，就不用再多说了吧？”安迪一开口，卡尔马龙就微微一笑，同时也对安迪今天的来意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安迪和卡尔马龙都是穿越者，这一点早已是心照不宣了，当然了，安迪的身份是贝勒在被囚禁的时候泄露给卡尔马龙的，但卡尔马龙的身份却是他主动告诉安迪的，那个大型的研究所，以及研究所里各种复杂精密的仪器，都可以证明他的身份，而那些东西是绝对不可能存在于异界这种地方的。
　　“所以，你今天是想要和我讨论有关我们身份的话题了？”卡尔马龙的提问让安迪有些犹豫，这个问题有两个明显的陷阱，虽然安迪只能听出来一个，而且还是最浅显的那一个，却也已经让他颇为犹豫了。
　　是的，今天的安迪就是奔着和卡尔马龙的身份相关的一些事情而来的，甚至说的更准确一点，他是奔着这位天空之神为何没有神格这件事而来的，因为安迪隐约中感觉到，卡尔马龙之所以不继承一枚神格，不是他不具备超高的神性，而恰恰是他过去察觉到了那些禁忌的存在。
　　卡尔马龙的提问已经抛出，但安迪却一直没有接招，这无疑让对方的心中对此有了更大的信心，而在这一刻其实反客为主的态势就已经形成了，所以很快卡尔马龙就又说出了另一句话，“看样子，制定神族血誓的那一帮人已经意识到了你的存在。”
　　听到这句话，安迪不由得心中一震，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卡尔马龙一眼，仅凭这一眼，卡尔马龙就已经有了十足的信心可以证明安迪今天来就是冲着神族血誓，以及他身上的那些让人好奇又神秘的东西而来的。
　　“不错！”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安迪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说了复仇之神基德的事情，也说了他对禁忌、规则、漏洞乃至虚空和异界有关的一些结论，而在安迪说完这一切之后，看到的却只是卡尔马龙脸上那故弄玄虚的笑容。
　　安迪一直都很讨厌这样的笑容，虽然偶尔独孤连城、韦斯特法尔等人也会流露出这样的故作高深，但安迪和他们走的近也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其他人在安迪跟前做出这样的表情，很自然的就会让安迪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可能卡尔马龙确实很聪明，甚至超出了安迪对聪明这个词所能够理解的范畴，但不管怎么说，安迪今天的来意已经摆在这里了，愿不愿意接招就看卡尔马龙的态度如何了。
　　此时随着卡尔马龙的思索，很快他就有了结论，然后说道，“你现在对规则的认识到了哪一步了？”
　　规则？
　　听到这个词安迪就是一愣，他心想我之前不是已经说了规则、禁忌、漏洞的那些结论了吗，怎么你还在问我这个问题？
　　不过安迪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其实这就像是一种境界的提升一样，以如今安迪对规则的理解，他已经达到了创世神这个级别，但这个级别显然并不是终点，或者说恰恰是因为有了两个创世神的存在，同样也有异界和虚空的不同，从而让规则的复杂性也变得微妙了许多。
　　“规则和漏洞一样，就是这个世界的根本。”安迪的这句话也是经过了一番思考的，虽然和他之前所想到的那个规则和漏洞殊途同归的道理是一样的，但是这个世界的根本又是从何而来呢？
　　难道说创世神为这个世界制定了规则的同时，也同样制定了一些具有漏洞的存在，让漏洞能够和规则相辅相成吗？
　　乍一看这种理论实在是站不住脚，毕竟如果连规则都不健全，那么体系崩塌只是迟早的事，而如果说已经制定了一个健全的规则体系，却还要人为的在这种规则体系当中添加上一些具有私心的潜规则，那不等于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这么说，你还只是在最初级的层次当中？”听了安迪的这句话后，卡尔马龙笑着反问了一句，他的语气中并没有任何嘲讽的味道，却同样也让安迪感到有些尴尬，毕竟这可是他穿越异界十六年的总结，难道说在卡尔马龙的眼中也才仅仅只是魔法学徒这个级别？
　　不过安迪这次倒是并没有任何不服气，事实上他承认卡尔马龙确实比他聪明的多，甚至已经有点“鬼谋”的味道了，能够从他的提问和已经并不算刻意的神态表情的流露出猜到他的来意，并且亲口说出“神族血誓”这个关联性词汇，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当然了，可能卡尔马龙也并不如安迪所想的那么聪明，毕竟如果说卡尔马龙之所以能够准确无误的猜到安迪的来意，恰恰是因为他这个不曾继承过神格的天空之神早已触及到了那些禁忌成分的缘故，那么他能够猜到安迪的来意也就顺理成章了。
　　但不管怎么说，今天的安迪其实并不是来解决问题的，毕竟要真的依靠卡尔马龙来帮助他解决问题，那安迪还是洗洗睡了比较好，因此安迪今天来其实也只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甚至就和他过去那样，今天打混乱之神，明天又联合混乱之神打冰雪女神的做派是一样的。
　　要是让贾雷尔马丁知道了安迪在这里和马龙兄弟“暗通曲款”的话，就不知道会如何做想了。
　　“那比初级更高的层次又是什么？”安迪问道，既然卡尔马龙说他还是个魔法学徒，那安迪自然也要问一问魔法师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
　　“规则本身就是一种漏洞。”随着卡尔马龙说出这句话后，安迪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而他心中头一个产生的念头就是荒谬。
　　是的，荒谬，规则就是一种漏洞，这怎么可能呢？
　　不过很快安迪就捕捉到了一丝灵感，但这种灵感却也同样很荒谬，毕竟安迪所想到的就是——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就永远也不会犯错，或许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制定一种规则，其本身就是漏洞的解释就是正确的。
　　正当安迪想着要不要把自己这种愚蠢的想法说出口的时候，却听到卡尔马龙又继续说道，“我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如何形成的，但我曾经用自己的方式对这个世界的本源进行过一番演算，你猜结果是什么？”
　　演算世界本源？
　　如果不是卡尔马龙亲口说出这句话，安迪还以为是某个疯子的言论，这简直就比用碳14去测算化石的年代还要不靠谱，而更像是一个盲人伸手抚摸一块原始人头骨就能够直接说出这是上古时期哪一年出生叫什么名字的人一样。
　　不过很快安迪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当初在那个研究所里看到的那些复杂且精密的仪器，难道说那个研究所干的就是这种工作？
　　看着安迪那苦思冥想的表情，卡尔马龙此时的心中却是一点鄙夷都没有了，甚至还带有一些感慨，或许有句话他不会说，那就是这个世界上即便是我的亲弟弟也不曾理解过我到底要做什么，但能够在这里见到安迪，却也让他感到不虚此行了。
　　即便，这只是一间囚室。